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帅,我军已经找到下崖的位置了,请您下达命令吧。”

    听了下属旅长的这句报告,今夜的四位前军统领之一的凌泽满意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短须,点了一下头、道:“好。传令:全军下崖,准备作战。”

    “可……”这个前来想凌泽报告的旅长在原来的部队当中本来就是凌泽的直属下属,所以他并没有像刚才山崖对面的那位向欧阳敬报告的旅长那样、敢于直接发问质疑这个“下崖”的命令;但,仅凭着这一个迟疑的“可”字、就足以说明他的心中、对凌泽的这道命令的真实态度了。

    “你是在担心,对面的山崖上、由欧阳长官所率的那支部队,不会下崖吧。”虽然这理应是一个问句,但凌泽把它给说出来时所用的语气、却是说肯定句应该用的语气——凌泽之所以会尊称目前并没有军衔的欧阳敬为长官,是因为当年在征西军当中,不但欧阳敬是有军衔的、而且凌泽当时还是欧阳敬手下的将领——凌泽看了看旅长纠结的表情,笑了一下、道:“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和我们集结部队,然后一起出击的。快去传达命令吧。”

    “是!长官!”旅长连忙对凌泽师长敬了一个礼、接着立马转身去传达他的军令去了;在凌泽的手下当了那么久的将领,这个旅长非常清楚,当凌泽师长微笑着下达命令的时候,就说明他不会再接受任何的迟疑和质疑了——如果不想被凌泽训斥甚至是惩罚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照着他的话去做。

    ——在光盛王朝的军队当中。等级虽然并不是一切。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看着慌慌张张跑走的旅长,凌泽收敛了笑容,抬头隔着茫茫的黑暗望向了对面的山崖;如此沉默了整整三分钟之后,他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自己的部队走了过去。

    ——欧阳长官,我相信、只要有龙统帅和您在,我们就一定会取得任何一场战争的胜利。

    这个信念,只要是在当年加入过西北远征军的将士,就都会坚信着。并且无论过去了多久。他们都绝不会动摇。

    ——因为,那是光盛的“军神”,和“军神”的副手。

    不到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后,欧阳敬和凌泽便在山谷谷道的中央碰面了。二人相视一笑,紧接着便一起并肩站在山谷中、默默地等待着两人今晚所率领的部队全军下崖。等部队集结好了之后,他们就可以执行龙卿羽的下一个军令了。

    ——他们现在的下崖行动,正是龙卿羽仅对今晚带队的四位将领所下达的众多军令之一。

    “若前军部队发现了罗风国的出击部队的话,则在这支部队离开了前军部队的警戒范围之后、直接在敌方的驻军营地前下崖;待部队集结完成之后、立即发动袭营!至于那支出击部队,就交给后军和我来解决吧。”——这,便是之前听到了旅长的汇报之后、在欧阳敬和凌泽二人的内心里回响的龙卿羽的命令内容。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命令。他们二人才会毫不怀疑对方不会下崖。在龙卿羽的麾下,是没有将领会不顾他的命令、擅自行事的。

    一刻钟之后。前军部队集结完成、分队完成;在欧阳敬的带领之下,执行袭营任务的分队全体出发、突击位于八里之外的罗风国驻军营地。这个距离,不但足以保证光盛王朝的前军在下崖时不会被罗风国的守营部队给发现,也足以保证这支全步兵的袭营部队在短程冲锋后、还能够保持应有的战力。

    欧阳敬带着部队慢慢前行着——别说是有之前罗风国那支白痴袭营部队的前车之鉴了,光是凭着欧阳敬自己多年以来在战场和书本中所积累下来的军事知识,他就不会允许部队弄出什么大的动静、被敌军给察觉到;越晚暴露、袭营就会越成功,这自然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了。

    八里的路不算太远,当罗风国的驻军营地出现在了欧阳敬的视野中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他停顿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整支袭营的部队极其迅速地完成了调整,彻底做好了袭营的完全准备。

    ——在偷偷摸摸地接近敌军的过程当中,光盛王朝的任何一支军事部队的任何一名将士,都绝对会死死地控制住自己,直到将要冲锋的前一刻、他们才会爆发出心中的杀意;这种刻意地自我控制和迅速地战前调整肯定不是没有必要的,至少,从光盛王朝的军机处开始强制要求军队如此训练以后,光盛军队的偷袭成功率就生生上升了整整一倍!而在战场之上,别说成功率会提升一倍了,哪怕就仅仅是有可能会提升零点一成,这种训练就绝对是有必要、并且必须的。

    ——在战场上,如果能提升一丝成功率,就有可能会让本来必死的将士们存活下来;人命本就是极其宝贵的东西了,而那些上过战场又活下来了的士兵,战力无疑会比新兵菜鸟要强上很多,仅凭着这两点,任何一个无愧于“将领”身份的军官,都一定会要求军队进行这种训练。这,便是“将领”二字,所隐藏的意义之一。

    欧阳敬吐出了一口浊气,抬手握住了挂在腰上的光盛制式军刀,他用力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从他的一双瞳孔中散发出的、是炽热的战意。

    在这种距离上,如果正在罗风**队的营地中站岗的士兵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的话,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察觉到欧阳敬此刻的眼神与气势;这便是老兵的价值,也是光盛王朝军机处之所以会强制要求所有的军人都要学会收敛气息的原因。

    欧阳敬大喝了一声“杀!”同时挥刀斩下!

    站在他身后的所有光盛国将士、同时拔出了挂在身上的武器,他们列着阵型、向正前方的罗风国驻军营地发起了舍生忘死的冲锋!

    如果他们是水,那他们一定就是最为狂暴的海啸——会摧毁大地上的一切活物与大地本身的滔天海啸!

    喊杀声震耳欲聋。所有的将士们都在用这种方式催化激发着自己和战友心中的战意——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害怕被罗风国驻军营地中的岗哨给发现了。

    ——发现了又能怎样?无论是岗哨还是士兵。把他们全部都斩杀、那就足够了!

    欧阳敬的喊杀声如利刃般刺入罗风军军营的时候,守营将领解智正安然地坐在军队指挥部里;突然在宁静的黑夜里听到了这么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解智先是浑身一阵,接着心中满是狂喜之情,然后……然后,一股淡淡的、混合了哀伤与安然的情绪,慢慢地覆盖在了解智的心田之上。

    如同一把金色的海沙被撒在了黑色的泥土上,酸涩的味道从一粒粒的金沙中流淌了出来、渗入了这片大地;脑海中所有关于罗风国的回忆都变得枯黄。而那种苦涩的感觉,染遍了心底里的每一个角落。

    解智突然觉得,自己累了。因为他突然就想不太起来,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一名间谍,然后过上了这种虚伪、甚至是虚无的生活。对,就是虚无,解智感觉,这些年的一切,都是虚无;它们没有意义、没有记住的必要,甚至注定会被记忆封存、被时光遗忘。

    ——可是。若没有了这些,自己。又算什么呢?自己如果不再是“解智”了,那,又能是谁呢?

    解智呆呆地坐着,看不见也听不到身外的一切。自然而然的,他也忘记了一件重要的、自己此时必须要做的事情。

    ——以罗风国师长这个身份、向光盛王朝的军队投降!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被俘虏、被带回光盛王朝囚禁;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有机会见到欧阳敬、才能表明身份、在述职之后,以一个平凡的身份度过自己接下来的半生。

    ——他并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欧阳敬本人正站在这个指挥部之外,和他不过三十丈的距离。

    ——他也没有想到,从此,他便再也没有能见到这位自己真正的上司。

    营地里,杀声弥漫、鲜血四溢。

    “头儿!那个就是敌军在这个营地当中的指挥部了!”被溅了满身鲜血的旅长冲到了同样浑身浴血的欧阳敬身边,用手中的刀指着右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巨大营帐说∶“可以肯定敌方的守营将领就在那里面。”

    欧阳敬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喝道∶“这种小事儿至于要赶着向我汇报么?!我刚才说了、这次袭营我们一个俘虏都不要一个活口都不留!还来问我干什么?!直接杀了!”

    “是!头儿!”旅长被欧阳敬夹杂着怒意的威严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喊出了这么三个字之后,就匆忙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他肯定是会执行欧阳敬的命令的,并且,“我一定会杀得干净利落、让那个见鬼的守营将领死得不能再他妈的死了!”

    欧阳敬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之后,吸气、提刀、又一次亲自加入了战团;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是不会影响到他什么的。

    此刻让他真正感到迷惑的是,为什么这些守营的士兵会如此地慌乱、如此地不堪一击;不过待欧阳敬转念想到了之前发现的那支白痴罗风袭营部队之后,他就豁然开朗了。

    ——那种白痴将领,又能带出什么兵来?

    想到这儿,欧阳敬便把这段想法给丢出了脑海,全心投入了面前的战斗当中。

    ——同样的,欧阳敬也不知道,就在刚才、他亲自下达了对自己手下最成功的一位间谍的即时诛杀令。

    战争,或者说天意,就是这么的……令人难以琢磨。

    五分钟之后,罗风国东**的师长、在罗风军队中难得的将才、解智,被光盛王朝新编远征军的三位士兵合力、杀死在了罗风**队驻军营地的指挥部中。

    ——不要俘虏、不留活口,这是龙卿羽在向四位率领前军的将领下达为数众多的命令时、唯一一条被他强调了三次的命令。无论是谁,都不会在这条命令下被例外。

    在咽气的前一刻,他突然笑了出来,不是因为这难测的天意,而是因为……在死去之前,他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张卫国,大陆历二二五二年六月十九日——大陆历二二八六年六月三日。享年,未满三十四岁。(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又死了一个,我是多喜欢把人写死有人为这位间谍的死感到惋惜和伤心么?那就投票吧!狠狠地把所有的惋惜伤感之情都化作月票和推荐票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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