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循统帅突然冷静了下來,

    其实他一向很冷静,只是这一回有些激动而已,而现在,他终于又冷静下來了,不冷静怎么能当全军统帅呢,是不是,

    他冷静的看了战场一眼,下达了一条极为重要的命令:全军后撤,越快越好,

    下罢命令,他带转骆驼,当先后撤,而且言出必践,真的是越快越好,

    休循军立刻全军往后撤退,真是争先恐后,无一不想着:越快越好,

    这一回,轮到钱子长不冷静了,

    他可不能让休循人全身而退,但现在的问題是,他的战车行动缓慢,想追击可不容易,他急令全部战车放箭,能杀多少杀多少,同时下令步兵追击,

    但步兵能追得上步兵,却追不上骑兵,眼看着休循骑兵就要逃出包围,突然间休循军后路呐喊声大起,马匹不断,正是柳千惠的骑兵到了,

    原來柳千惠彻底击败了桃槐军,见战场上已经沒有了有组织的抵抗,留下两千人打扫战场,其他部队则急急赶往中路支援,正赶上休循军拼命想从包围圈里逃出來,柳千惠这一下打个正着,直接让自己的部队封住了口袋底,将休循军堵在了口袋中,

    休循军几个冲击下來,不但沒能突破汉军包围,反而损失极大,眼看着战车阵迅速缩小包围圈,身后步兵攻來,身前骑兵冲至,再也抵挡不住,纷纷跪下,

    他们实在打不了了,这仗,沒得打,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投降,

    柳千惠和钱子长终于在战场上相会,两个人却沒有來得及寒暄,而是异口同声的问对方道:“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难題,

    这倒不是他们不知道接下來仗怎么打,而是有一个大问題要处理:那些降兵怎么办,

    如果受降,另一边可还有大宛军在,总不能为了受降听任孙威被大宛军屠杀吧,但不受降,难不成把这些降兵都放了,

    迟疑了片刻,还是钱子长先开了口:“杀,”他咬着牙齿说出一个字來,

    柳千惠的脸抽动了一下,

    这当然是个解决办法,但这办法,实在可太凶狠了,

    “请示一下欧阳将军吧,”柳千惠轻声建议,只是这个建议的底气明显不足,

    “來不及,”钱子长答道,

    柳千惠无语,

    的确來不及,等请示完了再做决定,只怕孙威那边已经被杀光了,

    钱子长见柳千惠不语,心知柳千惠不忍,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事情我來办吧,战车兵先交给你指挥,我带着三千步兵就够了,”

    柳千惠张了张口,终于沒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钱子长转身,带马,发令,

    他的脸色铁青,

    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应当,但现在形势如此,沒有别的办法,不应当就不应当吧,看着另一部汉军被屠杀更不应当,

    柳千惠接了钱子长的战车兵,骑兵、步兵和战车兵合一,浩浩荡荡的向左路开去,

    她的身后,响起了休循人凄惨的叫声,

    那是钱子长统领着汉军开始对休循军进行屠杀了,

    左路,静悄悄的,

    汉军沒有动,

    事实上从战争的意义上说,由打一开战到现在,汉军就沒有动过,这不是说汉军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是说,直到现在,汉军与大宛军就沒有接战,

    在左路军中,杀过人的只有莫尔兰,

    她的刀上现在还滴着血,汉军士兵的血,

    她亲手杀了两个人,

    一个是看着情形不对,想逃跑的士卒,另一个是行动迟缓,连续三次训斥仍不听命令的士卒,

    她的神情异常冷漠,眼神如刀,四下巡视着,眼光看到哪里,哪里的士卒就不免发抖,

    而孙威,则大模大样的站在阵前,正在放声高歌,

    当中右二路相继接战时,孙威带着左路军静静而立,孙威下令,任何人不得乱动,有乱动者杀,

    于是,中右二路喊杀连天,左路军则安静的连麻雀都惊不起,

    对面的大宛军明显的被汉军的举动弄糊涂了,一时也不敢乱动,两军就这么对站着,

    站了好一会儿,大宛军有些不耐烦了,这又不是比谁站的更久,还站这干嘛,

    孙威虽然在阵前静静站着,眼睛却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大宛军的动静,见大宛军好象要行动,手一举,身后,汉军士卒们齐声呐喊,

    大宛军立刻列阵,相互靠拢,等待汉军來攻,

    汉军士卒们起劲的呐喊着,喊了好一会儿,孙威手一挥,所有士卒同时闭上了嘴,整个战场一下子又安静了下來,

    大宛军莫明其妙的看着汉军,不明白汉军为嘛要练嗓子,这是要开剧院还是怎么着,

    又过了一会儿,大宛统帅见对面汉军沒有行动,中右二路已经全面接战,于是下令准备出击,

    大宛军才要行动,对面,汉军又一次放声呐喊起來,而且一边喊一边纷纷举起了武器,

    大宛统帅吃了一惊,急令备战,准备应付汉军进攻,但汉军呐喊而舞蹈,晃着手里的武器,却就是沒有攻过來,

    大宛统帅有些着急了,

    右路明显的已经吃紧,他这边还沒开战,这算什么事,

    他下令出击,心里打定主意,这一回,任汉军喊破喉咙也不理会了,

    孙威见大宛军开始异动,一声令下,只见整个汉军突然动了起來,

    大宛军统帅生怕中了汉军计谋,急令行动暂停,看看汉军打算怎么动再说,

    汉军这一动,动的还真不小,左右交叉,前后互换,走的人來马往,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斗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宇连方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父星观阵、十面埋伏阵,,,,,,一时间阵法变换不断,看的个大宛统帅头晕目眩,要不是最后大宛统帅决定不再看了,孙威能把这此阵法从最先到最后再从最后到最先再按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的顺序组合着演习上无数回,

    孙威一边指挥着士兵们走阵,一边盯着大腕的动静,眼见大宛好象又有异动,他手中旗一卷,汉军阵势收起,正是一个二龙出水阵,随即手向前一挥,只见汉军左阵前出,鼓躁呐喊,真的开始列阵前行了,

    大宛统帅这才算出了一口气,

    这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來了,他连声下令,也是兵分二路,准备迎击,

    汉军左阵出,行数十丈,一声号令,左阵,,,,,,又退回去了,

    沒错,退回去了,但左阵退,右阵又出,看來是孙威沒打算好,临时改了主意,打算从右路开攻,

    大宛统帅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对面的汉军将领算哪门子将领,这算什么指挥法,他也跟着下达命令,兵力改向右路,打算着來个迎头痛击,

    大宛军阵形才变,汉军又变了,这一回右路也退回去了,两路汇合,转眼间又变天地三才阵,中路突起,左右微后,

    大宛统帅终于服了,

    这一回他是下定决心了,管你变什么阵形,我就闭着眼往前杀,

    号角声起,大宛军横向排开,全军向前,

    这一边,大宛军才一向前,那一边,突然间汉军已经大败,只见汉军全军仓皇后退,旗帜伏倒,鼓声不扬,士卒们大声乱叫着往后跑,

    大宛军统帅一见心惊,急令全军停止前进,

    这情形可不对头,

    这还离着二三里的距离呢,怎么对面汉军就败了,而且败的极惨,这怎么可能,不对头,这明显的是有计,极可能是诱敌之计,

    想到此处,大宛军统帅急令全军停止前进,观望一下再说,

    汉军见大宛军居然停止了前进,也就停止了后退,又重新回到原地,列起阵势,向着对面的大宛军连声叫骂,极做挑衅,

    汉军越是挑衅,大宛统帅就越不敢轻出,

    事情明摆着,对面的汉军人数也少,力量也弱,却如此挑衅,究竟有什么阴谋,

    思量良久,大宛统帅仍是看不懂这举动中的真意,此时右路已经结束了战斗,汉军已经开始集中攻击中路,大宛统帅有些心慌了,

    这可不行,不管什么阴谋,这么干看着也不是办法,他咬着牙下令,准备出击,而且心中再次打定主意,这一回任你玩儿出花儿來也不管了,无论如何,总得打上一仗,

    但他的这个命令沒有來得及下,

    因为孙威出马了,

    一人一骑,单独出马了,

    孙威往两军阵前一站,扬声大叫:“众叛贼听了,尔等宵小,不伏天朝,今我大军,已经來到,速速投降,方是正道,如有迟疑,杀你个片甲不留,格老子的,日你先人板板,你榔个的弄个锤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其实也不算乱七八糟,孙威的意思,能扯多久扯多久,虽然打油诗他水平不够,到最后实在不能合折押韵了,但随口再來两句四川陕西的方言,让大宛人翻译起來费点儿事也是好的,

    大宛通译果然上当,那通译刚开始还随口翻译,到了“格老子的,日你先人板板”一句就有些发晕了,及至“你榔个的弄个锤子”,算是彻底晕菜,只得回头和其他通译研究,看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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