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出口的“卑职”两字,在凤妃萱强烈的眼神要求下,他不得已结结巴巴地改正了过來,今日事情太多,惊喜也太多,活了大半辈子,他竟然有些目不暇接了,

    凤妃萱爱不释手的右手搂着宝剑,左手握着耳环,笑靥如花,幸福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啊……”

    林锐刚退下沒一会,门外院子便传來了一声惊叫,听声音就知道是清谷无疑,

    凤妃萱心中一紧,急忙放下开琪剑和翡翠耳环,推开门,看着门外的护卫,厉声吩咐道:“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卑职遵命,”右手边上的护卫迅速领命,握着剑飞快地跑了出去,

    凤妃萱抱着肩,就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刚驶进门的马车,沒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可是那个护卫刚过去不久,清谷就再次嚷嚷起來,“都过來帮忙啊,愣着做什么,有人被东西压着了……”

    “什么,谁被压着了,快去帮忙……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别待会搞出人命來,”凤妃萱也是被吓了一跳,不敢耽搁,神色严峻地指挥着另外一个护卫还有寸步不离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

    “可是,王妃一个人在屋里……”其中一个小丫鬟见如此,唯唯诺诺地跪了下去,她可沒有忘记出门前王爷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敲打,不可以离开凤妃萱身边半步,

    凤妃萱怒不可遏,腆着肚子扶着腰,疾言厉色,“我就在这屋里,四处都有影卫,能有什么事情,就算有,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回來给我禀报,不然我亲自去,”

    说干就干,凤妃萱果真抬脚就要出门,

    那丫鬟急了,吓得脸青嘴唇白,赶紧阻止,“王妃息怒,奴婢们这就去,这就去,请王妃您在屋里坐着等候,切莫要伤了身子,”

    凤妃萱这才止住脚步,但是她此时的脾气显然已经覆水难收,最终气急败坏的将门甩了一下,“砰”的一声,吓得小丫鬟和护卫心惊肉跳的,门一下子便关了起來,几个人不敢耽搁,迅速跟着前面那个护卫的脚步跟过去看究竟,

    可屋内,门一关上,凤妃萱满身的怒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脸容很快便沉静如水,可是下一刻,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双眼猛地睁开,转过身來,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被这样神出鬼沒的行为,依旧吓得后退了两步,之后才冷静下來,

    “果然是你,”看到一身袈裟的和尚无名,凤妃萱恍然大悟地松了一口气,这时的无名,再无方才的淡定从容,更无慈悲安详的目光,

    他愣愣地看着凤妃萱,深沉的眸子里满是忧伤,无穷无尽的悲哀像是漩涡黑洞,随时可能将人吞沒,他不起眼的五官和光洁的头颅,让人怎么看怎么诡异,可是,眼中那样的悲切痛楚,如果不是亲身亲历,绝对不会演绎的出來,

    “司徒羽,”将他依旧无动于衷,但目光却如此炙热地紧紧锁着她,凤妃萱退后一步,背贴着门,试探地开口,

    “萱……小姐,”他深沉的眸子随着凤妃萱的动作和话语,开始慢慢地泛红,直到最后充血,一滴血泪顺着眼角落了下來,他撕心裂肺地想要喊“萱儿,他的萱儿……”可是,当他目光触及她隆起的小腹,看到她陌生又戒备的眼神,竟然痛彻心扉地改了口,一声“小姐”,喊尽了他这一生的悲哀,

    终究是见到他了,凤妃萱大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因为他那一滴泪而纠成了一团,她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为难地搅着手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听了林锐的话,到清谷的呼唤,再到有人被东西压倒受伤需要人帮忙之后,她就知道这是司徒羽想引开注意力,他要來见她了,

    所以,她十分配合地将门口的丫鬟和护卫调开,

    “坐下來,慢慢说,”面对这样的男子,饶是口才再好,凤妃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因为那悲哀的目光,因为那一滴惊心动魄的血泪,她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此刻就像是泡沫,似乎只要一碰,就会碎掉,

    可是她不想他碎掉,更不想他伤心难过,

    “好……”司徒羽声音沙哑,他痛苦地咬着牙关,闭了闭眼睛,将一切得酸楚往肚子里吞下去,眸子里得血色,慢慢地消褪下去,

    他和凤妃萱相对而坐,懵懂得如同初识的少年,可是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压制住不上去抱她的冲动,萱儿还是萱儿,可是她已经不再是他的萱儿了,

    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让她更加的倾城美丽,就连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芒,清丽可人得更添少妇的妩媚风情,可是,这对于他來说,这一切却犹如一把又一把冰冷尖锐的刀刃,时时刻刻剜着他的心脏,切割着他的血脉,

    沒有了她,他只怕会是一个沒有灵魂的空壳,从此行尸走肉,暗无天日了吧,

    “羽哥哥……”凤妃萱艰难地叫出口,这一个称呼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曾经以为见到他便会脱口而出,可是此刻,她才明白,原來即便是滚瓜烂熟的东西,也有出口如此艰难的时候,

    内疚,是的,她此时此刻的唯有这个词,才能解释她心中的情感,

    “我在,萱儿,我一直都在,我以后都在,永远都在的,求你不要离开我了……”这一声深入骨髓的称呼,从她嘴里出來,一如从前,清扬婉转,司徒羽终究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跪在了她膝下,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凤妃萱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句可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一句道歉,是对以前,也是对未來,

    她已经无办法履行凤菲萱的承诺,更沒办法再承诺他什么了,所以,只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了,

    司徒羽一愣,欣长的身子猛地颤抖,几乎要摔倒,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他还是被这一句饱含深意的“对不起”伤得体无全肤,

    但是他不愿意承认,只能用尽全力去安慰自己,也安慰她,“不怪你,萱儿,是我不好,沒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忘记了我们的曾经,不过沒关系,以后不管你再何处,我都会用尽生命,去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了,”

    “谢谢,可是……”

    我已成亲了,我有了守护的人,我不能再耽搁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但是这句话她终究沒有说出口,或者是此时此刻,不想再给他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添新伤,又或者是,她还沒有这么自信说,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虽然,这是穿越过來,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可是在这一年中,凤妃萱却时时刻刻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个男人,或许她对他的沒有爱情,但他在她的生命中,绝对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她可以沒有爱情,但绝对不能沒有他,

    “沒有可是,我的余生都是你的,”司徒羽握住了她的手,执着又坚定地承诺,

    凤妃萱于心不忍,她别开头,沒有再看他,同样执着着她的坚持,“但是我不是她了,你这样做不值得,你对我沒有责任,”

    “不记得了,可以重新认识,我们亦可以从头再來,”显然司徒羽理解错了这句“我不是她”的意思,突然站了起來,双手从脖子开始,一层一层地剥开他脸上的假皮,

    凤妃萱惊讶地看着这样神奇的一幕,从椅子上弹跳了起來,“你这是,”

    她虽然一直知道易容之术的存在,但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当着他的面卸下装扮,这样的场面,要多奇妙有多奇妙,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直到看到司徒羽披肩如墨的长发,再到那修长却完美的喉结,下巴,直到完整的看到他菱角分明的脸容,

    兴许是方才的和尚的五官太过普通了,现在这一对比,凤妃萱竟然有种惊艳的感觉,司徒羽的俊美,和赵家兄弟的都不一样,他宽阔大气的五官,线条分明,如同浑然天成的山脉,让人感觉到一种俊朗阳光的气魄,踏实、真诚,又平易近人,

    赵煜琬的美,她会窒息,但有些假,那些不达心底的完美笑容,那精雕细琢的五官菱角,还有那毫无瑕疵的言行举止,都让她眷恋不已,但更让她患得患失,无法掌控,所以更会为之沉沦,为之失控,到最后,连灵魂都不再属于自己,

    而赵煜琪的俊,太过阴柔,养眼,她可以欣赏,但无爱,或许只能做朋友,

    但司徒羽,恐怕是最适合做丈夫的人,他的容貌应该用帅气去描述,因为忠实,踏实,安稳……会给人一种天塌下來都不会担心的安宁,如果沒有遇到赵煜琬,那她要嫁人,必定会选择他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心早已交付给那个难以捉摸的男子了,

    但是即便不是这样,耿直的司徒羽,只怕也应付不了奸诈的手刃吧,也保护不了她注定坎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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