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崇视而不见,继续与那铁索较劲。…………

    那铁索何其坚固,岂是山寨里的捕兽夹可以相媲?应含絮再度爬近,这一次干脆环臂抱住了池崇:“我今天带你进来只是让你确认此人是否是池碧,我没想过今天就由着你救她出去,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的难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带她出去,后果是什么?你能安然走出凤栖宫去向皇上告状吗?就算你能,凭惠妃眼下在后宫一手遮天的势力,你们池府能全身而退吗?而且这地宫机关重重,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上面是湖泊,我只怕这铁链一开,不慎触碰了哪里,湖水倒灌,我们只怕都将毙命于此……”

    “够了!”池崇听得不耐烦,将应含絮打断,“你若怕死,你就滚!”

    一句话激怒了应含絮:“我要是怕死,我会通知你吗?我会带你进来吗?”拼命地将他拉开池碧所在的范围,“你现在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我必须让你清醒,你现在这样做不仅救不了池碧还有可能送她去死,你……”忽然发现自己满手的血,应含絮大惊,再看池崇,他背上的衣衫正在慢慢被血染红。

    “你受伤了?”应含絮问。

    是了,这蠢蛋此前正在沙场上厮杀,凭他毫无实战经验、空有一身蛮力的状态,如何叱咤风云?定然是伤痕累累还死撑着不肯认输,从前有应含絮替他包扎,如今也不知军医手法如何,带着伤入宫救池碧,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用你管。”池崇推开应含絮,说,“你走,这事若是东窗事发,也与你无关,是我们池家与惠妃的矛盾,我们姓池的自己解决。”

    “蠢钝如猪!”应含絮掐着时间,忖着青柠在常琴那儿必然撑不了太久,常琴现在估计已经在到处找自己了,惠妃去到紫微宫发现常琴不在,很快便会折回,等她折回,万一心情不好要入地宫来发泄,应含絮和池崇岂不完蛋?遂打死也不能放任池崇送死,再度将他抱住,道,“我好歹也在你们池家做了两年……一段时间的妾,你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找死吗?你难道就确定我不会因你的死而伤心而难过吗?池崇,算我求你了,你快跟我离开好不好?救池碧我们从长计议,绝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池碧大约也听懂了应含絮的话,遂连她也帮着掰开池崇紧拽铁锁的手,并且使劲将池崇往外推,嘴里发出囫囵难辨的音符,好像是在告诉池崇快走。

    池崇一瞬间的怔忪和犹豫,让应含絮看到了说服他的希望,遂又加了把劲,将他狠狠圈住,声音带着哭腔,问他:“你不是一直想拴住我在你身边吗?如果你死了,我岂不自由了?我今天想嫁太子就嫁太子,明天想跟月澈私奔就私奔,你甘心吗?”

    “臭娘们。”池崇骂了句,咬牙切齿。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应含絮说,最后几乎是拖着拽着拉扯着,才好不容易把这只不听话的男人从地宫内带了出来。

    然而刚离开凤栖宫,就在宽敞的大道上,被四处寻找应含絮的常琴逮了个正着。

    二十步之遥,却远如海角天涯,常琴在那一端,身后跟着大气不敢出的青柠,应含絮在这一端,手还紧紧傍着情绪无法稳定的池崇。

    渐入冷冬的深宫,落叶纷飞略显萧索,凉飕飕的风吹起常琴的衣袂,随着他大步踏进,更显冷沉威势。

    “你不肯见我,就因为池崇入宫来了?”他走到应含絮面前,问,波澜无痕的声音听不出感情的起伏。

    “我……”应含絮还没细细解释,常琴就已径自问起了池崇:“你不说在西疆打仗吗,怎么跑宫里来了?”看了眼池崇身后,那是通往凤栖宫的路,“从凤栖宫出来?”

    “凤栖宫地底下……”池崇一开口就挑致命的说,应含絮脸色骤变,狠狠掐了他胳膊一把,这才止住了他的话头。

    池崇眉头一皱,可见被掐得很疼,应含絮的惶恐不安和池崇的欲言又止,常琴轻易看破了他们的小动作,却看不穿他们的秘密,自然要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应含絮没等池崇说话就先抢答道,“是池崇进宫来看你,结果因为太久没来不知道紫微宫在哪里,跑错去了凤栖宫。”

    池崇从前和常琴亲如兄弟,有事没事跑宫里来找他玩耍,应含絮这个理由实在是烂透了,别说是池崇和常琴,连她自己也不信,低头看脚趾,不敢去望常琴的眼睛。

    常琴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但也清楚他们不肯轻易道出,常琴只知道此刻自己心里发堵,唯一想弄清楚的是:“你只需回答我,不来接我,是因为池崇吗?”

    深邃的眼神溢出薄凉,应含絮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心如鹿撞:“不是的,我是恰好在这里碰见了池崇……”

    太过紧张,应含絮完全没有意识到直到此刻,她的双臂也仍紧紧挽着池崇的手臂,这哪像是偶然遇见的动作?

    “你们已经和离了。”常琴说,眼神落在应含絮的手上,渐趋冰冷。

    应含絮陡然意识到什么,极快地撤离了傍着池崇的爪子。

    池崇臂上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对视常琴的双眸,便也蓦地起了凉意。

    “池崇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快出宫去吧,西疆还需要你,你得赶紧回去主持战事。”应含絮嗅出了不妙气息,忙怂恿池崇离开。

    池崇看了眼应含絮,她忧虑的眼神充满息事宁人的恳求。

    常琴的亲娘是残害池崇亲姊的凶手,换做谁都不可能冷静处之,眼下唯有暂避。

    池崇是克制着多大的愤怒才终于肯转身离去,应含絮无法感同身受,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应含絮的心也跟着疼痛。

    “他受伤了?”常琴看到池崇背后渗出衣衫的血,问应含絮。

    “不要紧的,沙场征战哪有不流血的?由着他去吧。”应含絮害怕常琴会叫住池崇留他在宫里疗伤,那凭池崇的脾气恐怕忍得了一时忍不了长久,忙替他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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