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爷急忙赶出门去,一阵阵急促的铜声响起,路上的村民行色匆匆。

    “老乡,发生什么事儿了?”二爷拦下一人,巧的是,这人就是刘老瓜。

    “唉!先生,你们在这呢!不得了了,山狗的诅咒开始了!”刘老瓜一脸铁青。

    “咋了?”二爷问。

    “记得昨晚我说过十几年前的那场疯狗病吗?现在它卷土重来,村子已经有不少人病倒了!”

    “那你们这是赶哪去?”

    “祠堂,钟声一响,村长就召大家到祠堂集会。”

    我和二爷对望一眼,觉得事有蹊跷,就跟着刘老瓜去了祠堂。

    这祠堂依山而建,古风古色的建筑,前面两个开阔的水潭,但同其他水源一样,里头一滴水也没有。

    此时,祠堂外围满了村民,先前操办老种白事儿的老村长拽着绳子使劲儿敲钟。

    然后一支担架队从人群中劈出路子,放下三个满头热气,痛苦呻吟的患者。

    这时候,现场跟炸了锅似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有说山狗的诅咒应验了,也有说准备举家逃难的。

    “大家静一静!”村长喊道。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苦瓜着脸。

    “今儿早上,一夜之间全村的水都没了。十几年前,咱们村也有此一遭。”接着,他又话头一转:“但旱不过三天,村子一定会下雨的。”

    “那疯狗病咋办?”一村民问道。

    “先不慌,还说不准是疯狗病。”老村长挥手,极力安抚村民:“咱们村不是还有王麻医吗?请他来一望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说罢,他身后一麻脸老头走出来,对大家躬身拜道:“大家放心,俺家世代行医,祖传的医术,保管起死回生。”

    只见他走到三位患者面前,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只棕色小枕,搁在了患者的手臂下。他闭上双眼,反复捻着一撮山羊胡,一脸深沉地号脉。

    半分钟许,他点点头会心地一笑,开口道:“只是热病而已,不是疯狗病,用一剂清热解毒的甘草藿香汤即可痊愈。”

    “你看,我就说不是疯狗病。这下大家伙安心了吧?”村长说道。

    村民交头接耳,“是啊,看来不是啥山狗诅咒,哪有那么邪乎?”

    “王麻子不愧是咱拐磨山的神医啊!”

    然而,二爷黑洞洞的眼窝子一动,上前一步说道:“甘草藿香,性温阴凉,的确能治热毒,但这里的三位,可绝不是热毒那么简单!”

    那王麻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你是谁?瞎说啥?”

    二爷拱手行了个礼:“小老儿不才,是个走访郎。俗话说,风为百病之长,头为诸阳之会。你瞅瞅这三位的额头。”

    那三个患者的额头热得像烧红的烙铁,根本不是热病的一般症候。

    “不懂观色望气,开口动手便错。只凭简短地一沾脉象就下结论,未免有些草率了吧?”二爷质问道。

    王麻子顿时脸色一变:“胡说八道,哪里来的外人,敢管本村的事儿!”

    “医者父母心,有患无类,再拖延下去,恐怕病患就变成了丧事了。”二爷恳切道。

    见他迟疑不信,二爷掀开其中一人的肚皮,只见皮囊胀得像气球,用手一压,红一块白一块的。

    “热病倒在其次,这肚胀才是要命的病根!”

    “妖言惑众!”老村长突然打断,走上前打量了一下我们:“我记得两位,就是昨天在老种出葬时捣乱的吧!”

    “刘老瓜!”老村长厉色道:“不是让你把他们赶出本村吗?怎么还在这里?”

    刘老瓜有些招架不住了,尴尬地答道:“老村长,他真是郎中,我那食困症就是他给治的。不如让他试一下。”

    “啥食困症?”王麻子诧异地抓过刘老瓜的手臂,老手一搭,号了下脉:“脉象平稳,啥病也没有嘛!”

    老村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大笑道:“老乡们,所谓食困症,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的想睡觉啊~”

    这句话一出,现场传来了一阵喧闹的笑声。

    “谁吃饱了不想眯上两眼?我看呐,这两个人就是江湖骗子!”王麻子落井下石道。

    刘老瓜听罢,灰着半张糙脸问二爷:“老先生,这是真的吗?”

    二爷蔫巴了,自己的确是糊弄了刘老瓜,但那只是为了留在拐磨山,并没有恶意,而且开出的药方也仅仅只是促消化的而已。

    我记得二爷说过,刘老瓜夜里守着瓜田,没事儿就喜欢啃两只西瓜,喝点小酒,多了也往肚子里塞,其实人的身体在深夜已经停止运作,刘老瓜饱食伤胃,二爷开的方子,诸如山楂汤,也只是养胃促消化的。

    如今这老头不明事理,好心全当驴肝肺了。

    “你们还不走,等撵是吧?”村长喝道。

    地上的三个患者还在痛苦地呻吟着,现场的村民开始叫嚣着,赶我们走。这很现实,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

    只听一妇女嚼着舌根道:“我瞅着那瞎子蓬头垢脸,一脸凶相,哪像什么郎中,说不定是杀人犯呢!”

    我顿时怒了,小时候被人叫瞎子的时候,不管对方身板比我大多少,我都会挥起拳头。何况,这次恶言中伤二爷,说他是杀人犯。

    “二爷才不是瞎子,更不是杀人犯!”我吼道。

    “那是啥?”对方笑道。

    “是路挡”二爷把手一拦,堵住了我的嘴。

    我不明白二爷为什么不让我说,咱们是吃阴间饭的,又不是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况且咱们留在拐磨山都是为了打旱骨桩,救活一村。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又一个患者被送到了祠堂。

    “酒鬼老八?”二爷眼眸子颤了颤。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先前得罪了阴神闹了一场鬼推磨的老八,这小老头烧得满脸通红,肚子有些烧肿。

    看到老八,二爷一直紧绷的老脸顿时松懈地一笑:“小七,咱有活路了。”

    “老八,还认得清人不?”二爷问道。

    那老八也是刚得病不久,只是脸色烫一些,肚皮还没有那么鼓,症状没其他三位那么严重。

    看到二爷,他眉眼一开抓着二爷的手就喊:“老先生救命!”

    “诶诶!我才是郎中。”王麻子抢过一步说道。

    老八迷糊着小眼,嘴里吐着热气说道:“不成,上次就是邹先生救的,俺就信他!”

    二爷默然一笑,想不到峰回路转,前头自己救的人现在反倒帮了自己。

    “诸位还有啥话?”二爷拱拱手。

    “邹先生,小老儿支持你!”郭老爷子站了出来。

    虽然刚才我和二爷成为众矢之的,他没有及时出来,但从他在老种葬礼上的表现,可以看出他性子弱,这时候能站出来二爷还是很感激他。

    在场的人沉默了,命是老八自己的,又挨不着谁的事儿,何况郭老爷子都把在二爷身上押上了“一宝”,他们乐得作壁上观。

    二爷冲郭老爷子点点头,然后对老八说道:“我先给你止疼。”

    说着,二爷掏出一枚银针,抬手对着了老八眉心的印堂穴扎了一针。

    印堂穴是个经外穴,有明目通鼻,疏风清热,宁心安神之效。

    这一针下去,只瞧见老八原先还通红的脸恢复了些气色,但二爷说过肚皮才是病根。

    于是,二爷又掀开老八的肚皮,用手指轻轻一压,肚子胀乎乎的,红白相间,而且红色的区域,用手一碰,碎成星点,像虫子一样四方游走。

    二爷看到这,紧皱眉头,老眸子晃了晃嘀咕道:“果然不是常病。”

    常病,是咱路挡子的内行话,常病是指普通病患,通过常见的医疗手段就能救治。但是异症不然,诸如中邪一类,还得另辟蹊径才成。

    观察完病情,二爷已经想到了法子,于是吩咐郭老爷子回家带几个熟鸡蛋过来。

    “要鸡蛋干啥?”我问。

    二爷神秘兮兮地一笑:“山人自有妙用。”

    只见他撸起袖子,把到手的熟鸡蛋通通去壳扔进了一盆清水里,然后拿着鸡蛋在老八的大肚皮上来回滚搓。

    二爷一边滚鸡蛋,一边下针,只见老八肚皮上红色的区域全都挤在了一块。

    搓了一分多钟,二爷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水,肚皮上已经扎了七针,而老八的肚皮也有了消肿的迹象,而且红色的区域逐渐变白。

    “呼~”二爷松了口气,把最后一只鸡蛋扔回到了脸盆里面。

    “完事儿了?”我问。

    二爷点点头,对老八说道:“可以起来不?”

    老八双手撑着慢慢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恢复气色的脸,又低头看看瘪下去的肚皮。

    “二爷,到底咋回事儿?老八得的是啥病啊?”我问。

    “病根在那呢。”他回头冲脸盆里的七只鸡蛋使了个眼色。

    我疑惑地走过去,捞起其中一颗,圆乎白皮的,没啥不一样啊。

    “掰开看看。”二爷提醒道。

    于是我郁闷地两手一掰,鸡蛋分作了两半,露出了蛋心儿。

    但这一看着实吓了我一跳,内里的蛋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血红色的东西。

    我定眼一看,那团糟东西蠕动着,竟然是一窝的水蛭!

    说:

    抱歉来晚了,小七祝大家四六级必过。

    ps:票票,打赏,啥都行,别啥也不留,让小七觉着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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