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遗爱从恬淡园回到家中,正是掌灯时分。讲大门知照丁愕嘉告他,说是有个胡人前来拜访,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现在高先生把他迎了进去,正在书房喝茶。

    禄东赞!禄东赞来了。

    房遗爱心中一笑,原本准备去书房的,现在反到不去了。命门房去将房禄和房寿唤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过后,自己往内院而去。硬是拉着刚刚用过晚膳,有些慵懒的高阳去花园里散了小半个时辰的步,美其名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若要胎儿壮,散多少不了。”做贼心虚地讨好了一番高阳,这才悠哉悠哉的踱着方步,往书房而去。

    房禄已经候在书房门口,见到他,赶忙上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房遗爱点了集头,哈哈笑着,踏进房去,一见到禄东赞,便抢步上前,满脸堆笑的行了一礼:“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大论降临,怪不得今日一早,这院里的老鸦就叫个不停。”

    上次见面冷言论语,这次却是热情异常。这巨大的反差让禄东赞意外之下有点受宠若惊,赶忙还礼:“在下冒昧登门,多有打扰”惶恐至极,还望郡国公多多海涵!”

    “大论说哪里话来,你在贵邦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屈驾光临,乃房某之幸!有失迎,还让你等了这么久,此乃房某之过。

    房遗爱一边说着,一边让座。

    一旁的高彦朝房遗爱微微一笑,眨了一下眼睛,悄然退出。

    “不知大论今日前来,有何见教?”双方落座过后,房遗爱问道。

    “唉!”禄东赞叹息一声,“不瞒郡国公说。在下遇到麻烦了,敞团的副使吐米桑布扎自昨日掌灯时分外出后至今未归。”

    “什么?”房遗爱一脸的诧异,做功十足地惊道:“会有这种事?”

    禄东赞在房遗爱脸上审视了片刻道:“郡国公就一点也不知情?”

    什么意思?”房遗爱皱了皱眉头。

    “在下的意思是,,郡国公的卫队一直守候在客栈的门口,就一点也不知道吐米桑布扎的去向?”禄东赞迟疑道。

    悖哼”房遗爱一阵冷笑,“我想贵使身为堂堂的大论怎会想到来看我这么个小小的驸马,原来是兴师问罪,向我要人来的。”

    “郡国公千万不要误会。敞团副使失踪,此事非同小可。在下也是心中焦急。所谓病急”病急”禄东赞想说“病急乱投医”一时却又卡住了,他汉话虽说得十分流利,但各种民间俗语毕竟所知有限,就像刚才房遗爱说的“老鸦叫”他也当成了好话,照单吃进。也就是随便问问。绝无问罪之意。”

    “这才像句人话。”房遗爱客气地安了一句,随即朝着:“房寿。去大食客栈把沈戈找来。”

    话音未落。沈戈出现在了门口,来到屋内,朝着房遗爱施了一礼:“大将军,找小的何事?”

    你怎么在迎”房遗爱似乎一愣。

    “小的正有事要禀告大将军。”沈戈答道。

    “其它事先不忙着说。”房遗爱摆了摆手,板着个脸道:“我来问你,你这个卫队长是怎么当的?叫你去护卫吐蕃使团的,他们那里少了人,你怎么都不知道?”

    的前来要禀告的也是这事。此事怪罪不得小的。”沈戈不慌不忙地应道。

    “哦,这是为何?当着禄东赞大论的面说个明白。”房遗爱说道。

    “大将军令小的护卫吐蕃使团小的怎敢懈怠。只是卫队总共不过十来个人,而吐蕃使团却有百人之众,加上大食客栈的房客大都是胡人,在小的们眼中长相都差不多,进进出出的也分辨不清,小的唯恐有失,所以在奉命护卫的当日,就跟这位正使禄东赞大人说过,使团如有人离开客栈。需来小的处通报一声小的可安排人手护卫,否则的话,出了事与小的们无干。昨日一整天小的都在大食客栈,他们使团都未曾有一人前来通报要离开客栈,所以”沈戈说到这里”眼睛瞥了一下禄东赞。

    辩!”房遗爱斥道:“如果是一个普通随员失踪的话,你这么说还有几分道理。可如今失踪的是堂堂副使。你们护卫了也有好些时日了,你会不认识他,你的手下会不认识他?明明是懈怠失职,却还在这里振振有词。我是这么好骗的吗?”说着,“啪”的一声击案而起。

    沈戈吓的一个哆嗦,结巴道:“犬,”大将军息怒。小的怎敢欺瞒您老,实是还有下情要禀。”

    “您老说得没错,小的们都认识这位失踪的副使大人,也知道他是吐蕃的贵人。今日听说他失踪了小的赶忙询问昨日当值的弟兄,可他们都说没见过他出门。于是小的去客栈中打听,后来听一位小二说,好像看到副使大人在掌灯时分。换了便装,从后门出去的。”沈戈说到这里,怯怯地偷眼瞧了房遗爱一下,继续道:“但凡大将军吩咐”的们不敢有半分怠慢。副使失踪小的们虽是难辞其咎,却并非是有意懈怠失职,还望大将军明察。”

    听他这么一说,房遗爱怔了怔,随后问禄东赞:“大论,沈戈所说可是实情。”

    禄东赞集了点头:“沈队长所说的不错,我也问过吐米桑布扎的侍从,他确实是从后门出去的。”

    “哼!”房遗爱不悦道:“既然如此,大论还来问房某要人?”

    “郡国公万勿生气,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据在下所知,沈队长在后门也安排了人手护卫,所以,”

    房遗爱朝沈戈望去。

    “前些时日只因百姓来的较多,情绪又都激愤,小的怕有意外,便安排了两个弟兄守在后门。但这几天已经没有百姓上门了,所以小的也就把人撤了。没想到还走出事了。是小的虑事不周,请大将军责罚。”沈戈解释道。

    “这事怪不得你们。尔等是去护卫贵客的,不是去看管罪囚的,他们要是有意要避开你们。自然是防不胜防。”冷言论语地说着。房遗爱朝沈戈摆了摆手,又对禄东赞道:“大论,清楚了吧?是贵团副使故意不要护卫,这可和房某没什么干系。”

    “是是是,是和郡国公没干系。”禄东赞连连点头。

    “那就请吧!”房遗爱摆出了送客的姿势,“房某就不耽搁大论时间了,大论还得去寻人呢。”

    “可,,可在下在贵都人生地不熟的,该去哪,,哪寻人啊!”禄东赞却坐着没动,一脸的苦相。

    “依房某看来,大论也无需太过担忧。”房遗爱笑道:“副使既,然这般鬼鬼祟祟,那自然是有私事要办,一晚未归也很正常。或许他在长安城中有知己故交,去探望一下,所谓“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多喝了几杯,醉得不醒人事也未可知,”

    “他是第一次来长安。哪来的知己故交?”禄东赞摇头道。

    “第一次来?那可能是想见识一下长安的繁华,一时看花了眼,迷了路,言语不通,寻不到回客栈的路了。放心,长安城中胡人众多,识贵邦言语的人还是有的。他总能问到路,回到客栈的。”房遗爱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

    “这,,这到是有可能。但在下怕”怕禄东赞说得吞吞吐吐。

    “怕?怕什么?”房遗爱斜着眼问道。

    “前些日子上邦的百姓对我等甚不友好,在下怕的是他们会不会出于一时冲动,把吐米桑布扎给,”给,”禄东赞一脸的忧色。

    “给,给什么?给杀了?放屁!”房遗爱勃然而怒,粗俗地骂了一声,用手指着禄东赞的鼻子斥道:“你以为长安是你们那个杀人如草不闻声的鬼地方?大唐的百姓也像你们吐蕃人一样无法无天、野兽相仿?“礼仪之邦。听说过吧?说的就是我大唐。“夜不闭户,路无拾遗”知道吧?指的就是我长安城。

    百姓对你们不友好?那是因为你们挑衅在先,还痴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自找的!虽说如此。我大唐百姓知理守法,都知道“远来是客,这个道理,岂会和尔等一般见识?一时冲动杀了吐米桑布扎?简直是胡说八道!气煞我也!”

    禄东赞何曾被人指着鼻子受过此等侮辱,气得脸色煞白,也想作,但见房遗爱虎目圆睁。一言不和就要巴掌扇上来的模样,念及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脑海了闪现出“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汉话,便强压怒火,陪着笑道:“郡国公息怒,是在下失言,在下失言”

    能指着禄东赞这个被后世神话了的吐蕃智者的鼻子痛骂,房遗爱心中这份畅快当真是难以形容。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禄东赞心里恨不能即刻起身一走了之,但无论是上午在鸿驴寺中和唐俭的交谈还是刚才房遗爱和沈戈间看似没有破绽的对话,都让他隐隐的有个感觉,吐米桑布扎的下落还非得着落在眼前这个臭小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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