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仍然面无表情,“你走不走?”

    “不走。”

    “不走,我自己走。”

    “你敢走,老子和你从此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嗯,那你继续在这里打,我去找地方写和离书,给你寄家里去。”少年不忘取了块碎银出来赔被少女打坏的桌子和酒壶。

    美少女瞪着他,最终狠狠地瞪了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任少年拽着走远。

    这美少女和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男扮女装的玉玄和女扮男装的如故。

    犁头村的村民虽然团结,但调戏女人被打在他们看来是很没脸的事,没有会去跟着没脸。

    如故和玉玄顺利离开小酒馆。

    小玉同学虽然跟着如故走了,但憋的一肚子气却没地方发。

    再看如故一脸看热闹看得很爽的样子,越加气愤,捞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砸向前头树杆,想以此来警告如故,别太过得瑟。

    不料,石头弹回来砸死了在树下觅食的一只母鸡。

    鸡主人像是知道有人会砸死他的鸡,特意蹲在一边等着,鸡刚一倒地,他立刻蹦了出来。

    砸死人家的鸡,赔钱理所当然。

    如故很自觉地掏银子。

    不料人家说这鸡是下蛋的鸡,意思是不但得赔人家的鸡钱,还要赔这只鸡以后能生的蛋钱,这鸡能下多少蛋,就不太好算了。

    如故暗骂了小玉美人句惹祸精,再看鸡主人一脸皱纹,满头的白发,咬咬牙,赔了。

    又取了两块银子出来,鸡主人冷笑了笑,“这鸡下的蛋是临安郡主指定要的蛋,就你这点破银子,让我怎么向郡主交待?”

    意思是她这几两银子是搁不平这事的。

    如故有些懵,“哪个临安群主?”

    “这天地间还有几个临安郡主?当然是靖王的嫡女,越皇的养女如故。”

    “啥?”如故差点一口老血喷上他脑门顶,她再好的脾气也被这老头气火了。

    “你怎么不说你家鸡是进贡给皇上的?”

    “你……你别想诳我犯欺君之罪,我家鸡下的蛋就是送进临安府的。”老头一脸大义凛然,“你不相信,可以去临安府问。”

    拿皇上的名头出来骗人是欺君,要杀头的,拿她的名头出来诳人虽然不会被杀头,但那是诽谤,好吧?

    如故虽然不知道自己在临安府的时候吃的鸡蛋是哪来的,但她能肯定,云末没吃多了撑着,从这儿给她山长水远的运鸡蛋。

    偏偏,她还不能说,“屁,姑奶奶就是如故,姑奶奶压根没吃过你家鸡下的蛋。”

    毒,太tmd毒了。

    眼角余光见身边小玉美人已经憋红了脸,如果再和这老头鬼扯下去,惹怒了这位小祖宗,说不定不是赔鸡钱,而是赔人命了。

    破财免灾,只求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移步,挡在玉玄的身前,冲老头温和一笑,“既然这只鸡这么有来头,那是该多赔些的。多少钱,你说个价,我给的起的话,一定会给。”

    她说完,故意把包裹抖了抖,包裹里没有沉甸甸的感觉,说明里面除了点换洗衣裳,没什么值钱的玩意。

    这么说,他的钱也仅限于他手抓着的荷包。

    就这小荷包的容量来看,二百两银子撑死。

    老头往红衣少女瞟了眼,她头上的那朵珠花倒像是个值钱的。

    “算我倒霉,五百两银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得拿那朵珠花来抵。

    如故打开荷包,抖出里一把碎银子,顶多也就一百五六十两,好脾气地商量,“我们夫妻这次出门,走的匆忙,身上也没多带钱银。我们这以后还要住店吃饭,总要留点,要不一两,凑和着,怎么样?”

    如果他说个一百两,如故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马给钱走人。

    但现在人家是想把他们俩里里外外剥光了走人,那么她也就用不着再忍气吞声,在这里装孙子。

    老头看见对方服软,只当对方会讨价还价一番,然后他要了那朵珠花就算完事。

    不料对方竟只给一两,顿时气炸了肺,提高了嗓门,怒骂,“我看你是知书达理的人,才好说好商量,哪知你竟是这样一个无赖痞子。我告诉你,你想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可就打算了主意。”

    如故扬眉,也不知是谁无赖谁痞子,谁欺负谁,“小声些,别吓着了我的心肝小娘子,柔弱着呢。”

    玉玄见如故跟这老头拉扯个没完,早就不耐烦,如果对方不是个白发老头,他早一拳头过去。

    赔鸡?赔他奶奶个熊。

    如故左一个‘心肝小娘子’,右一个‘柔弱’,一脚踩他一只痛脚,哪里还忍得下去,终于爆发了,“滚你娘的老东西,钱没有,拳头有一双,要不要?”

    明明是娇丽可人的面孔,却瞪着一双杏眼,凝了一脸的煞气。

    横看竖看哪有半点柔弱模样!

    老头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能跳起来啄人,气得暴跳如雷,“你这等泼妇,满口脏话,不知廉耻,你也不怕丢尽了你夫君的脸。”

    小玉美人也不相让地跳着脚骂,“老子胸大腰软屁股翘,他爱都来不及,怕丢屁的脸。你一把年纪敲诈勒索,才他—妈—的不要脸。”

    红颜白发隔着如故,吹胡子瞪眼,极是好看。

    如故绞着手指,斜眼往小玉美人身上瞟。

    小玉美人拒绝在胸前塞馒头——平胸!

    不管天晴下雨,小玉美人练武没一天间断,小腰——硬得像铁板!

    结实的屁股倒是挺翘!

    老头气得白胡子乱抖,破口大骂,“小泼妇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撒野。”

    “老子怕你个鸟!”玉玄最恨别人说他是女人,一脚踹开拦在面前的如故,冲上两步。

    “有种你叫人来,来一个老子打一个,来一双,老子打一双,来一群,老子打一群!连带着你这老匹皮一并打成猪头!”

    “你……你……好……你给我等着。”

    “老子等着就等着,要叫人,快滚去叫,别让老子久等。”

    要打架了?

    如故见远处有人向这边聚拢,形势不妙,手里的一两银子往老头一丢,把小玉美人拦腰抱住,任他怎么推,硬是不放,往没人的方向拖拽。

    “乖,别闹了,你家里人追来了,我们就没时间温存了。有跟他计较的功夫,不如找个地方好好乐乐去。”

    小玉美人本不肯就这么算了,听了如故这话,愣了一下,怒了。

    “你敢吃老子的豆腐?”

    “不敢,我让你吃。”

    “滚。”

    “好,等回家了,我立马滚。”

    老头握着那一块碎银子,怔了,这都说的什么鬼话?

    看着拉扯着走远的两个人,又听见片言片语飘来。

    美人:“你昨天弄得老子好舒服,一会儿再给老子弄一弄。”

    少年公子:“你要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现在还累着呢?”

    “那老子先给你弄弄,让你舒服完了,再给老子弄,这样可以了吧?”

    “不好,我会更累。”

    美人怒了,“你敢再说一句不好试试?”

    “弄弄弄,弄得你爽为止,成了吧?”

    老头被人在肩膀上一拍,回神过来,呸了一声,“一对狗男女,害我白紧张。”

    拍他肩膀的是村长的儿子,“盯着点,千万别出岔子。”

    “少坛主放心,老夫绝不敢大意。”老头恭敬弯腰,对那二人却有些不以为然。

    犁头村十里外的下月村客栈,已经脱离了鬼殿的势力范围。

    但由于离犁头村近,所以仍有不少鬼殿的成员走动。

    如故和玉玄按着安排住进下月村的小客栈的最好房间。

    为了不引人注意,如故必须尽快回到北朝帝京,不能在这里等到云末伤势好转。

    而如故又没他们那攀崖爬壁的本事,所以只能由玉玄护送穿过鬼殿分魂的地盘犁头村。

    如故和玉玄的相貌一个比一个美,身份又特别,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四儿让如故女扮男装,而玉玄男扮女装。

    如故虽然长得漂亮,但她终究是女子,身材娇小,扮成男人,也是身材瘦小的男人。

    光一个脸蛋漂亮,不会太过出众。

    至于玉玄扮成女子,那可真是世间绝色的尤物,所有的注意力,全会搁在他身上,对如故这片‘绿叶’也就更不会有人注意。

    等他们远离了鬼殿的势力范围,玉玄换回男装,他们哪找这个尤物去?

    而云末伤势好转后,和容瑾和四儿从绝壁离开。

    那么他们一帮人就可以完美的脱离鬼殿的视线。

    玉玄恨极了扮女人,但他又不可能扛着如故翻崖过壁,再加上对如故的歉意,只得硬着头皮再扮一次女人。

    如故和玉玄大摇大摆地路过犁头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转移鬼殿的人的注意力,给行动困难的云末恢复的时间。

    所以他们在离开梨头村以后,并且没有连夜赶路,而是在离梨头村不远的下月村住下。

    玉玄和容瑾接到通知,立刻赶来接应云末,为了不被鬼殿的人发现形迹。

    接近月下村的时候,就把马放了,翻崖走壁地赶往鬼殿分坛。

    由于时间紧迫,怕重伤的云末带着如故这个累赘,不能应付,即便是天黑了也不敢做半点停留。

    临近山谷的那片悬崖长满蒺刺,他们二人一路攀崖过来,手上脚上都被扎进许多勾刺,血肉模糊。

    虽然都是小伤,但肉里扎着刺,不光是痛,还很不舒服。

    容瑾是大夫,自己处理起来没什么难度,而玉玄就要自己把手脚上的刺挑干净,就比较困难。

    云末要死不活,这个地方又不安全,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必须尽快控制住云末的伤势,让他能尽快地自由行动,离开这里。

    容瑾连自己手脚上的勾刺都来不及处理,就去处理云末身上的伤,自然顾不上玉玄。

    玉玄也就只能自己草草把能拔出来的刺给拔了,拨不出来的,就自个受着。

    这年代的鞋底没有现代的鞋底结实,他们练武的人又特别费鞋,长时间的攀崖走壁,鞋底越加磨损得厉害,而那些在山壁上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蒺刺又硬如钢针,把他们的手掌脚底生生地扎得不成样子。

    昨晚,如故担心云末的伤,心事重重,没有发现容瑾和玉玄身上手脚上尽是勾刺,今天帮玉玄换女装的时候,才看见他手和手臂上横七竖全是刺痕。

    玉玄这样,容瑾的手脚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以前完成魔鬼教官的任务,也曾弄得一般的刺,刺在肉里扎来扎去的痛苦滋味,她再清楚不过。

    他们是为了救如故,才弄成这样,如故看着他遭罪,过意不去。

    但已经安排好行程,没有时间给玉玄处理那些刺伤。

    一住进客栈,如故立刻取了针包。

    玉玄不傻,看着如故放到床上的针包,当然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一想到如果她帮他挑刺,一定会碰到他的身体,而且他身上的刺不光手上有,手臂,胸口,脚,小腿,甚至大腿上的都有。

    让她挑刺,那不等于整个人被她看干净,抹干净?

    接着想到上次接她去陆家庄的时候,她趴在他胸膛上,和他肌肤相亲的情形,心脏突突乱跳,整张脸像被蒸过一样,烫得难受。

    如故拍拍身边空位,叫道:“小玄子,过来。”

    玉玄心脏猛地一抽,升起一抹不曾有过的羞怯,他意识到自己的难为情,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害哪门子的羞,娘娘腔腔的太丢脸。

    他一边鄙视自己,一边怕如故看穿他的心思,坐到离床最远的一张椅子上,故意扯着嗓门,粗声粗气地道:“干嘛?”

    “叫你过来。”

    “有事说,老子听得见。”

    玉玄尽量装得没事一样,但他长得白净,红了脸,一眼就看得出来。

    如故知道玉玄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不再和他啰嗦,拿了针包走向他。

    他不过来,她可以过去,面子什么的,她不稀罕。

    如故功夫不怎么样,但身形却极快,眨眼就到了面前,向玉玄的手抓去。

    按玉玄的功夫,要对付如故,简单得如同对付一个三岁小孩,但他看着扑来的如故,心里却莫名地一慌,避开时竟慌不择路,窜到床上。

    如故转身,猛地一拉被他踩住的被子,玉玄慌乱中,竟仰面摔倒,后背刚碰到床板,立刻弹起,却被如故猛地压住,狠狠地重新摔回床上。

    如故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玉玄情急之下,伸手就推,如故把胸往前一送,玉玄眼看自己的手要推上她软绵绵的地方,吓得脸色急变,生生地缩了回来,哪里还敢乱动。

    只得叫道:“快给老子滚开。”

    “你有本事起来。”如故不但不起身,反而往上爬了爬,把他压得更实。

    玉玄原本就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的脸,越加红得像要渗出血来,结结巴巴道:“你……你当老……老子起不来啊?”

    “老实躺着别动。”

    “你叫老子不动,老子就不动啊?”玉玄不住扭动身体,试图摆脱如故的压制。

    如故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查看他手上的刺痕。

    见玉玄的手被勾划得血肉模糊,那些刺痕不光满手都是,还一直往上延伸,照这么看,恐怕和她当年一样,全身都是勾刺。

    想着他和容瑾为了救她才弄成这样,心疼地心肝都在颤,压下涌上来的泪意,道:“脱衣服。”

    玉玄怔了一下,不光脸红,整个身子都红了,最后忍无可忍,吼道:“不要你多管闲事。”

    他并不反感如故亲近他,反而在如故亲近他的时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但他从来没有和女人交往过,这样的亲密让他感到无措。

    而且下意识得定为,男女之间,应该是男人主动,可是他不知道该要怎么做才对,不知道怎么做,就想到了逃。

    “我喜欢管,偏要管。”如故抓住他一只手。

    玉玄被她压住,虽然挣脱不出去,但哪肯乖乖就范,左扭右拧,扭扭捏捏说什么也不肯要她碰他。

    如故恼了,看着玉玄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玉玄有种不祥的感觉,叫道:“你要干什么。”

    “让你老实。”如故笑着道,手起针落,玉玄脸色一变,猛地往里一翻身,但终究晚了一步,屁股上一痛,熟悉的麻痹感随之而来,怒道:“你……居然还敢扎老子。”

    “扎都扎了,还说什么敢不敢。”如故笑嘻嘻地抽出针,慢慢收起来,“动啊,使劲动。”

    玉玄气得咬牙,现在就算她不压着他,他也动不了半点。

    如故在玉玄怒骂中,把玉玄的上衣剥了个干净,不是怕他怒极攻心,气岔了哪根气,走火入魔,真想连裤子一起剥了,省得挑刺的时候,碍手硬脚。

    玉玄气如故卑鄙,尽用卑劣的手段对付他,但看着小心为他挑着手上针刺的如故,心里像灌了一汪不能平静的阳春水,漾来漾去,软软地,痒痒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想,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一晚。

    十指连心,加上手要拿东西,脚要走路,手脚上的勾刺是最难忍耐的。

    玉玄身上的勾刺太多,如故怕一时半会儿挑不完,不急着挑他身上的刺,挑干净他手上的刺,便去挑他挑他脚底的勾刺。

    玉玄走了这一天的路,还没有洗过脚,被如故抓住脚,窘得满脸通红,叫道:“不要了,脚脏。”

    “我不嫌弃。”

    “老子嫌弃。”

    “嫌弃无效。”如故眼皮都不抬一下,小心地挑出他脚心最大的一根刺。

    “不要你管了,老子自己会挑。”

    如故不屑地‘嗤’了一声,他能挑得出来,用得着这么忍着赶一天的路?

    “要不,你解开我,我去洗个脚来。”

    “我又不傻,解开你,还能抓得到你?”

    “我保证不跑。”

    如故直接不理了。

    玉玄抗议了几天,见如故不理不顾,连话都不回他了,知道这个小女人不会听他的,涨红着脸道:“要不,你打盆水来,就这么洗洗,也行。”

    “这么多伤,不能沾水。”他整个脚掌血肉模糊,挑过以后,伤口更大,沾水很容易发炎,就算如故身上带着药,也不愿加重他的伤,让他多遭罪。

    “这算什么伤,想那会儿,老子……”

    “闭嘴。”如故嫌他话多,分散自己注意,没了好口气。

    换成平时,被如故一吼,玉玄一定炸毛,这会儿,他看着垮下脸的如故,竟一声没哼,老实地闭了嘴。

    这样的沉默直到如故挑完他上身的刺,扒掉他的外裤而结束。

    “小魔头,你住手,再敢继续下去,等老子能动了,跟你没完。”

    “小魔头,你再敢碰老子,老子……”

    “吵死了。”如故被他吵得头晕脑涨,实在忍无可忍,抓起他的臭袜子,向他凑近。

    “你……你要做什么?”玉玄感到不妙,变了脸色。

    “你太吵了。”如故捏了他的下巴,作势要把臭袜子塞进去。

    玉玄吓得魂飞魄散,死活不肯张嘴,他不敢张嘴,自然不能再鬼叫,如故耳朵总算再次清静下来。

    等挑干净玉玄身上的刺,如故叫小二送来热水,打湿了毛巾,敷上他伤痕累累的脚底,按摩脚底能通浑身血脉,消除疲劳,又能让脚暖和。

    如故上一辈子,只要能让身体暖和的事,是绝对的用心,所以脚底按摩是很花了些心思学习,十几年下来,按脚底的功夫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玉玄在悬崖陡壁上急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说不累是骗人的。

    被如故大师级的手法一按,身子像是轻了一圈,浑身舒坦。

    等做完这些,已经快要天亮。

    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又折腾了一夜,如故真累得不行,往床里一歪,倒头就睡。

    天亮前,是一夜中最冷的时候,玉玄见如故连被子都没盖,就睡死过去,下意识地抓过身边被子,往她身上盖去。

    这一动,才发现刚才他舒服得半眯了眼,一动不动,竟连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动的都不知道。

    这种事,对于习武的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只能是他刚才自己不想动弹。

    这一发现,让他脸上瞬间起了火,接着想起,自己身上还只穿了一条褥裤,忙翻身而起,手恼脚乱地把衣衫穿好。

    穿好衣衫,正要离开,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如故,脚像沾在了地上,迈不开来,良久,闭着眼,轻手轻脚地在床沿上躺下。

    心说,外面到处潜伏着鬼殿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出去产,弄不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四儿说,云末在这里杀了不少人,煞气很重,不能离她太远。他这么做,只是不想她出事。反正快天亮了,也凑和不了多久。

    玉玄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理由,心安了。

    如故给他挑了一夜的刺,他的神经也绷了一夜,这时放松下来,睡意立刻袭来,很快也沉沉睡去。

    如故睡梦中,翻了个身,滚向玉玄。

    玉玄也恰好翻身,迷迷糊糊地觉得什么东西滚进怀里,下意识地抱住,压在身体底下,暖暖软软地,抱着极舒服,便又再抱得紧些。

    如故最喜欢的就是暖和,她仿佛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所在,虽然有什么东西压在背上,重得要命,但绵绵的暖意源源不断,彻骨的寒意一点点退去,最后只剩下暖融融的一片,舒服得一声轻叹,往那温暖处又再挤了挤,至于那让她有些窒息的沉重感,也就直接无视了。

    玉玄耳边的碎发滑下,落在如故的脸颊上,丝丝的痒,如故伸手抓了抓,小手一半的手指抓在自己脸上,另一半的手指却搔着玉玄的脸颊,玉玄随手握住那只影响他睡觉的小手,随手搁在枕头上。

    不知睡了多久,玉玄听见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地叫,慢慢醒来。

    感觉手中握着一个温软细滑的东西,迷惑地捏了捏,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睁眼,近距离地瞪着几乎贴着他鼻尖的小脸,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半。

    接着发现自己把如故压在身下,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脑子嗡地一下,成了空白。

    他以前常被止烨骂睡相不好,却从来不肯承认,在他看来,他睡着后,肯定是抱着大刀睡得四平八稳,天塌下来,都不会换一换姿式。

    但他昨晚是侧着身子睡在床沿上的,可是现在是趴着的,还把小魔头压在身下。

    偷偷看了眼床边,早离了床边几尺远。

    再看还抓着如故的手的手,恨少是剁了爪子。

    爪子可以剁,可是压在人家身上的整个身子怎么剁?

    玉玄窘得想死,轻手轻脚地放开如故的手,然后慢慢起身,尽可能地轻,只要下了床,人不知鬼不觉。

    他哪里知道,如故对暖意最为敏感,而他正好是温暖的源动,他的身体一离开,她立刻感觉到,猛地睁开眼。

    如故看见一个人怪模怪样的撑在她身体上方,没抬头看上方的脸,本能的自保,一脚踹出,直接把玉玄踹下了床。

    玉玄痛得一声闷哼,低骂了声,“该死。”

    如故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玉美人,飞快趴到床边,见玉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囧了一下,“喂,你刚才干什么呢?”

    玉玄毫无防备地被一脚踹下床,本有些郁闷,听如故问话,随口道:“起床。”

    “你起床,趴我身上干嘛?”如故伸了伸手,“这身子怎么这么麻。”

    被压了一晚,不麻才怪,玉玄心虚,忙把视线转开,不敢看如故,只有求赶紧避开,一骨碌爬起来,“我去叫小二打水。”

    如故望望窗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接着想起,玉玄现在穿的是男装,忙一把把玉玄拽了回来,低声道:“你就这么出去?”

    “不怎么这出去,怎么出去?”玉玄被如故拽住,更心慌意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现在是女人。”如故瞟了眼玉玄脱下,丢在一边的女装。

    玉玄怔了一下,才想起扮女人这回事,脸直接沉了下来,往床上一滚,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你去叫人打水。”

    按计划,他们还得在这客栈逗留一天。

    只要不出去见人,他就没必要扮女人。

    如故知道他别扭,也不勉强,整理了衣裳,开门叫了小二送水,送早餐。

    只能呆在客栈的时间,特别无聊。

    玉玄练完功,更觉得时间难以打发。

    见如故歪在椅子上,也是百般无聊,凑了上来,问道:“你这功夫哪学的?”

    “什么功夫?”

    玉玄提起爪子,手指动了动,“就是那个。”

    “按摩?”

    “对,就按摩。”

    “自学成才。”如故要盯着玉玄,不能让他乱来,露了马甲,不能进三生境炼丹,而古代的客栈不比现代的宾馆,没电视,没杂志,什么也没有,无聊得快起了灰。

    “不如,我们再来玩玩?”昨晚那舒服的感觉,玉玄回味无穷,反正已经被她碰过脚底,破罐子破摔地觉得,让她碰碰脚底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他刚洗了脚,不担心臭到如故。

    如故被压了半晚上,手又酸又软,几乎抬不起来,怨念地白了他一眼,话都懒得说。

    玉玄不肯死心,再凑上前一点,道:“要不你教我方法,我先给你按按,等你舒服了,再给我按?”

    如故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再加上给他刺了一晚上的刺加按摩,又不知昨晚是怎么睡的觉,一身酸痛,浑身不舒服。

    如果有人给按按脚,确实能消除不少疲劳。

    再说消除了疲劳,才更容易应付后面各种未知的变故。

    看着玉玄蠢蠢欲动闪闪发亮的眼睛,心活了。

    玉玄把如故的神情看在眼里,知道有门,暗暗欢喜,难道很‘体贴’道:“我学东西很快的,再说,就算一时没学会,但也可以边做边学,是不?”

    如故和玉玄相处也有不短的时间,知道他性子看似粗鲁,实际上心思细密,而且极为聪明,否则的话,也学不了这身好功夫,更不可能学得那一手好算数。

    按摩之术,不过是熟能生巧的事,只要他掌握其中窍门,也不是难事。

    答应下来,把按摩之术的方法仔细地说给他听。

    玉玄比她想象中更加聪明,一点即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没一会儿功夫,玉玄在理论上就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实际操作虽然动作生涩,但他是练武之人,穴道的拿位准确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这么一按,竟不比那些按摩师差多少。

    “按摩并不是时间越长越好,一次一个时辰已经足够,时间过长,反而对身体有害。”

    “那就一个时辰。”玉玄答得爽快。

    如故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享受,玉美人难得的服务。

    玉玄是第一次碰女人的脚,握在手中,竟那样小巧纤细,一个个脚指小小白白,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念头刚过,玉玄蓦地惊觉,自己竟有这样变态的想法,脸腾地一下红过耳根,偷看如故,见她闭目养神,没发现他的不妥,暗松了口气,收敛心思,权当手里捏的是只猪脚。

    他是练武的人,按摩这点活,实在费不了什么力气,他脸不红,气不喘,一个时辰一到,他立刻停手,四平八稳地往被子团上一靠,叫道:“换人。”

    玉玄虽然长得细皮嫩肉,但他终究是练武的人,一身肌肤又紧又硬,而如故力又小,按轻了,他叫没感觉,按重了,她吃不消。

    小半个时辰,已经累得如故手软脚软,气喘得比他还重。

    可这二货却半没怜香惜玉的概念,硬说他给她按了一个时辰,她说什么也得给他按够一个时辰。

    如故悔得肠子都青。

    他手脚扎满了蒺刺,跟你有什么关系?

    做什么良心大发,给他挑了蒺刺,还顺带给他用中医按摩手法给他按了按脚底板,帮他通血脉消疲劳?

    这下好了,这二货尝到甜头,上了瘾,就不依不饶了。

    他们虽然没有连夜赶路,但从山里出来走进入犁头村就已经走了足足几个时辰的路,而从犁头村到月下村又有十里的路。

    如故回来后,又不再像以前一样天天训练,身子骨明显比以前娇贵了不少,走了这许多路下来,腿痛脚软,确实有些吃不消,进了客栈,又折腾了差不多一晚,今天不过睡了两个来时辰,身上的疲惫没有完全消除。

    所以,玉玄提出交换按脚,她也是欣然同意,而且接受小玉同学服务的时候,也很受用,在接受小玉同学服务时,还舒服得地睡着了。

    她哪里会想到,小玉同学竟半点不偷懒,足足按够了一个时辰。

    他干完活,也绝对不会因为她睡着了,就此放过她,直接把睡梦中的她提起来。

    睡一个时辰,和给人做按摩服务一个时辰,是一个天一个地的感受。

    如故默默地流着血泪,暗恨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如果不睡着,绝对不会让玉玄二货按这么久的。

    玉玄二货舒服得眯着一双桃花眼,昏昏欲睡,但只在如故手上一停,他立马就能睁眼,拿脚拍她的脸,“喂,别偷懒。”

    如故真恨不得把眼前晃着的白生生的脚趾头,一口一个地咬下来。

    好不容易撑满一个时辰,如故两条胳膊像断了一样,直接垂了下去,身子栽在他小腿上,眼睛一闭就沉沉睡去。

    玉玄的小腿连带着脚被她半边身子死死压住,想到昨晚,他不知怎么把如故压在身下睡了一晚,说什么也不敢再让和如故再睡一张床,抽出脚,把她踹过一边。

    如故滚在地上没醒,仍然睡得很香。

    玉玄得瑟得笑笑,丢了一床被子下地,把如故连头带身子的蒙住,自己另外抖开一床被子舒服地躺了下去。

    如故睡地板,他睡床上,爽。

    睡到半夜,突然身上一沉,被生生地压醒过来。

    却是如故睡到半夜,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想也没想地爬上床。

    如故睡意正浓,人又疲惫,大脑有些卡死,趴在床上,虽然觉得床上不怎么平坦,但暖暖得很是舒服,也就无视了不平坦的问题,接着睡了过去。

    玉玄在黑夜中盯着压上身上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如故,身体‘刷’地一下僵住。

    昨晚是一个意外,不能算数。

    而现在,他允许她按脚底,却没允许过她往他身上压,黑着脸,手脚并用地把如故从身上推下去。

    睡得死沉的如故一骨碌滚到床里,玉玄瞧着这头死猪,恨得咬牙,最终还得他睡地板。

    正要翻身下床,见如故缩在墙根睡得老老实实。

    想起在云秀坊和她同房的日子,心底滋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心脏砰砰乱跳,脸上火辣辣地烫。

    抓着被角挨着床边,慢慢躺下,瞪着如故后脑勺好一会儿,不见她动弹,暗松了口气,闭上眼睛。

    有床睡,谁愿意睡硬地板碍!

    他的睡相绝对不可能差到压了人都不知道,一定是刺他的麻药药性还没过完,才会有那样的失误,今晚绝对不会。

    玉玄这么想着,心定了下来,安心闭眼睡觉。

    如故平时睡觉总会冷得难受,所以很少能睡得沉稳,早上醒来的时候,虽然浑身痛,但觉确实睡的极好,所以也没多想。

    这一晚同样没觉得冷,睡得比昨晚更加踏实,一觉到天亮。

    要醒来的时候,发现后背上被什么东西压着,重得有些透不过气,她趴在瓷枕上的脸估计被压变了形,是长时间压迫过后的麻木。

    而身下肋骨又不知被什么东西硌着,痛得要命。

    如故艰难回头,发现小玉同学脸贴着她的头顶,整个肩膀压在她脑袋上。

    小玉同学虽然长得国色天香,身段看上去也苗条,但他绝对不瘦,只是他喜欢游泳,又是个练武的人,身上没半点赘肉,穿了衣服显瘦,脱了衣服绝对是个六块腹肌的那种。

    这小店用的是瓷枕,硬邦邦的,她的脸在这硬枕头和他厚实的肩膀之间夹了一夜,不麻不抽筋,才不正常。

    再往下看,小玉同学糟糕的睡相,让如故彻底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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