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传承中,那位辉煌武帝,一句话都没有和萧云鹤说,也没有给萧云鹤任何的高深功法,他只在萧云鹤的身体里面种下了三道力量之源,于危难之事,可让萧云鹤短时间内实力暴涨,作为压箱底的保命绝招。

    这是那位武帝留给萧云鹤最为实用的遗留,不过只怕连那位武帝也没有想到,萧云鹤这个实力低微的小子,居然会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内,就把这三次机会用去了两次。迭遇险境,一直在和实力胜过自己的高手对战,也不知道该说是萧云鹤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坏。

    但是在萧云鹤现在所想着的,并不是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的三道力量之源。他想的,是武帝留给他的那段记忆。

    那不是武帝的生活记忆,那纯粹是他对于力量的领悟。是他在每一个层次突破的时候获得的新领悟,每当萧云鹤自身获得大的突破的时候,辉煌武帝的自身领悟就会浮现出来。双方之间相互印证,让萧云鹤可以更快地巩固自己的境界,在突破到下一个层次的时候也可以缩短时间,不至于走那么多的弯路。

    这是比那三道力量之源更加珍贵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武帝传承。短时间内暴涨的实力并不能持久,而且那也不是真正的提升。在许家的那一场血战中,萧云鹤虽然凭借着灵药的威力一举升到了武王,却被阶位还低于他的许国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是因为萧云鹤的实力不是自己的,他并没有获得对于武王这个层次应有的力量的相关领悟,而只是靠着外物的帮助仅仅在量上达到了那个水平,只有量而没有质,就像一个手拿大锤却根本举不起来的小孩子一样,被许国图这个正牌的武王一直压着打,要不是最后有叶欢颜送给他的那块小玉像帮他假死躲过死劫,他早就已经在那个时候就死了。

    正是因为自己亲身感受到了武帝传承的珍贵xing,萧云鹤才会在心中越来越感激那位辉煌武帝。与此同时他也对这位神秘的武帝充满了好奇,因为像他这样一个本成为传说的绝世高手,却根本没有在人世间留下任何的故事,甚至找不到有这么一个名字。

    现在,萧云鹤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这个辉煌武帝,大概也是圣城的人吧?他死去的时候还是一位武帝,说明他也应该是一辈子被拒之于内城门外的那些失意武者。也许正因为是这样,在他最后的那段幻象中,他才会有那么多的不甘与遗憾吧?

    “伯父,你可曾听说过,有一名名为辉煌的武帝?”想起了这位对自己帮助良多的武帝,萧云鹤忍不住向宇文轩打听道。

    “辉煌?没有,外城虽然有不少武帝,但其实人数还不是很多,大概也就几十人。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名字,是新出来的人物?”宇文轩皱眉回忆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怀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见过这么一位武帝?”

    “许家发现武帝秘藏的事情,伯父知道吗?”萧云鹤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当然知道,虽然六大家一致封锁了消息,但是这么大的事,是根本瞒不住的。六大家这一次折损了很多人,尤其是小一辈的,几乎有一半都折损在了这里面……”宇文轩慢慢地说着,语速越说越慢,眼神一直观察着萧云鹤脸上的表情变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有些犹豫。

    宇文轩的这番表现很隐蔽,心情激荡的萧云鹤也没有注意到这些,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想要把整件事都和宇文轩和盘托出。

    他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这是事关他自己身家xing命的秘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他选择相信。

    做出了决定的萧云鹤,当下就一五一十的,把关于武帝传承的事,都告诉了宇文轩。

    听完了萧云鹤说完的事,宇文轩就惊讶地望着萧云鹤,眼眸深处,有一丝隐隐的奇异神sè闪现,很隐蔽。

    “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么一番奇遇。我本以为那武帝秘藏只是一个陷阱,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武帝跑出来过。却没有想到,那里居然真的有一位武帝陨落。你虽然遇到了很多危险,但有所得必有所失,武帝传承最终还是被你得到了。很好,这样一来,我也就更放心我帮你做的决定了。”宇文轩大有深意地说道,当然萧云鹤是没有听出来什么异常的。

    “伯父你帮我做什么决定了?和圣城有关?”萧云鹤猜测道,这一点他还是听出来了。

    “没错,你杀了池阳,虽然他根本都不算是圣城的人,但是他毕竟也是为圣城办事的人,圣城的人也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如果按照他们的惯例,你是要以命相抵的。还好,这一次来的人和我以前是相识,他先来找的我。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帮你做出了决定。”宇文轩充满歉意地说道。

    “什么决定?”萧云鹤只关心这个,他倒不担心宇文轩会害他。

    “你杀了圣城的人,虽然这次的来人和我有一点关系,但他也没有办法就此免去你的罪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成为挑战者,这样才能得到豁免。但是因为你不在,没有时间去征求你的意见,所以,我代你做了这个决定,你,就是三年后的挑战者!”宇文轩沉声说道。

    “挑战者是什么?”

    “圣城的延续是靠每年引进的‘种子’来维持的,但还有少数人并不是这么来的。有一些没有被选入种子的人,没有在圣城中修炼,即使在外面的世界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修炼到了高深的层次。圣城是以实力为尊的,这些超越常规的天才,也可以破格进入圣城。圣城每隔三年就会派出接引者,在外面的世界上寻访这样的人,三年后带回圣城参加挑战。成功者,一样可以进入圣城的内城继续修炼。这是唯一能保住你xing命的办法,对不起了!”宇文轩低下头,惭愧道。

    “伯父这是说什么呢?伯父已经救了我一命,要不是有你在,我现在恐怕早就死在圣城人的手里了!”萧云鹤赶紧宽慰宇文轩道。

    他虽然倔强,但并不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匹夫。他当ri虽然以一敌二杀死了墨铎和池阳,但那其实侥幸的成分居多,要不是墨铎和池阳两个人没有同心协力再加上轻敌大意,还有萧云鹤的特殊手段,最后死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

    两个在圣城中还不入流的下手,就已经是武王层次了。这次来找萧云鹤施加惩罚的人,既然知道了萧云鹤杀了这两个人,派来的人一定是有着对付自己的十分把握。偏偏自己,还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强。遇上了,自己只会死的更惨。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再工于心计的计谋也没有用武之地。

    本来的必死之局,现在总算是暂时躲过去了。萧云鹤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虽然他并不喜欢别人帮自己做决定,但是如果这个决定能够救自己一命的话,他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伯父,这个挑战者,到底是要怎么做?”宽慰了宇文轩一番,萧云鹤紧跟着问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能捡回一条命,所付出的代价又岂能小的了?

    果然,宇文轩接下来说的话,一点都不让萧云鹤轻松。

    “之前我给你的哪块玉牌,就是挑战者的身份明证。有了它,你就是圣城选中的挑战者。在这三年里,圣城的人不会找你麻烦,而且有了这层身份,圣城的人还会暗中照看着你,你是很安全的。”宇文轩慢慢解释道。

    “那三年后呢?”萧云鹤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他知道宇文轩下面肯定还有但是,人们总是喜欢把坏消息藏在后面说,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后面的坏消息会把前面的好消息所带来的喜悦给冲洗得一干二净,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其实也和这个情况差不多。

    “三年后……”宇文轩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说了下去,“三年后,下一任接引者会来带你去圣城,参加挑战者的冲城战。如果通过了考验,你会被允许进入圣城,得到更优厚的条件进一步修炼。而如果失败了的话……”

    “失败了的话,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掉,就像砍掉了一颗结不出果子来的果树一样,对吗?”萧云鹤冷笑了一声,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圣城是不会这么做的。只不过挑战者的冲城战不止你一个人参加,整个大陆上所有被选出来的武学天才,起码也得有几十人,都会在一起参加。我没有参加过,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一场冲城战下来,除了侥幸有几个幸运者能够通过考验,其他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冲城战中死去。就算还有剩下的几个,也大多身负重伤,而且很有可能落下残疾……”宇文轩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本来已经是必死无疑了,现在还能再无忧无虑地多活上三年,这已经是赚到了!谢谢你,宇文伯父!”宇文轩的脸sè有些黯然,萧云鹤自己却没心没肺地笑着,最后还郑重其事的向宇文轩感激道。

    “不,你不能这么想。我帮你做出这个决定,不是想要为你多延长三年的寿命,我是要为你争取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活下去的机会!你的命不止是后面的三年,你还要一直好好地活下去,一直到长命百岁!三年后的冲城战,你一定可以通过的!”宇文轩坚定地说道。

    “伯父,你太过看得起我了!你刚才也说,圣城的外面,还有着几十名武帝不得其门而入。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武宗,连武王都不是。三年的时间,我要跨越三个阶位十八个品级,这难度也太高了吧?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知道的,三年最多也就能练到武王上,怎么能够达到武帝?伯父你见多了武帝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我这辈子连一个活着的武di du没有见到过。伯父你见多识广,我想问一下,每一次的冲城之战,大致能有几个人通过?”萧云鹤问道。

    萧云鹤面对任何危险的时候,都可以做到无所畏惧地大步前行,但那是建立在不用理会后果的基础上的。现在他要面临的不是一对一的生死之战,而是实打实的修为提升,不是豁出一条命去就能不管不顾去完成的。

    武道的修炼,不是闷头苦练下死力气就能成功的。它不像其他的事情,只要持之以恒的努力,长久的坚持之下,就算达不到自己的预期成果,至少也能多多少少收获点。

    修为的每一步提升,不但需要苦练,更重要的是自身的天分,所修炼的功法上乘,还有那飘渺不知在何方的机缘。凡此种种缺一不可,有的人苦练了一辈子可能都是原地踏步,而有的人可能睡一觉就把瓶颈给突破掉了。这个根本就不是能够用付出换回报的常理来衡量的,很大程度上还要看老天的脸sè。

    萧云鹤对自己了解得比谁都清楚,自己虽然有先天火灵体的天赋体质,师父的摄生术还有母亲的御龙神火变都是顶级功法,聪明也有那么一点,勉勉强强算是一个小天才,但是这远远不够。

    亲眼见过了端木飞雪的天才之能,萧云鹤才明白自己和真正的顶级天才有多大的差距。当ri在武帝秘藏中端木飞雪虽然搞得有些狼狈,但是误打误撞之下,她居然一下子又提升到了武王四品。

    萧云鹤知道这里面可能有自己的一点关系,但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自己顶多也就起了个药引子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端木飞雪自身这味药的成sè好,所以才能进步神速。

    而即使是端木飞雪这样的顶级天才,她也没有想过自己有能力成为武帝。

    真正的天才都没有野心成为武帝,自己这一个水货天才,哪还敢有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人总要有自知之明,平生从来都以勇往直前自勉的萧云鹤,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无助,自暴自弃的念头,也在他的心里生发了出来。

    “就我所知道的,最近这一百多年来,只有两个人通过了冲城战的最终考验,进入了内城。”宇文轩平静道。

    “一百多年来怎么说也得有几十次,少说也得有几百人。一百多年来才有两个通过,我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平凡人,怎么能够比得上那两个妖孽?一百多年来才培养出两个妖孽来,我只是个凡人,哪里有那个天分赶得上这样的妖孽?”萧云鹤连连摇头道,脸上的表情虽然是在笑,但却看不出任何的轻松喜悦之sè,反而隐藏着意思悲凉还有绝望。

    在为未知而恐惧的时候,起码自己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而现在结局来了,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糟糕,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亡来的干脆。

    那样,自己还可以抛开一切毫无顾忌地全力一战,纵然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至少自己战斗到了最后没有屈服。

    而现在,自己不用马上死,多活了三年。看样子,这样好像很好,但是多活的这三年,自己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平静度过吗?

    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结局,死刑依然还在,只不过是向后推迟了三年。这三年的ri子,就算自己还活着,也没有了活着的乐趣。每一天的过去,都是在向着死亡的结局迈进了一步。

    以后的每一个ri夜,自己都要数着ri渐减少的天数,在战战兢兢充满绝望的三年里,像一头待宰的猪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屠刀下而无能为力吗?那样的ri子,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而且还要过上三年,萧云鹤就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就算不想,它就可以不来了吗?

    萧云鹤满心悲凉,他很想大哭一场,却又哭不出来。

    他习惯了坚强,但却忘了,每个人都是有两面的。没有永远坚强得像金刚一样的勇士,就算是再勇敢的勇士,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坚强得久了,他已经忘记了软弱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丧失了宣泄这种绝望的负面情绪的能力。

    越坚强的外表下,更有可能包裹着一个更脆弱的心灵。对外的坚强,是以对自己的摧残为代价的。

    “住口!这两人皆是你的至亲之人,你竟然敢对他们口出不逊,难道苏流沙教了你十几年,连最起码为人子的礼教,都没有教给你吗?”

    萧云鹤满心的绝望与无助无处宣泄,却没想到宇文轩突然间勃然大怒,以萧云鹤从没有见过的严厉表情看着自己,口气中也是充满了达到顶点的怒气,就好像萧云鹤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大jiān大恶之事一样。

    “伯父,我……”萧云鹤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会让宇文轩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有些傻傻地望着勃然大怒的宇文轩。

    “你知道那两个成功的挑战者,是什么人吗?”宇文轩怒气未息,严肃地问道。

    萧云鹤看着表情变化出人意料的宇文轩,脸上也慢慢地跟着没了笑意。

    “这两人中的其中之一,就是你的母亲!”宇文轩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萧云鹤猛然间目光一凝,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出现了颤抖。

    “我的母亲……也是挑战者?”萧云鹤艰难地说道。

    “没错,你的母亲,也是挑战者。而且,她成功了!你是她的儿子,怎么能说出这么不争气的话来?你的母亲可以做得到,你这个做儿子,连去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宇文轩语气严厉地教训他道。

    望着宇文轩严厉的眼神,萧云鹤羞愧地低下头去。

    母亲,萧云鹤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她居然也是挑战者!

    不是孤儿的人,很难真正理解,孤儿对父母双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十五年中,在萧云鹤的记忆里,完全是灰sè的。前三年的优渥生活,在他的幼小心灵里并没有留下多深的印象。而之后的十二年,那段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生活,才是他心中难磨灭刻画最深的记忆。

    没有母亲,没有父亲,各种各样的亲人虽然多如牛毛,但是他们对待萧云鹤却比对待陌生人还要冷漠,还要残酷。本该在父母的怀抱中无忧无虑长大的童年,是每一个人心中有缘都难以忘却的美好回忆,萧云鹤却一天都没有享受过。

    还好有苏流沙陪着他,照顾着他。如果不是有苏流沙一直在萧云鹤的身边照顾着这个无依无靠时时被人欺的小孩子,就算萧云鹤的命再大,也很难活到现在。

    所以在萧云鹤的心里,他最感谢最尊敬的人,就是自己的师父。他不但是教自己武功的师父,更是他唯一的亲人,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亲人。

    可是师父终究只是师父,就算他对萧云鹤再关心,他也无法弥补萧云鹤无父无母的命运。

    别的孩子,饿了渴了,自会有父母在后面追着喊着让他们回家吃饭。生病了,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管,自有父母忙前忙后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每当这个时候,萧云鹤都会隐藏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那种宠溺的目光,他从未感受过。甚至有时候看着别的孩子因为调皮捣蛋,而被他们的父母抡起鸡毛掸子打屁股的时候,他都会很羡慕。爱之深责之切,正是因为有爱,所以才会愤怒,才会有责罚。

    他却从没有这种感觉。师父一样很关系他,但他毕竟是师父,那种关心,和父母对自己孩子的关心,是截然不同的。

    幼失怙恃的这段经历,磨练了萧云鹤顽强不屈的xing格,让他在面对任何磨难或者危险的时候,都可以一往无前的去奋斗。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亲情的渴望,却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模样,甚至连自己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有一个空落落的姓氏。在他的心里,母亲的形象反而更清晰一些。

    许谨瑶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许家不会有人为她保留画像。所以萧云鹤只能在梦里面想象,想象自己有这么一个母亲。这样的梦萧云鹤不止一次地做过,尤其是在年纪幼小的时候,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试多少次,母亲的脸永远都是模糊的,看不清的。他只记得,自己的母亲一直对着自己笑啊笑,笑得很温柔,可是每当他一向前走,想要投入母亲怀抱的时候,这个美梦,马上就破灭了。

    从没有见过母亲,萧云鹤反而对母亲有着更加深的感情。正因为如此,在从师父苏流沙的口中得知母亲之死另有元凶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愤怒。为母亲报仇雪恨的念头,一直都是支撑他血战到底的最大动力。

    现在,再度听到了关于母亲的事情,萧云鹤已经绝望的心中,再度燃烧起了雄雄的斗志。

    萧云鹤抬起头来,刚开始没有开口,但是却把宇文轩给吓了一跳。

    萧云鹤的眼睛通红,脸上满是泪痕。

    “云鹤……我的口气可能重了一点,但我只是想……”宇文轩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居然把这个倔强的小子给说哭了,心中微感歉然,缓和了一下语气,想要安慰萧云鹤几句弥补一下。

    “伯父,你不用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骂醒了我,你说的对,我是母亲的儿子,我娘都能做得到,我这个儿子就算不如她,也不能给她丢脸。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用我全部的jing力投入练武中,三年后不管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我都会全力一搏!”萧云鹤重重地点头,脸上的泪痕被他伸手胡乱地擦了擦。

    样子很狼狈,眼神却很执着,很倔强。

    看着萧云鹤重新坚定起来的眼神,宇文轩却感觉到有些心酸。

    这个孩子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包袱,原本,他应该有另一种人生的……

    “伯父,那另外一名成功的挑战者,是什么人?”萧云鹤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随即又问道。

    “另外一个人……是一个男的……你肯定没有听说过他……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萧云鹤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宇文轩的反应却很奇怪,说话慢吞吞的,连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的,似乎并不想回答萧云鹤的这个问题,只想随口搪塞过去。

    宇文轩的奇怪表现自然被萧云鹤看在眼里,他疑惑地看着宇文轩,问道:“伯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个人的身份,不能让我知道吗?”

    “看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真正的武学高手,只在圣城中聚集,他们的修为惊世骇俗,但是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名声。你一直都在外面长大的,我就是把他的名字说了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你收收心好好练功,快快提升你的实力。伯父虽然水平不高,但是在武皇之下,我还是可以帮帮你的。以后你练功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我平时不会远离的,一般情况下都在……”宇文轩一脸冤枉的表情,但眼神一直不敢和萧云鹤对视,话唠唠叨叨说了不少,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反而让萧云鹤的疑心更重了。

    萧云鹤的脸sè越来越yin沉,宇文轩唠唠叨叨地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眼望着萧云鹤的脸sè变化,说了一小会儿,他的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没多长时间就说不下去了。

    “伯父,你刚才说,这两人都是我的至亲之人,除了我的母亲,另一个人,也和我有很深的关系吧?”脸sèyin沉地沉默了很久,萧云鹤忽然说道。

    宇文轩神sè复杂地望着萧云鹤,却不回答。

    “我刚才说错了话,你说‘为人子’,那个人……”萧云鹤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他开始吸气,深深地吸,又长长地吐。一呼一吸,中间的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从萧云鹤的胸腔中传出来,就像是一个正在被加速拉动的大风箱一样。

    “那个人……”萧云鹤的声音变得艰涩无比,“……是不是……我的父亲?”

    说出了后面的几个字,萧云鹤的全身都绷紧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宇文轩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他看到,自己说完之后,宇文轩面皮一抖,震惊地望了自己一眼,却又马上低下头去。

    “你……”在萧云鹤久久的目光注视下,宇文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徐徐开口,却只说了这一个字,又没了下文。

    “伯父,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没有等到宇文轩的回答,萧云鹤却收回了目光,语调平静地说道。

    “云鹤,你……”宇文轩终于抬起头来去看萧云鹤,却只看到萧云鹤相当平静的一张脸,无喜无悲,并没有他想象中或悲愤或伤心绝望的表情,不由得大为惊讶。

    “你也和师父一样,一点关于他的事,都不愿意跟我透露吗?”萧云鹤抿了抿下唇,平静道。

    “云鹤,不是我们故意想要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我和你的师父,是为了你好,才不想……”宇文轩苦笑着想要解释。

    他能明白,萧云鹤越是表现得平静,他心里面其实是越愤怒。从小无父无母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连关于人家父母的旧闻都不肯透露一点,相信换了任何人,都会像萧云鹤一样这样表现的。

    宇文轩当然明白自己这样做很残忍,但是他更明白,一旦自己说出来,对萧云鹤的伤害反而会更大。

    在这方面,和苏流沙一样,真心把萧云鹤视为亲人看待的宇文轩,做出了两人这辈子稍有的一致决定。

    “对我好?”萧云鹤冷笑,平静的语气中难掩愤懑,“对我好,你们就应该告诉我真相是什么!那是我的生身父亲,我却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像我这样的儿子吗?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有那么为难吗?”

    “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可能很残酷,但是我们真的是为你好。这样说可能你很难相信,也很难理解,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能告诉你……”看着萧云鹤渐渐压抑不住的愤懑之sè,宇文轩的笑容更苦。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怎么理解你们?”萧云鹤难以再保持平静,神情激动地说道,“你们只是说为我好,这就是为我好吗?你们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应该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我认了!但我只是想多知道一点他们的事,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们都不能满足我吗?”

    “对不起……”宇文轩低下头去。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萧云鹤变得越来越激动,“我只想听到,我应该知道的真相!关于我的父亲,关于我的母亲,关于我亲人们的事情!”

    宇文轩却没有了说话的意思,眼神望着萧云鹤,有怜悯,有痛惜。

    但这些,都不是萧云鹤想要的。

    “我的父亲,有那么难以启齿吗?他是个飞天大盗?是个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恶魔?还是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土匪?这有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你尽管告诉我,我能承受得起!”宇文轩的沉默却让萧云鹤更加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口不择言的就说了这么几句。

    “住口!在你的心里,你的父亲就是这么不堪吗?”宇文轩终于开了口,却是义正词严的怒斥。

    “你们什么都不说,还说是为我好,能让我怎么想?要是我的父亲是一个好人,你们有那么为难吗?如果不是这样,那到底是怎样?就算他是这样的人我都能承受,你说他没有这么不堪,那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实情?”萧云鹤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地说道。

    萧云鹤紧紧地盯着宇文轩,看着他由愤怒转为黯然,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开口说出真相。

    “伯父,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告诉我,就只告诉我一点点,让我有一点关于他们的念想好不好?”

    愤懑到了极点的萧云鹤,盛极而衰,咄咄逼人的外壳一下子崩溃了,他伸手抓住宇文轩的手臂,跪在了地上,眼望着宇文轩苦苦哀求道。

    宇文轩不说话,也不挣扎,任凭萧云鹤紧紧地抓着自己,就只是用自己的目光,注视着突然暴露出软弱一面的萧云鹤,伸出一只手来,在萧云鹤的头顶轻轻地摩挲。

    萧云鹤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宇文轩,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软弱过,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哀求一个人。

    但是为了能探知关于父亲的一点消息,他无怨无悔。

    但是他的无怨无悔,却一点都没有获得什么成果。

    宇文轩的目光中虽然充满了愧疚和怜惜,却始终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没有吐口。

    萧云鹤眼巴巴地望着他,时间悄然流逝,他那充满了乞求和期待的热切目光,慢慢地冷却了下来。

    萧云鹤忽然面sè一冷,收回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鹤……”宇文轩担心地叫道。

    萧云鹤一言不发,转过身,脚下用力地踩踏着地面,速度很快的向外走去。

    “云鹤……”宇文轩在后面叫道。

    萧云鹤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几步走到门口,一掀门帘,脚下却是一滞。

    门外,赫然站着一个人,却是叶狼齿。

    看他的脚步正好抬起来,显然和萧云鹤的方向相反,正要抬腿往里走。

    “小兄弟……”小心翼翼地看着萧云鹤yin沉得跟锅底有得一拼的脸sè,叶狼齿满脸堆笑地问候道。

    萧云鹤却理都没理他,向旁边一错,绕过他向外走去。

    看着神情不同往ri的萧云鹤绝尘而去,叶狼齿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进了帐篷。

    “大将军,这小子怎么了?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一进去看到宇文轩,叶狼齿就奇怪地问道。

    “云鹤他,太可怜了……但是……我也是没办法啊……”宇文轩却像是没有听到叶狼齿的问题一样,说的话叶狼齿可听不懂。

    “大将军,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叶狼齿回头看了看门口,又转过头来向宇文轩问道。

    “还是那个混蛋聪明,早早地开溜,把这么为难的事情,都推给我。等我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好看!”宇文轩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叶狼齿很郁闷地发现,不管是刚刚跑出去的萧云鹤,还是留在帐篷里的宇文轩,两个人好像都把自己当成空气了,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自己。

    “大将军……”叶狼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凑近了一些,迟疑地呼唤道。

    “你鬼叫什么?这么大的嗓门,以为我跟你一样耳背啊?”宇文轩却皱眉向后退了一步,不满的对叶狼齿说道。

    “大将军,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叶狼齿惊讶地问道。

    “你这老小子,一进门我就知道是你了,一句句唠叨个没完,我是懒得理你才没开口,你还在这里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现在心情不太好,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别来烦我!”宇文轩白了大惊小怪叶狼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叶狼齿苦笑不已,自己总共才说了两句话,加起来还没有宇文轩教训自己的字数多,怎么就变成自己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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