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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顶层被空置了出来,  昏迷的普通人都被转移到了楼下的普通病房里,他们多是程度不一的营养不良,部分昏迷时间长的还有些许的肌肉萎缩,  需要一般意义上的治疗。

    好在除了这些普通人的问题之外,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了诅咒和咒力反应,后续虽然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但是危机已经算是解除了八成——就是顶层被损毁得有些惨不忍睹。

    祗王夕月把先前用来存放天花板碎落砖石的结界解开,结界内不稳定的乱流把石头削成了灰尘,  被风从高处扬起。这样的结界是真的不能随意放置活物,不然连骨头都不会留下的——祗王夕月默默把这一点记了下来。

    清晨的太阳升得很快,等到这些人都被转移完之后,微凉的初晨感已经消失殆尽,也休息了好一会儿四人并不打算继续坐在这个露天的地方。

    但是接连消耗了咒力和精神,算起来他们也多少都还熬了几夜之后带来的困倦感一波一波地席卷着他们。

    打着算盘想要在这里等待被钓的马甲卡上钩的有栖川桥一边恢复了其他地方马甲卡的流畅运行,一边由祗王夕月主动提出现在这里休息片刻,“这里应该还有空置的病房能够提供给我们吧?”

    衹王夕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旁边的伏黑惠,对方是对这里最了解的人。

    “有倒是有,一般没有重大事件,  十二、十三两层都是比较闲的。”这件事伏黑惠也是在一年前“百鬼夜行”的事件中才了解到的,  “但是你的那件事——”应该很着急的,他顿了一下,“对于咒术师来说,  咒力的消耗是可以根据情绪的波动进行一定回复的,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

    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也认同了伏黑惠的话语,  按照设想他们原本就是打算在解决掉这边的诅咒之后——当然,  如果不能解决诅咒也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接着便满足祗王夕月的行程要求。

    要有栖川桥怎么样说接下来的行程要求就是要尽量长的待在这里钓鱼?

    祗王夕月手指撑了一下额头,他的脸色看上去也有些泛白,只是在光线的作用下并不明显,“咒力可以用一些技巧来恢复,但是精神不行,我们都需要休息。”尤其是伏黑惠在情绪大落大起之后,虽然咒力有所增长,但是身体和精神却已经在放松下来之后显出了明显的惫态,强自打起精神并不是他真正的状态。而且算一算,自释放过生得领域之后,他不仅几乎没有休息过,而且仍在不断地使用咒力,他和大量被抽取咒力的虎杖悠仁一起,是最需要休息的。

    不过祗王夕月不会那样说,他会照顾别人的心情,然后拿自己来说事,“尤其是我,我的力量并不依靠转化,所以现在能站起来已经很勉强了,先休息一下吧,养足了精神再说其他——我……们之后,说不定还有要用能力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自然就都没有了再拒绝的理由,伏黑惠和负责人联络了一下。他们刚刚进行过大范围的解咒,院方不论是出于对他们解咒过程的好奇还是出于职业本身的考量也都希望他们留下来休息检查过后再离开。

    简单洗漱过后,大家相继躺了下来,一起睡在了十二层一个空置的大病房内。伏黑惠休息的稍晚一些,他去看了一眼伏黑津美纪的检查报告,填了院方的表格顺便把他们这边的解咒情况简单整理了一下发给了五条悟。

    做完了这些,他才躺上了标准的单人病床。

    伏黑惠原本以为自己有些亢奋的精神会让他失眠,可闭上眼睛,他却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之中,绵长的呼吸和其他人几乎保持在同样的频率上。拉上的窗帘为他们营造了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至少比有时候任务中不得不睡的地板要好多了。

    另一边的五条悟也第一时间地看到了伏黑惠的简报。

    简报非常有伏黑惠的风格,言简意赅,没有一点多余的形容,虽然整件事没有描述得很详细,甚至有些地方略过的地方有些断裂感,但是以伏黑惠对五条悟的了解,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对方理解了。

    事实也不出伏黑惠所料,五条悟津津有味地看着伏黑惠的简报。

    “咒物、诅咒、束缚——”五条悟把最重要的几个关键词提取出来,圆圆的墨镜边缘反射着从窗户外洒进来的阳光,“有点意思,连我都没有看穿的诅咒式——不,应该是一个刻意寻找了「六眼」漏洞的诅咒。”

    「六眼」的观测几乎是没有死角,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能力和物品,五条悟相当自信甚至自负,但是他却并不觉得「六眼」完全没有弱点——任何东西到了极端都不会是一件好事,自以为的完美是更危险的事。

    他曾经为此差点付出了自己的命作为代价,所以他深刻地理解这个道理。

    但是也必须承认,以「六眼」的级别,想要这样完全蒙蔽过去,绝对不是意外或者偶然,伏黑惠也提到了,祗王夕月找到了诅咒进化的一些证据。

    那就是精准地找到了「六眼」所存在的一些视觉漏洞,并且布置在了上面——这种东西可不是轻易就能够发现的,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找到的。

    至少,要有现实的「六眼」作为研究对象。

    五条悟手指轻轻地摩挲在眼睑周围,他的资质百年难遇,他几乎没有过常人所拥有的记忆暧昧期,他现在甚至能够回忆起自己牙牙学语时候所见到的东西。

    就是因为有这样明确的记忆存在,所以五条悟才能确定,至少在他身上,没有人动过手脚,尤其是这样需要长久研究的手脚——在他幼年的时候这种事情尚且没有发生,在他成长起来之后,他自然更自信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点了。

    有人能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研究他「六眼」的弱点?

    五条悟不信。

    哪怕退一万步说,真有人能做到这种事,那其实力必然要远超于他。五条悟一方面根本不觉得有这样的人,另一方面顺着那种不可能的思路思考下去,如果真的有人有在他这个级别之上的实力,那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来研究「六眼」。

    他就很少会研究其他人术式应该如何破解,因为不需要。

    遮掩和隐瞒,都来源于恐惧。

    不论敌人是什么人,这个人都必然会畏惧于五条悟的实力和影响力,所以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

    确认了敌人的性质,接下来就是其目的。

    这可不像是普通的给咒物寻找受肉。

    能够大范围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完全就是不会顾及人命的人,如果只是想要寻找受肉,那么更大量的实验才是最需要做的事情。

    五条悟自己就能够想到很多种不引人注目地让普通人、尤其是一些社会边缘人突然消失的方式,比用这种让普通人昏迷并且还打上诅咒印记的方式要低调得多。

    尤其是,这些被挑选的人多还是能和咒术界牵扯到的普通人,这简直就仿佛是想要让咒术界察觉到一样。

    被察觉到是一个已经被考虑到的前提,所以才需要隐瞒过他,因为知道这样棘手的事情必然会经他手而过。

    他会用自己的眼睛来「看」这个诅咒——这是敌人的设想当中就已经必然会出现的场景。

    受肉不是目的。

    五条悟很快断言。

    既然受肉不是目的,那制造咒术师就是目的了。

    那人费劲地准备了咒物、诅咒甚至是束缚,就是为了让普通人能够拥有转化成咒术师的机会。

    五条悟从零食袋了摸了一块金平糖扔进了嘴里,甜蜜的气息萦绕在口腔中,让他感觉神经一阵放松。

    制造咒术师——这个结论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另外一个能力。

    那只名叫真人的缝合线咒灵的术式,一个能够把人类转化成咒灵的「无为转变」。

    从术式的能力上来说,把人类转化成诅咒只是一种表现形式,「无为转变」的能力核心在于改变灵魂的状态。按照先前和其交过手的吉野顺平、莲城焰椎真还有神命正宗的一些报告上来看,对方把人类转化成咒灵之后甚至能够储存起来,那么储存起来的部分其实就是一种咒物的形式。

    咒物、咒灵、普通人、咒术师——这些名词之间的分界线在变得模糊。

    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之间似乎也带着隐隐的联系。

    五条悟的大脑快速地转动着,把手上的线索和他所能想到的知识和资料横向、纵向地联络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类似的事情似乎并不是历史头一遭。在一百五十年前的加茂家,似乎就人创造过类似的历史,模糊着这些概念之间的界限。

    那个曾经禁忌的结果,咒胎九相图——就是在姊妹交流会上被劫走的咒物之一。

    又是一个能和那个咒灵组织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五条悟预感到,他现在还完全没有看到这件事的全貌,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出现的事情。

    有组织的咒灵、和咒灵勾结在一起的诅咒师,以普通人为材料制造的咒灵咒物和咒术师,能够隐藏得了汹涌的暗流。

    一百五十年前的加茂家——或者不仅仅是加茂家,或许是,御三家——至少是针对御三家,这三个一直站在咒术界顶端领导咒术界的家族,虽然现在是一堆烂橘子,但是不妨碍他们过去的地位。

    如果有诅咒师想要做一些针对整个咒术界的大事,御三家的威胁也一定是会被优先考虑的,因为御三家在大多数的咒术师眼中是“强”的代表。

    同样的道理——比如他的挚友在曾经制作一些计划的时候,也一定会优先考虑“五条悟”这个个体,因为在他的挚友眼中,五条悟就是“强”这个名词的代表;再比如那个姊妹交流会上引开他注意力的「账」,这也是针对“五条悟”这个“强”个体进行的特别安排。

    说得通。

    五条悟准备抽时间回一趟五条家,他的「六眼」被摸索得如此清楚一定是有原因的,五条家自己对「六眼」都没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也没有找到过这样可以明确蒙蔽过「六眼」的漏洞,这很正常,因为五条家过于重视这双眼睛的存在,所以不会用过激的方式去研究这双眼睛。

    毕竟这双和大脑直接相连的眼睛需要拥有活力的时候才拥有价值,换而言之,如果拥有者一旦死亡,那么「六眼」就会变成一双普通的眼睛,任何移植都是没有效果的,这是这双强大眼睛所天然带有的“束缚”。

    那么对这双眼睛有极端了解的人,一定曾经非常长时间并且激烈地接触过拥有「六眼」的人,甚至——拥有过“拥有「六眼」的人”。五条家那漫长的记录中记载了每一个「六眼」拥有者的一切,只要有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五条悟一直也很烦这个记录,毕竟他并不喜欢五条家经常派人来跟进他的工作和生活。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可以考虑下次把人扔出去的时候挑一个刚浇过水的草坪而不是专门丢在还在维修的、到处是碎石粉尘的训练场上。

    一身泥总比一身疼要温柔一些吧。

    刚想到这里,五条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刷新出来的消息来自“毛茸茸更年期大叔”。

    是夜蛾正道。

    上面的消息非常简单,开头马上就先标了个名字。

    四谷悟志。

    五条悟看到这个名字,马上在自己脑中把这个名字和总监部中的负责调度的咒术师的脸联系了起来。

    二级咒术师,能力不上不下,并没有明确的术式,但是对咒力的操控不错,是五条悟往前数大概□□届的东京高专出来的咒术师,这个人其实称不上“总监部高层”,不过仔细算起来,他虽然没有明确的权利,但是调度的工作能够让他接触到很多不在他权限内的东西。

    就比如他开出来的那张调令。

    那并不是真的被符合流程的签署出来的,而是被钻了空子。

    只是能有这样大的程序漏洞,总监部的构架原本就是不合理了。毕竟其最初存在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和御三家控制的权力力量抗衡,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反而做得粗糙,这些粗糙的东西甚至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精改过。

    “所以,就是一个普通的调度员?一个普通的调度员就已经能把总监部的力量玩|弄于手掌之中了?”五条悟快速扫完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感觉下次见面有东西可得好好嘲讽一下,“总监部的老头子真是笑死人了。”

    庵歌姬一推开门就看到五条悟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笑,没有完全融化的金平糖顺着他的喉咙直接被吞了下去,引得五条悟捂住了脖子一副要窒息的样子,她战术性后仰,“五条悟,你是一大早起来就抽风了?”

    五条悟艰难地冲她伸出了,非常不走心地颤抖了两下,“歌……姬——”

    “要是一颗糖也能要了你的命,你恐怕马上就能收到你后半辈子都吃不完的糖。”庵歌姬微笑jpg,完全不打算接他的茬儿,径直走了进来。

    “后半辈子都吃不完的糖?!”五条悟闪亮着眼睛,马上点开了前几届学生搞的咒术论坛,匿名在上面开了个帖子,“明白了,马上就着手散布谣言。”

    “……你也知道那是谣言,你不会真的觉得有人会相信吧。”

    五条悟一瘪嘴,“歌姬你好无趣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吗?”

    “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幽默感不是用来找打的吧?”庵歌姬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坐到了五条悟的对面,顺便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又没有关系啦,反正歌姬超·弱·的。”五条悟身体不动,只伸长了手把庵歌姬放着的袋子提了过来,袋子里装着饭盒和封号的纸杯,“很上道哦,有供奉给我的话,五条大人会保佑你的。”

    说着,五条悟张开双臂,一副“圣光庇佑你”的样子,看得庵歌姬太阳穴一跳,一种熟悉的一言难尽的感觉涌了上来,槽多无口。

    “那是给我自己带的早餐,你就饿着吧。”庵歌姬恶狠狠地说着,却没有真的去尝试抢回来。

    五条悟拆开饭盒,把里面还带着热气的包子塞进了嘴里,“太不坦诚了吧,歌~姬~酱~”

    声音缠绵得让歌姬感觉一阵背脊发凉,翻了个白眼,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看着五条悟的方向,“你闭嘴。”

    “五条大人接受你的供奉了!”五条悟把吸管插进杯子里猛吸了一大口,接着脸就绿了,一口差点喷到庵歌姬脸上。

    早有所料的歌姬提前就躲开了那个位置,看着五条悟这个样子,眉毛一挑,有些得意道:“怎么样‘五条大人’,双倍浓缩黑咖啡,我的供奉让您清醒了吗?清醒了的话就赶紧吃完准备出发,夜蛾校长让我们去一趟总监部,神命君已经准备好了”

    那种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着就像是中药一般,五条悟连续塞了好几个包子,好在庵歌姬还留着最后一点点同期爱,奶黄包甜的简直发腻。

    五条悟的墨镜滑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几乎要流下眼泪来,看起来楚楚可怜,“歌姬是在报复我之前没有给你带伴手礼吗,真的好过分啊——!”

    “再说一遍我对你的伴手礼没有兴趣,赶紧给我吃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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