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后年媱就开始了焦虑等待。

    如果他回复说“对”,那会是什么意思?

    在达骊的最后一天,他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明确,甚至在年媱看来他们从此不必再联系了,那他忽然寄来这么一大堆零食,究竟是什么用意?

    可是,如果他的回复是“没有”……

    光是这样想着,年媱的心里便一阵失落。

    不想删掉他,可是也成为不了对他心无旁骛的朋友,握着手机一秒一秒捱时间等消息,年媱矛盾极了,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长时间忘记高途,在哪里读到过这样一句话: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年媱并不认同这个观点,新感情的对象又做错了什么?她其实早就隐隐做了决定,如果恋爱,那她的恋爱一定是从彻底放下高途那一刻开始的。

    叮的一声,手机又嗡嗡震动两下,年媱匆忙去看——

    “希望它们能替我好好表达歉意。”

    年媱的眼眶潮热起来,她就知道。

    她的手指飞快打字:“干嘛道歉?”

    发完这条年媱又等了等,可是高途很久也没回。

    这人。

    年媱把手机扔到床上,心里的委屈满的就快溢出来。什么嘛,没头没尾的,本来都打算再也不打扰他了,现在又忽然给她来这么一出。

    年媱想了想,扑到床上拿起手机给闺蜜发,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问她:“田芋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田芋的消息很快回过来,先是一张意境幽远的风景照片。

    “看看我这多美,这都回海盛多少天了,怎么还在想他?”

    见她似乎不忙,年媱直接发了语音消息过去:“哪有!谁想他了,是他莫名其妙给我寄了一大箱零食好不好。”

    田芋打来语音电话,声音里透着冷静与清醒——

    “寄零食你就吃呗,难不成给你买点零食就让你的心又死灰复燃啦?”

    年媱平躺在床上,眼巴巴盯着棚顶,没好气地:“我就那么没出息?”

    “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田芋我都什么样了你还逗我玩,”年媱叹着气:“你不是情感专家吗?赶紧给我分析分析。”

    田芋笑了一声:“我给你分析分析,不过我说了你别激动。”

    “不激动,你说你说。”

    其实田芋当天就想告诉闺蜜的,可是又觉得这对年媱来说并没什么好处,毕竟在酒店门口接到她时,她梨花带雨说“呜……田芋,我跟他结束了”。

    既然结束了,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于两座城市生活,能有什么交集。

    所以田芋就没提那件事。

    但是现在年媱又说起高途给她寄零食。

    看来还是应该告诉她的。

    “媱媱,那天我在酒店门口接你,其实高队长的车就跟在出租车后面。”

    田芋的嗓音柔柔缓缓的,有一种镇定人心的魔力,可是年媱仍不受控制地吃了一惊。

    “啊?”

    都能想到这傻姑娘此刻的表情,田芋平静解释:“所以我在想,既然高队长跟了你一路,必定是知道你没买特产的,可能这人觉得是他让你伤心了才导致你没心情买,所以就自己买了一堆寄过来表达歉意,这也没什么。”

    年媱坐了起来。

    “等下田芋,你说那天他的车就跟在出租车后面?可是他为什么要跟着我?”

    小心脏又怦怦剧烈跳动如擂鼓。

    “肯定是因为不放心你吧。”

    “那为什么没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直接送我回酒店?”

    田芋给出合理性建议:“那你得去问他。”

    年媱怔了下,她才不想问。

    前面才说喜欢比自己大的,后面又不放心她所以暗中跟着出租车,她都替他矛盾。

    “关于喜欢比自己大的”这种说法,年媱后来想了想,觉得这八成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不伤害对方的好听借口。这句话的内层含义大概就是: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可是既然不喜欢,干嘛又做出这些会令她产生幻想的举动?

    “你呀你,赶快写新故事让自己忙起来,那些不值得的就别乱想了,在我看来,爱情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你还不能死心,那就找他问出个明确答案,何必自己东猜西猜呢?”

    年媱怏怏的。

    “好了年美人,我要去忙了,等我过两天回海盛去找你,你先别伤春悲秋了,除了爱情人生还有很多事都很美好,我挂了啊。”

    这头还没说上话呢,那边就挂断了。

    年媱“嘶”一声,对这个闺蜜真是又爱又恨。

    爱她的一切,恨自己怎么一丁点都没被她熏陶到啊?

    倒是让她也沾沾田芋身上那股说走便走说放下就放下的洒脱劲啊。

    哎。

    这时候手机叮咚一声,年媱心不在焉地举起来看看,本以为是田芋,结果却意外发现是高途,他回复了刚刚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道歉。

    “可能因为我的关系,导致你的旅途没那么愉快。”

    这次年媱没有马上回复,她想把聊天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幼稚,不回消息就能掌握两人之间的主动权了吗?这恐怕只是卑微者的安慰词。

    可是她干嘛要卑微?

    是昏了头吗年媱问自己。

    还就偏要现在、马上就回他。

    “高队长,你想太多了,我的旅途愉快极了,最后因为舍不得走还抱着田芋大哭一场。”

    看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再看一眼,还是没有。

    算了这人是真忙,根本也不适合谈恋爱。

    转念一想,说不定他只是单纯不想回呢?

    哼,不想回就拉倒,再喜欢也绝不卑微。

    年媱把手机倒扣着扔在床上,起身离开了房间。

    “老大,来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就悄悄告诉我,你跟大嫂异地恋多久了?”

    贺勇开着车,却不忘从后视镜里兴冲冲对高途展开八卦。

    跟高途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贺勇这人平时话多,属于能活跃气氛那种,但业务能力很强,是高途的得力伙伴,不然像这么话痨又八卦的,高途早受不了了。

    贺勇的问题源于单位同事,那位同事偶然看见休假的高队把一个漂亮女生领进自家小区大门了,于是八卦消息不胫而走,局里同事们很快都知道高队有女朋友了,长得特漂亮,并且越传越邪乎,最后连“说不定俩人都同居了”这种话也传进高途耳朵里了。

    休假结束上班第一天高途就遭到了“围追堵截”,连局长碰见他都忍不住问一嘴:“哎高途,再有活动的时候把女朋友一起带过来啊。”

    也是怕了领导的热心肠了,相亲介绍左一个右一个地想帮他安排,高途一次都没参加,有了这个借口倒是可以让领导省心了,于是他就借力使力地应承下来。

    结果就坐实了他有女朋友的“事实”。

    高途绷着脸,从后视镜里瞥着司机:“胡说什么,我跟她就没关系,人就是来达骊玩的游。”

    “哟哟哟老大,还不承认呢,这嘴是真硬啊,得亏你当警察没当犯罪分子,人家小赵都把你俩照片偷拍下来了,咱同事好几个人认出来她就是两年前丢手机的小辣椒,后来还请大家吃零食喝冷饮呢,再说你能把游领回家?”贺勇冲后视镜飞个眼,笑容狡猾:“我不信。”

    高途低头翻着手上的资料,漠然回了句:“爱信不信。”

    回了等于没回,贺勇对他的话显然不管不顾的,仍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老大,你是担心人家年龄小所以想暂时保密?”

    高途唇边搐了下。

    “也是,”贺勇自顾自地在那分析:“你真是老大不小了,我记得小辣椒那时候还在上学吧?那你肯定比人家大不少。”

    见高途不说话,贺勇觉得他这是听进去了,难得啊,老大还能听回劝,之前受伤让他去医院都不肯。

    “你可得对人家好一点,小女孩嘛都是需要哄的,不过我很难想象你哄人得啥样,”贺勇顿了顿,想象着那个诡异的画面,随即难以自控地:“哈哈哈哈哈……”

    高途抬起头,不冷不热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在刑侦队待够了?”

    “……”贺勇停止发笑,假装严肃道:“别别别老大,我可没待够。”

    高途没再说这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回队写一篇工作总结,谈谈你对这起跨境电信诈骗案的看法。”

    “……不是老大,这案子不还没破获呢吗?”

    “嗯,正因为还没破获,”高途的目光冷冷地掠他一眼:“心思都在别的地方怎么破获?”

    贺勇立马讨饶:“老大我错了,我再也不八卦了,你别让我写了。”

    最烦写工作总结,没有之一,而且这还没到年终呢,总结什么啊总结。

    高途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之前咱们去盉江办的那个传销案也很值得钻研,加一篇总结。”

    “……”

    贺勇默了。

    到晚上洗漱完毕上床休息,年媱也没等来高途的回复。

    倒是看见丁锦媛给她发来好几条。

    “在不在?”

    “听说你前段时间来达骊了有这事吗?可是你竟然没找我?”

    “所以你跟老大交往多久啦?怪不得你总是旁敲侧击跟我打听老大的事,原来是把我当监控使呀。老实交代,我发誓一定为你们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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