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人又来了。 ”董五突然说道。

    周老立刻闭上了嘴巴,几个人平静的望着门口。

    果然,那个武弁又出现了。

    “这位爷,您刚才毁了我一车的西瓜,还打破了不少的酒桶,马也给你惊吓着了,我这一次可是亏大发了。”周老笑着说道。

    “是么?可我觉着,你们这一次应该是赚大了。”那武弁立于门口,并不进来,但手却慢慢的将铁斧抽了出来。

    朱雪雁见识过林逸青的兽面车轮大斧,乍一见到对方凶悍的兵器并不吃惊,眼前的这个人用的大斧是一面短柄宣花斧,斧面上只铸了浅浅的形纹饰,月牙刃口处和斧背都有磨损,可以说是一件用了很久的兵器了,但比起林逸青的那柄大斧,无论制作还是霸气程度都是远远不如的。

    但在这里,这却是一件可怕的兵器。

    “听闻昔年天地会朱大师姐驾到,未曾远迎,还请大师姐见谅。”武弁说道,“只是听说大师姐此次来越地,乃是和朝廷的官儿一起来的?听说还有了郡主的封号?真是叫人糊涂啊!”

    “你是天地会的?”朱雪雁并没有拔刀,而是起身来到了门口,周老、苏月和董五都跟了出来。

    “是。”武弁答了一声,却并未说切口,也不说他在会中的身份。

    “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你不也是越南官府的人吗?”苏月听出了对方对朱雪雁身为江湖人却接受朝廷敕封的讥讽之意,心中气恼,要给朱雪雁找场面,她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的官服,冷笑了一声,“大家彼此彼此,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吧?”

    “郡主此来越地,不知所为何事?”对方没有再和苏月纠缠下去。而是直奔主题而来。

    “我们来越南做什么,需要告诉你吗?”苏月瞪了他一眼。

    “无损于我天地会的,我自然可以不问,但要是于我天地会有不利的地方,我身为会中兄弟,自然要问上一问了。”来人哼了一声。

    “一车酒果西瓜,对于贵会。没什么害处吧?再说也给你毁掉了大半。”周老笑道,“你检查出什么了吗?”

    “我来就是想要问个明白。”武弁似乎打定主意要找他们的麻烦。哼了一声,“你们要是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以大南官府的名义,请几位去衙门里谈谈了。”

    “你一个小小的下国武官,敢抓上国郡主,是不想要脑袋了吗?”苏月冷笑,将手渐渐的摸向腰间的左轮手枪枪柄。

    虽然对于朱雪雁华丽转身为“大乾郡主”,苏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的转过这个弯。但作为朱雪雁的有过命交情的好姐妹,任何威胁到朱雪雁的事,她都是不允许发生的。

    因为违反了父亲的禁令被逐出山寨,她便干脆带着她的人马追随于朱雪雁左右,而林逸青知道她的事之后,便要她随同朱雪雁来到了越南“戴罪图功”,以便日后能得到她父亲的原谅。重山寨,对于这样的好事,她自然乐于遵从。

    而在来到越南之后,她才知道林逸青布置给朱雪雁的任务是什么。

    思想朴素的她对于林逸青要肃清北圻的地下势力,开通滇越商路并没有什么恶感和抵触之意虽然她也是江湖中人,但对江湖的黑暗面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对于林逸青的“雄心壮志”。她并没有看不起,而是担忧他很可能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害了朱雪雁。

    江湖势力的强大,她比林逸青,有着更直观的了解。

    “奉劝你们别用火器,这里还有法国人,惊动了他们。大家都没好处。”对方晃了晃手中的大斧,苏月这才注意到了对方斧柄的异样,心中不由得一凛。

    精通火器的她一眼便认出,对方的斧子,其实也是一枝枪。

    “我偏要惊动他们。”朱雪雁冷冷的说着,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街道,猛地喊了一声,“退!”

    听了朱雪雁的喝令,几个人齐齐闪身向门后跃退,苏月飞身而起的同时,已然拔出枪来,但还没等她扣动扳机,她便看到身边的朱雪雁腰间火光闪动。

    朱雪雁在一跃而起的时候,已经发动了腰间隐藏的火器。

    苏月身在空中,举枪瞄准武弁,扣动了扳机。

    在她开枪之后仅仅几秒,董五和周老也都开了枪。

    武弁大吼一声,向一边躲闪的同时,手中的“斧枪”也开火了。

    一道火线从苏月脸旁射过,苏月感到一股灼热似乎烫伤了脸,烤糊了自己的头发,不由得心惊于对方枪法的精准。

    更为可怕的是,对方在这一瞬间的功夫,竟然接连打出了四枪,分射他们四人!

    好在四人占得先机,身手又均敏捷无比,武弁用斧枪射出的子弹没有一发击中他们,四人成功退入药铺院内。

    而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间,那个武弁也就地一滚,滚入一条小巷之中不见了。

    “大伙儿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朱雪雁躲入一处石磨之后,问道。

    “没事!”苏月随手摸了摸有些焦糊的发梢,恨恨的说道。

    “我没事,你呢?董五?”

    “没事。”

    几人话音刚落,外间突然间枪声大作。

    一颗子弹穿透木质的门板,打到了朱雪雁身前的石磨上弹落,掉到了地上。朱雪雁看了看这颗子弹,眉毛一扬,闪电般的将这枚还微微烫手的子弹抓在了手里。

    这是一颗土制的枪弹。

    而只有越南军队的官兵,才使用这样的枪弹。

    “是越南官兵来了?”苏月也捡到了一颗这样的子弹,立刻便看出了子弹的端倪。

    “确实是越南官兵,不过估计也都是天地会的成员。”周老说道。

    “林大人是想拿我们当诱饵,把他们引出来,好一网打尽是吧?”董五突然问道。

    听了董五的话,苏月哈哈一笑,“果然聪明,可教可教。”

    她的笑声立刻便淹没在了绵密的枪声之中,接着大炮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么惊天动地的”苏月吐了吐舌头。弓身快步来到了朱雪雁的身边。

    “雁儿姐,他这一次可是拿你当诱饵啊,太不地道了吧?枪炮无眼,你要是出事了,他不心疼啊?”

    “我相信他的安排,我和大伙儿都不会有事的。”朱雪雁平静的答道。

    “呵呵,你到是爱他爱得死心塌地。雁儿姐,我真是想不通。之前你那么恨他,都恨到骨头里去了,现在怎么这么爱他,这是为什么啊?这弯子转的也太大了吧?”

    “我也不明白,也许,这就是命吧”

    “命?”

    “明玄大师给我算的算了,以后和你讲,先干活!”

    朱雪雁说着,拔出了一把大号的左轮手枪。小心的向墙头方向移动,苏月持枪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听到激烈枪炮声的孤拔猛地直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动作敏捷的下了床,来到了窗前,向枪炮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名军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军阁下,米乐将军请求您马上离开这里。去远征军的兵营,或是军舰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孤拔不动声色的问道。

    “听说是顺化城越南军队发生了哗变”军官犹豫了一下,答道,“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可为什么会有西方军队的大炮在射击?”孤拔对这个答很不满意,他听着炮声,眉头渐渐的皱紧。

    “应该是乾国军队在对暴乱的越南军队发动进攻”军官答道。

    “乾国军队?”

    “是的”

    “不是说只有300人的乾国海军陆战队在宫城一带驻扎吗?他们并没有携带大炮啊?”

    “是的。将军阁下,但是也许他们秘密的增加了部队”

    “而我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这”

    “你找人通知米乐将军,我不会离开这里,要他马上查明情况,向我汇报!”

    “是!”

    就在这时,枪炮声突然在一瞬间停止了。

    孤拔吃惊的看着窗外,远处冒着烟的城区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快到半夜的时候,一群人突然过来打开牢门,连踢带打的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院子里点着十几根火把,不时噼啪作响。白天审讯岑春轩那个人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这一群人被一字排开,一个个仿佛木头一般站着。

    岑春轩在四处看,那书生轻轻拽拽他的袖口,意思是小心点,先别着急,看看再说。

    那个刀疤头站起来,从这一排人身前走过,手里提着鞭子,似乎在想什么。

    他随便挑了一个人,用鞭子敲了敲他的头。

    “趴下。”他像是训狗一样说道。

    那人就趴下,没有丝毫反抗。

    “起来。”他又说。

    那人就起来,眼睛好像蒙了一层水雾一样,看不到一丝清明。

    刀疤头突然一脚踢在另一个人肚子上,那人被踢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着求饶,声音低哑。刀疤头冷笑一下,跟着又补了一脚,这次是在裆间。

    求饶声变成了夹杂着嘶吼的呕吐声。

    “站起来。”刀疤开口说道。

    这人便很顺从地要爬起来,虽然他的身体在不住颤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谩骂,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只是靠着本能在做一切事情。

    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沾了水的鞭子仿佛刀子一般,那个人的背上转眼间就翻起一大块皮肉。没有多少血流出来,皮肉显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像是早已没有了生机的死肉。

    他走到另外几个人面前。岑春轩仍旧是向前一步,挡住了书生。

    那人笑了:“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他指着染血的大门说:“前几天有人要跑,你看看成了什么样?”

    岑春轩不动,那书生却头看了看。

    暗红的血迹,仿佛是一个人被伸开胳膊腿然后钉在上面的样子,浓厚的红褐色仿佛已经渗入了木头本身。

    “钉了三天才死,你想不想试试?”他用指头挑起岑春轩的下巴,岑春轩把头扭过一边。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周围几十个越南官兵也跟着笑,听起来却仿佛是夜晚坟地里老鸹的鸣叫一般瘆人。

    “别装啦。”刀疤脸接着说,“过不几天你就跟他们一样了。”说着他拍了拍岑春轩的肩膀,下令道,“都带过去!那边也该换人了。”

    有人过来用绳子捆住了他们,拴成了一串然后带出去。

    大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上面是胳膊粗的木头钉成的笼子。那些越南官兵们像是驱赶牲口一样把这些囚犯赶了进去,然后在上面蒙了大布盖着。

    马车开始前进。车轴吱呀吱呀直响。

    笼子里,那书生说了句话:“我们算是撑不过今天了。”

    “怎么说?”岑春轩蹲在笼子的角落,问道。

    “被拉过去超过三次,就跟他们一样了。”那书生说道,“我亲眼看到的。我这是第三次了。”

    “拉过去究竟是做什么?”岑春轩问。

    “比死还可怕。”书生说完就沉默下去,只有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轴吱呀摩擦的声音。

    笼子里很黑,岑春轩看到,那书生和另一个人开始用很别扭的姿势往外掏东西。

    他们的鞋底的夹层里面,都藏着一把两寸来长的刀片。这是一般搜身不可能查到的地方,可以用来逃脱,必要时候也能用来防身。

    看到他们的动作,岑春轩不由得一愣

    取出了刀片,二人各自割断了绳索,另一人要去解救岑春轩,但那书生却不让同伴彻底割断岑春轩的绳索。

    “看看里面有什么再说。现在不是跑的时候。”他贴在岑春轩耳边悄声低语,声音里却带着几分不自信。

    岑春轩点点头,也不管对方在黑暗里能不能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

    蒙在笼子上的大布被取下,岑春轩眯缝着眼四处打量,然后发现竟然是在一处乾国面馆附近。周围的房子已经被彻底推倒拆毁。只能从地上残留的一些痕迹看出这里是什么地方,而那座面馆刚好包围在布幔当中。

    书生苦笑着对岑春轩悄声说:“转了一圈又来了。”

    岑春轩四处打量守卫的布置,不说话。

    “都给我进去!”为首的守卫喝道,同时一脚踢在第一个犯人腿上。

    那犯人给踢的跪下了,浑浑噩噩地在那里也不知道站起来。

    “起来,你给我起来!”那守卫连踢带打,那几个犯人丝毫不知道反抗。只是傻站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串犯人如同蚂蚱一般被带进了那块被布幕围着的地方。

    岑春轩一进去就傻了眼。

    有十几个人被捆在一个圆圈周围,或坐或站,却都是纹丝不动。仔细看过去却发现他们似乎都是在努力挣扎的样子,脸上都是惊恐或者愤怒的表情,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如同雕塑一般凝固在那里,无声地呐喊。

    有透明的烟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然后在空中凝聚,汇集向圆圈的中心。地面上绘着白色的图案,在这些烟气波动经过的时候都幽幽地闪着荧光,仿佛黑夜里坟地里忽闪忽灭的鬼火。

    盘绕在圆环上空的烟气在靠近中心的时候变得愈发明显,一股股的波动扭曲在一起,逐渐融合起来,最后一起注入中心的一个铁盘里面。铁盘上绘着的鬼面好像也在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跳出来,虽然没有呐喊声,每个人却都能感觉到它表达出来的那种痛苦和愤怒,似乎是直接刻印在人的脑中一般。

    有苍白的火焰在半空中燃烧,火焰的顶端是一张张痛苦的脸,他们吼叫着,岑春轩感觉到那声音直接传递到他的心里,在颤抖中带着不甘和愤怒,直击每个人的灵魂。

    最终这些人全都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囚犯们背后捆着的绳子被一段段的割开,其他的越南官兵们都退了出去,像是也害怕这里面的气氛,只有一个浑身罩在黑袍下面的越南官兵留下,把他们一个个拉向圆环的边上。越是靠近圆圈,越是能感觉到那种散布在空中的怨恨。那人偶尔抬起头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脸上似乎被某种花纹蒙住了,说不出的诡异。

    除了那个带着符文的越南官兵之外,布幕中就只有这二十几个不知道反抗或者没力气反抗的囚徒除了岑春轩、书生和他的同伴。

    那书生手上的绳子其实早就解开了,他松开抓在手里的绳子,挥舞着两寸长的刀片矮身冲过去,仿佛扑向猎物的猛兽。他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人的大氅在满地的荧光中如同蝙蝠翅膀一样展开,那书生的胳膊被扭住,他用手捂住那越南官兵的嘴,在自己的骨节轻响中用力将刀刺入对方的身体,他能感到那越南官兵的生命在流逝,而他自己也在同时感到力量在急剧消失。他只是一刀又一刀地捅进去,直至对手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迹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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