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上的红点开始一动不动,易安皱起眉头,有些担心。

    按理说,阿诺尔已经是只成年虫了,说话做事,肯定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易安总觉得,这只雌虫性格太大胆了些。

    想了想,易安还是闭上眼,将精神力放了出去。

    脑海中的视野瞬间变的开阔,易安能看到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悬浮车,能看到空中高低错落的飞行器,还能看到暴虐的雄虫狠甩长鞭将跪在脚边的雌虫抽的皮开肉绽。

    易安的精神触须顿了顿,半晌后拐了个弯,绕道溜了。

    按照红点行驶过的轨迹摸索过去,易安在一处废旧的化工厂旁,寻到了阿诺尔的身影。

    而此刻的阿诺尔,釉质的皮衣前是四溅的虫血,正在大开杀戒。

    明炽的光剑,在他手里任凭摆弄,像玩具剑一样人畜无害,却在指向敌虫的时候,陡然变的凶残。

    阿诺尔的攻击干净利索,手起刀落,一只军雌的手臂便脱离臂膀,兀然飞到半空中。

    面对同类,阿诺尔没有下重手取他们性命。

    只是让这些搜查虫缺胳膊少腿,失去行动力,没法向帝国军队上报眼下的情况。

    雌虫的自愈力很强,只需要几天时间,他们失去的胳膊腿便能重新生长出来。

    阿诺尔半蹲下身子,光剑在腕间翻了两圈,海蓝色的眸底战意盎然。

    下一秒,他用脚跟猛踩地面,借力冲了出去。

    明炽的光剑拖在身后,与地面摩擦,掀起一片电光火石。

    滋啦啦的声音传入耳朵,阿诺尔的身影在搜查虫之间急速穿梭,将所有准备掏枪的手拦腕斩断,徒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向外迸溅着腥热的虫血。

    雌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阿诺尔却不为所动,依旧冷血的旋转着手心里的光剑,直到闻讯而来的其他军雌也都一一倒在血泊中,阿诺尔才停下动作,站直了身子。

    无所谓的甩了甩刀尖,暗红的血在地面上溅出一道醒目的痕迹。

    阿诺尔看都不看,手腕再度翻转,将光剑倒攥着,不疾不徐的叉回腰间。

    近战没有虫可以在他这讨到便宜,阿诺尔被军队除名多年,可当年近战取得的成绩,依旧高挂在虚拟对战的榜首,没有虫可以打破。

    垂眸扫一眼腕间的镣铐,又抬手扯了扯脖颈上的束缚环,不被压制的感觉就是畅快,阿诺尔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了。

    处理完麻烦,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阿诺尔每一步落脚都很谨慎,完美避开满地血迹。

    他自以为行动的很隐秘,甚至能瞒过帝国的监察机构,殊不知……

    易安将精神触须缠绕在一根生锈的铁柱上,兴致勃勃的将这场对战从头观看到尾。

    好带感!

    这手光剑玩的真漂亮!

    不愧是他一眼就相中的虫!

    易安看的心潮澎湃,恨不得吹声响亮的口哨来加油助威!

    看来阿诺尔完全有自保能力,他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了,以后得适当收敛一下自己过盛的保护欲。

    易安风驰电掣的收回精神触须,坐在沙发上的他猛然睁开双眼。

    这幅身体还有些容纳不了他过强的精神力,易安一时间有些头晕,靠在沙发背垫上稍作休息后,才重新将精力投入到虫星波澜壮阔的知识海洋里。

    而另一边,阿诺尔裹挟着一身戾气回到悬浮车。

    拉开车门,往后扫一眼,后车座上多了八只伤痕累累的雌虫。

    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车后狭小的空间里,一个摞一个,被挤的面容扭曲,身上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溢着血,染红了身下的座椅,看上去十分凄惨。

    阿诺尔皱了皱眉,倒不是可怜他们,而是……

    “这是雄主的车,你们滚下去之前,最好把流出来的东西舔干净了。”

    这里最占地方就数体格魁梧的格雷了,同样也是他身上伤口最多,闻言惭愧的点点头,格雷哑声回应道:“是!”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阿诺尔居然开着雄虫的车赶来救他们!?

    统帅的雄主,那只叫埃伦德·米勒的雄虫,手段残暴到让虫心惊,之前甚至还开过折磨雌虫的直播间。

    让整个虫星的虫都观赏他们统帅被电击跟尖针折磨的画面。

    那阴狠的笑声,癫狂的叫骂,至今还在格雷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他们的统帅,哪怕疼的昏死过去,都咬牙没有求饶一声。

    但格雷心里清楚,以阿诺尔·琼斯的高傲,肯定会觉得难堪,不然也不会有意无意的背对着直播画面,还为此惹怒了雄虫,换来更严酷的惩罚。

    偷开雄虫的车,不知道统帅这次回去又要面对什么?

    都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没有擅自行动,统帅就犯不上冒着大的风险来救他们!

    现在说对不起已经太晚了,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

    坐在后车座上的雌虫们愧疚的红了眼眶,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阿诺尔一边发动悬浮车,一边沉着的安排道:“这里的动静瞒不了帝国太多,你们不论在哪里下车,都有可能被帝国的监察器捕捉到。”

    考虑再三后,阿诺尔咬牙道:“你们先跟我回家,我来想办法!”

    回家?哪个家?

    埃伦德·米勒的家吗?

    他们的统帅疯了吧?

    不但偷开雄虫的车,还敢在家里私藏反叛军,雄虫若是被瞒在鼓里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失去虫权的雌奴甚至会被活活打死。

    “统帅,我们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后果,你把我们上交给帝国军队吧。”

    阿诺尔虽是他们头领,可这次行动并不是阿诺尔的命令,而是他们私自行动,阿诺尔不应该也没有义务为他们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闭嘴。”

    阿诺尔没有理会格雷的请求,直接发动悬浮车,冲出这片荒凉废墟。

    表面上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其实阿诺尔心底也发虚。

    雄主那边,他会尽力隐瞒,就怕不小心露出尾巴。

    如果暴露了,易安会做出怎样的反应?阿诺尔也拿捏不准。

    毕竟是私藏反叛军这样的大罪,会连累雄虫一起被帝国怀疑忠诚度,阿诺尔的脑子越想越乱,再怎么样逼迫自己都憋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眼见离家越来越近,阿诺尔咬紧牙关,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他能感受到雄主对自己的偏宠与纵容,索性赌一把。

    将悬浮车开进地下车库,阿诺尔开始拆卸周身的装备。

    脱掉风衣,面具,拳刺,跟光剑还有粒子枪一起,塞回背包里,阿诺尔从口袋里捏出白色手套,仔细的套在手上。

    格雷他们也没闲着,把悬浮车内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遵从阿诺尔的示意,跟随到他身后,一群虫鬼鬼祟祟的往楼上摸去。

    易安知道阿诺尔回来了,也清楚阿诺尔带虫回来了。

    他想了想,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

    阿诺尔小心翼翼的打开地下车库通往客厅的房门,探头在周围巡视一圈,没看到雄虫的身影,又仰头扫了一眼易安的房间,发现开启着睡眠模式,心底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蹑手蹑脚的来到落锁的刑房前,阿诺尔现在有这座房子大部分使用权,他谨慎的解锁,尽量不发出丁点声音,然后用手势示意格雷他们先藏进这里,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偷溜出去。

    这毕竟是雄虫的房子,更容易躲过帝国监察。

    易安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单手拖着腮帮子,隔着房门看阿诺尔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整个人都被逗乐了。

    他又想起小时候养的那只猫了!

    它最喜欢去湖边抓鱼,然后将战果摆放到悬崖边晾晒,背对着自己私藏小鱼干的神情简直跟现在的阿诺尔一模一样。

    易安肚子里的坏水晃了晃,突然就很想要看到阿诺尔炸毛的模样。

    于是在阿诺尔藏好反叛虫,把房门重新落锁,还没来得及转身之际,易安猛地推开房门,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咦?阿诺尔,你回来了?”

    后颈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掌心更是沁出一层冷汗,阿诺尔猛地转身,惴惴不安的打量着易安的脸色。

    “雄主,您……醒了?”

    “嗯,刚才有些犯困,就睡了一会儿,你站那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易安一边貌若无意的询问着,一边走下楼,施施然的坐到客厅沙发上。

    “贱奴也是刚回来。”阿诺尔耍了点小聪明,忽略掉第一个问题,只回答第二个问题。

    雄虫果然被蒙混过去,只哦了一声,就继续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戏吗?”

    阿诺尔走到易安跟前,本打算跪下来,膝盖屈到一半,忽的记起易安不喜欢他动不动就跪,转而半蹲在雄主脚边。

    想了想,阿诺尔褪掉手套,主动将双手奉献出去。

    他没记错的话,雄主好像特别喜欢这双手。

    看着递到眼前的爪子,易安满意的勾勾嘴角,都送上门来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顺势将阿诺尔的双手握在掌心里,兴致盎然的揉捏把玩起来。

    瞧着圆润的指肚上冒出小巧的爪尖,易安身心愉悦。

    真是受不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虫喜欢的身体构造?

    可太犯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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