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动了动头其余的部位依旧保持着原來的姿势细而尖的声音传來:“哎哟痛死我了……救命啊宁王府的车撞人了啊”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又见那人蜷缩在那里的狼狈样儿都对着容溪等人和宁王府的马车指指点点了起來

    “看到沒有是宁王府的马车”

    “是啊刚才沒有看清楚果然是看那车夫的衣服上还有宁王府的标识呢”

    “不是说宁王是战神英雄嘛怎么……”

    “哎你知道什么啊谁家还沒有几个刁奴”

    “嗯看样子那人伤得不轻啊……”

    周围的议论声不时的传來容溪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舆论压力吧她这边倒沒什么那车夫倒是红了脸咱宁王府的人什么时候做过仗势欺人的事了

    李海江也不禁有些气恼这些人怎么回事儿还沒弄清楚呢就在这里瞎说一气如果真的这辆马车撞了人相信王妃也不会不管的

    容溪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慢慢的走了过去她淡定自若完全沒有担忧和惶恐更沒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她转到那人身前仔细的看着那人的脸嗯三十多岁皮肤白净两道细眉和发色一样有些微黄他着眼睛皱着眉头在那里不停的叫着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也在微微的颤抖看着他的八字胡容溪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儿可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來

    那人的右手臂缩起手掌朝下沾了不少的土袖子下方还有一滩血迹和下面的尘土混合在一起粘在袖子上本來就是灰色的袍子这下子连颜色都看不出來了

    那人感觉到有人走近在看他慢慢睁开眼对着一双冷静无波的眸子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恍若他什么都不说那双眸子就能够看穿到心底眸子轻轻晃动在他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那人就觉得好像自己的衣服、皮肉都被人家用目光剔了去

    他悄悄吞了一口唾沫容溪把他脸上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开口问道:“受伤了”

    “啊你看我这……”那人缩了目光不敢再与容溪对上尖细着嗓子说道

    “嗯很疼”容溪的问題简短

    “疼死了”

    “你叫什么”容溪突然转了话題

    “我……张三”张三回答道

    “今天早上洗脸了吗”

    “……”

    众人竖着耳朵听听到这不着边际的问題都觉得十分可笑这人想干嘛跟伤着套近乎还是想不负责任

    “回答我的问題否则的话别想治伤”容溪干脆的威胁道

    “洗了”那人想了一下不情愿的回答道

    “用的胰子还是澡豆”

    “胰子”

    “茉莉花味儿的还是玫瑰花味儿”

    “茉莉花儿味”

    “衣服从哪买的”

    “布衣坊”

    “鞋子呢”

    “内联升”

    “你手臂下的血是什么血”

    “鸡血”

    “”张三抬头呆住

    “……”

    众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又纷纷议论起來

    “刚才说的什么”

    “沒听太清楚好像说的是……什么鸡血……”

    “真是奇了这和鸡血有什么关系”

    “你还沒明白沒看那人在那躺着吗沒看到流血了吗那是鸡血”

    “……啊原來是装的”

    “就是这是看宁王府清正在这里讹人呢”

    “呸真是不要脸”

    “就是”

    向來人言可畏舌头底下淹死人容溪听着众人的议论不由得勾了勾唇她脚尖踢了踢躺着那位“可以起來了吗”

    那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众人的责骂声都听进了耳朵里现在装也装不成了只能讪讪的爬了起來

    他这一爬起來人们又是一阵的哄笑怒骂

    “说吧你是什么人”容溪负手站立淡淡的看着他

    那人抬头和她的目光一撞顿时又心虚的低下头去手拍打着身上的土也不答话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什么人”容溪的声音清亮她站在日光里清雅如竹但周身却有不动声色的凛然和锋利目光无波只是淡淡一扫就能让人心生寒意禁不住要退后几步

    那人吞了一口唾沫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他紧紧闭着嘴巴突然转身就要跑容溪哪里容他跑伸手臂就要抓住他的肩膀只是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还在街的那一头突然就轰鸣着到了耳边

    马上一人弯腰伸手臂“啪”的一下抓住那人的肩头单手一抡就把他抡到了马背上然后手持缰绳对着容溪一笑

    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和身下的黑马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条淡青色的腰带系在腰间腰带上镶嵌的宝石都不如他的目光灿烂他笔直的坐在马上握着缰绳的手指修长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只是那双眸子深沉如海如滚滚的怒涛瞬间席卷而來让人不禁摒住呼吸淹沒其中

    而此时他的目光对准了容溪

    容溪先是怔了怔然后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个家伙……又抽什么疯这么看着自己干什么又招惹到他了

    街角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帘被人狠狠的放下其中一人恨声说道:“这些奴才真是沒用居然这么快就露馅了”

    说话的人脸色苍白怨毒的目光隔着帘子还狠狠的望着容溪的方向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容溪她的手指在宽大衣袖里紧紧的绞在一起那双手洗去了红色的丹寇指甲有些微微的白

    她穿着一身白衣脸上不施粉黛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眸子中闪烁着一丝愤怒的妖火鼻子头也有些发红嘴唇干裂除了那双眼睛整个人看起为憔悴疲惫

    太子妃

    她对面坐着一个女人也是一身素衣尖尖的下巴显得有些刻薄她拍了拍太子妃的手“二嫂你不要太难过了此计不成咱们另想办法就是总不会这样轻易过他们”

    “七妹你说得对”太子妃的目光收回來咬了咬嘴唇道:“那人居然……居然……把太子开膛破肚……我只是离开那么一会儿功夫”

    七公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从小失去了亲生母亲皇帝让她寄养在先皇后的膝下她和太子的感情比其它的皇子都要亲厚这次听说太子噩耗本來想去太子府吊唁谁知皇帝说其中有隐情在事情沒有查明之前不许去她万般无奈只能请太子妃入宫

    谁成想……

    “二嫂您放心臣妹一定会和您一起为二哥报仇”七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

    容溪抬头看了看坐于马上的冷亦修这家伙跟石雕似的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沉冷的看着自己干嘛干嘛

    老娘才沒有心思和你在大街上玩什么眼神游戏有本事你用眼神杀死我啊她扭头转身就要走

    后面人群响动两个人飞快的掠來冷亦修看也不看把身后马背上的人又一抡扔给了后來的两个人

    可怜的人碰瓷儿沒有碰着被抡了两次他头晕目眩眼前不断的冒出金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抡出來了

    容溪还沒有迈开步子忽然一只手臂一捞她只觉得双脚离地再一看已经坐于马上某人的怀里

    街上的抽气声山响先是为容溪的聪明才智再是为宁王的风采再就是……

    容溪低头看了看某人紧紧环住自己的手再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装两个大男人共乘一匹马怎么看怎么怪异……

    果然只听人群中又有低低的议论声

    “啊真是可惜”

    “多么优秀的两个男人居然……”

    “哎呀断袖”

    “王妃真可怜”

    “唉……怪不得听说王妃一直不受宠”

    “胡说前几天的容家案还是宁王力保呢”

    “你懂什么那是愧疚对王妃的愧疚”

    容溪坐在冷亦修的身前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她忍不住抿嘴一笑冷亦修的声音从后面低低的传來“容溪……本王的名声尽损在你的手中你要怎么补偿我”

    他最后的一句更低沉了几分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几分无奈和几分笑意气息温热如春风轻轻拂过容溪的耳后微微的痒温温的热仿佛扑面而來的春光突然吹开了那一树的繁花

    冷亦修一扬马鞭马蹄翻飞快速的奔向了宁王府一路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彼此感觉着彼此的温度容溪听到冷亦修的心跳有力沉稳他的手臂肌肉强健时不时的碰着她的

    冷亦修目视着前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下巴处轻轻抵着她的肩膀那肩膀纤润和脖颈之间有一处小小的窝冷亦修只觉得容溪身上哪一处都十分的美妙看她的颈窝和自己的下巴多么契合

    他的心情慢慢的飞扬了起來如同这迎面铺过來的漫天金光仿佛终有一线阳光轻轻照进自己心中最黑暗最疼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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