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方算得极准,双方大部骑兵都在缠战之中,纵然萧山的二千苦役军尚未出战,但也绝对不会弃整个战场于不顾,而追击戚方的二千逃兵,戚方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二千骑兵逃之夭夭,

    戚方一逃,他带來的三万匪军立马就崩溃了,不管是二万乌合之众,还是一万兵甲在身的所谓精锐,全都跟着戚方的屁股,朝着南方逃了开去,

    王俊的四万匪军当然也见样学样,大家崩才是真的崩,严整的步兵大阵迅即土崩瓦解,步兵的瓦解也传染了正和护民军骑兵缠战的胡骑,很快就有胡骑脱离战场,落荒而逃,

    有一个骑兵逃跑,就有第二个骑兵逃跑,和护民军杀了二个时辰的胡骑在短时间内溃败下來,凶悍的勇士忽然变成了胆怯的懦夫,宁愿把后背留给敌人,也要抢先一步催马逃跑,

    王俊的反应也极快,戚方带头逃跑,虽让他气得吐血,但他也迅速清醒过來,率领还剩的六百多精骑,全是拿大马士革宝刀的骑军,打马如飞,向着西北方向逃去,

    可是这一次,王俊注定逃不到汴梁,萧山的二千苦役军不追戚方,不追四散溃逃的匪军,就是死死咬住了王俊,天色很快黑下來,双方很快都点起了火把,借着火把拼命催马,

    跑不到二十里,六百多胡骑的战马就全都累得趴下了,苦役军自后方赶上,马刀一削,人头滚滚,萧山沒留一个俘虏,因为张宪事先前就说过,此战不留一个胡骑,

    王俊的战马虽然神骏,苦战了半日,也差不多脱了力,跑出二十多里之后,一声惨嘶,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王俊外号扑天雕,疾足善走,短途冲刺,不亚奔马,但他跑得过奔马,却跑不过利箭,萧山在马上连射两箭,射断了王俊的两条腿,扑天雕登时就成了趴地雕,

    王俊情知无法逃跑,当即翻身坐起,面对催马走近的萧山,开口说道,“观将军面相,乃是契丹人,为何反助护民军,宋辽世代为仇,将军投奔岳飞,岂不让先人耻笑,你我皆为宋人口中之胡人,我观你的手下,也都是契丹人,看他们的样子,想必饿得不轻,既然如此,将军何不与我共入汴梁,实不相瞒,汴梁城中粮草足够十万大军食用十年,到了城中,将军为主,王俊为辅,共抗护民军,护民军虽然势大,但南有赵宋,北有强金,中原平野之地,无险可守,护民军必不能成事,将军且勿被岳飞那厮的假仁假义骗倒,我听说岳飞那厮有词满江红,中间有句,壮士饥餐胡虏肉,将军别忘了,我和你都是岳飞那厮口中的胡虏啊,”

    萧山听王俊说完了这番长篇大论,连连鼓掌,“精彩,真是精彩,王将军摔得鼻青脸肿,依然一副好口才,想來双刀将李成也是这样被你骗住的吧,可惜的是,你这番言论对我沒用,不错,岳将军作有一首满江红,乃是我护民军军歌,萧某可以倒背如流,因为萧某太喜欢那首词了,但你不明白岳将军对胡虏的定义,岳将军曾说,愿和汉人平等相处者,皆是兄弟,视汉人为奴者,皆是胡虏,所以萧某不是胡虏,你这个回回才是胡虏,因为你不把汉人当成兄弟,不只是你,杜充也是胡虏,戚方也是胡虏,”

    王俊知道无法说服萧山,当即哈哈大笑道,“萧将军想必昏了头吧,杜充和戚方都是正宗汉人,怎么是胡虏,”

    萧山极为严肃地说道,“因为他们生了一颗胡虏的心脏,弟兄们,绑了这个回回,”

    萧山押着王俊回到陈州城下时,已是半夜时分,陈州城上城下灯火通明,犹如白昼,数万俘虏蹲在陈州城外,黑压压地一大片,陈州一应将领全都站在城门口,迎接他的归來,一身戎装的岳飞立在西门之外,一脸疲惫,双眼却依旧明亮,

    萧山快步下马,走到岳飞跟前,抱拳说道,“见过岳帅,卑职率领二千苦役军追击王俊,幸不辱命,尽斩六百胡骑,擒王俊以归,二千苦役军全数归來,无一脱队,”

    萧山在话里之所以特意说明苦役军无一脱队,却是因为苦役军目前身份尴尬,萧山说话之时,二千苦役军就静静立于城外,等待着岳飞宣布他们的命运,

    岳飞轻拍萧山的肩膀,笑着说道,“萧师长,好样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萧山心头一热,自从降了岳飞,萧山只做了十几天师长,就从第四师里抽调出來,跟着二千精骑南征北战,名为师长,却干着都头的活,萧山要说不担心自己的师长位置丢了,那肯定是瞎话,男子汉大丈夫,生逢乱世,自当横刀立马,做一方之将,如今岳飞再次在众将面前点明了他的身份,这说明萧山还是第四师的师长,

    张累走到萧山面前,低声说道,“萧老弟,咱们可是两月沒见了,”

    萧山笑道,“张老哥,我们的第四师怎么样了,”

    张累苦着脸说道,“不太好,如今已经成了残师,但是如果能把四千苦役军加入进來,咱们第四师照样还是护民军强师,”

    萧山激动地说道,“莫非岳帅确定接纳这些苦役军了,”

    张累摇了摇头,“岳帅也是刚到,还沒有做出决定,”

    岳飞这时已经缓步走到苦役军面前,站在前列的都是从苦役军里提拔出的队率和都头,契丹人的发型本是头顶光光,两边各剩两绺头发,不过自从进入苦役军,所有的契丹人都被剃成了光头,火光照耀下,三千多明晃晃的光头,倒是极为惹眼,不管是罗延庆统领的血战一场的苦役军,还是萧山麾下完成轻松追击任务的苦役军,全都安静非常,他们在等待岳飞说话,

    “弟兄们,我是岳飞,”岳飞大声说道,直接先把自己的身份点明,“也许你们在十天前,还恨这个名字,因为是我把你们送进了苦役营,但我不后悔把你们送进苦役营,因为你们犯了罪,任何人犯了罪,都要受到惩罚,契丹人不会例外,汉人不会例外,女真人也不会例外,”

    说到这里,岳飞忽然停了下來,三千多苦役军见岳飞开口就先论罪而不论功,顿时惶惶不安起來,立在前排的队率和都头更是焦躁,有几个性子暴的就想出列,和岳飞理论一番,因为萧山和罗延庆可是许诺过要给他们护民军身份的,但是当他们看到城墙下面,八百不动如山的背嵬精锐,顿时又识趣地闭上了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再把他们送进苦役营,他们也无可奈何,

    就在三千多苦役军准备认命的时候,岳飞忽然又开口了,“弟兄们,静一静,请听我把话说完,护民军规,有罪必罚,有功必赏,不错,你们是犯了罪,但你们在苦役营中也受到了惩罚,自从萧山师长把你们从苦役营中接出來,给你们穿上护民军的盔甲,给你们配上护民军的马刀,你们就不再是苦役,你们是勇敢的护民军,你们是护民军第四师的骑兵,你们的师长是萧山,你们的团长是罗延庆,”

    轰然一声,三千多苦役军顿时沸腾起來,岳帅承认了他们的身份,那就说明他们不但不用再回苦役营,而且还会得到奖赏,因为他们这十天來也算立了两次大功,杀夹谷突,擒王俊,应该也能得到不少奖赏吧,契丹人爱喝酒,三千多汉子已经几个月沒有沾酒,早就憋坏了,一个最胆大的都头耶律木哥笑着说道,“岳帅,既然我们是护民军,能不能先支一个月俸禄啊,”

    耶侓木哥是个治不服的刺头,就算在苦役营里,也是他吃的苦头最多,几乎每天都挨鞭子,他沒有被打死在苦役营里,也算是个异数,不过在歼灭夹谷突一战中,也是这个耶律木哥立功最大,因为正是这厮跃马舞刀,把夹谷突砍下了战马,萧山和罗延庆都很欣赏这个耶律木哥,但萧山却沒想到耶律木哥竟然胆大到这个地步,竟敢索要俸禄,萧山当即脸色一变,大声喝道,“耶律木哥,你太放肆了,”

    岳飞却沒有生气,开口问道,“俸禄每月十五发,如今可是过了十五,看來你们的俸禄要等下个月了,不过我想问一句,耶律木哥,你在军中,衣食俱有,你要俸禄何用啊,莫非要养家糊口,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先给你发一个月俸禄,”

    耶律木哥苦笑道,“我父母妻儿全都死在女真人刀下了,哪里还有家,不敢欺瞒岳帅,我之所以想支点俸禄,其实就是馋酒了,”

    队率萧朴笑道,“岳帅,耶律木哥是个大酒鬼,在苦役营里,他就因为偷喝监工的酒被吊起來打,”

    岳飞顿时明白了这些契丹汉子的心思,当即笑着说道,“耶律木哥,今晚就让你们开怀痛饮一番,陈州的王大富王乡绅和十几家乡绅一起早在陈州的几条大街上摆上了宴席,专门宴请今天的有功之士,菜席丰盛,美酒任喝,现在你们可以卸下盔甲进城喝酒了,”

    耶律木哥大叫道,“哪还來得及卸盔甲啊,弟兄们,进城喝酒去啊,”

    三千多苦役军虽然下了马,但步行的速度几乎比骑马都快,转眼间消失在城门之内了,萧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岳帅勿怪,这些弟兄们都是粗野性子,”

    岳飞说道,“萧山,罗延庆,那可是你们的士兵,最好你们管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借酒发疯,犯了扰民之罪,再大的功劳也要斩首,”

    萧山罗延庆顿时冒出了一头冷汗,当即快步跟进城去,罗延庆一边走还一边大喊,“耶律木哥那小子如果敢发酒疯,我非抽他三百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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