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国王身边陪伴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头戴凤冠,凤冠上插着镂空珠花,钿合金钗,将头发两缕缠绕其上,玛瑙做的大挖耳子簪插在发髻上,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

    天冰若见此,心中泛起了小小的妒忌:想必这个父王身边的女子便是当今的王后了吧?可这个位置明明应该是娘亲的位置的,难道就是这个女人连同王奶奶一起伤害母亲的么?她暗暗想着。

    “国王,完美王子带到。”拿着拂尘的公公躬身说道。那国王转过身来,虽已是天命之年,但这国王却依然风度翩翩,怪不得他的女儿天冰若会这般貌美。

    国王轻轻拍了拍那王后的肩膀,示意她退下去,那王后知道国王要忙政务,缓缓退了开去,只是走的时候不经意间瞟了天冰若一眼,惊了!天冰若这张脸不就是昔日凌氏的脸么?那个曾经她恨极一时的脸!可转念一想:这么些年过去了,凌氏应该不会还这般的年轻貌美,停顿一下后也就走开了。

    可天冰若明显觉得,那王后的眼睛看过来时是憎恨的,仿佛是宿世大敌一般,甚至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怒火,天冰若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会那么的可怕,忍不住地身子抖了抖。

    完美昙蒙上前躬身行礼,道:“小王子昙蒙拜见国王。”其余人等如赫兹奇一起鞠躬敬礼,古力也胡乱的行了一礼,他也不知是该下跪还是抱拳,然只有天冰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一副被施了定身法的模样。国王对完美昙蒙淡然一笑,举手道:“王子无需客气,今日来找本王所为何事啊?”

    国王的这句话一问,天冰若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完美昙蒙回转身来,拉过天冰若的手,国王这才看到天冰若——这是谁?阿凌吗?阿凌你回来啦?国王在心里暗暗叫着,凌氏当年离开他时也不过二十来岁,所以在他的脑海内凌氏的影子还是停留在那一刻。

    国王怔住,完美昙蒙已然看出,心中又多了几分得意,道:“国王,请您看一件宝贝。”天冰若掏出那块“蝴蝶玉石”递给完美昙蒙,那拂尘公公到完美昙蒙的手中接过转交给国王,从天冰若拿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出来了——阿凌,他叫着。

    国王细细看着,口中不住道:“是的,是这个……‘蝴蝶玉石’。”他大踏步上前,紧紧攥着天冰若的手,道:“阿凌,你是阿凌吗?这么些年了,你的容颜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阿凌——”他紧紧抱着天冰若,而这一刻,天冰若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流了下来,父亲!父亲!那个她曾经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多遍的称呼。

    完美昙蒙见国王把天冰若当成什么“阿凌”,心里却有一丝醋意,但一想这个叫“阿凌”的也许就是冰若的母亲。连忙解释道:“国王您误会了,她不是阿凌,她叫冰若——是您的女儿。”

    那国王眼眶湿润,轻轻推开天冰若,从额头一直看到天冰若的唇,连声道:“太像了,你太像阿凌了,不!你是我的女儿!孩子,你母亲呢?”天冰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泪汩汩流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后,天冰若才哽咽道:“爹爹,我……母亲她没有随我而来。”国王诧异道:“为什么?阿凌她怎会不来?”转过身长叹一声,“是了,阿凌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王城多得是束缚;多得是规矩,她还好么?”

    天冰若点头道:“嗯!娘亲她很好,就是时常会念叨您。”国王用衣袖擦了擦泪水,道:“你叫‘冰若’是吗?”天冰若点头应道:“是的,娘亲给我起的,不过现在我有了爹爹了,爹爹姓‘天’,我觉得带上姓会更好听,天冰若……”她此刻又激动着重复几遍自己的名字。

    只听那国王吟道:“天姓一脉痴情郎,冰川女将赛百花。若要缘分三生定,今生宁可不相识。”这是国王当年眷眷凌氏时请来刘临修做的一首诗,以寄相思之苦,而这首诗因为是刘临修所作的缘故,很快便被世人所知,也许是孙彩媱无意之间听见后告知了凌氏。

    刘临修是流连大陆的大诗人,写出来的诗行文流水,豪放不羁,他的诗句和单靬的琴曲一样有名,屡屡被人传唱。

    国王看着天冰若,苦笑道:“你要是叫别的名字我也许还怀疑,这是一首藏头诗,天冰若……好名字!好名字啊!”他连连感叹着,似乎闭上眼就能看到凌氏昔日的一颦一笑。

    天冰若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国王,这张父亲的脸庞是这样的,是她在梦中幻想不曾见过的,国王欲要扶起天冰若,天冰若径自磕头道:“女儿初见父亲,三拜磕头还是很有必要的。”她默默地磕完头,脸颊含泪,这是流连大陆的规矩——儿女们若久未见过父母之时用作赔罪的一种方式。

    国王待得天冰若行完礼,忙将她扶起,细细欣赏着,道:“你跟你母亲一样……一样貌美如花……一样的楚楚动人……”天冰若破涕为笑,拉过古力,道:“古力,快来见过爹爹。”

    古力心下犯嘀咕:爹?这……他心里暗思着。“快!给爹爹磕头呀!”他木然站着,耳听着天冰若的笑哭声。

    “爹……爹爹。”古力喉头干涩,跪在地上半晌后吐出这么一句。

    那国王极其惊讶扶起古力,瞧了瞧道:“你们是姐弟?龙凤胎……”古力慌忙解释道:“不!国王您误会了,我是孤儿,娘亲收留了我,我跟姐姐不是亲姐弟。”他此语一出,完美昙蒙惊得合不拢嘴,暗忖:他们不是亲姐弟?那昨夜他们同处一室,会不会?好,就算是此女不是清白之身我也要定了,大不了等我玩腻了她之后再休了她。他心里静静想着,脸上却很快的回复了以往神态。

    只是他刚才的惊讶让赫兹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他对完美昙蒙的了解,完美昙蒙绝对不会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的——他有洁癖。可这一次,他失算了。

    国王细瞧古力,笑道:“我就说嘛,你跟阿凌一点儿都不像;也不像我,这要是我的亲生孩子我还不信呢,胡公公,快传笔墨,我要昭告天下,封我的女儿冰若为公主!”

    “是!”那姓胡的公公依言正走,却被天冰若拦下,只听她道:“爹爹,万万不可,女儿还有任务在身,此事的成败关系到流连大陆武林气运,倘若爹爹您告知了天下,那么女儿的事情恐怕很难完成。”

    国王虽不知天冰若口中的任务是什么,但既然女儿不愿意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连笑道:“好,既然女儿你不喜欢封为公主,也罢!这种虚无的头衔也无用。”对着正要离去的胡公公道:“你去摆好筵席,本王要与完美王子喝上一杯,多谢她帮本王找到爱女。”那小贵子姓胡的公公依言去了。

    刚才引路的那位王将军此刻神游天外,不住地在心里说:是她,我的父亲就是保护她的母亲而死的?父亲的死究竟值还是不值?

    ——此人就是当年死命保护凌氏逃出王城;最后战死的王猛之子——王归。他手中的红缨枪就是他的父亲王猛生前用的——“霸王枪”!

    易风寺。

    潇湘独自在易风寺的后山斜躺着,他的身后靠着刚刚修建好的墓碑——黄永娇的墓碑。

    从不饮酒的他此刻身边摆着好几坛陈年花雕,此酒酒性温和,但他似乎喝惯了也不觉得了,自古以来,多少文人侠客对花雕酒赞不绝口,究其原因就是花雕酒不伤身;而且对身体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此刻的潇湘倒是无暇去思考这一点了。

    他的这些酒全是托他的师弟殊藏的福,他心情欠佳,殊藏为了逗他开心,下山专门为他打酒——殊藏却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要不怎么叫“傻和尚”呢?

    明道弒师灭祖,按照门规应该对他进行“凌迟”;然后将其尸身残肢丢弃在荒郊野外给豺狼虎豹做点心,可潇湘知道人死了你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感觉了。

    明道的骨灰还是埋在了这里,只是却不免留下万古的唾骂,墓碑上书写着:易风寺孽徒明道之墓。九个大字,警戒着易风寺所有的弟子要引以为戒。但在易风寺之中,此刻易风寺之内就真的没有争权夺势之人的存在么?应该还没有“崭露头角”而已吧。

    “黄姑娘,我现在才知我是多么的需要你,可是你却离我而去,今生今世只能阴阳相隔了……”潇湘又喝了一口酒,他这些天来不修边幅已经越发显得苍老,胡渣布满原本清俊的脸庞。

    “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以后才会后悔。潇湘,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潇湘的身边这时已经多了一人——孙彩媱。

    只见孙彩媱五指紧紧扣住金龙的墓碑,金龙是她的坐骑;但也像是她的孩子一般,原本她打算带上金龙的骨灰回天素观埋葬的,可细思之下,觉得它是为易风寺而牺牲的,那么它就应该受到易风寺的香火膜拜。

    潇湘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才道:“孙师叔,你打算怎么处置清坤堂的弟子?”孙彩媱苦笑道:“呵呵,我也正想问你呢,他们的师公叛变,我们抓他的弟子来受过。这要是传出去其他的小门小派不得笑话咱们,我看还是放了他们吧,你说呢?”

    潇湘淡淡道:“是啊,清坤堂也是五派之一,也许曾番是叛变了,但清坤堂的掌门有没有叛变也未必可知,还是放了的好。”

    易风寺的后山花木深幽,带着几分阴森森的可怖,秋风摇晃着树木发出飒飒声,而且旁边就是五具刚刚葬下的骨灰,还好他们都是江湖之人不信鬼神之说。

    但即使是不信鬼神之人,听到这样诡异的声音也会觉得后心发凉,想要遁逃吧。现在是午时,有相师曾言:午时三刻,砍头杀人之时,这个时候阴灵煞气最重,荒郊野外多的就是“鬼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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