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一棍挥空,周飞就像空气一样平空消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两腿腿弯一阵剧痛,站立不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周飞在他挥棍的瞬间,从他胯下穿过,将两支弩箭刺入他的膝弯,周飞俨如豹子般扭身,“咔嚓!”两下,便卸掉了李宝的胳膊。

    李宝双膀脱臼,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周围所有人都呆住了,一向强悍无比的李宝竟然一招被击倒。

    山匪们惊呼一声,举起兵器冲过来,李宝忽然大喊:“别过来,都退回去!”

    山匪们纷纷停住脚步,这才发现对方用刀顶住了首领的咽喉。

    周飞把李宝拖到山坳处,交给自己手下看管,他拾起弩箭,对众匪喝道:“还有谁想上来试试,我奉陪!”

    一名山匪头目喊道:“那汉子,把我们首领放了,我们各走各路。”

    周飞高声道:“我会放了他,不是现在,在我们离开滏口陉之前,谁敢乱来,我就一刀宰了他。”

    张雷顿时明白了,这个周飞厉害啊!抓了对方首领当人质,而不是杀了对方。这才是高明的办法,否则对方死了,他们谁也活不了。

    张雷也有了精神,上前提起李宝的铁棍,踢了踢李宝,咧嘴笑道:“小子,赶紧做出决定吧!估计你们二寨主就在等你的死讯呢。”

    ..........

    李宝最终妥协了,他命令心腹带手下先回山寨,他被迫成为了人质,跟随张雷一行上路。

    李宝双臂脱臼,骑在一匹马上,周飞的两名手下一左一右押着他,周飞则骑马走在最后面,手执弩箭,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张雷对周飞很有兴趣,他特地放慢马速,和周飞并驾而行。

    “小周,你在军队里是做什么的?”张雷好奇地问道。

    “启禀东主,我原本是一名斥候校尉。”

    “原来如此!”

    张雷恍然,原来周飞是一名斥候校尉,难怪那么厉害。

    但他更加好奇了,“你究竟得罪了谁,居然被逼得带着妻儿逃出魏国?”

    周飞犹豫了一下,他决定还是对张雷说实话。

    “不瞒东主说,我得罪了田绪,准确说,田绪要杀我灭口,我的手下都被他毒杀了,就我一人逃出来。”

    “为什么要杀你灭口?”

    周飞苦笑一声道:“坦率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估计有些事情可能和田氏兄弟争位有关,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张雷点点头,“这次多亏了你的勇决,我才安然无事。”

    周飞连忙欠身道:“既然我负责保护东主,这就是我份内之事,东主不用放在心上。”

    张雷知道有些话现在言之尚早,他看了一眼身材魁梧的李宝,问道:“他怎么办?”

    周飞微微一笑道:“东主知道我为何能将其一击而倒?”

    张雷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李宝我早就研究过了,他实际上是朱泚安插在相州北部的一枚棋子,本来我接到了剿灭他的任务,去年八月的事情,我研究了此人两个月,但后来田绪从虎贲卫中挑走三百人组建了飞鹰营,我也在其中,剿灭李宝的任务便不了了之。”

    “所以你知道他的弱点?”

    周飞点点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喜欢和人单挑,卖弄他铁棍的力量。”

    说到这,周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他上臂是很有力,下盘却不稳。”

    “那你觉得要不要干掉此人?”张雷盯着李宝的背影问道。

    周飞沉思片刻道:“这个要看立场,我从前是魏军,从魏军的立场考虑,当然是要把这根毒刺拔掉,可如果是从晋军的立场,这根毒刺还是留着比较好。”

    正是周飞的最后一句话,李宝保住了一条性命。

    两天后,张雷和众人先一步离开了滏口陉,周飞接上了李宝的胳膊,把铁棍还给了他,这两天是他的奇耻大辱,但他内心对周飞也是深深的畏惧。

    李宝一言不发,拖着铁棍大步流星走了。

    周飞望着李宝的背影走远,他心中还是觉得有点蹊跷,李宝的手下衣着破旧,兵器杂乱,不像是得到朱泚支持的样子。

    而且赤岩寨不是一直在相州南部吗?怎么又跑到北面上的滏口陉附近来了。

    周飞着实想不明白,他也懒得细想了,摇摇头调转了马头,向已经走远的张雷一行人追去。

    .........

    进入十二月,长安的商业愈加繁荣,临近新年,各种大宗货物的交易异常活跃。

    长安的商业不仅仅是为本地人服务,它同时是关中乃至整个晋国的物资集散中心,粮食、油料、盐、布匹、棉花、酒、茶饼、牲畜等等数十种大宗货物从四面八方送来长安。

    与此同时,来自晋国各地的商人又在这里采购货物,运往各个州县。

    长安的西市尤其热闹,每天人声鼎沸,人群大车川流不息,大包大包的货物被骡子或者毛驴驮上,浩浩荡荡离开长安。

    东市这几个月也开始有起色了,主要原因是户部司决定将各种机器、文具、乐器、瓷器、陶器、漆器、木器、玉器、布匹、绸缎类货物移到了东市。

    尤其是布匹类,这是衣食住行中关系民生的第一大类,种类繁多,包括粗布、细布、彩帛、绫罗绸缎、刺绣、蜀锦、地毯、绒毯、帐篷、靴子、鞋帽、木绵、棉花、羊毛、羊皮、皮革等等。

    还有估衣坊、制衣坊、被服坊、制鞋坊、鞣革坊、轧棉坊、棉胎坊等等辅助性的工坊,也一并迁到东市。

    这也是东市转型的必然,从前东市都是以售高档奢侈品为主,当奢侈品卖不动后,东市和西市便不再专注于档次上的区别,而进行类别上的调整,把和食物无关的生活用品转到东市。

    这种类别转移虽然使西市少了很多店铺,但好处也显而易见,不仅使东市又重新活跃起来,而且西市的空铺子多了,很多店铺的规模也随之扩大,西市一铺难求的局面也得到了缓解。

    而西安门大街的商铺主要注重于零售,而不是批发,它们基本上都是西市大店的零售子店,出售精品和特色品,它们的客户主要针对长安本地人。

    这样便渐渐形成了东西市走批发,西安门大街走零售的格局。

    临近新年,几乎所有的参事堂高官们都去各个市场巡视了,这也是郭宋的要求,各种决策不能脱离实际,很多事情不亲自去看一看,到实地去了解,做出的决策必然也会脱离实际。

    郭宋带着几名随从在东市考察,进行商品类别调整是郭宋为了挽救东市而做出的重大决策,东市和西市的产权都是户部司所有,只租不售是朝廷的一贯传统,作为东市的房东,作为长安的实际管理者,晋王府好都有义务将东市重新振兴起来。

    和几个月前冷冷清清的情形相比,现在的东市十分热闹,布行、彩帛行、绸缎行、棉行都挤满了前来批发货物的商人。

    郭宋来到了棉行,棉行也是一条长街,上百家店铺,主要经营棉花、木绵、羊绒、羊毛、鸭鹅绒等等货物,光是棉花就有二十几家店铺,主要卖填充棉、卖棉胎。

    这几年,安西开始大规模种植棉花和小麦,最近北庭又开始引入波斯甜菜,一旦种植成功,糖料就会大量出现,将极大改善中原人的生活。

    棉花种植得很普遍,军方早已普及,现在开始大规模在民用上普及,棉花价格也由最初的每斤一贯钱降到了每斤百文钱,就算是长安的底层人家也可以给家里每人做一件棉袄。

    棉被和枕头早已经在中等人家普及,至于豪门权贵家庭主要还是使用木绵和绒毛,棉花的出现说到底主要是为了满足中低层百姓的需要,在棉花出现之前,木绵和绒毛一直就是冬衣和被褥的填充物,只不过价格昂贵,都是上层人家在使用,中低层百姓还用不起。

    棉花出现后,终于有了物美价廉的过冬用品,大大改善了中低百姓的生活品质。

    不过棉布还竞争不过细麻布,主要原因是棉花的产量还没有完全上来,现在长安、太原等一些大城的中低层百姓都用上棉花,但还有各个小县,还有广大农村地区,还有中原、南方更广阔的地区。

    所以作为冬衣、冬被的填充物,棉花还是供不应求,还没有考虑用它大规模织布。

    郭宋难得这么悠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步,看着一包一包的棉花从店铺里运出。

    这时,他见一群人正围着一家店铺,低声议论着什么,郭宋走上前,才发现这是一家轧棉铺,八台踏板式轧棉机同时在运作。

    郭宋惊奇地发现轧棉机和他当初在高昌设计的轧棉机有点不一样了,原理都是一样,但做工更加精致巧妙,原本是用圆木转动,把棉籽挤出来,现在圆木变成小腿般粗细的铜棍,铜棍把棉籽挤出来后,棉籽会顺着旁边一个斜槽自己滚落出来,很快便装满一盆。

    有一名伙计正均匀在三根铜棍上撒皮棉,另一名伙计则踩踏着轱辘,轱辘带着铜棍转动,这种轧棉机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能将十斤棉花轧完。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在郭宋肩头重重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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