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去了之前故意戏谑韩诺的表情,“真的很恶心吗?”

    尉迟修没有说话,回答我的是蹲到墙角继续干呕的声音,而莫清欢却还稍稍忍着几分,“主上明天真的还要来继续吗?”

    “怎么,你们受不了了?”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主上您的这些方法实在是太,太特别了!很,很新鲜,属下从来没有见过!”莫清欢一边有些结巴的说,一边又挨着道,“容许属下把这记录进酷刑典,留给下一任堂主吗?”

    “这个记他做什,你若是想要虐刑,我这里好多的是比这更虐几十倍的,光说估计你体会不到那种实际的效果的,正好这个韩诺安离忧不清,也让我恨到了骨子里,拿他实验如何?”

    我估计我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小日本对中国实行细菌战时的恐怖模样,顿时让莫清欢也撑不住了,立即大幅度的摇头,“不,不用了,我想经过这一个晚上,韩诺他怕是要疯了!”

    “疯了,就算他走运,不过小心他装疯,他这人倒是很有几分枭雄潜质的,心黑,手也狠,可惜究竟是太年轻,加上他这个人贪得太过,听尉迟和云殇说,他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怀里不揣着半本‘百里寒冰功’的秘籍了,那后半本估计也随着韩一远在那一片爆炸中消失了!他若不是为了找那后半本,那天兴许就让他逃了!这便是告诉人,有时太过贪心只会翻船!”

    “是,主上教训的是!”莫清欢点头恭敬的道。

    “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你看着办吧,反正不把他真的弄疯,就不要让他离那间囚室,他们叔侄能把若风折磨十六年,我就能折磨他个三十二年,直到他老死,他若真疯了,就把他给我关去黑牢,从此都不要让我看见他!”我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肚子,虽然我告诉自己胎教这种东西没有根据,不过为了下一代,我不审注意点影响比较好,今天这场面够韩诺受一个晚上了!

    “是,主上!”莫清欢用力的点头。

    “那行,你不用跟着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尉迟,你吐完了没有?再不走,我就扔你去喂食人鱼!”

    我看了一眼还在角落吐得淅沥哗啦的尉迟修,暗叹他没用,一个大男人,我身为女人我都没怎么样呢,亏他还是专门制毒的毒修罗,居然看到几条黄鳝就这副德行,实在是太丢血楼的面子了!

    “是,马上来!”尉迟修第一回不顾形象的用衣袖擦了擦嘴,白着一张脸走了过来,跟在我身后往前走,我走了两步顿时回过头去,对着莫清欢道,“离忧那里,这件事情半点都不许透露风声!明白吗?如果让消息泄露出去,我就拿你去喂黄鳝!”

    “是!主上!”莫清欢顿时神色也难看了起来,连忙道,而没用的尉迟修,在听到‘黄鳝’两字时,又没用的开始干呕了起来!

    这回我彻底就没再回去等他,直接就走人了,我即便不想吐,被他这么几回干呕的声音刺激的,也有点想吐了。

    “主上,主上!”似乎见我动了气,尉迟修一边佝着腰,一边神情狼狈,脸色难看的追了上来。

    我侧头看他的凄惨模样,不由又觉得可怜了起来,“行了,行了,瞧瞧你那模样,回去歇着吧,我自个儿回血炎楼,身为药堂堂主,连这点小场面都见识不了,那我今天幸亏那些个蚂蝗、蚯蚓、尸龃之类的还没用上,若是整个都用上,我不整个一刑罚了你,而不是折磨了韩诺?”

    他的脸色再听到我提到那三样东西后,又开始忍不住用衣袖捂住嘴了,只是再不敢在我面前呕了,然而那憋在喉咙口想呕又硬被压下的声音,更让人听得渗得慌,我也脸色难看了起来,快的把手挥了挥,“你赶紧给我回去,看到你,我都想吐了!”

    他连告退礼都没来得及对我行一个,就急急的往我的反方向跑走了,而在他走后,我也忍不住开始干呕了两下,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这个该死的尉迟修,真是害人精!

    刚刚回到血炎楼,第一件事就是我去的大浴池里泡一下,并让丫环把我穿过的那身衣服和鞋子全部扔掉,我可不想让离忧现我身上有血腥味,而且我也要在离忧回来之前,尽快把气息给调整过来,我此时才现了有个太过敏锐度高的爱人,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因为常年在黑暗界里生存的人,想要完全瞒住血腥味并不容易!

    浴池里都是芬芳的花瓣,我几乎整个人都浸在了其中,好一会才起身,召唤丫环,取过一身新的便装,用熏香反复熏制过好几回后,才穿到我身上,确认身上半点残留的味道都没有后,我才稍稍放松心弦的走了出去。

    深秋的气候已经较凉了,虽然我有武功做底子,并不惧怕寒风,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在想要光着脚踏出房门前,还是让丫环伺候着穿了一双布袜,也许这就是要做母亲的人的心与平时的不同了吧!

    等到躺到书房内的软榻上时,才现旁边的小几上,泛着热气的糕点,口味香浓的水里茶,以及一本闲散的游记卷册,已经摆放在了一起,甚至榻头处,还放着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毛毯,几乎把我还未来得开口听需要,都照顾的妥妥当当了!

    “影子,是你做的?”我毫不怀疑除了他,没有别人。

    没人回答。

    我也不勉强,从他自作主张求了离忧开始,我就没把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他有他的自主意愿,我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意愿和欲求,不能永远依附着别人的意志而活,那样实在是太违反人的本性了!

    然而影子的存在已悄是一代两代的问题了,他们到底是否还拥有自己的意识,还是成了只会听命的傀儡,我从前无法肯定,因为似乎血娘子的记忆里,她从未和她的影子有过交流,而现在,我肯定了她的这个影子,非但有自己的意志力和判断力,有时做点事情还是很可爱的,与其说他现在还是我的影子,不如说,他是从最佳的角度和方位在帮我弥补不足的助手。

    好比明月流和水月的生死问题,任他的能力,当场致他们于死地,也并不是什么问题,我也相信他不会留下什么马脚来,但是他却又一次自作主张了留有了余地,避免了我一念之下害两条性命,加上他后来给离忧准备的堂主制服,以及如今他竟然还会给我准备这些,简直就好比一个万能的保姆一般了,我自然更要对他就刮目相看了。

    刚刚洗镇守一个澡,胃里正感觉有些空空的,才想起从早上起来后,到去那刑室待了小半天,我连一点东西都没吃过,难怪感觉胃里难受,沐倾城这个身体被她保养的很好的,反之到我手里,却经常有点对不起它,如今孩子都怀在肚子里了,我还连带着亏了孩子,我不由检讨自己的过失。

    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想着离忧和玉莲儿如今是不是有吃过午饭,现在逛到哪里了!

    小碟糕点全部进肚后,又把水果茶喝了大半,这才缓缓躺了个舒服的姿势,捞过书,有气无力的随便翻了几页便睡了过去。

    昨夜想着该怎么虐韩诺,一宿就没怎么睡好,现在吃饭喝足了,反而开始有了睡意。

    朦胧中有人走了进来,我感觉到了,不过因为那股气息太熟悉,我便放任自己继续睡的香香的,一声叹息,一半宠溺,“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也不盖上毯子!”

    “离忧,回为了?”我眼不需要睁,手已经熟练而习惯的揽上人的脖子,有些懒洋洋的道。

    “回来了,都已经酉时过了,见你还没回房,以为你还在与影子聊正事呢,结果过来一看,居然睡着了,屋子里虽然暧和,毕竟是深秋了,怎么也不盖个毯子,着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离忧温温润润的语调不缓不急的响着,没有责备,只有宠溺的担忧,这种模式是怪异的,但是却又是正常的,在年龄上而言,我比他大许多,我照顾他是正常,被他如此照顾和呵护着,似乎有些不正常,然而从男女夫妻的角度来看的话,他是夫,我是妻,他如此照顾我,又再正常不过了!

    而我心里明明享受着,却又感觉着几分羞赧,这样角色的互换,让我感觉又新鲜,又希望永久如此!

    “嗯,突然感觉好想睡,就睡过去了,上次不会了!”我愿意做那个做错事情认真的小女人,只要他愿意永远做包容和宠溺我的男人。

    “还想睡吗?想睡就睡,我抱你回去!晚饭时辰都快过了,可要再吃一些睡?几块糕点可不够饱的!”

    此时的我已经基本清醒了,却还赖在他怀里懒洋洋的睁了睁眼睛,看了看天色,“原来这么晚了,这一觉睡的真好!肚子又饿了!我要吃东西!”

    听到我说要吃,他显然很高兴,一把就抱起了我,“好。我们现在就回房去!”

    “嗯,今天都准备了什么吖?”我一边舒服的挂在他怀里,一边随口就问道,并不是真的关心吃什么,而就是想听他温润如清水般的声音。

    “都是些适合你吃,又有营养的菜式,这食谱也是尉迟修安排的,厨房不过是照单子往我们房里送,有翡翠虾仁、葱烤桂鱼、水晶淆肉、还有素三鲜、云罗汤、哦,还有板栗闷黄鳝!”

    正说着间,他抱着我已到了房门口,而我却在听到最后那个板栗闷黄鳝后,忍不住恶心涌上胸口,当场就把头侧向另一侧,开始大吐了起来。

    把离忧给惊的立即把我放了下来,一边抚摸我的背,一边焦急的问,“清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叫人把尉迟给传来!”

    说完,不等我阻止,他已经对着三十丈外的守夜静更深卫凌空命令道,“立即去把药堂主请来!”

    待我重新直起身子时,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依旧还未全部退去,恶心浪潮一股接一股的涌上来,我心里把尉迟修更是怨上了,就是他,今天下午那顿干呕,把我不曾显出半分不适的孕吐反应给勾出来,以后若是闻见什么就要吐的话,这几个月该如何渡过?

    尉迟修来的很快,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晚召他来,看到我吐的也一脸狼狈的模样,他先是一楞,随后反应过来道,“主上,你的害喜症状怕是开始起来了,您不用慌张,这是每个孕妇都必经之路,等三个月后,这种症状就会要应减轻乃至消失了!”

    “尉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心慌?我想为了回报你给我设计的好菜单,里头那一桌子菜你今天不给我吃光,就不要踏出血炎楼,不家,你要是赶给我同来,明天我就让厨房天天给你的药居送同样的菜,直到你吃不吐为止,还不进去?”

    我是女人,我承认我小心眼了,谁让他害我吐了,要知道今天我可就吃了几块糕点,这回儿还全吐干净了,连带把我家离忧也吓到了,都是尉迟的错,所以惩罚他把那个东西吃掉。

    其实细想也知道不能怪慰迟,按照现代科学来看,黄鳝含有很高的蛋白质,适当的吃饭些确实对身体有好处,而且这菜单也在昨天一回来血楼就似订好了的,而整治韩诺的事情是今天的事了,实在怪不得尉迟修,然而谁让他换的吐给勾出来了?所以我还是决定小小惩罚他一下。

    “离忧,我们回书房,这里让给尉迟!”

    “可是,清尘,怎么回——”问题还没问完,里面已经传来了尉迟修的干呕之声,“他怎么了?”

    “他可能也怀孕了!”我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笑了起来。

    离忧一口气岔到了喉咙口,顿时咳嗽了起来,我一边拉着他往,“让厨房送一桌素席到书房来!”

    “是,主上!”远处轻柔的丫环声音传了过来。

    当天夜里,尉迟修几乎是被人扶着从血炎楼送回了药堂,而房间里呕吐物更是让所有的丫环打扫了半天,又开窗透气了好几天,我才和离忧搬回去睡了,而这一次之后,几乎整个血楼的餐桌上别说找到半条黄鳝影子,就是提,也没人提‘黄鳝’两字,可见这后遗症还挺严重的。

    日子竟然也在这么风险中参杂着几分平静的过去两个多月,我的小腹部已经明显有些看的出来了,不过因为我也很少出血炎楼,加上江湖上最近也实在风平浪静到让人无聊的地步,所以我这个楼主就更是闲的不行了!

    闲暇时听听玉莲儿来给我唱几出戏,有时也来给我卖弄几下新学的‘按摩手艺’,小家伙天分还不低,倒也学的有模有样,离忧则除去陪我,就基本是在邪堂处理血楼的事务,欧阳流长依旧是一个星期就来见我一回,报告一下血楼的最新动态,和是否有可疑人员在从事暗里活动。

    而我终于度过了最初需要小心的头三个月后,心里也大定了几分,宽大的袍袖让我还不愁,会太快的暴露我自己的情况,有人要动乱,也只会趁我要生产的时候,或者是我生产后的月子里动手,因为这个时候我没有抵挡能力,旁的时候对不安分的人来说,总是存在危险和高风险性的!

    而我悠闲渡日的同时,也必须为生产早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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