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初秋的八月一直走到了初冬的十月,短短两个月内安靖的中原地带从炎夏快速进入初冬。朝廷还没有颁布更衣令,可早朝路上已经寒风刺骨,官员们只能在春秋服装偷偷穿一件带棉的来御寒。

    苏郡经过一个秋天的血洗到了十月仿佛迎来了落幕,在南安郡王苏台齐霜残酷的镇压下苏郡平静地完成了秋收和缴税。十月中旬,苏郡是苏台所有郡中第一个完成秋收缴税的,在苏郡历史上大概也是没有前例的。苏郡郡守苏台齐霜自然又受到了皇帝的嘉奖,赏赐凤衣一件,另令天官发文赞许,为各地郡守典范。卫暗如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旨意,她那赋闲在家的丈夫卫简则在踏进家门的妻子脸上看到罕见的疲惫。

    关于卫简,倒是在九月末地官少司徒和少宰涟明苏都上了一道折子请求皇帝重新提用这位前任冬官长。皇帝对卫简没什么大反感,皇宫中有人透出消息给卫简说“大人您上一道请罪陈请的帖子,陛下一定会重新起用您”。秋水清回家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一点,偌娜确实说过:“现在的大司空难当重任。”

    卫简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大宰摇摇头说:“这个时候置身事外好。不过,你要是忍受不了在家的日子,我也不拦着。”卫简想了一晚上,第二天笑吟吟对妻子说:“罢了罢了,我还是好好在家伺候你吧,难得受夫人您的宠爱,做夫婿的我感动珍惜。”卫暗如虽然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心中却颇为高兴暗道“男人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让他受点苦才好管教”。

    十一月的邸报上苏郡完税以及齐霜备受嘉奖的消息让各地仍在忙于征税的官吏们震惊;丹霞郡这一年收成还算正常,征税也只完成了三分之一。明霜送邸报进来的时候一脸苦笑,等卫方看完往旁边一丢,看看他说:“卿该去反省了,本官觉得卿是个能吏才将征税重任交付,卿且看看人家苏郡的成就。”

    明霜摇头道:“恕下官放肆,下官觉得这样的能吏还是少一些为好,少一些才是国家之福。”

    “苏郡完税比鸣凤还快,难道不是国家之福?”

    “若非秋日里那一轮流血,苏郡这样的地方能够缴齐税负已是五谷丰登的好年景,何况夏日里那一轮旱苏郡也不例外,也不知用了什么残酷的法令让百姓拼了性命的缴粮。只不过……到了明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治民当宽严得当,刀在脖子上放久了也就没人害怕了。”

    卫方看着他叹了口气挥手让他出去,心道:“连明霜都看得出苏郡再起叛乱不过是早晚的事,南安郡王到底在想什么呢?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苏郡百姓,难道她真的不想要苏郡郡守这个职务了?她到底能从中得到些什么?”更让卫方担忧的还不是苏郡的安全,而是皇帝对齐霜的嘉奖。自来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这邸报往下一传,还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官为了表现自己才能而仿效齐霜的施政,如此这般朝廷根基必将动摇。

    卫方这些官员无奈的看着他们与爱纹镜雅皇帝一起守护的苏台王朝在偌娜手中一步步走向崩坏,不少人又忍不住开始怀念爱纹镜雅皇帝的治世。他们说:“先皇虽然没有端皇帝那样的旷世之才,可是敬皇帝在位的时候吏治已经崩溃得不像样子,各地纷纷动乱,国库空虚;先皇去世的时候国家已经恢复到五十多年前景皇帝在位的时的景象。虽然有宫变,可还是称得上中兴之主,只不过……”说到这几个字多半叹息摇头一番,吞下的意思便是:“只不过这个继承人选的实在是太糟糕。”

    如果说卫方这些人还能遥遥观望,沈留郡的官员有了这样一个邻居兼榜样日子实在是不怎么好过。首先沈留郡征税的成绩还不如丹霞,按照惯例至少要到年底才能把国家要的基本收齐,至于郡州提留的从来就没有收齐过。事实上也没有哪个郡有本事把每年的税负一分不少的收上来,能收到各八成就功德圆满,真要有人一分不差,若不是感天动地的大清官就是高举屠刀一人不交税杀全家的酷吏。

    更让沈留郡官员郁闷的是打从齐霜在苏郡以极端残酷的方式镇压叛乱后,沈留的流民数量成倍递增。尤其是洛西城的郴州,秋日里是那些参加了或者和叛军有点瓜葛的人为了躲避追捕翻山越岭逃亡经过郴州;到了十月,官道上忽然多了不少普通百姓,扶老携幼还带着家当,风尘仆仆的进了郴州城便在桥梁下,屋檐下打开铺盖蜷缩在那里。最初的时候洛西城还没放在心上,流民么,什么时候不出现几个。可等到数目上了百,郴州城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满身尘土,无以为生只能全家老小一起乞讨的人时,洛西城终于着急起来,吩咐地官们将流民的源头查清楚,一面嘀咕说“没见到哪里报水灾旱灾,哪来那么多逃荒的……”

    地官们东奔西跑好一番忙碌终于弄明白原委,回报说没有水灾也没有旱灾,都是在苏郡因为一时交不齐税粮逃出来的。苏郡郡守下令缴税拖延一日杖责五十,五日后仍然不缴的城门带枷;再宽限五日,仍然不能补齐的抓夫、儿入狱,一同责罚。谁有半点怨言便以抗税处置,若是还有一些肢体冲突,就打一个谋反作乱,格杀勿论!

    这一残酷的做法让苏郡百姓畏惧,换来了齐霜的嘉奖,却使无数百姓限于困境。一些无论如何也缴不出钱粮的百姓为了躲避苛政选择了背井离乡。

    然而,背井离乡也未必能获得安宁,除了生活问题,国家是禁止流民的;流民会成为地方上的危险因素,大规模流民的出现预示着一个国家的崩溃。流民没有田产、没有亲属,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这就使他们容易滋生一种轻视生命的念头更容易铤而走险,轻则毁坏治安,重则聚啸山林。苏台王朝对流民有严格的制裁,无故放弃田园的人可能被抓去坐牢或者送去强制劳役;当然,若是因为天灾或战乱不得已背井离乡是可以被原谅的,但当家园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各地官府都会劝说当地的流民尽快返回故乡,一些爱民的官员还会为他们发放一些路费。

    总而言之,苏郡的这些流民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洛西城尽管对他们表示同情,也不得不命下属的官员劝说这些百姓尽快返回家园。对于那些不肯走的,劝说他们尽可能的去投亲靠友不要在大街或者废弃的庙宇祠堂中度日。如果这一切都不能奏效,洛西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强行驱逐这些百姓,并通知苏郡官员管好自己辖地的居民,不要让他们四处流窜给其他地方的人带来麻烦。

    这些百姓如果返回故里,等待他们的应该是更加残酷的处罚吧,洛西城这样想着。同时他对苏台齐霜在苏郡的施政更为愤怒。没有一个让百姓道路以目的王朝能够长久,官员也是一样。然而,从道路以目到奋起反抗,这其中将有漫长的岁月以及无数人的血泪交错。

    尽管政务上有颇多不如意,洛西城这段时间还是有一些好消息的。首先沈留郡守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年度官员评定上也写了不少好话。更让他高兴的是洛远前些日子的家书,说水影到西城家来了一次,和他们商量迎娶的细节。水影希望过了年洛西城能够向朝廷告假一段时间回京和她完婚。水影说她从朝廷同僚口中听说洛西城在郴州深受百姓敬仰,而郡守也对其颇为好评,她深感欣慰;两人定亲已经一年多,何况西城的年龄也不算小了,赴任一年多政绩斐然也可以向朝廷告假,尽快把婚事办了双方都能定下心来。郴州距离京城快马不过几天时间,舟船都颇为方便,她回将迎娶的各种事情办理妥当,西城只要回来上花轿就可,完婚后可以回到郴州继续履行义务云云。洛远对她的主动颇为高兴,觉得这才显示出对他侄儿的重视,才是迎娶正室应该有的态度;这一高兴写给侄子的信上对水影说了不少好话,说西城你确实有眼力,如今和少王傅见了多了才知道确实是难得的人才,不逊色于殿上书记等等。洛西城一直担心自己的婚事会让洛远不满,看到这样的文字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

    这一日水影通过驿站送来了冬日的衣服饰品,另附一封信,和往常一样,写写近日来的起居以及京城最新的消息;到了末里笔锋一转,忽然说“大概明年春天就能在京城重逢”又说:“蒙晋王殿下不弃,成亲后仍可继续担任司殿,晋王说带着家眷过来也很好,所以不用急着买房子了。说来惭愧,进阶为官也有十年以上了,检点一下积蓄居然不够买一套大一些花园的宅子,家仆使女挑粗笨的大概也只请得起七八个;若非晋王殿下仁慈,便要委屈西城了。”

    水影一年来写了不少信,可直接提婚事还是第一次,想到她一个人在京城一边忙晋王傅和太学远东阁的公务,一面四下里找合适的宅子,采买家奴,为他们成亲忙碌,心中甜的跟吃了一碗蜜水似的。

    春末的时候洛远说听到水影托人寻找日照的家人,看样子将来会正式纳他当亲侍之类的,只不过寻找的好像不那么顺利。洛远自然是不高兴才告诉他,甚至有类似于“好好想想将来,虽然退婚很丢脸,也比将来饮泣度日或者离缘强”的暗示,想到洛远平日何等看重荣誉洛西城对此颇为感动。一开始他确实有那么些失望,将要娶自己的女人关心另一个男子的人生,难免让他失落。然而转念一想,日照在水影心中的地位他也不是不知道。襄南匪乱、被困潮阳的时候,他们冲出潮阳城本以为要迎接一场硬仗,冲到元嘉的大营前,却见日照立于门边含笑迎上来说:“女官,看到您安然无恙,日照也就放心了。”等问名原委,听到他居然单枪匹马出丹州,上丹霞大营,取得少朝的绿林令;又只身一人冒险走襄南道,闯元嘉大营,说服他放弃攻城向水影等人投降。当时元嘉说:“这位日照小兄弟的胆量元嘉佩服,此人……他也不知道是不怕死呢,还是为了大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一刻他震惊的几乎不能自已,愕然的看着那个垂手站在水影身边低眉顺目的青年,心中想的是:“如果是我,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其实他心里是明白的,他做不到,做不到象日照一样有充足的考虑时间,依然能够为她一往无前、视死如归。潮阳脱险的那一刻,如果她遇到危险,他或许会冲上去以身相护,然而要他只身上丹霞大营、闯元嘉地盘,他没有这样的胆识。

    失落了一段时间后,他反而想通了。在家的时候曾有一次他和玉台筑两人谈论未来,玉台筑苦笑着说:“我们这样人家的男子虽然荣华富贵不曾为生活有过半点担忧,可也不见得是好事,天下之事多少是公平的。我们这样人家的男子注定了不能像小户人家的男儿那样,独妻独夫相守终身。你看,我母亲大人算是挚情至性的人,对家父也是一往情深,一样娶了你叔叔当侧室。至于秋水清家中……所以,我们这样的人总是要门当户对的嫁人,嫁了名门这侧侍如云便是难免的,不愿意也不行,趁早想穿一点才过得下去。”抱着这样的念头,洛西城反而对自己说“既然水影喜欢日照,我也要对他好些,否则别人会说水影娶了个没度量的男人,倒成了笑话。”这么想着洛西城悄悄的托人去苏郡帮着打探日照的身世,两地距离近,得到的消息倒比水影更多。查到日照的家人在他进宫后不到一年就搬出了原来的村子,到城里去住;过了两年大概是为了他姐姐府考或者读书,又搬了一次,这之后便不知道哪里去了。他又想苏台规矩,府考必须在户籍所在州府参考,外来户也要住满十年以上才能参加考试,严禁跨州参考;日照的姐姐只要参加了府考就应该在北江州考试,去翻府考名录应该可以找出名字。即便是后来改名,府考时用的必定是户籍上最初记载的原名——春彩。姐为春彩,弟为春绯,这两人都是春天出生的,春日的华彩,春天的桃花,虽然有些俗气却透着为人父母的欣喜。

    或许该再托个人认真查查府考的名单,若是上了榜就好,去查郡考的底便什么都清楚了,记得玉台筑有一个朋友是苏郡北江州人……

    正这么想着下人报说司救有事回报,洛西城将书信礼物一一收好吩咐请进来。司救是为了近期几件争家产的案子来问他的意思,两人说了一顿饭功夫的公务大体解决。司救一边收拾公文一边道:“大人……朝廷好像派了钦差暗访我们这里。”

    “你从何而知?”

    “下官……”说到这里四周看看,凑上前低声道:“下官在街上看到了少宰大人!”

    “下官在街上看到了少宰大人……”

    洛西城差一点为这句话跳起来,立刻想到潮阳县城惊心动魄的十余日,以及那个容貌酷似少宰涟明苏的书吏逍尹。潮阳脱困后他们得知这位书吏把持潮阳县务已经有大半年光景,潮阳知县一直在“重病”,就连县尉们都不得一见,至多是“大人身体略微好一些”的时候会隔着重帘一边咳嗽一边和他们说一两句话。县尉早就怀疑逍尹为了独霸县务软禁知县,趁着水影等人斩将开城的混乱功夫带着几个弟兄冲进县衙后堂却怎么都找不到知县。一直到丹霞郡恢复对襄南州的控制后,代理知县彻查此案,县尉们将潮阳县衙后院掘地三尺,最后在花园墙角挖出了骸骨,仵作从性别年岁身高来判断就是失踪的潮阳县令。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潮阳知县早在半年以前就被杀害,死因乃是被利刃从后颈处所伤。当地官员判断可能是知县为了什么事与逍尹发生争执,或是发现了逍尹什么秘密,逃跑中被逍尹追上所杀。逍尹为掩盖杀人之罪,就编出知县患病的话,派人假冒知县,自己继续把持县务。在此之前逍尹本就极受知县器重,众人初始并未怀疑,直到半年之后怎么都见不到知县,而逍尹越发的独断专行,才有县尉们对此起了疑心。

    然而,潮阳城破后逍尹大概知道自己阴谋即将败露,趁着混乱不知所踪。跟随他为虎作伥的倒被抓了好几个,对协助逍尹隐瞒罪状,以及因此鱼肉乡里、贪污受贿的罪状供认不讳,可对逍尹的来历和可能去处均一无所知。只有一个人透露了一点有用的消息,他说逍尹是“比知县大人大得多的官员带来的”,大人与他一见如故,正好他也想寻一个差事,便在潮阳当了书吏。再问那大得多的官员是什么人对方是说什么也答不出来了,挖空脑子想了半天才说了句“是个女子,年纪好像不大……”。

    对逍尹的追查到这里便断了线,照理说潮阳县人人见过他的长相,大可做出图画发下海捕公文通告全国来搜捕。可当时玉藻前在丹霞协助卫方处理后续,一看到画像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对卫方说:“这画像贴不得,这一贴出去天下人还以为通缉少宰大人呢!”又说:“公文能发,图像随着公文一起发下去即可,至于张贴全国还是免了。弄得不好别人弹劾大人您一个‘败坏少宰大人名誉’的罪状,那才叫冤屈。”

    卫方接受了玉藻前的意见,反正案子已经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抓人也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犯不着为此冒触怒少宰的险。再说了,此人与少宰容貌实在太过想象,这样一张脸贴满全国城门朝廷的体统何在?于是这件事便到此告一个段落,各地官府查了一阵子没什么动静也就搁下了。

    而今洛西城一听到少宰两字,立刻想到水影的书信中方才提到某日在西城家遇到少宰登门云云,算时间也不过十来天前的故事,顿时明白这个出现在郴州的“少宰”十之**就是潮阳脱逃的要犯逍尹。

    他知道逍尹去年曾出现过一次,被玉台筑看到,为此玉台筑还去了次逍尹的故乡苏郡北江州打探当年举家发配凛霜的苏郡北江州籍官员,也确实查到了不少信息。可这些信息再往上探寻又断了根,然而他们几个私下里谈论常常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少宰涟明苏。

    作为西城家的一员以及涟明苏的弟子,洛西城对涟明苏算得上熟知。他知道这位少宰乃是某一年冬天西城家的一个成员在自己任地收留的,那时他冻饿交加的倒在州官衙门的边门旁。好心的西城知州收留他,又看他识几个字留在身边当小厮,等调任京城时带他回了西城府。因为当家不经意的一句“八妹这个小厮倒是机灵”,主子当即把他转送了当家,便这样留在西城家为奴。这一年西城照容回京述职,见到那个在字纸篓里挑带字的纸收起来躲在墙角在泥地上一个个描摹的少年,年轻的西城家继承人被他的好学吸引,然后就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涟明苏这个名字是西城照容赐的,在他准备参加府考之前。参加进阶考必须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照容问他身世来历,涟明苏一问三不知,只说很小的时候就逃荒出来,父母还有哥哥失散的失散、死的死。自己到处流浪,被好心人收留过,可收留他的也是四处流浪的乞丐,相依为命过了五六年那人也死了,他一个人流浪最后冻饿交加的倒在路上,醒来后便被西城家的人收留了。那个时候正是敬皇帝在位的最后几年,天灾**乃是家常便饭,满街都能看到逃荒的人,路有冻死骨再平常不过。照容也没怀疑,靠她的力量为涟明苏在京城进一个户籍易如反掌。西城家的孩子还记得年少的时候涟明苏官位还没有那么过,隔三差五会到西城家拜访,有几次和照容、卫方聊天,照容说记得他刚来的时候一口苏郡北江州口音,问他有没有托人去北江州查查,说不定能找到失散的亲人之类的话。

    西城家的这几个孩子在讨论到这一点的时候都是一身冷汗,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玉台筑低声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们看怎么样?”

    洛西城用力点头。静选还有几分犹豫,却听玉台筑道:“若是真的,要知道当年可是娘做的保人才让少宰在京城入籍。再说,娘这些年来提拔了那么多人,其中最喜欢最得意的就是涟明苏,要是真的……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还是算了吧。”

    “虽然想要算了,看样子这件事还不能就此了结”,洛西城这样想着,随后命人请来了州府的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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