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衣人瞧准了时机出手,眼看就要得手,秦尧手用力撑在马车上轻松跃开避过,飘然落于马车另一侧,黑衣人收不住,刀落在马车上,刀刃嵌进了木头里。

    这显然是黑衣人没料到的,他正想将刀□□,一把剑已搭在他肩上,剑刃隔着黑面巾贴着他的脖颈。

    他身后,傅斯年执剑凝着他,淡漠的声音透着凉气:“不想死就乖乖说出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听了傅斯年的话默了默,开口却是南邑话。

    傅斯年一愣,剑刃又往他脖子上压了压:“竟是南邑人。”

    “非也”

    秦尧在黑衣人说话的时候已经从另一侧绕过来,饶有意味打量着黑衣人,否定了傅斯年的话。

    “南邑若想杀我,这次就是最好的时机,又怎么会派这么几个不成器的。”

    秦尧说着近前两指夹着黑衣人的面巾,与他对视:“你是京都来的。”

    话语近似肯定,她也是在试探,看到黑衣人眼眸下意识的躲闪,秦尧这才完全确定了,她轻笑:“看来我是碍了谁的路了。”

    秦尧猜测是时京都某人派来的,却是不知道是谁,毕竟诺大京都,她谁也不认识。不过显然背后的这位也不了解她。

    “你走吧。”

    秦尧缓缓收回手,并未扯下黑衣人的遮面巾,用眼神示意傅斯年拿开剑。

    所有人都是一愣,傅斯年不甘心的叫了一声四爷,秦尧就打断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放放放。”

    傅斯年依言收了剑,黑衣人却是震惊的看着秦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当真放了我?”

    “我像在开玩笑?”秦尧反问道,随后笑了笑悠悠道:“左右都要是个死人了,我进京成婚乃喜事,我可不想双手沾上你的血,晦气。”

    黑衣人方微微抬起的脚在听到秦尧后半句又放下,他知道秦尧说的是对的,回去也可能未必有生路,他有想要生下去的希望,可他却不能不回去。

    黑衣人环顾地上躺着的与他一道来的人,今日他命没有葬送在此,算是秦尧的恩情了,他抱拳与秦尧到:“我若不死,今日之情必还,告辞。”

    秦尧本想说不需要,哪想黑衣人已经匆匆离去。

    “四爷,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人派来的就放他走。”傅斯年见人看不到了,才突的想起这一茬,郁闷的抬步走到离他最近的尸体身上摸了摸,从腰间摸出一个铜腰牌。

    腰牌做工精致,一面刻着麒麟,他摸了摸,翻过另一面,瞧着上面的字就大声念出来。

    “淳宣…王…府。”

    “四爷,这……”

    傅斯年急急拿着腰牌走过来:“四爷,这想杀你的人竟然是你未来夫君!”

    秦宁听秦尧的话乖乖呆在里面一直不出来,听到傅斯年的话火急火燎掀开帘子,看到地上的尸体还是不习惯的别开眼,不可置信的问傅斯年:“王爷为什么会想要杀小姐?”

    傅斯年答不上她的问题,只得摇摇头。

    相比他们的震惊,秦尧就显得淡定多,她从傅斯年手上将腰牌接过来反复翻看,须臾道:“找找其他人身上。”

    几人去尸体上翻找,不一会就看着傅斯年提着八九个腰牌站在秦尧跟前,举得高高的咂嘴道:“全是王府的,不对劲啊!”

    看着那些腰牌,秦尧眸子紧了紧,对马车上的秦宁道:“找个盒子收好,且当到时送我那未来夫君的新婚礼物了。”

    让他们清扫了打斗的痕迹,他们一行才再次出发,马车里秦宁担忧的询问秦尧六王爷为什么要派人来刺杀,秦尧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可心里却在盘思。

    不用傅斯年提醒她不对劲,她也能想到,若真是李煊想要劫杀她,怎会让来的这些人都带着腰牌,生怕自己不知道他们是王府的人。

    这嫁祸未免也太过明显了。

    可诺大的京都她谁也不认识,又到底有什么怨恨才想让她身死荒野。

    这一切怕是也只有进京才能清楚了。

    秦尧母亲备的全是涓涓母爱,马车里拉了不少行进不快,是以他们一直走的慢。

    想到这,秦尧撩起帘子探出半个身子对后面的傅斯年道:“老傅,我和秦宁先进京都,你们随后,不用紧赶。”

    “知道了。”

    傅斯年满口应了,一点也不担心秦尧独自前行会出什么事,她一身武功常人难近,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她小心。

    不用等拉着满满东西的马车,秦尧让车夫将车驾得快,不一会就将傅斯年等人甩在身后不见踪影。

    “皇都果然是很舒适的。”

    秦尧透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这才是进城处,不知道里面又是个怎样的光景,这是她第一次来皇都,紧张的眼神下亦透露着丝丝兴奋。

    她让秦宁翻出一套男装换上,束起发,易了容貌,就近买了一匹马骑着,一身装扮后,活脱脱的男人英姿。

    平日里也常这打扮,秦尧倒轻车驾熟的,她夹了夹马肚,骑马走在马车侧面,俨然成了侍卫。

    “小姐,您真的要这样吗?”

    秦宁掀了一个缝,不安的看着秦尧。

    秦尧将腰背挺直,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马车里可是秦四小姐?”

    马车突然被一个年级稍大的嬷嬷拦住,她歪头看马车,见车厢外确实挂着个不显眼的‘秦’字,便有了七八分确定,又道:“老奴是尚书府派来迎接四小姐的,候了好几日了。”

    秦尧顺着她视线看去,瞧见车头处挂着府旗,暗骂自己大意忘取下,正要回话,秦宁先她探出头回道:“正是,劳烦嬷嬷了,小姐一路舟车劳累,疲乏正休息。”

    秦尧瞧着嬷嬷偏头往后瞧,道:“尚有几辆马车许两三日才能入城。”

    “哟,宁儿也会说谎了呢!”

    秦尧等秦宁缩回头打马靠近打趣道,虽是打趣,她心里却盘算开,秦宁自小也是受母亲教导的,说话举止得体不输闺秀,她以后定要给秦宁寻门好亲。

    再看看她……要不是生在秦家占了个身份,她这样子,怕没人敢娶。

    即是有人来接引,秦尧想要游玩的心思自然落空了,还得想办法脱身再进到马车里,不然马车里可走不出另一个秦四小姐。

    一行进了城,嬷嬷领着他们绕到了一条人少的道,她在前面马车里领路,秦家的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秦尧正想找机会进马车里,却是一辆马车突然急驰而来,逼得车夫拽着缰绳拉转马头进入另一条街才堪堪避开没有撞在一起,这样一来,他们倒是与接引嬷嬷分开了。

    他们拐进来的这条街窄仄,马车堪堪能行,只能前行没法调头,车夫只得驾着往前走,行了一盏茶时间便汇到了一条主街。

    主街繁市,人多热闹起来,马车时停时动,走动也不过几丈,这可乐了秦尧,骑在高头大马上,视野也宽阔,什么都好看。

    临市装修得豪气的酒楼,三四个男子说笑玩闹,趴在窗边的一人恰好看到了楼下马车,他饮了一口酒后扭头对着身后斜靠着没个正形的李煊笑道:“李老六,你未婚妻来了。”

    被叫李老六的人正是李煊,他一身华服,束冠半斜倚靠在踏上,垂眸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但看这一场面,倒是个俊朗浪荡的悠闲人。

    李煊一听他们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秦鹏仗着自己的军功为自己女儿攀上皇亲,谋就谋,那么多皇子,何以偏偏害他。

    他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倚得更舒服些,不屑嗤笑:“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势力人,什么未婚妻。”说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不是一直都关着她到哪里了?今儿都把人给逼到这边来了。”窗边的人伸头望着下面:“你不来瞧瞧?”

    房里几人一听他这话一窝蜂的拥过去想瞧,李煊不言语,那种女人谁要看。

    几人见他不动的样子,互相给了眼神。

    “哎呀,怎的生的这么丑。”

    “就是,五大三粗的,啧,若不是知道我一看还以为是个男子。”

    “唉,可怜了李老六了,将来要与这么丑的人夫妇相称,我都开始同情他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李煊这才不耐烦的起身:“无聊。”

    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靠过来伸头往下瞧了瞧,除了驾车车夫还有随行的一个侍卫,什么都看不到,知道自己上当,他冷哼一声瞪了瞪几人以示不满,几人相视一笑边开始打趣起李煊。

    李煊也不恼怒,手执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停在酒楼下的马车,目光游移到不远处的人群里,看到一对中年夫妇,穿着褴褛的,正朝着秦尧的马车走来,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笑。

    李煊身旁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正是他多年的好友宋啟,只见宋啟背靠着栏而站,侧首漫不经心瞧着下面而后用手肘碰了碰李煊:“毕竟是你未来妻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也不作何,就为难为难,挫一挫她的锐气,就算在枫泾城秦鹏只手遮天,可别忘了,这天下是我父皇的,既然进京了便该夹起尾巴做人,肆意张狂由不得她,你放心,总不至于太过,我也丢面子不是。”李煊悠悠回道。

    听他这样说,宋啟知他心中会有分寸,也不好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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