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102 绿帽子</b>

    这天下有三个煞星。

    殇王,萧越和临安。

    他一个不慎,竟招惹了其中两个。

    高志平这时才知道这屋里的女人居然是临安,吓得面无血色,但想着不管临安再有嚣张,这里是石海村,她也不敢怎么。

    轻拉了拉父亲。

    高远升头痛欲裂,但同样报着侥幸,强自镇定,“下官失言,自当向越皇和靖王请罪。”

    萧越勾唇冷笑了一下,走向里间。

    三顺揭起帘子,露出歪坐在榻上的如故。

    高志平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心想,如果里面女人根本不是临安,还可以诳她一个冒充临安郡主的罪名。

    然后,他就可以借口得到线报,有人假冒如故,所以才带人来查探。

    结果入眼却是一张秀绝天下的容颜。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他人可以冒充了,存着的那点侥幸顿时破灭。

    萧越走到如故身边椅子上坐下,接过如故递来的茶,眼里凝着的冰瞬间融化,浮上一抹温柔笑意。

    “太子……”无颜紧裹着被子,不敢有半点放松。

    萧越睨了他一眼,向看挂在另一边的湿衣,脸色又再变得难看。

    无颜裹着被子卷的身子,像条虫一样扭了扭,“先给弄身衣服。”

    “既然喜欢脱,还穿什么。”萧越一想到无颜在如故面前脱衣服,就心里别扭。

    “这妖精用冰水淋我,还让人给我扇风,换你也得脱。”无颜打了个喷嚏。

    无颜平时整天一副骚包像,这会这模样实在滑稽。

    萧越看得有些忍俊不禁,“我干嘛要帮你?”

    无颜被他呛得噎了一下,“喂,喂,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你求我的时候,我可是答应得干干脆脆。”

    “我付的酬金高,次次可都是你自己缠上来的。”萧越手撑了下巴,看猴子一样看他。

    “你要不要脸?”无颜从被子里伸出手指向萧越,被子下滑,露出一边圆润的肩膀,被子继续下滑,他玉石般的胸脯半遮半掩,比女人还荡人心魂。

    如故差点喷了鼻血。

    萧越横了如故一眼,“你就不能矜持点。”

    “春光美景,难道只准你一个人看?”如故白了他一眼,假正经。

    “他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萧越无语。

    “你敢说不好看?”如故不服,无颜这极品,可是男女通杀的。

    “老子不断袖。”萧越学着玉玄的腔调。

    如故‘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无颜的脸终于黑了下去。

    连扭带蹦地挨到屋角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招呼三顺给他也倒了一杯热茶。

    有萧越在,不用再怕如故乱来。

    “萧越,算你狠,以后你的买卖,就算送了金山来,我也不接了。”

    萧越立刻扯着嗓子,冲外面叫道:“子莫,赶紧去给无颜公子弄身好衣服,其他不重要,但一定要贵,要艳。”

    如故刚喝进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你要不要这么现实?”

    “识事务者为俊杰。”萧越面不改色,当真断了和和无颜之间的买卖,后果会很严重。

    无颜跟小猪一样哼哼两声,不再说话,悠哉游哉地喝茶,等着衣服,还不忘让伙计给他送碟点心。

    如故对这些人的脸皮刮目相看。

    得出一个结论,这时代什么都可以要,就是脸不能要。

    在三顺耳边低说了几句话。

    三顺点了下头,走到无颜身边,用极小声的声音道:“太不像话了,既然床都上了,那么就该把事给成了才行?”

    “你怎么知道?”无颜惊讶地抬眼看向三顺,“难道你跟那书铺掌柜有一腿……”

    “放屁,什么都没有。”三顺的俏脸瞬间涨红。

    无颜瞥了眼如故,“无缘无故扯这个做什么?”

    “你那句话要改改。”

    “怎么改?”

    “太不象话了,衣服都脱了,被子是不是也不该再裹着。”

    无颜刚端了热茶到嘴边,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手一抖,滚热的茶,直接倒了半杯进口中,顺着喉咙滚下喉咙,烫得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攥着被子蹦了起来。

    “你……你……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

    “谢谢公子夸奖。”

    三顺一本正经。

    无颜瞪向如故,算是服气了。

    如故跟没事一样仍喝自己的茶,只是眼角噙着的笑,可以看出恶作剧成功的得瑟。

    三顺说的极小声,萧越也没留意三顺,不知无颜跟三顺在闹什么。

    不过他对无颜的事,不感兴趣。

    见外头高远升已经忍到极限,轻飘飘地问如故。

    “这事,你想怎么办?”

    “我说怎么办,就能怎么办?”如故笑口盈盈。

    高远升冷笑。

    如故虽然有靖王和越皇撑腰,但石海村是数十个国家共同维持的,并不是只有北朝和越国说了算。

    要办他,还得通过各国联盟。

    一一通知各国国君,再进行商议,没个一两年,根本出不了结果。

    这两年时间,足够他四处周旋打点。

    萧越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如故拿起金牌,翻来覆去地看。

    金牌正面刻着“云秀坊”三个字,背面刻着“令”字。

    再仔细看,金牌的上刻满了花纹,而那些花纹是各国国君的玉玺。

    “云秀坊的督察令。”

    “有什么用?”

    “相当于尚方宝剑,不过这把上方宝剑管的是石海村,只能斩为害云秀坊的人。”

    高远升看清如故手上的金牌,脸色骤变。

    如故瞥了眼高远升,把金牌放回桌上,“高远升能不能斩?”

    高远升掌管石海村的兵权,横行霸道,却没直接做危害云秀坊的事。

    “红坊村是为云秀坊而设,石海村的一切都是为云秀坊服务,危害石海村,也就是危害云秀坊。在石海村犯事的人,当然得斩。不过预防不公,要斩石海村的官员,得两块牌子。”

    “一共有几块这牌子?”

    “五块,分散五个人手上,这五个人都是由各国百姓推荐出来的”

    “哪五个人?”

    “除了我以来,还有未必知,卫青……”萧越瞟了一旁,又叫了伙计来给他擦头按摩的无颜粽子一眼。

    无颜正被按得舒服,半眯着眼使唤伙计,“再重点,再重点,嗯嗯,就这样,嗯……不错,不错。”

    看样子真像是来这里洗澡享受的,至于其他跟他没半点关系。

    如故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欠抽,“陈国的太子卫青?”

    “是。”萧越懒得再看无颜的骚包样。

    陈国太子卫青,长年游走在陈国各地,收集民间疾苦,再将这些疾苦告知陈皇,也算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如果说萧越是打出来的威望,那么陈国的太子卫青就是以嘴说出来的民心。

    如故为了尽快了解这世界,空闲的时候,也没少了解各国情况。

    卫青也算个人物,他有一块金牌,不觉得稀奇。

    “还有谁?”

    “殇王。”

    如故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有他?”

    “殇王虽然被所有国君仇恨,但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抵抗屠城,所以在民间算是极得民心的。”

    萧越说起殇王,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如故嘴角不自觉得浮起一丝欣慰的浅笑。

    “还有一块金牌在谁手上?”

    “你手上。”

    “什么?”

    如故睁大了眼,“你搞错没有?”

    “确实在你手上。”

    如故摊开两只手,“哪有哪有?”

    她是最近才知道有云秀坊的存在,临时在路上向三顺问了些情况。

    可是三顺从来没提过金牌的事。

    掌管着云秀坊生杀大权的牌子,她连影子都没见过,更别说有那东西了。

    手上一凉,一梅把一样东西放在她手心上。

    如故向手上看去,居然是一块令牌。

    怔了一下,立刻看向旁边桌子。

    萧越的那块牌子好好地摆在桌子上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如故抓着那块金牌,看向身边一梅。

    “郡主的牌子一直由皇上收着,这次云秀坊开放,皇上让奴婢们带了牌子过来,说如果有别的牌子出现,就交给郡主。”刚才一梅给掌柜看的就是这块牌子。

    “我为什么能有这东西?”据她所知,极品女臭名远扬,除了她那爹娘,没有人不嫌弃死了她。

    这种情况,百姓怎么可能选举她?

    除非是内定,潜规则。

    但云秀坊涉及到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家。

    母亲再有能耐,也潜规则不了这上百的国君吧?

    “你虽然没用,名声又臭,但你有几个有能耐的侍郎啊。”萧越鄙视了她一下。

    “他们的功德就是我的功德。”如故用袖子挡着手,在萧越腰上拧了一把。

    萧越痛得嘴角一歪,功夫不怎么样,掐人到是利索得很。

    “你可真好意思。”

    “就算把你的功德也加到我头上,我也好意思受。”

    萧越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地向她看去。

    如故回瞪回去,“别乱想,你跟你没关系。”

    萧越笑了一下,咳了一声,“姓高的斩不斩?”

    如故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金牌,眼角斜向高远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高远升知道有五个督察令。

    但往年为了方便秘密侦察,并没有公开督察令在谁的手上。

    红坊村的官员害怕暗访,也不敢胡来。

    几年过去,督察令从来没有出现过,渐渐被人忽视。

    一些官员才开始压不下私欲,为所欲为。

    高远升做梦都没想到,传说中的督察令会同时出现在石海村,之前的幻想顿时破灭。

    脚下一软,跪了下去,“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二位督察大人……”

    如故抬手阻止他说下去,现在求饶,晚了。

    她自认自己是心地柔软的人,但对恶人却向来是心软手不软。

    “怎么处置他,不能由我们说了算。”

    高远升眼睛一亮,又升起希望。

    只要如故不立刻把他办了,他出了这道门,就能传消息出去,他的后台老大,自然会来保他。

    如故道:“在石海村搭一个台子,把这两父子绑在台子上。台下再设一个诉苦台,让石海村的百姓们来说说,这父亲二人平时都做了些什么,让人一笔一笔地记下。是好是坏,一目了然。让百姓来评评,该怎么处置他们。太子,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很好。”萧越立刻命人去搭台,并把高志平从水里捞了起来。

    连同高远升一起绑了起来,押了出去。

    无颜的衣服送了进来。

    莫子卫双手把衣服送到无颜面前,“店家怕东西不够好,换了最好的毛领。”

    如故只看了一眼,就喷了。

    果然要有多艳就有多艳。

    领口一圈上好的火狐毛领,浑体火红,没一根杂色。

    衣料是上好的雪吞织锦,葱绿色的,轻轻一抖,就有光晕滑过,华丽之极。

    再配了顶同色的帽子,绿油油的,特别打眼。

    不管哪一样,单看都是极好的东西。

    但红配绿……再加一顶绿帽子……

    效果就很‘特别’。

    无颜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最后怒了,“萧越,你是故意整我吧?”

    萧越在莫子卫捧着衣服进来的瞬间就差点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才忍下去。

    “我们都是行军打仗的粗人,平时都是盔甲不离身,不懂得搭配衣服这些风雅的事。要想送人好东西,就尽管往贵里买。”

    他也没想到莫子卫能弄这么一身衣服来。

    如故瞟了莫子卫一眼,忍了笑,她敢说,是莫子卫故意戏弄无颜的。

    莫子卫其实很无辜。

    他真没有故意整无颜。

    生怕弄的东西不够好,以后断了和无颜做买卖的路。

    买衣服的时候,就跟店家说,能有多好的,就拿多好的。

    然后店家就拿出了这么一套衣服,说是店里的镇店之宝,是最好雪蚕丝织的。

    换成别人,绝对不会卖的。

    莫子卫觉得这绿岔眼,但无颜平时就是花里胡哨的一个人,这绿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于是就要了。

    但人家说料子好,他不懂看,怕人家和他一样,看不出是好东西。

    就让店家加点东西,让这衣服一看就贵。

    店家以为人家拿这衣服跟他一样,是用来当摆设的。

    完全没考虑上身效果,至于什么红配绿丑得哭这些说法,根本没去想,只求奢华打眼。

    于是把最好的火狐毛皮给加上了,再加了块上好的鸡血玉。

    也就成了这么一身死贵死贵的红配绿,外加绿帽子。

    莫子卫平时和无颜的接触不少,一直忍着无颜的风骚德性。

    今天,他一个大将军亲自给无颜买衣服,已经够憋气了,还被挑三捡四。

    终于忍不住了,“这跟你平时穿那些有什么不同?”

    无颜噎了一下,他平时能穿成这德性,这么没品味?

    做了几个深呼吸,省得这时被气死了,赤条条地裹着被子卷走黄泉路。

    这么凄惨的事,他光想想就心酸。

    如故看看无颜,再看看萧越,迷惑了。

    照这样看,萧越和无颜是极熟悉的。

    那么无颜那天为什么要刺杀萧越?

    她想破了头,没想出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在无颜憋屈加愤怒的嗷叫声中,莫子卫脸越来越黑。

    最后抽出剑。

    如故以为莫子卫受不了这气,要砍无颜了。

    结果莫子卫长剑连挑,把缝在绿衣服上的毛领给挑下来了。

    一身绿,总算强过了红配绿。

    如故心痛得直抽牙。

    那条领子少说也得值千把金,被他几剑下去就没了。

    他早吭一声,她帮他拆下来也成啊。

    没了红领子。

    无颜消停了,抱着衣服蹦到屏风后面,把衣服换上。

    俗不可耐的颜色,竟被他穿得风骚无比,光彩照人。

    如故捡起丢在地上的绿帽子,体贴地扣在无颜头上。

    “你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由衷地感叹,“绿帽子都能戴得这么好看。”

    无颜的脸绿了,拽下绿帽子,夹着他的破扇子暴走。

    如故的脸,他一眼都不想再看。

    发誓以后如故有事求他,他一定要狠狠地宰她。

    出了门,回头看了眼门口,眉头慢慢蹙起,摇了摇头,“不对。”

    如果一个人弄错房间,不奇怪,但连着两个人都弄错房间,就不对劲。

    他看了眼绿帽子,手中破扇子敲了下手心,突然想到一个人,向赌场飞奔而去。

    在赌场里转了一眼,坐到赌场门口的石狮子上。

    没一会儿,看见一个干瘦的男子抛着一包银子,眉笑颜开地快步而来。

    在他路过无颜身边的时候,无颜手一伸,把他抛到半空中的银子接住。

    干瘦男子正张着手等着接银子,突然见银子被别人接走,脸一沉,吼道:“哪个龟儿子敢抢老子的银子。”

    无颜提着银子包,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这是哪个龟孙子的银子?”

    干瘦男子看清无颜的脸孔,怔了一下,一扫脸上凶相,讨好地笑着点头,“无颜公子,还给小的吧。”

    “还你可以,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在石海村躲了这么多年了,外头的事能知道什么,公子别为难小的了。”

    无颜脸上的笑一收,湿搭搭的破扇子拍着他的脸,“贼猴子,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买你的下落?”

    叫贼猴子的干瘦男子,呆了一下,转身就跑。

    无颜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想跑?你有没有看清我是谁?无颜,无颜啊。”

    能跟他拼速度的人,还没出世。

    贼猴子泄气地垂下手,放弃挣扎,“公子,我收手好些年了,真不知道什么啊。”

    无颜不跟他废话,径直问,“那女人让你做什么?”

    贼猴子惊了一下,“您看见了?”

    无颜笑笑,不否认,破扇子在手指上转了一圈。

    “这不合规矩。”贼猴子心虚。

    “跟我讲规矩?”

    贼猴子变了脸色,“她只让我去雅间推一推门,让我学伙计说句话,再跟着她的声调答应一声。只是这样,没别的了。”

    无颜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脸,“真乖。”把银子抛回给他。

    贼猴子可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他凭着这本事,骗了人家不少的钱。

    事情败露后,被人追得满大街逃蹿,最后逃到了石海村。

    他不知道那个姑娘怎么找到的他,但人家给一百两银子,只是学人说两句话。

    这钱不挣白不挣。

    不买澡堂的牌子,是进不了浴房的,既然牌子都买了,也就顺带洗了一个澡。

    不料在大澡堂居然看见无颜,吓得赶紧转身避开。

    明明看见他匆匆出去,没想到自己还是被他发现了。

    好在无颜现在好像心情极好,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

    “谢谢公子。”

    无颜眨眼笑了一下,步下台阶,有些得意的轻晃了晃头。

    他根本没看见什么姑娘跟贼猴子说话,不过是轻轻诈了他一下,他就乖乖地自己全说了。

    抖开破扇子扇了扇。

    李然,如故……

    嘿嘿,有趣,当真有趣!

    桃花眼微微眯起,抬头看着头顶刺眼的太阳。

    如故瞒着所有人的,假扮李然潜伏在云秀坊,目的是什么?

    难道那里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连云末都瞒着。

    云秀坊的宝藏,让他越来越好奇了。

    **

    萧越搭了台子,征收高家父子的善恶行为。

    开始的时候,百姓怕萧越收拾不了高家父子,等萧越一走,高家父子一定会秋后算账,不敢出来指证高家父子。

    萧越和临安双双拿出督察令,仍不敢有人上台。

    高家父子正有些得意。

    一个白发苍苍的瞎眼老太太走出人群,指着沈志国,老眼含泪,“我老太婆要告高老贼。”

    如故立刻起身,扶了老太太上台。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要下跪,被临安扶住,“老人家,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

    老太太抹了把泪,“我老太婆已经一条腿迈进了棺材,活不了几天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高老贼看上我的媳妇,说我儿子偷了他家的钱,逼我儿子一个时辰里交出他家被偷的钱,如果交不出钱,就拿媳妇抵债,否则就送去衙门砍头。我媳妇为了保住我们母子,去了高家,受不了老贼的凌辱,跳楼死了。我儿子知道后,去找老贼说理,被老贼打死。我儿子是石海村出了名的老实人,督察大人,一定要为老妇做主啊。”

    如故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讨还公道。”

    萧越瞥了临时找来的书记一眼,“记,一条不漏得记,漏一条,打十板子。”

    书记吓得脸色发白,颤着手,把老太太说的事,一条不漏地记下。

    有人出头,就陆续有人上台,说的全是高家父子的恶行,没一件善事。

    百姓见萧越一条不漏地让人记下高家父子做下的恶事,得到激励,纷纷上台,七嘴八舌地痛骂高家父子。

    书记忙得满头大汗。

    萧越见人越来越多,群众情绪又激动,怕挤伤了如故,让如故先回去休息,这里由他自己盯着。

    等收集好高远升父子的罪证,再与她一同商量怎么处置高远升父子。

    如故不坚持,离开人群,去了码头。

    码头卖鱼的都去了广场骂高远升父子,码字只留了个把人看守没卖完的鱼。

    如故在鱼市上转了一圈,却不见有人卖章鱼。

    留下看鱼的妇人上来,“姑娘,买鱼吗?”

    “这码头有章鱼卖吗?”

    “只有李老头家有章鱼卖。”

    “李老头去了批判高远升?”

    “他出海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每天都差不多这时候回来。”妇人望了望码头的方向,“那不是回来了?”

    如故回头,果然看见一个老人正在绑船绳。

    船上竹篓子里露出章鱼的半边身子。

    如故走过去,提起那一只章鱼脚,仔细看。

    李老头绑好船,“姑娘,要买章鱼吗?”

    “前天在你这儿买的章鱼,把人吃出了问题,我今天是来问问你,这章鱼是怎么回事的。”

    李老头惊了一下,“我的章鱼都是每天现打新鲜鱼,卖出去的全是活鲜鲜的鱼,怎么可能吃出问题,姑娘你不要胡说。”

    “如果不是吃章鱼出了问题,我也不会回来找你,云秀坊可就你一个人卖章鱼。”

    “我从来没有卖过鱼给姑娘,又怎么可能吃我家的鱼出问题,姑娘做人不能昧着良心。”

    “鱼虽然不是卖给我的,但他告诉我,确实是你家的鱼。”

    李老头看了如故一眼,招呼渔婆看着船上的鱼,跳下船。

    “这鱼还没下呢,你要去哪儿?”渔婆忙着搬鱼。

    “我找芙蓉姑娘问问去。”

    “你这时候,去找她干什么啊?”

    “这几天章鱼不好打,除了今天的,也就前天打了两只,都被芙蓉姑娘买了去。这位姑娘说我们家的鱼出问题,那就只能是芙蓉姑娘那里的鱼出了问题,我得问问她去。如果真是我们家的鱼有问题,该怎么赔,我们就怎么赔,卖船卖锅,我们也要赔上。但如果不是我们的鱼的问题,我们也不能由着人家白白污了我们的名声。”

    是芙蓉,如故心里有了数。

    “麻烦姑娘跟我走一趟怡春苑,我们找芙蓉姑娘当面问清楚。”

    是个忠厚耿直的老人家。

    如故绕到李老头的面前,突然抱手向他拜了一拜,“老人家,对不起了。我是为了查点事情,故意那样说的。那鱼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故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李老头铁青着脸,“有什么事,姑娘可以好好地问,做什么平白抹黑我老汉?”

    “如果我直接问老人家,前天是谁买的章鱼,你老人家会说吗?”

    李老头怔了一下,摇头,“不会说。”

    他虽然做的是小本买卖,但也不会随便把顾客的信息告诉别人。

    “这件事很重要,涉及到一桩案子,所以小女子才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老丈见谅。”

    “什么案子?”李老头一脸迷糊。

    “这个就不能告诉老人家了。”如故提起刚才看过的章鱼,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银子,“这章鱼我买了。”

    “这鱼只要五十文。”李老头不接银子。

    “我也没有零钱,拿着吧,就当是帮助我们办案拿的赏金。”如故把银子塞到他手中。

    “姑娘怎么证明自己是来查案的?”李老头对漏露买家信息仍然不安。

    如故取出督察令。

    李老头石海村的老一辈的村长,这些年来,目睹了石海村的变化,也眼看着云秀坊建立起来的。

    云秀坊建立起来后,入驻了官员。

    初初时,凡事还会问问他这个老村长,后来官员权利越来越大。

    他这个村长也就被架空起来。

    他看不惯那些官员的做法,苦劝无效,还被官员们处处针对,苦不堪言。

    干脆退下村长的位置,村主换成了高远升的人。

    他干脆只靠打渔为生,云秀坊的坊主是他的好友,只是性格不象他那样一根筋通到底,在云秀坊坊主的位置上到是一直撑到现在。

    坊主见他退了下来,怕他钻头角尖,想不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再得罪那些人,于是让他把云秀坊的鱼全包了下来。

    石海村的官员虽然混帐,但终究不敢随便动云秀坊。

    李老头包了云秀坊的鱼,也就有机会出入云秀坊。

    如果督察前来石海村,绝对会前来云秀坊。

    见了督察,就有机会把石海村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告诉督察。

    李老头这才安静下来,平时就打鱼,默默等着督察出现。

    所以他对云秀坊的制度不陌生。

    只是这些年来,督察令从来没有出现过,如同虚设,渐渐地被人遗忘。

    而且最近两年石海村的官员开始横行霸道,也没有人管制。

    石海村的人渐渐对督察令失去了依赖。

    李老头也慢慢灰心,这时突然看见督察令,整个人呆住。

    等他回过神,如故已经走远,他才想起要说的话,还没有说。

    慌忙追上去,却被儿子李扬急急跑来,一把拉住,“爹,赶紧去广场。”

    李老头急着追如故,摔着儿子的手,“放手,我有事。”

    “天大的事,您现在也得先搁搁。”

    “我这就是天大的事。”李老头摔不开儿子,急得跳脚。

    “督察大人在广场审高家父子呢,要我们把高家父子的罪证全说出来,然后按民意处置。”

    李老头想着如故手中的督察令,“你说督察在广场?”

    “是。”

    “不对啊,我刚刚才还看见……”

    “您看见谁了?”

    “督察大人。”

    李扬想了一下,刚才萧越太子让临安郡主下台去了休息,现在台上只有萧越太子盯着,“爹看见的督察大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临安?”

    “她是说自己叫临安。”

    “那就对了,临安郡主是督察大人。”

    “你不是说在广场?”

    “现在广场上的是萧越太子,这次一下来了两个督察大人。”

    “两个?”

    “是啊。”

    “这么说,可以办高家父子了?”

    “是这么说的。”

    “走,去广场。”李老头拉了儿子就走,比谁都急。

    **

    如故看着手里的章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芙蓉……

    拿她当跳板偷取宝珠,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如故回到住处,易了容,化成李然。

    重新回到云秀坊,找到坊主。

    坊主要守着云秀坊,不敢去广场看热闹,正急得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看见如故走来,忙把他一把抓住,“李然,高家父子怎么样了?”

    “等收集够了罪证,该怎么办,就会怎么办。”

    “可是……不是说官家与官家……”坊主吞吞吐吐,不敢明说。

    “官官相互吗?”如故帮他说出来。

    坊主忙捂了他的嘴,一脸惊慌,“小声点。”

    如故把捂在嘴上的手拉了下来,“怕什么?”

    “太子和郡主这回真的要办高家父子?”坊主当然怕,不管办不办得了高家父子,这话被萧越和如故听见了都不得了啊。

    “高志平口口声声要玉玄难堪,玉玄可是如故的人,如故护短是出了名的。先不说他父子二人祸害百姓弄得天怨人怒,就是没有这些事,如故也不会让他们父子好过。”

    坊主松了口气,“你不是去查宝珠的事,怎么又回来了?”

    “宝珠的事,我已经有了眉目,如果我能帮坊主找回宝珠,我想向坊主讨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进入神秘之门的门牌。”

    全国各地来的义员,虽然是为了打开宝藏,但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入神秘之门。

    “进入神秘之门的门牌,都是提前定好人选,并没有多余的。”

    “高志平身为庄家是不是有一块门牌?”

    “是的。”

    “高志平罪状累累,估计是再回不来云秀坊,难道他还要继续担任庄家,还有资格进入神秘之门?”就是能回来,她也得让他回不来。

    “这个……应该是不能了。”

    “那么他的门牌岂不是多出来了?”

    “可是……能进入神秘之门的名额都是事先定好,不能私下更换。”

    “事先定下名额的条件是什么?”

    “在民众心目中的声望,还有为云秀坊立下的功绩。”

    “如果我换回宝珠,难道还不够功绩?”

    “这个不是我能做主的……”

    神秘之门是谁都想进去见识一下的,高志平的门牌空出来了,想要这个位置的人会很多。

    坊主当然是想把这个位置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如果坊主为难,那就算了。宝珠的事,坊主让别人去办吧。”

    如故没有找宝藏的觉悟,也没有觉得自己有找宝藏的义务。

    她做这些目的只有一个,找到这里的三生石。

    没有好处的事,她干嘛要揽上身?

    何况女扮男装混进云秀坊,被人发现是要杀头的。

    她又不是善心泛滥,干嘛要冒杀头的危险给他们查案。

    “可是,你不找到宝珠,怎么证明你的清白?”

    “我昨晚的去处,有人证明,我昨晚云末在一起,坊主认为我还能分身去盗宝珠?”

    “这……”

    “如果坊主觉得我有问题,就得先得从云末查起,他有问题,才能说明我有问题,否则的话,我有什么必要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坊主没想到,她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回来就翻脸不认,开口要条件。

    有些来气,“你不是说给你三天时间?”

    “我是说给我三天时间可以查出是谁偷了宝珠,但没说一定要告诉坊主你啊。”

    坊主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义员前来云秀坊,就一切得为云秀坊……”

    “错了,是为了找到神秘宝藏。”

    坊主噎了一下,“好,也可以这么说,你身为义员,就该全心为云秀坊出力,怎么能以此来做条件满足自己的私欲?”

    “对啊,我来是为了帮助找宝藏的,不是为找宝珠。”

    “没有宝珠怎么开得了神秘之门?”

    “我来云秀坊的时候,宝珠可是好好地在坊主秘室,如今宝珠在坊主的秘室丢了,跟我们义员有什么关系?”

    “你……”坊主气得身子不住发抖,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宝珠由他保管,丢了宝珠自然是他的责任,和旁人没有关系。

    坊主虽然平时对那些权贵左巴结右讨好,但能掌管云秀坊多年,并不是外表看上去,这么脓包。

    怎么能因为如故的几句话,就服软?

    冷哼了一声,“算了,宝珠也不用你去找了,我就不信除了你,就没有人能找回宝珠。”

    如故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混账,混账之极。”坊主重重地一拍桌子,“来人,去把云公子和萧越太子请来,算了……我亲自去找他们。”

    “老爷,云公子和萧越太子都出去了。不但云公子和萧越太子出去了,所有义员都出去了。”候在门外的下人进来。

    “什么?”坊主惊怒交加,“每年神秘之门开启到关闭的这段时间,云秀坊只许进不许出,难道这些规矩,他们全忘了?”

    “不是忘了,是老爷推举的高志平做今年的庄家,高志平出了事,大家认为老爷在用云秀坊谋私利,所以那些规矩也就不是规矩了,还说要联名状告国盟。”

    坊主呆了,一屁股坐倒在身后的太师椅上,“这是哪个混账东西说的?”

    “都这么说。”下人低着头,不敢看坊主。

    “那萧越太子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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