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做着针线,看小冬写字。

    小冬写完一句,把笔搁下,顺口说:“胡妈妈,我今天见着皇上了。”

    胡氏手里的针尖微微一偏,轻声问:“在长春宫?”

    “嗯。”

    胡氏把线缠了缠,把针别在布上,问:“皇上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问我读什么书,上什么课。”

    胡氏把手里的衫子拿起来,在小冬身上比了比,小冬回头说了句:“我……”

    就那么不巧,她的下巴在针尖上擦了一下。小冬皮娇肉嫩,只愣了一下,下巴上迅速出现一道红痕,血丝已经洇了出来。

    她倒没觉得太疼,胡氏却吓了一跳,急忙高声唤人来,屋里顿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小冬自己摸了一下,指尖全红了,也吓了一跳。

    结果折腾了半天,还叫了太医来,连赵吕和安王都来了。

    胡氏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小冬下巴已经被包了起来,倒过来安慰父亲哥哥乳娘:“没事儿,不怎么疼。太医也说了,别沾水就成,不会留疤的。”

    她领子上也沾了血,看着特别刺眼。

    安王抱着她安慰几句,又夸她没哭。

    小冬寻思着,让她装哭,难度可有点大。

    可是安王这么一说,好象她不哭反而不好。

    小冬正犹豫要不要挤眼抹泪撒个娇,赵吕已经挤了过来,又是一通哄,看起来比他自己受了伤还疼。

    “对了,妹妹,我那里还有菩提果,让人取来你吃了吧。”

    小冬已经不是初到此地时那么无知,就是针尖儿划道小口子,算什么大事?伤处那么细,一收了口肯定也不会留下疤来。

    “不用了,菩提果我这里也有啊。”

    赵吕一急脸就容易红,小冬看着直想笑,但是一笑会牵到下巴,所以硬忍着。

    好不容易送走安王府最大两尊神,小冬还得安慰胡氏:“胡妈妈,不怪你,是我自己突然转头的嘛。”

    胡氏抹把眼,没出声。

    小冬现在脸也不能洗了,好在她也从来不涂脂粉,擦一把就能睡。

    下巴不怎么疼,涂了药之后还有点凉凉的感觉。

    小冬把被子拉下一点,以免蹭着下巴。

    刚才闹哄哄的,现在耳边一静,脑袋也跟着静下来。

    胡氏……她走神了。

    这是一定的。

    要不然她不会把针别在那个位置上就给她比量衣裳。

    那她为什么走神呢?

    小冬根本不费力气,马上就想到胡氏是为什么走神。

    因为说起了白天的事情。

    皇帝。

    皇帝在小心什么?胡氏又在琢磨什么?

    还有,第一次安王为什么带她去见皇帝?

    小冬不愧是曾经被言情小说熏陶多年的,立马想到一个可能性。

    皇帝,安王……嗯,然后……自己的母亲?

    三角关系?

    是不是姚青媛与安王郎才女貌,皇帝心怀佳人却只能独自伤怀?

    呃……太狗血了。

    小冬翻了个身。

    想法冒出来了就不肯走,牢固地盘距在她脑子里。

    嗯,或者是,姚青媛和皇帝曾经干柴烈火……那个,但是最后牛郎织女天各一方?

    小冬再翻个身。

    嗯,也有可能……那个,安王与皇帝之间有着不得不说又难述说的……

    小冬打个寒战,赶紧刹住车,不能朝那个方向去想。

    最狗血的猜测,也许自己不是安王的女儿而是皇帝的那个,一颗还珠?

    噗……

    小冬自己把头捂被子里咯咯笑。不行,越猜越冷,鸡皮疙瘩都起了半身。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听着窗纸上簌簌响,风紧得很,雪粒又重又密。后来模模糊糊,却听不到什么声响了。

    也许是雪停了。

    第二天起来才发现,不是雪停了,而是雪变大了,不是雪粒而是雪片,飘飘洒洒如柳絮鸿毛,那自然是没有声响。

    受一点小伤,又换了不用上学的福利。

    赵吕他们今天也正好轮到休息,一早就跑过来嘘寒问暖,连秦烈也来了。

    “还疼不疼?”秦烈问得小心翼翼。

    “不疼了。”小冬也答得小心翼翼。没办法,不动是不疼,但是要是说话嘴巴张得大了,也会抻着。

    “想吃什么不?还是想玩什么?”看赵吕的神情,小冬就是说想要天上月亮赵吕也会立马去搬梯子。

    “也不想吃什么……”小冬朝外瞅瞅。瞅也是白瞅,胡氏肯定不会让她出去玩雪。

    赵吕不愧是二十四孝哥哥,马上拉了一把秦烈:“来来,咱们出去下。”

    小冬不能出去,但是雪可以拿进来。

    赵吕和秦烈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做模子,端进来一只白兔,一只白鸡——好吧,应该是鸟,但是鸟要是长这么胖,肯定飞不起来。

    还有一块长长的雪板,长而方,上面是花方图形,浸染了颜色进去。

    明明是皑皑白雪,压得紧紧实实,有如一张雪白的上好画纸。纸上长出绿的叶,开了红的花,还结了黄澄澄的果。

    “真好看。你们弄的?”

    赵吕并没抢功,指着秦烈说:“秦烈出的点子,我们一起动的手。”

    他又让人搬了一块压得平平的雪板进来:“妹妹,来,你也划着玩玩。”

    秦烈拿了一根竹签给小冬。

    签柄上带着他的体温,看来刚才他也是用这个在雪板上雕绘图案的。

    这主意真好,既玩了雪,其实又没碰着雪,解了她的闷,又冻不着她的手。

    小冬的字刚脱离蛇行虫爬的行列,实在不美。画呢……介于抽象与印象之间。

    呃,都拿不出手。

    秦烈看了她一眼,又把竹签接了过去。

    “嗯,刚才其实我想刻家乡的红凰花的,那花特别的好看。”

    他说着,就刻了起来,竹签灵活如画笔,雪粉簌簌地落下来。

    屋里暖和,那些碎粉亮晶晶的,还没有落到地上,已经化成了细细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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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真猪……今天想好要两更的。。可是等第二更写完,才发现第一更没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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