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似要压向地面,将天地合拢一般,大风卷皮风沙,打在脸上生疼,路上不一人,只远处十多人穿着铠甲骑马奔驰而来,马蹄卷起灰尘。

    他们铠甲上都是血污,血色还鲜红,一看便知是刚溅黏上的。

    领头之人头发高束,铠甲的血污比其他人更甚,脸上也沾了不少血,但毫不影响飒爽英姿。

    只见此人眉头微蹙,抬眼瞧了瞧天空,无言抽打了几下马身加快行进速度。

    转瞬间暴雨倾盆,不再有灰尘飞扬,马儿奔跑起来带起不少泥泞。

    狂风吹雨迷人眼,他们只能细眯着眼不让雨水流进眼中,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挥甩脸上的雨水,速度自然放慢不少,一场暴雨也将血污冲洗得七七八八,露出铠甲原本的银色。

    约莫奔行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一处城池,城墙宽高,墙体上痕迹斑驳,深浅新旧不一,甚至还有断箭头没入其中,只看,便也能想象其中惨烈。

    城门紧闭,城墙上看守的士兵看到有人靠近,所有人开弓箭指下面,只待统领一声令下。

    一旁统领抬着手,只要一挥手他们便会放箭,骑马一行人越来越近,他眯眼伸着脖子瞧着雨中的一行人,好一会才冲下面的人大喊道:“是四爷,四爷回来了,快开城门。”

    城门厚重,十余人合力才推开,门将开,骑马的十多人恰到城门口,没有停顿的直接驱马直入,城门又再次被缓缓关上。

    站在城门下避雨处,大雨不弱反强,一行人进了城门便有士兵过来牵马。

    “四爷,您没事吧?”

    有士兵捧着干毛巾递到先前驱马领头之人面前问道。

    被叫四爷的人接过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不屑道:“哼,如今这些蛮子也学聪明了,不敢正面来敌,竟悄悄来偷袭,但也不成什么气候,全被我们斩杀了。你这话问的,难不成你觉得四爷我吃素的?”

    她这这穿着打扮让人以为是个帅气肆意的男人,开口却是声音清脆婉转的女声。

    她将毛巾一扔对身后陪她一道回来的人道:“你们先将衣服换一换且去休息,我待雨停又回府。”

    这雨一下一个多时辰,雨过天晴,一行十多人眼下就剩两人跟着她,骑马慢行于街道。早已都打整了一翻,卸了铠甲穿着一身常服,威武雄壮,哪还有方才的狼狈样。

    为首的四爷头发依旧高束着,但衣服已然换成了特制方便骑行的女装,不施粉黛也美的出众,却又不娇娇弱弱,凭添几分英气。

    一路上百姓都给他们让着道,纷纷叫着四爷与她打招呼。

    几人在一处府宅前下马,宅子倒是大,但入眼便有些破旧,牌匾上‘定北候府’几个字都有些褪色,而众人口中的四爷便是这秦府唯一的小姐秦尧,行四。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等您许久了。”

    三人才推门而入,不远处廊下的小丫鬟就急忙跑过来拉住秦尧的手就拽着要走:“老爷让奴婢在此等着,让您回来就去见他。”

    “母亲也在?爹爹脸色可好?”

    秦尧随着丫鬟一边走一边道:“宁儿你与我理一理,最近可有做什么事惹父亲母亲不快?”

    “老爷挺好的,夫人倒是有些不高兴。”秦宁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怕是一会小姐您脸色才要不好了。”

    “什么?”她没听清秦宁的话,便问了一句。

    只还没等秦宁回话,她们已然到了。

    秦尧猫着身子走进去,果然见母亲正一脸气愤,这神色,她可熟悉得很,定然是家中有人惹她不快了。

    而自家爹爹在旁陪着笑脸,不过好像没什么用,三位哥哥坐在下首默不作声。

    秦尧见状,心里确定是自家父亲惹母亲生气了,还哄不好的那种。

    果然,在对上父亲的目光时看到了几分无奈。

    她朝着自己父亲扬眉一笑,看您女儿我的。

    “哟,这是谁惹我们家端雅漂亮的秦夫人生气了?”

    秦尧走到母亲身后,贴心的替她捏着肩,眼睛盯着几位哥哥:“说,又是你们谁?你们就不能心疼心疼母亲?她文弱千金小姐随着父亲来这鸟不拉屎的枫泾城,辛辛苦苦照顾我们一家人,你们不知恩图报竟然还惹她生气,该打。”

    自顾说完秦尧这才将下巴抵在她母亲的肩上,半撒娇道:“母亲莫要生气了,女儿替您出气,就算打不过他们,也要打。”

    赵倾雅本是气的不行,被这鬼精灵女儿一说,气消不少,可还是冷着脸:“行了行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能说出鸟……”她话语一顿,实在无法将那几个字说出口,转而看着自己三个儿子:“你们几个先出去。”

    三人如获大赦般告退,他们就算上阵杀敌以一敌百也没怕过,可就怕他们柔柔弱弱的母亲生气不快,当然更多的也是如秦尧说的心疼母亲太过辛苦。

    几位哥哥走了,秦尧这才嬉皮笑脸的走到父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老秦,说说吧,你做什么坏事了?”

    秦鹏瞧了瞧自己娘子脸色,语气一正:“臭丫头,没大没小的,去坐好,你母亲有话与你说。”

    秦尧瘪瘪嘴,拖了椅子挨着她母亲坐下,乖巧了不少:“母亲要说什么?”

    赵倾雅睨了秦鹏一眼,语气不善:“你自己招惹的事做甚要我说,你自己说。”

    说着起身就要离去,走了几步想了想到底又回来坐下,气呼呼的不语。

    秦鹏见她脸色又拉下来,有些心疼的紧,哪还敢再让她说,酝酿许久才对秦尧道:“尧尧到了成婚的年纪……”

    “等等”秦尧一听这话就觉得接下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话,打断秦鹏的道:“你们不会是又要给我相亲吧!女儿不去。”

    秦尧说着攀上赵倾雅的手臂撒娇:“母亲,女儿想陪着您和父亲,还不想成亲。”

    “这回不是相亲”秦鹏打量着赵倾雅,见她神色未变,犹犹豫豫将一卷明黄拿了出来递给秦尧:“你先看一看。”

    秦尧一眼就认出那是圣旨,疑惑接过打开看了看,看完猛起身,声调都往上提了不少:“父亲,母亲,陛下为什么会给我指婚的?什么皇子,我不从。”

    “不从可是抗旨啊!这后果你承担不起,秦家也承担不起。”秦鹏一听秦尧的话赶紧说道。

    秦尧当然知道,可她还不想成亲,更别说还被指给皇子,那就意味着她得回皇都。

    赵倾雅瞧着秦鹏冷哼一声,满满的责怪之意:“你若不请旨,陛下他又怎么会下旨?”

    此话一出,秦尧微品就明白了,不解、气愤涌上心头,瞪着秦鹏忿忿道:“父亲最是知道女儿想要的是什么,您怎么能这样随便决定女儿的前程未来?这门亲,我不接受。”

    秦尧说完将圣旨一把拍在桌上,负气跑了出去。

    外面秦宁在等着,果然见秦尧脸色不好的出来,她也不搭话,只是默默跟着。

    秦尧回自己院子想了一路,这事也不是自己说不就能解决的,她不能使性子,还得与父亲母亲好言好语商量看可有解决办法,这样想着又原路折了回去。

    才至门口,秦尧就听到了母亲的抽泣声,她停住步子,就响起父亲的声音:“不哭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尧儿,我又何尝忍心?可如今传到陛下耳朵里的话便是枫泾城已是我秦鹏的城,戍边将士已是我秦家军。虽是子虚乌,我心忠于大启日月可鉴,可帝王之心思难揣度,如今只是猜疑,你我远在千里,若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陛下不需要不忠之人,亦容不下野心勃勃自立为王的臣,如此秦家难保,枫泾的数万‘秦家军’性命亦堪忧,我也是无奈才走这一步。”

    秦鹏顿了顿又道:“六皇子虽行事荒唐了些,可陛下很是宠爱他,尧儿毕竟是女孩子,战场多危险,我只希望她日后能锦衣玉食,平平安安。”

    秦尧站在外面听着这些话,鼻子微酸,好一会默然转身离去。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皇都,皇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圣旨送到了秦鹏手上,才让随了他多年的内侍官传旨六皇子李煊。

    李煊未等宣读完,自己抢过来看了看,上面字他都认识,怎么凑一起他就有点懵呢?

    ‘着封李煊为淳宣王,赐府邸搬出皇宫另居,册秦尧为淳宣王正妃,择日与其完婚。’

    住宫外他倒是十分乐意的,只是这成亲什么个意思?

    李煊将圣旨还给内侍,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方才走神没听到,麻烦您老人家再读一遍?”

    内侍无奈接过依他正要再次宣读一遍,李煊开口道:“秦尧是谁?为什么我要娶她?这圣旨我不接,你去回父皇,我不会娶的。”

    “不行,我亲自去与父皇说。”

    李煊不放心转话,说着起身就要去找皇上。

    内侍见六皇子耍无赖不接圣旨,笑眯眯的叫住他:“陛下说了,王爷您稍候便出宫,府邸早就替您选好了,今儿个日子不错,就直接搬进去,您殿中的东西一样不落的给您送过去就是。”

    说着将圣旨放在了旁边桌上:“陛下政务繁忙,无暇见您,再有,今儿个一早,陛下已经昭告天下您与秦小姐的婚事,陛下还让老奴嘱托王爷,成亲前都不用进宫问安了,好好准备婚事。”

    内侍官说完抬脚走出两步,又回退提醒道:“想必殿下方才未将圣旨看全了,这最后可得瞧仔细了。”

    一句又一句话击得李煊发愣,反应过来后内侍官早已经走了,有宫人鱼贯而入开始收拾东西,他赶紧打开圣旨看最后,脸色越看越黑,最后暴怒将圣旨直接甩了出去,幸得一旁小厮眼疾手快接住了,这圣旨落地可是大不敬。

    李煊窝着一肚子火,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下旨要他成亲,这成亲对象他还没听说过,他以后还不得再娶姬妾。

    荒唐,真是荒唐。

    再听内侍官的话,这事怕是早就定好,特意没告诉他,该是等那个秦什么收到圣旨才给他传的。

    好呀,搞得还挺同步,并且都昭告天下了,这是怕他闹,故意让事情没有回旋余地!

    李煊握拳往桌子上砸去,桌子没事,疼得他呲牙咧嘴直揉手,他可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成亲,他得找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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