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过是无聊,四处走走,你何必恼成这样,她坐得无趣了,也就会走,你急什么?难道说我昨晚还没把你喂饱,急着再来一次?”他的声音沙哑,像带着事后的满足。

    幔帐重新落下,其中一角被从榻上乱了的被褥挂住,没能完全合拢,那点缝隙里隐隐看见榻上蠢蠢欲动的身影,让人遐想菲菲,连在屋里服侍的三菊和四竹都红了脸,低头不敢多看。

    如故被他死死压住,和刚才她趴在他身上又完全不同。

    她趴他身上,用手臂撑着,虽然也是肌肤之亲,但却不像现在这样紧密得没有丝毫缝隙。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以及压在她身上渐渐发生变化的小兽。

    如故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脸上火辣辣地烫,见他俊雅的面庞慢慢靠近,呼吸拂着她的唇,心里莫名的慌乱,忙转开脸,不敢再看他墨玉般的眼,怕自己从此迷失在他眼中,真会输得一无所有。

    他在她耳边戏笑,“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想一龙二珠。”

    如故咬唇瞪他,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

    到了这时候,凤金莲还要留下,只能是自讨没趣。

    冯妈妈乘机小声劝道:“明王还是顾着公主的,公主别再让明王为难,走吧。”

    明王那句看似随意的话,却给了凤金莲台阶下。

    她今天只是无聊,四处走走,到明王这里来坐坐,并不是来找麻烦。

    也就是说凤金莲今天没有做过什么有失体统的事。

    明王一句话,保了她的脸面。

    但同时不顾忌地与如故亲热,也就是明着下了逐客令,如果凤金莲再不识趣离开,就大家没脸了。

    如故本来就是没脸的人,而明王又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最终倒霉的就是她们公主。

    凤金莲怔怔地看着幔帐缝隙里的透出的那点卓卓影象,可以想象到榻上两人是怎么地缠棉厮摩。

    她嫉妒的发狂,但也知道再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

    凤金莲把牙咬了又咬。

    临安,你等着,今天你给我的羞辱,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猛地甩开紧抱住她的冯妈妈,向榻怨毒地横了一眼,拂袖而去。

    冯妈妈松了口气,今天如果不是明王放公主一马,后果不堪设想。

    低着头向榻上礼了一礼,抹了把额头冷汗,匆匆追着凤金莲而去。

    三顺随手把门关拢。

    直到凤金莲众人走远,榻上的二人仍保持着姿式僵着没动,如故转头,仰起头向他看去,鼻子擦过他的唇。

    二人衣衫半解,肌肤相亲,账内满满的萶色,四目相对,却都是清澄无波,无情无欲。

    过了好一会儿,云末才微微一笑,慢慢起身,拿过如故的衣裳盖在她赤果的身体上,才背转身从容穿衣。

    如故的视线落在他后肩膀上,如果他真的和金竹一样,身上有可以隐去的图纹,他就是魔族的人。

    那么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在这世上生存,还是有更多的目的?

    如故想到魔君云溟的事。

    云溟,云末……

    传说南朝太子是魔君的儿子,难道真的是?

    如果是那样的话……

    如故心里浮起一丝挥不去的不安。

    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问道:“你为什么要帮凤金莲?”

    如故虽然不是非要做越国的皇帝,但她要改变想改变的一切,比方说和小郎之间的关系,比方说禁止捕杀另外一些生灵,就必须站到一定的高处。

    在这过程中,她不会无故去中伤别人,但如果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她也不会任人欺负,会反抗甚至反击。

    凤金莲赤果果的挑衅,她当然不会一味忍让。

    既然凤金莲欺上了门,她很乐意借这机会,狠狠地打击她一下,让凤金莲以后想动她的时候,也要掂量一下,而不是想捏就捏,想踩就踩。

    本来可以把凤金莲直接赶出去,凤金莲丢了个大脸,在越国的声望就会降低,这对母亲和她是有利的。

    但云末却巧妙地维护了凤金莲的颜面,让如故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硬碰硬,不过是两败俱伤。”云末慢慢转身过来,眸子扫过如故嘴角的浅淡冷笑,从容地看向她的眼,“郡主太心急了。”

    如故心里‘咯噔’一下,她经过严格训练的自己,就算做卧底的时候,四周全是敌人,而且一个比一个精,她也不曾露出过马脚。

    她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

    他却像是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如故眉头慢慢拧起。

    脑海里反反复复想到被人类捕杀的鲛人,灵兽,以及魔族的人。

    同时想到,当年凤承武凌辱小郎的母亲,把他们母子绑在一起悬挂城门,暴晒三日后挫骨扬灰。

    又想到被殇王强迫着亲眼所见的屠城,最后想到被强迫的种种。

    那些残忍而血腥的事,一件件就发生在她身边,可是她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无力感让她惶恐。

    小郎是魔君之子,和国师之间有的不仅是辱母之恨,还有杀父之仇,他和国师必定会有生死一战。

    真到了那一天,她会怎么样,又能做什么?

    袖手旁观,或者与他并肩一战?

    她不想袖手旁,国师一定得铲除,可是万一他的目的不仅仅是铲除恶势力,而是想要更多?

    比如,驱赶人类,或者毁灭人类,给魔族一个可以新生的地方,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魔族人苦不堪言,她同情,但人类虽然有败类,但广大百姓和魔族百姓一样,是无辜的,她也不想和他一起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让人类陷入生不如死的地狱。

    但不管她要做什么,都得自己足够强大,否则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她才急着想在踏上能与种种权势对抗的位置。

    她同样知道自己太急进了,这些做法,虽然能让她尽快成长,却也会有很大的负作用。

    但她害怕还没有等到自己强大,不想看见的事情就已经发生,她等不起,也不敢等。

    如故眸子慢慢转冷,“你管的太多了。”

    云末笑了一下,下了榻,仍坐到桌角的书案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如故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就见三顺传来已经安全的信号。

    三菊和四竹立刻揭起地毯,配合下头一梅和二兰继续没完的活。

    当夜,地道顺利通往隔壁金竹的房间以及地宫下钱家的地窖。

    利用地道,去隔壁屋接了金竹,悄然无声地送进了钱家地窖,天没亮,金竹就跟着钱家商团的人离开了陈州,人不知鬼不觉。

    一二三四把挖出来的土,仍填回地道,把地道封死,多的土照着云末之前的安排,倒进窗外荷塘,少量的泥土倒进荷塘根本看不出来,连清理都省了。

    撬开的大理石地板盖了回去,再铺上地毯,三顺把弄脏的被褥,交给自己的人清洗,又亲自抹拭得一尘不染,和平时没有半点不同,有谁会想到,这屋里曾动过那大的工程。

    如故和明王凤流快活,榻上污渍自是难免。

    他们之间的事,虽然被素锦派人传得沸沸扬扬,但他们终究是没有大婚的,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

    脏了的被褥当然不能交给移宫的洗房,带回去偷偷处理也是理所当然。

    国师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些被褥洗的是泥土,而不是传闻中的污渍。

    这榻虽然看着干净,但那些沙子却钻进了榻上的每一个缝隙。

    这榻做的精致,缝隙极小,所以沙子进去肉眼看不出来,但终究会慢慢地渗出来……

    榻上有沙子,寻常人都不会觉得舒服,何况是皮娇肉嫩,穷讲究的无颜。

    如故嘴角慢慢勾起,有些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小得意。

    风浅和明王的凤流事被越传越离谱,越皇都看不下去了,第二天私下把如故叫去训了一顿,之后如故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

    或许是被越皇训过的原因,接下来的日子,如故特别的安分,闲着无事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或去陪越皇坐坐,再不去明王那里,也不去找云末。

    国师的人从头到尾都盯着如故所住的院子,盯着住在钱家商会里的小开。

    得到的消息是金竹从来没有离开过房间,而小开一直在商会查看账务,至于如故自然是游手好闲。

    国师抓金竹是为了以金竹为饵,钓大鱼。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金竹。

    金竹伤重,国师再清楚不过。

    国师虽然不给金竹治内伤,但会让人熬煮参汤吊着他的命。

    金竹没了他的那些太医保命,伤势必定恶化,弄不好就会死掉。

    听说如故根本没请太医给金竹看过伤,只是让云末看了看,开了药方让丫头熬煮汤药。

    在国师看来,云末年纪还没满二十,能有多高明的医术?

    金竹那身伤,让他这么个毛头小子乱治,还不给治死了?

    金竹死了事小,但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暗暗着急。

    让师爷以探视的名义,带着太医去给金竹治伤,却被如故拦下,连院子门都不给进。

    师爷在外头嚣张,但在越皇眼皮底下哪敢放肆。

    低声下气地道:“那魔族小子……”

    如故冷哼,“什么魔族小子?”

    师爷哽了一下,想到如故玩花招否定了那小子是魔族人的身份,本想说那小子是重犯,但想到如故那天强带人走,借口是案子没查明白,不能给那小子定罪,既然不能定罪,自然也不能说是重犯。

    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孩子拒捕受伤,国师说那孩子是案子关键人物……所以让小的带了太医过来给他治伤。”

    如故脸一沉,“国师的意思是我娘的移宫就没个大夫?”

    师爷面色一灰,现在越皇还住在这移宫里,越皇身边岂能少了大夫,问题她也得肯请个来给那小子看看啊。

    但这话,他不敢说。

    说了这话,就等于告诉如故,他们知道如故根本没请过太医给金竹治伤。

    他们知道如故没请过大夫,就说明他们窥视了移宫里的动静。

    窥视是禁忌,就算是寻常人,被人窥视,也会不被人允许的,何况是皇家的人。

    他们这做法,在暗里也就算了,如果搬到台面上,越皇立刻能借题发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身边什么人没有?国师哪能有那样的心思,不过是想尽点心,出点力。”

    “国师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也知道那孩子是案子的关键人物,万一不小心被治死了,那案子就是没得结了。我不是不放心国师,只不过,有些事还是避忌着好些,免得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意思是她不相信他们,万一他们把人弄死了,倒时赖在她的头上,谁是谁非就扯不清楚了。

    师爷嘴角抽了一下,如果不是怕她把人弄死了,他哪用得着来这里看她的臭脸。

    “既然郡主把话说到这份上,国师也有句丑话交待。”

    “什么话?”

    “万一,人死了郡主手上,这案子怎么结?”

    “既然国师担心这个,当初就该好好地给他治伤。你们太医给他治伤,治表不治内,照这么看,他也活不了几天,你们却来拿他的生死找我说事,是想把你们做下的事,嫁祸给本郡主吗?”

    师爷额头渗出冷汗。

    如故说得出这话,可见是真的知道那小子的伤势情况的。

    同时说明云末的医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脓包。

    那么他们也不用再担心金竹很快死掉。

    而且,如故这话,含沙射影的说他们弄伤了那小子,然后想嫁祸到她身上。

    那小子本来就伤重,如果他们去看过那小子,万一那小子死了,如故闹到越皇那里,硬说国师的人陷害她。

    越皇追究起来,国师未必肯为了保他们,和越皇正面交锋,到时他们可真是偷鱼不成惹了一身腥,弄不好还得被国师丢出去做替死鬼。

    爷师清楚自家国师有多心狠手辣,了跟在国师身边,也是图个荣华富贵,哪肯搭上自己的性命。

    立刻决定,就这么回去回禀国师,就说如故死活不让他们见。

    国师在广场上都奈何不了如故,他一个小人物,在越皇眼皮底下,拧不过临安群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郡主误会,那些日子,一直在赶路,所以才延误了他的伤势……”

    如故不耐烦听他胡说八道,挥手打断他的话,“我比谁都不想他死,你回去吧。”

    虽然没能看见金竹,但有了如故这句话,加上确实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药香味,也就是说如故确实是不想金竹死的。

    他也算可以回去向国师交待了,师爷放了心,辞了如故,带着人一溜烟地离开移宫。

    **

    金竹被送出陈州后就带着云末的信函,被快马加鞭地送去容瑾身边,如故刚刚已经接到消息,金竹已经安全到达。

    对于金竹的伤势,容瑾只传来一句冷冰冰的回话:“死不了。”

    但有这句话,如故就可以放心了。

    既然容瑾接下了这个伤员,就不会让他成为废人。

    金竹吃了这一次亏,以后行事就不会再那样意气用事,他凡事小心,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所以对于金竹的安危,如故不必再担心。

    只是无颜还没有消息送来,也不知道案子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证据驳翻国师。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她就得另外想办法来对付国师。

    对付国师,硬来肯定不行,只能蛇打七寸,掐住对方的弱点,让对方自动放手,她才可以安然渡过这一关。

    她对国师,对凤氏都还陌生,还不能准确的掐住他们的弱点。

    掐不住对方的弱点,这一仗就会打得无比艰难。

    虽然可以去求母亲,但她不愿因为自己的任性,给母亲带来麻烦。

    如故不知转了多少圈,蓦地停住,嘴角浮起一丝狡猾浅笑。

    她不了解凤氏,不了解国师,但有人了解。

    如故转身回屋,一头栽到榻上,蒙头就睡。

    挖地道,虽然不是她亲自动手,但她怕发生突发事件,一刻不敢放松,连盹都没打一个,确实也困了。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

    三顺端了晚膳进屋,见如故仍躺着,放下托盘,走到榻边,揭起幔帐,“郡主,吃些东西再睡吧?”

    如故盖再多被子也不觉得暖和,但仍把被子紧了紧,“我身上乏得很,没胃口。”

    “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了?”三顺惊了一下,摸摸如故额头,一如平常的冰冷。

    她们这郡主从来不会发烧,只会突然昏迷,身体冷得像死人一样。

    不过她一旦昏迷就是大事件,随时可能再不醒来,或者死去。

    如故推开三顺的手,“没有,就是没味口。”

    “那郡主可有想吃的东西,奴婢立刻叫人去做过。”

    “我想吃野山芋馍馍。”

    小剧场:

    风晚出题——小三是用来做什么的?

    无颜道:“用来给男人增添魅力的。”

    三顺不认同道:“是用来恶心人的。”

    “是用来打的。”如故鄙视无颜一把,回头媚笑道:“姐妹们,看在我这么卖命虐小三的份上,赏点月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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