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在云末那里果然都只是任意把玩的玩意,那么她的心在他那里,是不是也是如此?

    心思强大到这样的一个人,她要赢他,到底能有几分胜算?

    如故慢慢垂下眼睑,她没有一分胜算,但她还是想赢。

    身后传来轻微的门响,似乎青娘引着丫头出去,另有人进来。

    如故没有回头去看进来的技师,抬眼向屏风看去。

    透过半透明的屏风,能看见一个体态欣长的人影半跪到窄榻上,探手去矮几的一个罐子里抠了一团东西。

    那人衣着像是男装。

    如故想到从侧门一路走来这里,所见来往的姑娘大多穿着男装,扮成俊俏的小生,就寻思过这地方难道是供那些空虚寂寞的富家女子消遣的地方?

    这里的侍儿都是由女子假扮,所以就算玩,也玩的是虚凤假凰的游戏,不会破了男女之防。

    接着感觉到脚边窄榻微微往下一陷,接着闻到一股玫瑰花香,幽幽得带着甜。

    如故虽然觉得身后技师该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但仍没忍住,垂下眼,偷偷看向抚上她肩膀的手。

    那只手修长白晰,指节分明,是一支极好看的手,但这只手再怎么好看,也是一只男人的手,而且掌心带着薄茧,微微的粗糙。

    如故身体瞬间僵住。

    她身上虽然盖着薄巾,但薄巾下什么也没有。

    推油不可能把精油擦在薄巾上,势必是要擦上肌肤的。

    如果只是按按肩膀手臂,倒没什么,如果继续往下……

    如故凌乱了。

    她那几个混账侍郎玩的是哪出?

    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只是微微一停,就又继续把掌心上的精油从她肩膀向手臂方向推了开去。

    手法专业而熟悉。

    这自然的动作,反而让如故觉得自己思想龌龊,囧了一下,不自在地把收回视线,继续和对面那位隔着屏风大眼瞪小眼。

    肩膀和手臂在他的动作下很快暖和起来,如故奇怪地‘咦’了一声。

    她在二十一世纪时,用心学医,也是希望找到办法解决体寒的问题。

    毕竟一个人长年冷着的滋味并不好过。

    她查遍了古今中外的疑难杂症,也没能找到能解决体寒的办法,所这么多年来,一直冷着,严重的时候冷得浑身骨头都痛。

    冷的越久,对温暖也就越渴望。

    可是现代各种取暖的途径对她而言,都没有半点用处。

    就算她凑在火边上,也感觉不到温暖。

    她试过用手去碰烧红的铁,感觉到的只有被烫得皮焦肉烂的痛,至于儿时被热水烫到的感觉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直到回到这里后,遇见玉玄他们几个纯阳之人,触碰他们身体才重新有了久违的暖和感觉。

    离了他们,同样冷着,但这时肩膀上的暖暖的一片,那股热意还在继续向身体别处蔓延。

    如故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手暖,还是因为他掌心上精油的功率。

    不管是哪样,都是如故这些年渴望而不能得的感觉。

    这感觉真好。

    舒服得眯了眼,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感觉身后的人向她俯低身,轻道:“很舒服?”

    “嗯。”如故想也没想地应了后,猛地睁眼,看向近在咫前的俊秀脸庞,刹时间怔住。

    声音熟悉,这张脸就更熟悉得让她闭着眼也能想出来。

    云末……

    无语地撇脸,她是要想见止烨和容瑾的,而不是他。

    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看止烨的情况,另外就是有些事情,她一定要和容瑾当面确认才能安心。

    云末嘴角微微勾起,浮上一抹似笑非笑,声音温柔中透着种说不清的媚惑,“把身体放松会更舒服。”

    如故脸一沉,用口形道:“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演一出活椿宫给人看?”

    他笑了,身体真的又低了些,唇贴上她耳侧,“如果你愿意,我也不介意如此。”

    如故的脸黑了下去,感觉到屏风对面那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狠狠地瞪了云末一眼,“如果你觉得我难服侍,就换个人来。”

    云末笑笑,慢慢退了开去。

    在如故以为他真的要下榻去的时候,他的手却伸入薄巾,按住她的脚踝,顺着她的腿一直往上,转眼已经抚到她的腿根,那双邪恶无比的手还在继续往上。

    如故僵住,这混蛋!

    她恨不得一脚把在她身上胡来的人一脚踹开,可是那样一来,她过激的举动就会落入对方的眼中。

    整个陆府就会成为对方注意的焦点,那么躲在这里的云末和其他人很容易暴露。

    如果只是云末,给他加点麻烦,她是乐意的,但奄奄一息的止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如故恨得磨牙,把眼一闭,权当今天是享受一次温情按摩。

    凭着云末这张脸,这身材,这勾人的手段,就算日本第一牛郎也没得比,是不?

    何况还带暖身服务。

    她不亏。

    这边对话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传过屏风。

    她原意是让云末滚蛋,但对面的人听着,再加上云末后来的动作,却像是如故在向技师提出一些难堪的要求。

    技师起先不肯,但被逼无奈,只得从之……

    贵妇人听见那声音,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屑,眼却慢慢闭上,享受背上那只手给她带来的服侍感觉。

    云末邪恶的举动一下子就打消了对方的疑虑,放松了警惕。

    如故对云末不得不又服气了一回。

    好在那拢在薄巾下的手,到了腿根处就没再继续,而是退了出去。

    如故松了口气,这家伙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知道适可而止。

    还好……

    气还没松完,突然身上一凉,竟是身上薄巾整个被揭开,然后就是她一丝不挂在趴在他面前。

    如故呆住。

    她还是低估了他的邪恶。

    他这是吃准了她现在不敢跳起来和他‘赤身理论’。

    有东西淋在她后腰上,在她刚刚暖和的身体上掠过一抹清凉的感觉,竟让她第一次觉得凉不是那么讨厌。

    接着他的手按了下来,在她腰部抹动,来来回回,很细心很着力,略带了点痛,却很快地让她的腰部也温热起来,很舒服。

    他低声的声音又温柔响起,“还得放松些,这精油才会更好的发挥作用。”

    如故吡牙,谁知道你给我上是什么玩意东西。

    她明明把身体僵得紧紧的来抵触他带给她的触电感,可是他只是在她腰上的几个简单动作,就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他像是猜到她心里想的,低笑了一声,“这精油确实可以让身子变得更软,更敏……感,不管做什么,都会比平时更妙不可言,郡主一会儿试过就知。”

    试你个头,如故装死。

    如故听见身后又是一声低笑,突然感觉他的手掌离开后腰,往下滑去,很快覆上她圆润的臀瓣,在那时来来去去地轻揉慢抹,指间不时地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擦过某些特别的部位。

    如故僵住,她敢说这混蛋是故意地。

    刚想抗拒,突然腰间微微一麻。

    如故郁闷得想捶地。

    这混蛋居然点了她腰间麻穴,她可以动,可以扭,却不可能有更多的力气反抗。

    在肚子里把他骂了千百遍都解不了恨。

    回头过去瞪他,他却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好像手下揉着的不是女人的身体,只是一团用来包饺子的面团。

    她用口型骂他,他脸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眼皮微抬睨了她一眼。

    如故抱着枕头把云末祖宗十八代都问过了,却只能在肚子里骂,憋屈得险些飚了泪。

    急促的呼吸在春室中绵绵起伏。

    他没有此放过她,突然分开她早抽空了力气的腿,头一低,竟吻了下去。

    如故之前极致的快意还没有过去,又被带到另一个境界,难以描述的感觉让她浑身的血液直冲上脑门,在那里不住沸腾,烧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件干爽的披风披落下来,松软地贴上她的光裸汗湿的身体,轻柔的感觉让她舒服得情不自禁地又一声轻叹。

    忽地腰上一紧,被抱了起来,面对面的地被他揽在怀里,她抬头径直望进他墨黑的眼。

    他凝看了她绯红的面颊一会儿,蓦地低头下来,吻住她的唇,狂热得像要把她整下吞下去。

    如故清晰地感觉到他快速跳动的心,怔了。

    直到被他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才反应过来,推向他,他却早先一步放开她的唇,环着她身体的手臂却是一紧,把他牢牢地圈在怀里,结实的身体紧贴着她娇小的身子,烫热的面颊贴着她汗湿微冷的面庞,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呢喃,“还冷吗?”

    如故眼里的怒意在这刹那间凝住,一点点淡退。

    这时,见隔壁妇人也被人扶起,那技师风情万种地贴了上去,在她耳边低语,“再下来,就不能在这里了。”

    那贵妇人虽然是为了监视如故,但也承受不起技师高超的挑逗,早化成了一滩水,只恨不得就在这里春宵一度,主动伸了手到那俊俏男儿袍下,哪知他竟说不能在这里。

    如果不在这里,让如故脱了视线,她回去交不了差。

    微皱了眉,犹豫着没有立刻答复。

    有人轻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答应就推门进来,是之前接侍如故的青娘。

    青娘看了榻上相拥的人儿一眼,就垂下眼避开,“我们家小姐马上就来,郡主请到里间稍等。”

    如故暗松了口气,忙滑下窄榻,脚下一软,好在云末及时接住,才没坐倒地上。

    云末抱起如故步入旁边相连的里间。

    接着又有一个人进来,个子极高,相貌极美,淡睨了屏风一眼,就进了屋。

    贵妇人认得,这位就是陆家庄的大小姐。

    贵妇人虽然监视如故,却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限制如故的行动,自然不能阻止如故行动,当然,她也不可能跟着如故进屋。

    里间与这大屋只有珠帘相隔,大屋中间隔着屏风,再加一屋珠帘,连人影都见不着了,但如果耳力够好,倒可以勉强能听见屋里的一些动静。

    而且,他们的人曾侦察过陆家庄,知道这间大屋左右耳房并没有另外的出口。

    那么陆家小姐来了,想必是和如故以及那位小生玩一龙戏二凤的游戏。

    如果这样的话,她也就可以安心地随着面前的这位可人儿去里间快活。

    只需时时关注着对面屋声响动静就好。

    至于等如故离开,跟踪如故的事,也就不是她的任务了。

    如故进屋,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个人等着,而帘子一抛,又进来一位美人,看穿着打扮和玉玄去见她时大同小异。

    迷惑地看向云末。

    云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就是陆家小姐。”

    如故微微一怵,这就是极女人的相好?

    陆小姐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就坐到桌边,朝那两递了个眼色,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那两人就上了里间软榻,落下帐帘,很快里头传出儿童不易的各种声响。

    如故愕住。

    云末没再做任何解释,把如故放到屋里的屏风后,屏风后放着如故之前换下来的衣裳。

    如故等了一会儿,见云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沉了脸,狠狠地向他瞪去。

    他才笑了一笑,背转身去,在墙上的壁画面上不知怎么按了几下,脚下无声地滑开一道暗门,里面是一条通到地下的阶梯。

    如故立刻明白过来,外面三人是碍眼法,让监视她的人以为,她在这里头鬼混,实际上已经从地道里离开。

    想明白了这点,如故更恨得咬牙,早些这样不就行了,何必那样没下限地折腾她一回?

    如故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不用等云末招呼,自己先钻进地道。

    云末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俨然一个翩翩君子,如果不是如故深知这个人恶劣,真会以为刚才大屋里的事只是一个幻觉。

    地道两边墙上,十步就点着一盏油灯,令地道里光影卓卓,不至于黑不见路。

    如故等台阶走完,确认上面已经听不见这地下声音,猛地站住脚,转身狠狠地瞪向身后温文俊雅的男子,“你是故意的,是吧?”

    既然只是演场戏,何必非要她受那场难堪?

    油灯昏暗的光亮投在云末侧脸上,忽明忽暗,在他俊美的脸庞上镀上一屋薄薄的金光。

    朦朦胧胧似幻似真,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人看不真切。

    云末平静地迎视向她含怒的眼,漆黑的眸子半隐在阴影里,越加莫测,“如故,你真认为如果不那样,那人会信?”

    那个妇人监视如故,如故又何尝不在监视她?

    凭着如故多年的经验,当然感觉得到,那个妇人不是好骗的。

    推油在这里是新鲜玩意,可是妇人很快就能适应,而且享受其中妙处,可见本是精通男女之道的。

    那人直到如故到了极致,才放松了警惕。

    如果,她整个过程都是货真价实的表现,妇人一定会看出蹊跷。

    就算后面换了人来,真枪实弹地上,她也不会再相信。

    如故骂娘的话哽在喉咙里,但想到刚才,她欲生欲死,而把她折腾得罪魁祸首却一脸正经,囧得无地自容。

    但如故隐隐觉得,他这么做,并不是单纯地迷惑对方。

    而是故意这样做。

    如故脸上红了黑,黑了红,突然拽了云末回走,“回去重来过。”

    “什么?”云末轻挑了眉稍,有些意外。

    “这次,你躺着,我来。”她板脸小脸,然后悔,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把他扒光了,由她来侍弄他,让他来受那个窘?

    云末低笑了一声,“如故,我们是夫妻,刚才地方虽然不好,但勉强也算是我们夫妻间的闺房之乐。”

    “鬼的夫妻,鬼的闺房……”如故的话想也没想地出了口,才发现他说的是什么,拽着他快走的步子,蓦地停下。

    他说……

    他们是夫妻?

    “如故,我们拜过天地,成过亲,我是你的丈夫,你我之间的夫妻之事,天经地义。”

    如故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当了机,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启动。

    转过身,好笑地向他看去,“你是我的丈夫,那玉玄,小开,止烨,容瑾他们算什么?”

    云末的唇微微一抿,“走吧,时间不多。”

    如故嘴角浮上一抹讥诮冷笑,“你不再是我的丈夫。”

    “哦?”

    “分居两年,而对方毫无消息,可以无条件离婚。我独自生活了十几年,没有你半点消息,我可以要求离婚。”

    云末沉默,心底隐隐地痛。

    “那个世界的人无论是生活,法度,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和这里都完全不同。云末,你不再是我以前的小郎,而我也不再是当年如故。”如故平静地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小郎,你不再是我的丈夫。”

    云末凝视着她的眼,半晌,轻道:“这样也好。”

    一抹裂痛在如故心底划过。

    她说这些话,是想告诉她,她不是可以任他随便玩弄的,哪怕是他们有儿时的情分也不可以。

    如果他们儿时的情分变成折磨她的刑具,她会毫不犹豫地丢掉。

    结果,他就真的顺着她的口风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划上了句号。

    他们……

    不再是夫妻。

    他不再是她的小夫郎,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小妻子。

    儿时的情分就此结束。

    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如故心里告诉自己,你做的对,做的很好。

    你和他拜天地时,只是个两个月大,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

    而老太太让他娶你,是为了让他代替父亲被她克死,他不过是为了个暂时的容身之处,才冒着被克死的险,和一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婴儿拜天地。

    那样的婚姻,别说他,就连被他抚养到六岁的她,都觉得牵强。

    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一辈子背负着这样荒谬的婚姻?

    如故理智地知道,这样结束那荒谬的婚姻,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没有错。

    但她心里就是像被什么堵住,一阵一阵的闷痛,不管怎么痛,却只能死死地捂在心口里。

    或许,他们之间没有爱过,有的只有是儿时相依为命的情义,以及那抹不该有的执念。

    她为了找回过去的记忆,得到的却是残忍的伤害,伤害过后,心里的伤痕还没有愈合的时候,就沦为陌路。

    这样的结果与她期望天地之别。

    无法承受的落差和失落感压得她透不过气。

    如故深吸了口气,强忍下上涌的泪意,笑了一笑,毅然转身,向前走去。

    他不再是她的夫,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她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去做。

    云末望着前面单薄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小小身子,明明柔弱得象一朵夜风的轻颤的小花,却好强地把背挺得直直的,再坚起一身的刺,来试图保护着她脆弱的心灵。

    他想象不出,她在另一个世界怎么渡过的那十几年,但他知道现在的她,不再是儿时只会腻在他怀里寻求保护的小女孩。

    这是他所希望的,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软弱只会成为他人嘴边的食物。

    但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却止不住地痛。

    他偏头自嘲一笑,心里浮上一个声音:“云末,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需你的怜惜,包括如故……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四周静得只有灯芯偶尔炸开的‘嗤嗤’声,让这清冷的地道越加显得萧凉。

    如果不是如故知道到了地道尽头,就能看见止烨,真会以为自己走的黄泉路。

    出了地道,如故看着头顶水晶屏外的游鱼,才发现,他们竟在水底,难怪对方的人能耐大到可以控制整个晋宁的蝶心兰,却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他们。

    虽然在水底,仍修建得如一个小型的四合院,中间天庭中也种了些花花草草。

    云末向其中一间屋子望了望,“我还有点事要做,就不陪你进去了。”

    如故从他眼神中知道,止烨或者容瑾就在那间屋子里,轻点了点头,不再看他,径直走向那间屋子。

    房门虚掩着,如故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轻轻地推门进去,发现一个相貌算不上特别漂亮,却十二分温柔韵味的姑娘呆坐在一张小床边。

    那份温柔足以弥补她相貌上的不足,是让任何男人看着都会不忍心拒绝,想娶回家,小心呵护着的女人。

    她眼里噙着泪,痴痴地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俊朗少年,没听见如故敲门的声音,甚至连如故进屋都没察觉。

    如故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柳儿姑娘。

    云末和玉玄他们明知道她的性命和他们是绑在一起的。

    她还费尽了心思,才能来到这里见止烨一面,而这位柳儿姑娘却能一直跟着他们直接来到这里。

    他们对这位柳儿姑娘的信任可想而之。

    从而可以想到,柳儿和止烨的关系亲密到了什么程度。

    止烨能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如故该为他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如故对这位看似柔弱得如温室中花朵的姑娘,再想到止烨想方设法弄钱给她买药治病,眉心却微微一蹙。

    或许这样病弱无助的姑娘更让男人心痛,但如故对安于成为别人拖累的女人就是喜欢不起来。

    在她看来,你爱一个人,就该自强,让对方快活,而不是整天只是楚楚可怜地坐在那里,看着对方为她奔波劳累。

    如故咳了一声。

    柳儿吓得小脸一白,飞快站起,看见身后如故,神色滞了一下,也许是没想到如故会被带来这里。

    如故只淡睨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床边,见止烨昏迷中不住微微哆嗦,平时艳红的唇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额头滚烫,显然发烧怕冷,眉头不由地一皱。

    转头淡淡地看向柳儿,“他在发烧,身上发冷,怎么才给他盖这点?”止烨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丝被。

    “容公子说,他心脉很弱,不能承受太重的重量,所以不敢给他加被子。”柳儿难过得直想掉眼泪,“可是他好像很冷。”

    废话,不冷才怪,如故有些心烦,都说久病成医,从止烨整天给柳儿弄钱买药来看,这个柳儿也该是个久病的人,难道这么常见的病状也不能处理?

    “容瑾呢?”

    “昨夜就出去找药了,还没有回来。”

    如故轻抿了唇,看向四周,发现旁边药架上放着一个酒瓶,随手拿起,闻了闻,是一壶烈酒,倒了点在掌心里就着灯光细看,酒里没有任何药物成分。

    “容瑾有没有说过另外还有什么避忌?也就是说,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能碰?”

    “这倒没有。”

    如故不再理她,走到床边,把止烨身上薄被揭开一些,去解他身上中衣系带。

    柳儿对如故的举动有些惊讶,想出言阻止,却又不敢,急得活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如故解开止烨腰间系带,没有马上把衣服掀开,回头看向柳儿,“你要在这里看着?”

    柳儿不但不离开,反而上前一步,“郡主要做什么,让柳儿来做就好。”

    如故面无表情,“他是我府上的人,有些事,让外人来,不合适,还是我自己来的好。”

    柳儿的脸瞬间白了,唇哆嗦了一下,大眼里慢慢涌上泪,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如故心情本来就不好,不耐烦跟她浪费时间,“还有问题吗?”

    柳儿轻摇了摇头,向她行了一礼,不舍得地看了止烨一眼,退了出去。

    如故不再耽搁,倒了些酒在掌心搓热,揭开止烨身上中衣,往他身上擦去。

    她以前为了暖和身子,什么方法都试过,包括用酒搓身体。

    虽然这些办法对她没什么效果,但曾用在别人身上,效果还是不错的。

    再说用酒搓身本来就可以退烧。

    能让止烨的烧退下去,他自然不会再发冷。

    从脚底到手指头,如故一遍一遍地搓,直到止烨不再发抖,而唇色不再那么苍白,才停了下来,给他系好衣衫系带,重新盖上薄被。

    突然感觉有人推开门,转身见容瑾冷清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冷冰冰的目光在如故渗着汗珠的额头掠过,落在床头放着的酒壶上。

    如故见惯了容瑾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冷不丁见着他,仍打了个寒战。

    容瑾精通医术,如故做了些什么,他一眼就能明白,如故不需要,也不想解释。

    门外柳儿战战兢兢地小声道:“容公子……刚止烨他冷得厉害。”

    容瑾连眼角都没向柳儿斜一下,进了屋,走到床边,把止烨的脉。

    如故两眼望天,哧,医术好了不起啊?

    容瑾墨黑的长发微湿,还沾着没干的露珠,而眼睑下有一抹青色,不知多少天没好好睡过。

    如故对容瑾的那点不爽随之消散,接着想起,容瑾平时给人把脉都用的金丝,但他这次却用的手指。

    偷偷往他手腕上看去,青色的阔大袖口绣青竹图案盖住他的手背,看不见手腕。

    止烨身上的毒没去,体内的伤无法愈合,伤口的炎症会让止烨会反复的发烧,他每天都会用酒给止烨退烧,防止过高的体温造成生命危险。

    附近山头的蝶心兰已经找遍,没有一株可用的蝶心兰,他只能去更远的地方碰运气,希望边远的地方或许能有一两株蝶心兰存活。

    来来去去,在路上不敢有丝毫停留,就是怕止烨体温过高发生危险,而止烨体内有伤,他又不敢把这些活交给别人去做,怕手法不当,反而引起受损的内脏出血。

    他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一股的酒味,而守在门口的柳儿焦急不安地直掉眼泪,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心下里却是紧了一下,直到发现止烨身上的烧正在减退,而止烨体内的伤没受到任何影响,才松了口气。

    只是之前,如故就用过古怪的办法给止烨治伤,所以他并没有特别的惊讶。

    感觉到如故肆无忌惮在他身上乱看的眼神,本就没温度的眼眸,又冷了三分。

    容瑾平时就冷冰冰的,再冷也还是冷冰冰的,如故直接无视了他神色的不善,接着看。

    比起她离开云秀坊的时候,容瑾又清减了一些,面容仍然好看得让人眼花,但疏远冷清的外表掩饰不住眼底的那抹疲惫。

    可见这些日子,他为止烨的事奔波受了不少的累。

    一个冷得不尽人情的人,可以为别人做到这一步。

    如故突然觉得他冷冰冰的外壳包裹着的心,不是那么冷酷无情,这个无情的世界也不是那么无情。

    容瑾一缕发梢上的露水一点一点汇成一滴,从黑亮的发缕下滑下来,滴在他的浓密的长睫上,打了个转滑进他的眼睛。

    在二十一世纪,医生在手术时,如果有汗珠滑下,助理就会帮他拭去汗珠,免得影响医生手术的进行。

    如故想也没地扯着袖子去拭他的眼角渗出的水滴。

    衣袖还没碰到他的眼角,金光一闪,手腕上缠上一股金丝,手腕隔着衣袖仍能感觉到紧勒感。

    如故不会怀疑如果她继续下去,这条金丝会毫不犹豫地勒进衣袖割断她的手腕动脉。

    “好心不得好报。”如故翻了个白眼,把手缩了回去。

    容瑾没有接着为难她,金丝无声无息地从她手腕退开,仍缩回他袖中。

    如故‘咦’了一声,去扒他袖子,“你的金丝在的啊。”

    人家是好了疤忘了痛,她是裹了伤口,就忘了这伤是怎么来的。

    容瑾的脸彻底地冷了下去,蓦地放开止烨的手腕,向她冷瞥过去,眼里的寒芒像冰刀一样锋利。

    如故‘哦’了一声,扒着容瑾衣袖的手停下,悻悻地缩了回去,“我找你有点事。”

    容瑾冷清清地起身,走到药架边,开始配药。

    “嚓,这种时候,不是该问一句‘什么事’的吗?”

    如故无语。

    容瑾两眼只看手中草药,对如故的话不理不睬。

    “那我直接说了。”

    如故站到他身边,浑身都觉得冷,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冷,如果不是有事求他,真想离他远点。

    她等了一下,如她所料的,没等到任何回应。

    似乎根本不认为她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不过没马上赶她走,已经算是给她机会了。

    如故回头,见柳儿还站在门口,眉头瞬间拧起,“你要听着?”

    他们信得过这个柳儿,不表示她信得过。

    他们对她不避忌,不表示她可以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

    柳儿两眼微红,向容瑾看去。

    容瑾不看如故,同样不看她一眼。

    柳儿可怜兮兮的目光像落在了一面无知无觉的冰墙上,委屈地轻咬了唇。

    容瑾曾下过令,不许任何人碰止烨的身体,就连她也不行,所以她每天守在止烨身边,看着他难受,很想去握住他的手,但不敢违逆容瑾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不敢碰他一下。

    可是今天如故一来就去解止烨的衣服,而她却不能阻止。

    容瑾回来,明明看见了,却没有对如故做出任何责怪的举动。

    柳儿想着这些日子,他连止烨的手指头都没敢动一下,憋屈得要死。

    云末说过,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干净的药引,就要把止烨送走。

    送去什么地方,却不说。

    柳儿意识到,止烨将被送去的地方,云末不会再让她跟着。

    也就是说,如果一旦止烨被送走,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止烨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她而言就变得无比的珍贵,哪怕是能多看他一眼,是一眼。

    刚才如故赶她出去,她不能走,因为如故是止烨的妻主,她没有立场留下,但现在容瑾回来了,她相信容瑾这样干干净净的男子,是不会愿意和如故这种女人单独相处的。

    只要容瑾一句话,她就可以留下。

    如故平时虽然无赖,但大多是笑嘻嘻的,很少给人脸色看,这时脸却慢慢垮了下来,嘴角牵起一丝冷意,“我不知道柳姑娘和止烨是什么关系,也没兴趣知道,但不表示我可以没底线的容忍,更不表示柳姑娘可以利用和止烨的关系,窥视我的言行。”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她不否认和府里几位公子的不合,她也不会管他们私底下的事,哪怕是包养小的,但是只限于私底下。

    她的大度,不表示他们包养的小三小四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到她面前,但不表示她们有资格窥视她的隐私。

    那些被包养的小老婆,跑到正房面前耀武扬威的事,在她这里想也别想。

    如故看在止烨的面子上,会给他们一些空间,但如果柳儿因此以为,可以无视她,可以任意贱踏她,那就大错特错。

    她不要脸,如故自然也就不会给她脸。

    柳儿的脸又是一阵惨白,“郡主误会了,柳儿只是……只是止烨身子不好,身边要个人服侍,而其他人又不方便,所以云公子让柳儿暂时照看止烨……”

    她口口声声误会,脚下却没往后搁半步,仍偷眼看容瑾。

    可是容瑾眼里只有手下的药物,至于其他漠不关心,如故和柳儿的针锋相对,跟他没半点关系。

    只是这两个女人在病人房里吵闹,让他有些反感。

    如故冷哼。

    止烨?

    云末?

    她直呼止烨的名字,还搬出云末来压她?

    抬出云末,又怎么样?

    当她还是以前那个处处顾忌云末的极品女?

    就算云末在面前,她也不介意狠狠的给他一耳光。

    是谁给他权利,弄这么个女人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

    “柳姑娘口中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包括本郡主?”

    柳儿噎一下,“郡主身子娇贵,这种下人的活……”

    “住嘴。”

    如故来见止烨,知道担着多大的风险,如果长时间不出去,难免会节外生枝,可是这女人竟不知进退地浪费她本就不多的时间,再好的脾气也火了。

    玉玄和云末不知道什么时候,双双出现在门外。

    “感情你不是来看止烨,而是来耍郡主威风的?”玉玄已经恢复了男装,臭着脸,又瞪柳儿,“她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小剧场:

    止烨:“容瑾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好起来啊?我躺得腰痛腿痛浑身痛,还不能调戏如故。”

    玉玄:“这个不是容瑾说了算。”

    “谁说了算?”

    “风晚,你多讨点月票去求她,她一高兴,立马能上你生龙活虎。”

    下月票了,姑娘们还有票没有?支援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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