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臣听得一愣一愣,眼睛里渐渐闪出了带点绿芒的星光,吸着口水说道:“那他娘的过瘾啊!就跟逛窑子一样随便钻进哪个姑娘的被窝都行,完事了连钱都不用给。我是要生在东女国,肯定一晚上光顾二十个女人过足瘾!”

    萧云鹤被宋良臣逗得笑了:“那个地方,被外人传得很邪乎。说那里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天堂’。其实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在那些女人们的眼里,男人,也最多只是玩物,或者说,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说得不好听一点,跟脚猪、种马没什么差别。”

    宋良臣大大的一愣,恨恨啐了一口:“脚猪、种马?!--那还是生在大齐比较好。”

    二天清晨,萧云鹤叫上宋良臣,带着一队随从步卒城前往国都九门检视城防。玄武门血战之后,萧云鹤身边仅有的二十八名亲随,只剩下了十一个人。加上宋良臣和高固,这些人就是萧云鹤身边最亲近的十三名心腹铁杆。萧云鹤将他们时时带在身边亲密无间,称他们为‘铁血十三’。

    一行十人都骑着马,走在清晨的国都街道上。萧云鹤金甲红袍尤为醒目。国都的百姓们远远看见,都遥遥的拱手拜揖打招呼。萧云鹤策马徐行,一一的和他们拱手回礼。

    他十分的享受这种感觉。但不是因为有多拉风多气派,这种被他人认可、感激的感觉,是十分受用的。当初一位将军在国都城里的想必是臭名昭著的。现在通过自己的一番努力总算是改变了这一现状。这好歹让萧云鹤有了一丝安慰。

    李晟统领神策军,负责调拨人马镇守国都九门,各项工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萧云鹤十分的满意。九门城防有条不紊,城门的开启和关闭时间卡得十分精确一点也不含糊。守城士兵与过往的百姓之间也互敬互重,全然不是朱泚当权时的那种嚣张拔扈。百姓也对这一支王师颇有好感,彼此之间相处十分的融洽。

    这一切,都是好现象。当国家的军队得到了百姓的认可和支持,那么这支军队必然所向无敌战无不胜。萧云鹤心中暗自有些欢喜。

    检视完国都九门。已是艳阳高照巳时已过,眼看就要到了正午。原本打算还要出城到城外军屯,检视朔方军地,但没想到九门视查下来,费了许多的时间。萧云鹤掐算了一下时间,临时决定只好明天再去城外军屯检视了。因为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昨天还答应了东女国的使者,要去鸿胪寺见一见那个东女国的小女王呢!

    对于鸿胪寺,萧云鹤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里是大齐接待外宾专门开设的一个衙门。从贞观时起。大齐就秉承开放与包容的国策,吸引了无数异邦使臣前来拜谒。许多的异邦使臣们带来地学者、家眷和随仆,甚至包括一些王室成员本身,到了大齐都不愿意再离开,于是一直居住在鸿胪寺里。这百余年来,鸿胪寺中居然有了常住人口四千多人。全是异邦使臣上下人等。朝廷每年花在这些人身上用于吃穿用度的开支,已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尤其是到了近年来,大齐江河日下财政拮据,鸿胪寺里的那些居民们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悠闲自在了。前段时间朱泚叛乱,鸿胪寺里的更是人心惶惶。虽然朱泚没有怎么为难这些异邦的使臣们,但也没有给他们什么照顾。想来,这些人倒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地苦日子。

    那个东女国的小女王,住在鸿胪寺里快有一年了。会是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呢?萧云鹤心里暗自寻思了一阵,有些苦笑和无奈的想到:国运不济,外邦来的使臣们。肯定也没有贞观来朝时的那种享受和待遇了。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估计都成问题。这还真是一件有损国格国体的事情……

    萧云鹤一行人进了皇城朱雀门。鸿胪寺就坐落在离朱雀门不远的承天门街东侧。鸿胪寺里的官员,朱泚倒是没有换掉。好似对这一块地方并不太关心。守卫的兵卒则是神策军将士,见了萧云鹤自然是连盘问都省了,个个站得笔直齐声呼喊:“大帅!”

    萧云鹤刚刚一脚踏进鸿胪寺,大小地官员就迎上了一拨儿,齐齐的作揖见礼。萧云鹤略略慰问安抚了他们几句,对其中一人问道:“有东女国地使臣住在这里么?”

    “回大人,有的。”鸿胪寺卿,四品朝臣大员。一个五旬老者答道,“就住在鸿胪客馆里。大人如果想召见。卑职前去请那使臣前来。”

    “不必了。”萧云鹤说道,“你引路,我亲自前往见上一见。东女国虽然是蛮夷小国,但不远千里前来,而且来地使臣好歹也是一国之储君。我中华礼仪之邦,不能废了礼数。”

    “大人说得是。这边请……”鸿胪寺卿在前领路,带着萧云鹤朝鸿胪客馆而去。萧云鹤等人跟着他朝东面走进了一亭院落,入眼便看到了大批林立的房屋,这里便是供各国使臣居住的鸿胪客馆了。从贞观到开元、天宝,大齐国力日渐强盛,到大齐来的诸国使臣日渐多了起来。大齐王朝为了彰显天朝气象,修建了许多华丽宽敞的房舍供这些人居住,衣食用度更是奢华铺张。也难怪有许多人来了就都不愿意再回去了。可是现在看来,鸿胪客馆里的房舍已经有些老旧,许多地方都还生出了一些杂草,显得有些凌乱和破敝。穿着各色衣饰、不同发色皮肤的异邦胡人,零星的在四下各处闲溜,表情神态已经不是那么悠闲自在,多了一些落寞和烦闷。

    一行人走了大约有一炷香时间,才到了一排斗拱飞檐地大亭瓦房前。这里就是东女国使臣们的居所了。这一排大瓦房,里面至少有二三十间房室,加上一些供下人居住地耳房、侧厅,足以住下百余人。

    萧云鹤让随从们在房外等候,带着宋良臣和鸿胪寺卿进了院落。正巧迎面碰上两名小吏拿着食盒出来,看似刚刚给东女国使臣们送完了午餐。萧云鹤将几人叫住,打开食盒看了一看,餐盘上还剩一些吃剩的糙米饭、馒头和菜叶,看来东女国的人住在鸿胪馆,伙食并不太好,仅仅是能够裹腹而已。

    “他们,就吃的这些么?”萧云鹤问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有些难堪的低头拱手拜道:“大人,眼下鸿胪寺里财政不敷,能够供得上白米白面,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在此供职的大齐官员们,都只能勉强吃上一些干面馒头以裹腹充饥。相比之下,各国使臣们的待遇,已经算是不错了。”

    “嗯……”萧云鹤闷闷的应了一声,按捺住了心中的气闷,抬脚走进了院落里。

    正厅大堂前,几名身材高大长相粗蛮的汉子,正站在那里值哨。这些人身上都斜跨着一件兽皮衣裙,露出半个

    的结实胸膛来。兽皮裙落在膝盖以上一寸左右的地i子,脚上也是光着的。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形状比较奇特的长剑。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剽悍与荒蛮的气息。

    看来这些人,就是东女国的武士护卫了。

    萧云鹤等人近前来,其中一个武士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身前,眼神十分警觉的盯着萧云鹤等人,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

    宋良臣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这个男人看了一阵,呲笑道:“这个蛮子,说的什么鸟语?”

    那个鸿胪寺卿连忙道:“将军有所不知,东女国用的是天竺的文字与语言。这名护卫所说的,是梵语。大人,眼前这位就是东女国的近卫队长。他在问我们是什么人。”

    萧云鹤看着那名男子微微笑了一笑,对鸿胪寺卿说道:“告诉他:大齐汉王,特意前来拜见东女国小女王。”

    鸿胪寺卿正准备开口说话,正厅的大门却是被打开了,从里面传出一串银铃般的声音:“恭迎汉王大人光临!”随即又听到一串梵语,那些武士们也有些惊异的退到一边,朝萧云鹤等人双膝盖下磕头行礼,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一些话,大概是欢迎、见礼的意思。

    紧接着,房门口出现了一名火辣袭人的女子,对着萧云鹤双手合十地弯腰拜了下去。宋良臣一见到这个女人。忍不住就呵呵的傻笑起来,低声道:“大人,是昨天那个小妖精!”

    “住口……”萧云鹤轻斥了他一声,上前几步对那名女子拱了拱手,“有劳贵使迎接了。本王今日,特意前来拜见小女王。”

    那个女子仰头看了萧云鹤一眼,掩饰不住的有些兴奋和激动,一脸娇笑的说道:“小女王本来是要亲自出来迎接的。但听闻大人宝驾屈尊前来,正在更衣梳理以盛装迎接。又恐怕大人在门外等得久了。于是才派下官出来迎讶。汉王大人还请不要怪罪!”

    “无妨。”萧云鹤大度的笑了一笑,“贵使请带路,本王进去拜见小女王便是。”

    “大人请稍候。”那名女子急急的先闪身进了房间里,拿出一个竹篮来,里面装着洁白素雅的一堆花瓣。她伸手抓起一把花瓣。在萧云鹤地脚前洒下一片来,然后说道,“大人请移贵步,下官从旁引路。”

    “哟?”萧云鹤不由得感觉有些新鲜。这东女国迎客的风俗,还真是有些怪异。将鲜花的花瓣洒在地上,让客人踩上去走路。既然是风俗,那也就随意了。萧云鹤抬脚踩了上去,跟着那名女子朝内厅走去。

    停在门外的鸿胪寺卿却有些惊讶了,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东女国居然用这样盛大的礼仪,欢迎汉王……”

    宋良臣也留在了门外。不能进去见到那个神秘地女王,不由得有些懊恼。听到鸿胪寺卿的话。粗声说道:“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踩了几片花么?就是躺一片**裸的女人睡在地上让大人踩过去。也不见得有啥大不了的吧!”

    鸿胪寺卿脸皮一阵发抖,别过脸去不理睬这个粗蛮的家伙了,心里暗自骂道:粗人!真是有辱斯文!

    萧云鹤一路走,女子一路在地上洒着花瓣,将他引到了内厅圆门前。圆拱门上悬着一帘粉红的薄纱,上面还吊了一串十分别致的风铃。迎着房门口飘逸进来的秋风,薄纱与风铃都一起轻轻的舞动,颇有几份闲情和优雅。

    薄纱后面。隐约看到一个人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隔着薄纱朝萧云鹤弯腰向了一礼。轻轻低吟道:“暮秋午未,却有东南风起。果然是西北贵人来。东女国‘小宾就’,见过大齐汉王大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一席话,字字如同珠玉落银盘,说得清脆婉转,字正腔圆。居然是十分地道的大齐关中官话。言辞谈吐间,有一股宛如吟诗一般地优雅与高贵气息。

    萧云鹤这才想起,东女国的女王,自号‘宾就’,一般用于比较正式地场合。萧云鹤对薄纱后的这个‘小宾就’也生出几分好奇来,听她的言辞,仿佛对汉人的文化还比较了解与熟识,言谈举指不卑不亢却又礼仪周到。像她这样一名偏居荒野的胡人女子,能够说得出一口如同大齐名门闺秀的汉话,已经有些不容易了。

    萧云鹤也拱手回了一礼,朗朗说道:“宾就不必多礼。本王冒昧打扰,还请宾就不要见责。”

    “大人言重了。小宾就盼望大人宝驾,如渴梅之望甘霖,何谈冒昧?”小女王站起身来,对着萧云鹤身旁的那个引路女官轻扬了一下手,轻吟说道:“汤氏那霸,请汉王大人进到内室来。小宾就要与大人倾心细谈。”

    那霸,即是东女国唯一的女官名称。汤氏那霸,则表明这个给萧云鹤引路地小妖精是姓‘汤’。萧云鹤不禁想起史册上曾有记载,东女国汤氏一门曾有人当过女王,算得上是这个国家的一个大姓氏。

    汤氏十分恭顺地应了一声,拿一根玉杖掀起薄纱门帘,对萧云鹤弯腰扬手指引道:“汉王大人,请。”

    那个薄纱后的小女王,此时也在萧云鹤面前完全显露了出来。她的脸上,挂着如同春风沐浴一般的微笑。那种笑,在萧云鹤这样阅女无数的男人看来,仿佛都有些令人沉醉的魔力。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太过完美了!要是宋良臣这个莽人见到眼前的这个东女国小女王,指不定就要流出鼻血当场翻倒在地,连瞅都不会瞅那个汤氏‘小妖精’一眼了。

    萧云鹤拱起手来,冲着小女王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那本王就失礼了!”说罢,昂然的提步走进了小女王的闺房里。

    萧云鹤不得不在心中略作惊叹,眼前的这个东女国小宾就,的确有一种令人着迷的魅力。如果说之前看到的那名女官汤氏,是一种十分纯粹的野性美在诱人犯罪,那眼前的这个女人,则是将优雅与野性,完美的揉合到了一起。

    单就她那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就足以让大多数的男人为之心跳加速陷入痴迷。她的脸,不像中原常见的女子那样圆润如鹅蛋,而是有些分明的棱角,却又不显得突兀和粗蛮,面部线条十分的柔和。肤色就如同羊脂珠玉一般的白净,隐隐透出一些纷红霞韵。最为醒目的,是那双典型的明亮凤眼。眼睑涂了一层淡青的光影,在眼角部分斜斜的朝云鬓飞流依拢,淡青之中又有一些浅浅的均匀金黄细条。这让他看起来平添了许多妖媚气息,但她的眼神,一直都是十分的淡定、自信与端庄,流露出许多的睿智与亲善。乍一笑起来,一双星眸流光溢彩,恰似烟波流转。而且她的眼瞳,也有一些胡人特有的那种淡蓝色,如同一汪清泓引人暇思。她的鼻梁相对中原的女子有些高挑,鼻尖娇俏,光洁如玉的红唇之间仿佛总有一团火焰在跳跃一般,让人时时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耳朵上。则是垂着极长地金丝绿珠编成的奇异耳环,几乎就要落到香肩的粉白嫩肤之上。

    萧云鹤见过的美人何止千万。但他搜罗枯肠,似乎还没有想起哪一张脸,能跟眼前这个女人相媲美。那张脸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圣洁,却又带着野**望的成熟之美。而且这个女人似乎很会穿衣服,将她一副曲线玲珑火辣燎人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萧云鹤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典型的东女国女王地装束。头上一顶千层花瓣的黄金珠玉宝冠,插着几根五彩的孔雀羽毛。青色的无袖皮袍,衣边缀着火红的毛边,露出光洁而丰腴的香肩来。身上披着一袭长可及地地青色纹锦披袍,下身则是一条紧紧裹着圆润**的青绿裙裤。刚刚遮到了膝盖上方,露出光洁如象牙的小腿。雪白而无瑕疵的脚踝,圆润而饱满,各自戴着一条细细的金色链子,上面有翠绿的小宝石。脚上则是穿着一双缀着白银丝儿的精致竹鞋,上面还各自有一片淡粉色的花瓣,看来也是用玛瑙或是别的什么宝石雕刻而成。

    萧云鹤心中暗笑着寻思:幸好没有让宋良臣进来。不然看到这样的美女,还不痴傻了丢人?

    因为这个女子,若只是长得极漂亮、身材玲珑有致倒也还罢了。偏偏她那件青色皮袍在胸口位置,还开了一个心型地领口。露出一半饱满而白晰的胸脯。深深地乳沟和呼之欲出的双胸,也不知道要埋葬多少男人地雄心壮志。除此之外。她其实穿得还算严实,但浑身上下偏偏就有一股野性和性感呼之欲出。能让人蠢蠢欲动。

    那个旁氏小妖精给二人各自奉上了一杯茶,就矮身退了出去。

    小女王轻扬素手,微笑说道:“大人请用茶。我等久居西南荒僻之地,没有中原那样博大精深的文明教化。礼仪风俗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千万海涵。”

    “宾就太过言重了,其实我们不必顾及太多的繁文缛节。大齐也历来提倡汉夷相亲,我们应该如同一家人来相处。再说了,本王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的地方。是宾就太过客气了。”萧云鹤拿起茶盏来轻啜了一口,却发现茶杯里没有茶叶。而是一些类似于花瓣一样的东西。喝下去清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敝国的花茶。”小女王脸上的笑容淡若清荷,轻启红唇悠然说道,“虽然比不上大齐的名茶那样声名赫赫,却也有一番清冽和别致味道。希望大人能够喜欢。”

    “还不错。”萧云鹤笑了一笑,放下茶盏说道,“宾就不远千里来到大齐,却不幸在此羁留了长达一年之久,而且事情也没有办成。本王深感抱歉,还请宾就谅解。”

    小女王掠起嘴角笑了,露出一对儿浅浅地小酒窝和洁白如珍珠的贝齿,徐徐说道:“其实我在来之前,就知道此行成功地可能性不大。大人是我来到中原后,见过的第一伟丈夫,也是个办实事的明白人,所以我也就不打虚幌实话实说了。大齐在吐谷浑一带失却的领土,以大齐目前的境况来看,想要收复怕是还要些时日。只不过,吐蕃仗势欺人,实在是令我们的族人忍无可忍,生活更是艰难到了极致,几乎就要举族迁以避祸。于是我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来到了大齐,看能不能觅到一线希望。没有想到,却又恰逢大齐帝都生乱,我当时都快要绝望了。所幸前些日子,听闻大齐起了王师前来收复帝都,而且一路连战连捷形势喜人,我这才重拾了希望,苦等到大人击败逆党收复京师。近日得闻,统率王师一夜之间击破国都、铲除逆党的,居然是大齐年轻的王爷--也就是大人你,就住在皇城离鸿胪寺不远的司农寺里,我更是欣喜如狂。于是马上差谴汤氏那霸前去求见大人奉上国书。若有冒昧唐突之处,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不用这么客气了。”萧云鹤摆了摆手,笑了笑说道,“东女国既是大齐的友邦睦邻,我大齐的确是理应拔刀相助。只不过宾就刚才也说了,以大齐目前的境况,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吐蕃收复吐谷浑及西南一带领土,一时怕还有些困难。我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想给宾就一个明确的答复:短时间内,大齐可能不会兴兵前往西南。”

    小女王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但眼神里也流露出一些掩饰不住的失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不过,大人的确是个真诚的实在人,和我见过的其他大齐官宦们不同。其实在许久以前,大齐的国君没有接见我们,于是我们就私下里去拜访过一些当朝的大臣。他们总是圆滑而机巧的不谈主题,巧言搪塞。大人能够这样直言相告,也足见坦承与磊落。”

    萧云鹤也面露一些愧色:“我很抱歉。宾就等了

    ,却是得到这样的答复。虽然我现在是国都的统兵i有十万人马,但也不能轻易的做出什么影响国运和国策的决定。不过,大齐肯定会日益兴盛,要收复领土也不是遥遥无期。到时候,也自然会兴兵替东女国讨回公道。”

    “也只好如此了。”小女王淡淡的微笑道,“虽然有些失望和遗憾,但我相信,大齐有大人这样的栋梁柱石,威仪四海指日可待。在这之前,也只好让我的族人们暂且隐忍,翘首等待大齐的正义王师来救我们脱离苦海。其实吐蕃一直以来就在欺凌我们,已有百余年了。之前不过是要些珍玩特产或是布匹牛羊。我们生活的地方,本来就地处偏僻土地贫瘠,族人更是穷困僚倒,自给尚且不足,但也无奈只得默默承受。近些年来,吐蕃不仅仅要我们纳贡物什了,更要我们进献美女……大人博学多才,肯定知道我们东女国是以女人为主。要是女人都纳献给了吐蕃,我们整个国家也可以说是完全沦丧了。”

    “嗯……吐蕃现在日益强大,看来不仅仅是觊觎着富饶的中原,连荒邦小国也不放过了。”萧云鹤有些愤懑的轻叹了一声,无奈的摇头,“但眼下,说实话……连大齐也不足以与之全面开战相抗衡。这也是摆在眼前的残酷的事实。”萧云鹤知道,关于东女国这个地方的传说。一直都很多。这里虽然地处荒僻,但也许正是那种得天独厚地山灵水秀,生出的女人个个美若天仙。据说,想在那里挑出一个丑女来,也是极难的事情。虽然流言不足以全信,但也显得这处地方,的确是盛产美女。吐蕃地处高原极寒之地,女人们以吃肉喝奶为主也不善打扮。一般都比较粗蛮或丑陋。吐蕃人每次入侵大齐,抢夺中原的女人也是必干的事情之一,也就不难想像他们会强令东女国进献美女了。

    小女王轻叹了一口气,微微低下头来,秀眉微颦的轻吟道:“那我……只能等了。一直等到那一天,大齐兴起王师前去征讨吐蕃收复失地。我才有脸回去见我的族人。大人,你或许有所不知。无礼地吐蕃,居然要我……我这个东女国的小宾就,到他们的赞普身边当侍妾。我曾听闻,吐蕃人个个粗蛮霸道、强壮可怖,而且喜欢兄弟数人同时共享一妻……我东女国虽然不如中原礼仪之邦这样提倡夫妻相敬、行为检点,但我们从来都是尊重双方感情的,不干勉为其难的事情。有许多人,一辈子也只有一个甲依,或是只走婚一个姑娘家。所以。我们全族人都誓死不从。我们的女王汤立悉,更是让她地女儿汤紫笛--也就是大人见过的那个汤氏那霸--陪着我。连夜出逃来到了大齐,请求援助。如果带不回大齐的王师。我只好终此一身孤老在中原了……”

    “原来是这样……”萧云鹤眉头皱起,不禁有些怜悯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刚刚还无比端庄和性感的小女王,此刻说到伤心事,也显得十分的楚楚可怜起来。眉宇间更添了一些愤懑和无奈,眼睛里仿佛也噙上了一些泪花,真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萧云鹤心里寻思道:看来这个小女王,来大齐不仅仅是求援,更是来逃难的。吐蕃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瞟到了这么一个大美人。指名道姓要将她带到高原上去享用……其实两国之间的事情,如果仅仅是送个女人能暂时平息。也不能说是不划算。可这个女人却是东女国的小女王,这对他们来说意义可就不同了。这就好比,要让大齐的太子去吐蕃当人质被人凌辱。这样地事情,如何使得?也就难怪东女国会举族反对了。她既然到了大齐,我大齐就没理由让她再受什么委屈,就算不能兴兵相助,也至少应该将她好好安顿,以后看情况再做分晓。

    至于吐蕃会不会拿这个当借口向大齐挑衅?萧云鹤心中冷笑:他们要来就来吧。其实吐蕃和大齐斗了这么多年,要打要和,从来不需要什么真正的借口。如果大齐这么一个泱泱大国连一个来求救地女人都护不住,那就比丧失国土更加丢人!

    想到这里,萧云鹤对小女王说道:“宾就不必过虑。你就先在国都安心的住下来吧。假以时日,大齐若真能有兴兵向吐蕃问罪地那一天,本王一定亲自力主将你的事情办了。在这之前,我会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其实萧云鹤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对小女王或是东女国讲义气、显示男人气魄。大齐要复兴、要收复领土,是他萧云鹤眼下的最大的心愿。到时候如果真的要与吐蕃兴兵开战,东女国倒不失为一个好盟友或是开战的借口与契机。留下她,到时候肯定会有益处。这也是出于利益的考虑。他脑海寻思地,永远跟大齐的军事战略与国家大局这个主题脱不了干系。那说被眼前这个小女王给迷住了傻愣愣地就拍胸膊,这可不是他萧云鹤的习惯。

    “那便多谢汉王大人了。大恩大德,真是无以回报!”小女王顿时开心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了。她婷婷的站起身来,走到一旁亲自捧起一盆花来,拿到萧云鹤身前,说道:“大人,这是我们东女国特有的茶花,也是我们送给最尊贵的客人的礼物。此花名叫‘心月仙子’,取二十八宿心月狐之名冠之,象征着吉祥和安康。我将她赠与大人,希望大人能够喜欢。”

    萧云鹤站起身来接过那盆别致清雅的鲜花,微笑道:“多谢宾就,那本王就愧受了。”

    “大人也就别一口一个‘宾就’的叫了,听来生分,而且你们汉人叫起来肯定也会感觉有些拗口和别扭。”小女王浅浅的微笑,明眸如烟的看着萧云鹤,低低说道:“你可以叫我‘墨衣’。这才是我的名字。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别人称呼我的名字。尤其是,朋友。”

    女王墨衣,亲自送着萧云鹤到了门口,然后带着身边都双手合十在胸前,弯腰来行礼送别。东女国受天竺的佛教文化影响较深,行礼打招呼,都是这般模样。尤其是女子穿上盛装给人行礼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端庄与圣洁的感觉。偶尔也会跪拜,只是来了中原入乡随俗罢了。

    萧云鹤将那盆‘心月仙子’交给宋良臣抱着,一行人出了鸿胪客馆。那名鸿胪寺卿在萧云鹤身旁絮絮叨叨的说道:“大人,卑职曾对东女国的风俗礼节了解一二。他们的宾就,是从来不以真面目以示外人的,常常都是戴着粉色面纱,在闱幕后面与人谈话。只有接待最尊贵或是最亲近的客人时,才将人请到女王的闺房内。还有啊,大人进去的时候,他们洒花引路,也是最盛大的礼节,相当于我们大齐的全体跪迎盛礼。这种茶花,就是东女国的国花,从来只在挚友亲朋之间相赠。这也足以见到,东女国的小宾就,对汉王大人是极为推崇和仰慕呀!”

    宋良臣伸着鼻子嗅了一阵花香,咧嘴笑道:“大人,既然人家女王那么喜欢你,你今晚就去她家里走走婚当一回甲依吧。哈,哈哈!大人,女王漂亮不?”

    萧云鹤没好气的笑了笑:“传说东女国盛产美女,她们的女王,能不漂亮么?”

    “那、那够骚么?”宋良臣几乎就要流出口水来。

    萧云鹤抡起拳头在他胸口攘了一拳:“口无遮拦,该打!”宋良臣嘿嘿的贼笑一阵,抱着那盆花儿屁癫癫的跟在萧云鹤身后。

    一行人回到了鸿胪寺正厅,萧云鹤对那个鸿胪寺卿说道:“刘鸿胪,国都城中大事初定,鸿胪寺里可不能出什么乱子,要加强禁卫。我会加派一些人手过来的。另外,尽量改善一下他们的伙食吧。我看这其中有许多都是来办事的异邦使臣,可不能失了小节而误了国事。如果财政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写个统计预算来交给我,我看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下。”

    刘鸿胪顿时喜笑颜开,欢喜拜道:“多谢大人!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为朝廷办好差事。”

    萧云鹤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门口站哨的小卒却跑了进来,对萧云鹤拜道:“大帅,有客求见!”

    “哦?还跑到鸿胪寺来见我了?”萧云鹤微微惊咦,“什么人?他可有说是什么急事?”

    “有名帖在此。”小卒递上来一张小折子,说道,“小人没敢问及名讳。”

    萧云鹤接过名帖看了看,对刘鸿胪道:“端王傅--吴仲孺。刘鸿胪对此人熟悉么?”

    刘鸿胪却是面露惊疑之色的说道:“怎么,大人居然对此人都不熟悉?”

    萧云鹤一皱眉:“是我在问你问题。”

    “哦,是、是……”刘鸿胪骇了一骇,拱手拜道,“吴仲孺,乃是郭子仪郭老令公的女婿。此人虽然只是官居端王府小职,却一直名头很大。一来是郭家在我大齐的名声荫附,二来……此人极善理财,其家巨富,堪称国都首富。连皇帝都多次向他寻求帮助。朱泚叛乱之前,他曾出资数万,在京畿一带招蓦丁壮填充神策军,还让子孙带着大批的家奴,自备马匹军器入军。因此,此人极受当今皇帝陛下圣宠,而且在整个国都也名声不弱。朱泚霸占国都后,也不敢动他分毫。”

    “哦,是这么个人物……”萧云鹤暗自低吟了一句,寻思道:郭子仪功高寰宇,位极人臣却不震主。后来他的家族子孙蒙受圣恩大多做了官。眼下郭家在大齐朝堂之上,影响力不容小觑。吴仲孺身为郭家女婿,自然也是声势显赫……嗯,值得见上一见。

    “有请!”萧云鹤就在鸿胪寺里正堂里坐了下来,让小卒出去迎客。

    少时过后,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碎着步子快步走了进来,迎头就拜倒在萧云鹤脚前:“卑职吴仲孺,拜见汉王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哦,吴大人不必多礼了,起来吧。”萧云鹤的嗓音很平实,指着下首的一处矮几说道,“请坐,不必拘礼。”

    吴仲孺身体有些肥硕,穿着一身臃肿的绿色官袍,有些笨手笨脚的走到那一处矮几边跪坐了下去。看他满面红光,看来的确是养尊处优日子过得不错。

    吴仲孺的脸皮都肥得要耷拉下来了,对着萧云鹤堆起笑来,拱手说道:“汉王大人少年英雄,真乃当世奇才!此番收复帝都,功高社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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