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央然黑眸一惊, 随后垂眸一笑，“果然逃不过前辈您的眼睛。”
“你们师傅特意嘱托我指点你们，不就是给你们解答困惑。”邱月微笑转身, “我们去屋外坐下聊。”
师傅嘱托？
莫央然回想离开凌墟道宗前韩棱说的话, 那一句句嘱托全部刻在脑海，瞬间恍然大悟，惊讶看向楚痕。
楚痕点头，“师傅他早已看透。”
如果韩棱不说丹府的修士遍布东尤大陆，丹府长老对修仙界的事了如指掌, 他估计会在炼丹中慢慢发现, 然后去问邱月。
只是那时他会提心吊胆，和现在平静的心情截然相反。
果然是修炼几百年的前辈，早就看穿一切, 并指明方向。
莫央然垂眸一笑, 迈步走出炼丹房, 去到古松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邱月端起茶杯品尝一口，放下后问：“你可是想问我诅咒一事？”
“前辈知道诅咒一事？”莫央然不记得他跟邱月说过。
邱月噗呲一笑，“是你自己说的,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晓。”
莫央然脑中闪过他调息结束后的场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是我想岔了，我还以为前辈早已知晓。”
“炼丹大会分别之后, 我也派人去查了查你的事。当时虽未猜到诅咒上, 却能肯定你的身体出了事。”
莫央然佩服道：“不愧是前辈。”
“夸赞之话就免了, 谈谈你说的诅咒。”邱月边喝茶边耐心等待。
莫央然犹豫要不要全说来，手上传来了暖意，侧眸盯着点头的楚痕，嘴角微弯，全盘托出：“十几年前，在南石洋一处古墓寻宝时遇上邪魔，被陷害中了天地自然诅咒。”
邱月眸光一闪，蹙眉问：“世间很少有天地自然诅咒，邪魔是怎么知道那里有黑暗之物？”
莫央然摇头，“此事我也不知，更不知陷害我的邪魔是谁。”
修仙界的尔虞我诈邱月看得太多，能多过仙门百家耳目，说明敌人就在身边！
“原本我该死在诅咒下，结果因为我乱吃一堆丹药，误打误撞压住了。”莫央然到现在都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
魔修体质招阴众所周知，但绝对承受不住自然诅咒！
能靠着一堆丹药活下来，已是极好的运气。
邱月回想十几年前修仙界发生的一些事，再联到莫央然说的失忆，问：“你失忆可是因为诅咒复发？”
莫央然愣了一下，再次回忆他躲在山洞的情景，眉头拧紧道：“我当时已经昏死过去，再醒来已是十年之后，算起来应该和诅咒有关系。”
邱月不由自主看向神色严肃的楚痕，将‘诅咒复发便会死’这话吞了回去，轻叹道：“罢了，过去之事就不说了，先说诅咒。”
她深思一会儿，嘀咕道：“人为诅咒只需找到下咒之人便能解开，天地自然诅咒……最好是寻到根源。”
“前辈之言和杨前辈说的一样。”
“杨前辈？”
“是我在秘境里遇见的一位前辈。”莫央然余光瞄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易紫沣，继续言道：“他告诉我，天地自然诅咒不会轻易聚灵变形。诅咒能被人利用，说明它本质已变。”
邱月同意：“这位杨前辈所言不假。诅咒是邪物，天道不会轻易允许这类生物存在，就不要去提什么自然而生的诅咒。”
“换言之，莫前辈体内的诅咒是人为的？”孤灼昱问道。
“是否人为，需寻到根源才知。只要知道根源，诅咒才有机会破解。”莫央然嘴上说，心里却没一点把握。
“理解的不错。我想那位杨前辈应该给你指了一条路。”
回到重点上，莫央然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让我去寻海族。”
“海族！”邱月仿佛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一样，怔愣片刻才回神思考。
“海族寿命长，应该知晓生冥咒。”不开口的楚痕补了一句。
邱月点头，“论谁对修仙界最了解，非海族莫属。”
一句话点燃莫央然心中希望，激动地问：“前辈知海族住在何处？”
原来韩楞的指点是这个意思！
可海族哪有那么好找！
邱月面对神色严肃的四人，低头沉思，“海族一事……记忆太久，我必须冷静想想。”
四人仿佛捕捉到黑暗中的一缕光芒，全身紧绷地等待结果。
一刻过去，邱月无动于衷。
两刻过去，邱月皱了皱眉。
半个时辰过去，邱月睁开眼睛摇头，“太久了，记不起在哪听过。”
霎那间，埋在莫央然心中唯一希望消失殆尽，垂眸苦笑：“无事。海族本来就没几人知道。”
“海族住在何处我不知，可从我游荡东尤大陆多年的经验来分析，绝不会在外四海。”
外四海是以东尤大陆为坐标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海域。
几十年前，他去天海无边历练，便要飞过东边浩瀚的东无海。
“前辈如何判定不在外四海？”楚痕提出质疑。
邱月耐心地分析，“海族修仙需入东尤大陆购买各种灵物，自然这住的地方就不能选在外四海。”
对东尤大陆很了解的楚痕点头：“不是外四海，那便是内海。”
莫央然对东尤大陆了解不多，自然要追问楚痕，“你怎么知道是内海？为什么外四海就不行？”
孤灼昱和易紫沣也投去好奇视线。
楚痕细心解释：“东边的东无海是下界修士前来上界的入口；南边的月海变化莫测；西边的西夷海阴暗；北边的静海处在凡界。”
入口、神秘、阴暗、寻常！
四大海域各有特色，却无一处适合海族栖息。
“除了以上原因，从四海进入东尤大陆再入城镇，实力不够，必死无疑。”邱月补充道。
莫央然前后串联想了想，明白地点了点头，“这么分析确实不像，那剩下的只有东尤大陆内的两片海域？”
“排除外四海，只有内陆海。”邱月利用杯子里的水在石桌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中间分开，“内陆海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你们觉得海族会住哪边？”
莫央然快速想了想两大内陆海的方位，脑中思考一会儿，分析道：“两片内陆海连接着东尤大陆四域，并且还与最危险的天断山相连。”
“南石洋连着苍沅域、上泽域、轱琼域；北流洋连着苍沅域、无羌域、轱琼域。各有各的好处，根本无法判定。”孤灼昱选择放弃。
邱月笑了笑，把视线放在楚痕身上，“你可有想法？”
楚痕抬眼盯着微笑的邱月，淡定说道：“南石洋。”
莫央然：“你怎么那么肯定？”
“上泽域是灵草产地，苍沅域的浮元境与之相连。海水最终流向是外四海的月海。”
内陆海终点是四大海域，南边的出海口确实是静海与西夷海，北边则是西夷海和东无海！
突然明白的莫央然有些激动：“相对于东无海和西夷海来说，变化莫测的月海更好！”
“猜对了。”邱月欣然一笑，“内陆海确实适合海族生存，可为了保护家族，他们还是会选择更加安全的外四海。”
海族的存在非常神秘，几乎很少人知道。如果海族一直住在内陆海，那早就被修为强的散仙发现了。
越分析越觉得南石洋最有可能的莫央然开心一笑，“东无海连着下界，天道不会允许海族在此生存；西夷海阴暗，那更不可能；那么，唯一剩下的就是变化莫测的月海！”
如此一解释，再串联两大内陆海，不懂的孤灼昱也懂了，惊喜道：“原来是这样，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
“南石洋连着三域面积之广，你想一路打听下去？”邱月反问孤灼昱。
“……”孤灼昱尴尬一笑，“对不起，是我太激动，忘记南石洋连着三域。”
光是苍沅域这边的浮元境，就够他们奔波，何况更加广阔的上泽域和轱琼域。
莫央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微笑问：“邱前辈可有好建议？”
“单从海域来看，都有可能，不过……”邱月嘴角上扬，自信言道：“如果我是海族，会选修仙界最为厉害、门派最多、宝物独特的浮元境。”
浮元境！
确实，相对于偏阴暗的轱琼域、宝物比较单一的上泽域，浮元境却不要太好了。
不过浮元境并非一家独占，与南石洋相连还有九剑山和林周仙宗。
楚痕在提出内陆海，就已经想到了南石洋，并且还想了想城镇。
如今心中有了一个大概，楚痕也不忘安抚眉头紧锁的莫央然，“与其在这里猜想，不如亲自去找。”
没办法具体到海族住处，也只能通过这些分析去打听、去确认。
至于结果，莫央然不去考虑，婵然而笑点头，“你说的不错，坐在这里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邱月明白四人迟早要离开，站起身从储戒拿出一枚玉佩递给莫央然，“这是报酬。”
他帮丹府炼丹，对方给相应的报酬也是理所当然。
莫央然心安理得接住玉佩，发现内设空间，好奇地注入灵气探寻。
眼花缭乱的灵草堆积如山，各类稀有魔丹、精血、灵水等宝物也不下上千。还有各类品阶的丹瓶、上等炼器所用的器石、地阶以上的灵器！
丰厚的报酬把莫央然吓呆了！
另外三人通过莫央然的表情已经猜到邱月给的报酬很丰富。
楚痕拍了拍莫央然后辈唤醒对方，随后再看邱月。
莫央然惊醒，“邱前辈，这些宝物……”
“它们都是你应得的报酬，无需惊讶，也别说多。”
邱月眼皮垂下，嘴角微弯，“当然，我也有点私心。我深知师兄不会轻易苏醒，一定还要其他宝物。若他日还需不出手，还请帮个忙。”
光是海族一事他都要感谢邱月，何况帮忙一说，毫不犹豫答应，“只要我能顺利回来，定义不容辞。”
“什么顺不顺利，是一定要回来。”邱月严厉地提醒，之后随着气氛凝重叹气打破，“莫央然，你可知我在秘境里待了多少年？”
秘境与修仙界的时间不一样。
莫央然记得邱月说过五百年，却不是秘境时间，只好摇头表示不知。
邱月心态十分平静地说道：“我在秘境待了六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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