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雨,就像是?固定了早晚给花草树木浇水一般。



    又因是?在山里,离海边又远,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什么大的天灾,反正根据这地方县志所记载,往上?几百年?里,天气都十分稳定。



    至于一直没?有发展起?来,皆是?因为紫萝山脉的缘故,二来又是?早年?的南眉河没?有开启和河道。



    说起?来,这一伙强盗也不?是?没?有功劳,他们是?下了苦力,将这河道狭窄处给扩宽的。



    不?然这一次顾家的船肯定是?过不?能,更不?可?能说顺利到达南眉河边上?了。



    只是?这说起?来又有些叫人气恼,大虞这些年?花在这屛玉县的心?思,还不?如一伙强盗十年?的时?间要多。



    但凡早些将那河面扩宽,也不?至于将屛玉县长久处于这样的落后之中。



    他们的会议一直到子时?二刻左右。



    韩玉真果然是?将火羽卫的令牌交了出来,让萧十策来接手。萧十策接手也是?顺理成章,毕竟甲字军三个队往后都归这火羽卫。



    他原本就是?霍轻舟的副将,甲字军那是?老熟人了,也好管理着。



    只不?过后来大家考虑到如今挈炆修路是?个难事情,便把三队的商连城给分了出去,如今归属在路政司,辅佐挈炆修桥铺路,二来他仍旧管着一线峡的卤水塘,也是?责任重?大。



    反正因为人手的短缺,所以几乎都是?一人兼多职。



    锻造阁是?司马垣的管事,只不?过他远在那紫萝山脉下的临渊洼,根本就没?有及时?来参加今日的会议。



    但有人在旁边拿炭笔飞快地记下了今日会议的内容,到时?候会给他转一份过去。



    除了修桥铺路之事,便是?各工坊的建造等,反正一切都是?围绕着生活发展而来。



    到了这子夜二时?,大家已经都卷得不?行?,也都各自告辞回去。



    周梨和白亦初出来,见殷十三娘靠在门口?只剩下半个的石狮子上?打盹,只叫了她一声。



    用脚指头想都晓得,必然是?元氏喊她过来的。



    所以见殷十三娘揉着眼睛起?身,便道:“总共隔了一堵墙罢了,你何必听?元姨的,自己早些休息就是?,更何况阿初他们还跟着呢!”



    殷十三娘摆摆手,浑不?在意,“哪里睡都一样,这里还凉爽呢!”说罢,见着挈炆小狮子顾少凌他们几个走?在一处,分明就是?有意让周梨和白亦初独处的,自己也不?能不?懂事,于是?只同他两个告辞,先用轻功翻墙回去了。



    其实也不?用特意用轻功,这院子虽是?大,但和县城的城墙一般,坏了好几处呢!



    她只需要往前面多走?几步就能翻过去。



    不?过大部?份地方,已经叫元氏从景家村那边捡了不?少他们不?要的边角竹料,简单编织了些围栏挡在那里。



    月色之下,这破烂清晰可?见,不?过这般的清风半夜鸣蝉里,到不?觉得有多潦倒可?怜,反而觉得别有一番诗意。



    此刻县城里的相貌,怕是?人间最好了。从白亦初他们斩杀了那些强盗以来,除了那日抓了两个小偷之外,便没?有任何案子发生。



    所以其实可?以说,现在屛玉县里算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风貌了。



    不?过人多了,环境自然是?会发生变化的,到时?候可?说不?准,所以火羽卫的存在是?十分有必要的。



    总是?能防患于未然。



    转眼到了家门口?,周梨忽想起?元氏与她说姐姐过生日的话,便道:“对了,过两日我姐姐三十的生日,元姨叫我们早些回,你这几日应该不?去下面的寨子吧?”



    她反正是?要去南眉河那边的,但可?能会过几日才?去,因为眼下手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白亦初还真要去奇兰镇一趟,上?次去就发现了,有些寨子里还有这土司老爷呢!他尊重?他们的土司文?化,但前提是?不?能叫他们在寨子里将一切垄断,得合理分配着各种利益,不?能叫寨子里的老百姓们将骨血也献给他们。



    但是?听?到周梨说,便道:“我晚一天出发也行?,路上?快马加鞭,应该是?不?耽误的。”



    周梨点点头,“正好你去奇兰镇,我也要去南眉河边。”又说这一次公孙溶仍旧要跟着顾家的船只出去,毕竟他们不?好所有一切都甩给顾家,这样实在不?仗义,更何况这满船的果子,还要到那边找人出售。



    虽然周梨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叫云众山那边先来接洽,但到底需要人去张罗。



    就是?有些担心?公孙溶这性子,“不?晓得老四究竟靠谱不?,他如今虽说有些改善,但多说两句话,仍旧是?脸红心?跳的,知晓他性子的还好,若是?那不?知道的,怕要起?误会了。”



    更何况,奇兰镇那边还要买牛羊马,也不?单独只是?罗西?寨需要,大部?份寨子都来自己这里交了订金。



    所以这是?好大一笔生意,还要从北方那边运送牲畜过来。她甚至想,要不?自己亲自去一趟算了。



    白亦初却是?早就已经有了打算,“柳兄过几日便也要到了,到时?候请他帮忙做周旋,再有表哥那边也有这般擅于行?商之人,他也晓得这里短缺什么,没?准早就已经在外置办好了,倒是?只需要到岸上?去接来就可?。”



    但这都只是?有可?能,周梨此刻只十分怀念自己那个世界的通讯了。不?然的话直接给发个消息,就不?用在这里多担忧。



    不?过见白亦初已经做了打算,便道:“也好,这事儿那边有人办着,我也早些将这些工坊给开设起?来。”



    除了早前的酱醋等工坊,且还要烧砖烧瓦等。



    反正如今数下来,类别就是?数十个不?等。



    且大部?份都只能建造在各自的寨子里,也就意味着这大部?份的地方,她都要亲自去看一眼。



    所以今年?她有大半的时?间不?会在这县城里待着。



    好在还有个莫元夕跟着分担着。



    这回家的路本就不?长,两人早就进了院子,只在庭院里说了几句,因也怕扰了大家休息,方也各自回去。



    这样忙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风花雪月的?周梨连白亦初那八块腹肌都没?工夫去想了,回了屋子里简单洗漱,泡了个脚就一头睡下。



    半夜又来了一场雨,干燥了几日才?飞扬起?来的尘土,又被洗刷得干净,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清澈了几分,隔空所望去远处山河树木,竟是?无比清晰,似就在眼前,那高大的望天树上?,鲜嫩的藤条缠绕而上?。



    周梨起?来个大早,坐在窗前梳头,一面看着远处的山峦叠翠。



    阿荣又在开始扫昨晚夜雨打落的花,见着周梨便冲她笑着打招呼:“姑娘早上?安好。”



    “你干娘今儿熬的什么粥?”周梨问她,手指翻飞间,一头乌丝便固定在了头上?,她捡起?早准备好的簪子固定住,见院子里开得甚好的素馨花,朝阿荣喊道:“给我剪一朵素馨花。”其实那素馨花,也就是?俗称的鸡蛋花。



    阿荣闻



    言,只忙放下了扫帚,拿了小剪刀给她剪了一朵蛋黄色的素馨花来,“我也觉得这个发鬓佩这样花最好看了。”又说此处一年?四季鲜花不?断,且搭配发鬓衣裳都相配,原本那些头面,竟然都用不?上?了。



    周梨笑着,“那是?,那些头面虽是?华丽,却终究是?死物,如何能同这鲜花相比?”又见着阿容头上?的两个发包上?都分别套着两串茉莉花环,便问:“是?你干娘给你买的?”



    阿荣笑着,“买的茉莉花,我和若素姑娘学着半月镇的姐姐们串的。”



    “有些样子了,学得不?错。”周梨说着,只将梳子放回去,用阿叶这几日拿玫瑰花做出来纯露擦了擦脸,也就出来了。



    正好安之跑来喊她吃饭,快十岁的孩子了,眉眼逐渐长开,虽还是?满脸的稚气,但却没?有许家人的影子。



    但也不?大像是?周梨她姐姐周秀珠。用元氏的话说,像是?周梨她娘,像是?白家那边的人,白家人的眼睛鼻子都特别好看。



    周梨当时?听?到的时?候,不?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眼睛,“人人见着我,都最先夸赞我的眼睛好看,莫不?是?也像我娘?”但又疑惑,元氏来周家的时?候,她娘都没?了。



    后来又听?说,她娘早前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元氏小时?候在集市上?遇到过。



    既是?提起?白家人,哪怕白家那边人丁凋零,当年?又因为那天灾接二连三,如今所活下来几人,又在何处?周梨还是?没?有放弃,这些年?一直都在打听?。



    只不?过仍旧没?得好消息罢了。



    所以当时?听?得元氏说起?白家人,少不?得是?感慨一回。



    这厢她和安之说着话到了花厅里,却见上?官飞隽已经等在这里了。“吃早饭了么?你嫂子晓得你过来?”



    “晓得,她睡不?来吊床,拉着嬷嬷跟她一起?在地板上?打了地铺,起?得早呢!”上?官飞隽回着,眼睛则往饭桌上?瞟,“这白脚虾真大,为何上?京那边没?有?”



    “上?京的水可?养不?出来这么大的白脚虾。”周梨见他那眼馋的样子,便晓得是?没?吃饭就过来了,只招呼着坐下。



    片刻后白亦初也和顾少凌并肩二来,嘴里说的都是?公事,周梨也就没?去打扰,只叫若素去催小一和朱嬛嬛快些吃了早饭,领着这上?官飞隽去小苍山。



    上?官飞隽却是?见着小一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比他大了不?过两三岁,另外一个朱嬛嬛弱不?禁风的,小手小脚,哪里是?种田的样子?



    一时?间是?对于周梨给自己分派的差事产生了怀疑之心?。



    但碍于白亦初在场,他也没?敢问出口?,只吃过了早饭,接了朱嬛嬛和小一递来的斗笠,有些被赶鸭子上?架的样子,同他两个骑着毛驴出城了。



    自不?必多说上?官飞隽这一日小苍山得了什么体验感,只说那玉笙烟和石云雅见着大家各自都忙,连着周梨家这边元氏和若素她们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反观是?她两个闲赋着不?说,石云雅身边还带着一个伺候她的嬷嬷。



    便也是?觉得怪怪的。



    所以晚上?也是?到周家这边来蹲守着周梨,问周梨可?否能与她们俩安排差事?



    玉笙烟还好,到底是?有些武功在身上?,但是?那石云雅温柔如水,又是?锦衣玉食,那一双纤纤玉手一辈子是?没?有沾过阳春水的,如何能做得了这些个苦差事?



    便道:“哪里需要我给你们找事情做?你们住的那院子也是?四面漏风,花花草草虽是?茂盛,却也是?要叫人给打理,你们能将那院子收拾出来便是?了。”



    石云雅一脸的愕然,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也要自己来做?可?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想问周梨却也不?好意思,只回头同她那嬷嬷商量起?来。



    至于玉笙烟,则是?死皮赖脸跟在周梨身边。



    周梨是?万万没?有想到,石云雅美是?美,说话又温柔似水,单瞧着也叫人赏心?悦目。可?她竟然是?个笨蛋美人,难怪当初会叫她那庶妹陷害,上?了这长安侯府续弦的花轿。



    不?过是?半天的功夫,石云雅带着她那同样不?知人间烟火、五谷不?分的嬷嬷收拾院子,就险些将大半个院子给烧了去。



    亏得此处不?缺水,城中小溪流甚多,所以叫大家察觉,三下五除二,方还火给扑灭了去。



    后来问起?,才?晓得她和嬷嬷从院子里拔了不?少野草,不?知道如何安排,想起?在上?京时?候,那秋冬交替之际,家中的仆人都是?这般烧落叶的。



    但此处是?个什么环境?那上?京的秋冬又什么光景?怎么可?能一概而论?她俩点燃了野草后,只觉得呛鼻熏眼的,便躲得远远的,哪里晓得那风一吹,顿时?火苗一下疯长,惹上?了一旁用棕榈叶子盖的亭子。



    那棕榈叶子长久在烈日也暴晒,早就已经晒干了,便是?昨夜有雨一场,也没?有浸透进去,以至于这火苗一惹,顿时?就滋滋烧起?来。



    然后大火越惹越远,越烧越大。



    那时?候周梨并不?在此处,压根不?晓得,等听?闻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这石云雅受到了惊吓又自责,竟是?病倒了去。



    她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听?得石云雅身边的嬷嬷说,那韩知意已经来瞧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吃几贴药就能好起?来。



    也没?顾得上?回家,先和玉笙烟去看石云雅,却见石云雅哭得双眼通红,见了她更是?满脸的愧色,“阿梨,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险些酿造出大祸来。”随后只抹着眼泪哭不?停,一边忧心?忡忡,往后如何面对大家?



    周梨也没?有想到,她和她这嬷嬷都是?不?懂得常识的,偏她又是?好心?,并非是?有意,还是?公孙曜的心?尖尖,于是?也不?好训斥她。最后只宽慰道:“罢了,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你往后不?要靠近火源便是?了,这院子里的事情你也不?必张罗,若是?觉得无聊,你去我家那边,同我元姨她们折菜叠花。”



    这话起?到多少安慰作用周梨不?知道,但见院子都烧成了这个样子,也是?不?能住人了,索性那玉笙烟每日要跟着自己,便也是?喊了她主仆一起?搬过去。



    上



    ?官飞隽是?和小一他们踩着月色回来的,刚好赶上?晚饭。



    昨夜因为要看守水田里的水线,晚上?他和小一一起?熬着,没?能回来。



    回来的路上?,那上?官飞隽就听?得他嫂子的光辉事迹,如今眼见她一双眼睛哭得跟核桃一般,也就没?好吱声说什么,反而要忍着这两日的辛苦疲劳,宽慰她:“人没?有事就好了。”



    他昨天本来以为周梨是?随便找个事情糊弄他,哪里晓得到了那小苍山,整整两个白天和一个半夜里,他除了去蹲茅坑和吃饭喝水的时?候,竟然是?一刻不?得闲的。



    他觉得自己活了这十二三年?来,加起?来都没?有像是?两天这样忙碌过,本来一肚子的话要说,但现在吃过了晚饭,整个人累得虚脱都觉得快爬不?起?来,也是?跑去和小一那里,脚脸都没?洗,就四仰八叉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浑身酸痛得厉害,本想说今儿休息,却见朱嬛嬛一个细皮嫩肉的弱女子都已经背着笔墨竹箱要出发,他也是?为了争一口?气,忍着跟着出门去。



    过了三两日,他终于是?适应了这个节奏,对于自己每日所要做的事情,也要了大致的了解。



    而石云雅这边,旁的事情她做不?好,那叠荷花串茉莉花串倒是?学得快,做得也是?十分精致不?说,还能做些花样出来,她一下就爱上?了这一项事业,拉着嬷嬷去集上?和自己一起?摆摊。



    先是?觉得新鲜,又想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没?想到她这手艺过硬,前来买花串的山民们都夸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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