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盛夏时分。因酷暑难耐农忙时节又已过去台北五镇及乡间都罕见人影人们大多躲在阴凉处歇夏因张伟禁赌到是没有人敢公然聚赌只是各人闲来无聊闲聚在一起时暗中几句牢骚也是免不了的。所幸台北粮食收成足够到也不曾禁酒于是各人平日里大多酿上几坛米酒、黄酒之类隔三岔五的上山里打上一些野味邀三喝五呼朋唤友饮上一桌日子过的比在内地舒心多了。再加上高杰的巡捕营日趋扩大平日里有什么动静都休想瞒的过他就是有些有心人想兴风做浪总会在半夜被敲开家门带到巡捕营去问话待家人去打探时人已经被送到草山金矿里淘金去了。

    这一日何斌在府里歇了晌又歪在花厅看了半日的书直拖到傍晚时分出了门来抬头一看天上日头仍是亮的耀眼只得叹一口气吩咐下人道:“来人备马车我要出门。”

    那长随见他身着月白丝绸长袍头上只是用青巾挽了一下料想不会是去台北衙门料理公务便笑问道:“爷这会子出去晚饭可是回来用?若是不回来要小的交待下面料理了送去么?”

    何斌将手中折扇放在掌心轻拍几下沉吟道:“不必了我是去兵营寻你张爷晚上还有一同去查看各家工厂必定是在一起用饭一会有人来回事便让他们明儿再来。”

    那长随应了自去张罗何斌因刚在外面站了这么一小会后背已是濡湿一片只得将折扇打开一步三摇慢慢向门口踱去心里暗想:“志华现下可当真是辛苦正晌午的就跑到兵营去了……这台北的天也太热了点……”

    待马车行来身上已是汗透重衣无奈之下吩咐下人将车窗卸下令马车四处透风这才施施然上了车向桃园兵营驶去。

    一路风驰电掣劲风扑面顿觉凉爽许多因大路都是花费了巨资铺设而成全然没有当时中国内地土路的那些尘土到是一路绿树遮阴奔跑起来又平稳之极当真是享受的很。饶是何斌当初极力反对张伟在路面上花费这么许多银子现下也是全然改了初衷。再加上什么卫生包干制排队制这种种小事累积起来件件都显的张伟看事高人一筹故而现下他对张伟种种改革开创之措施赞同的多反对

    的极少了。比如那吃饭购物乘坐五镇间公办马车需排队何斌初时便颇是不赞同坐车也罢了这吃饭购物也要站立的整整齐齐眼前便是没有几个人也需排队等候那岂不是傻瓜之极?张伟却是不管不顾只顾在衙门下了令待那些在街上乱拥乱挤之人被鞭子打的头破血流之际也有人来寻何斌诉苦何斌面情上只说支持张伟的举措背地里却跑到张伟府上埋怨过好几次。待后来整个台北街面上虽行人

    如织却是井然有序虽人品日增却是洁静如初初来台者或许尚不习惯那些被鞭子抽过的人却是聪明了许多不但无人来寻何斌诉苦私下里大伙也习以为常不再报怨了。自此之后便是张伟断然下令妇女一概放足女孩一律不得缠足违者皆服苦役的严法酷令再有人私下里寻何斌诉苦何斌却也不肯去找张伟的麻烦了。

    当何斌施琅等人交口称赞张伟种种举措效果不凡的时候张伟却只是苦笑。何施等人自是不知这数百年后现代中国人之无秩序无公德公众场所之脏乱仍是举世闻名。日本人占领中国北京之时凡火车站有挤车者都是宪兵用长鞭狠抽久而久之没有人敢再乱挤谁知道后来中国人自已治理自已这种劣行却是始终无法根治。不论是政府提倡民间宣讲收效却是甚微。一者是教育落后二来是习俗

    传统三来便是惩罚力度太低。同是华人社会那新加坡人在路上乱吐口痰便有可能坐牢却还有谁敢?

    因此张伟苦笑之余也只得抱定了以严罚重典来改造社会的心思既然宣讲和沟通无效那么只能趁自已手握大权无人敢抗的情形下强行推行从政治到日常生活的改造以期数十年后种种文明举措能日进人心。

    待何斌坐车到得兵营营门口士兵虽见是他到来到底还是查了何斌解下的腰牌方才挥手放行何斌坐在车内一笑心道:“要是大明百万兵士都能有如此军纪只怕能横行天下了。”

    进得营去寻一个小校打听了张伟却正在营中白虎堂进行军议何斌早早下车步行到得堂外命人进去禀报了自已却略整了一下衣衫虽说他并不是镇远军中将领却也不敢太过随意。

    待堂上传来一声:“有请”何斌不待那小校返回便抬起脚步迈了进去心中暗笑:“志华这镇远军规模大了这规矩也越来越大了。”

    急走几步上了堂上却见张伟踞坐正中施琅居左周全斌居右其余刘、冯二张等人皆依列坐于左右众人见何斌来到却也不便站起相迎只是以目示意罢了。何斌也不以为意见张伟左已摆放了木椅便自顾坐了上去他虽不是镇远军将领但平素军中有什么大事也少不了他虽是军议他坐下共商到也没有人觉得怪异。

    张伟眼见何斌坐下方咳了一声道:“廷斌兄来了咱们现下要议的到正和廷斌兄有关……”

    何斌闻言猛打了一个激灵忙道:“志华这月的军饷已然下了吧?”

    张伟大笑道:“这误会可闹大了。不关军饷的事前两月捕鹿弄了十几万银子现下又有丝厂、布厂又大量种茶银子的事哪还值得烦心。”

    “那却是何事?”

    “廷斌兄咱们现下有镇远步兵一万两千有余镇远水军也有近两千人。再加上我的飞骑卫上千人还有台北巡捕营的一千多人差不多快一万八千人兵士啦。”

    何斌听到此处咧嘴道:“唉可不是么。现下台北五镇连同这桃园附近百姓大概二十万左右军士之多都已快过十民一兵了现下也没有征税负担当真是沉重的很。”

    张伟抿嘴一笑却不做声他也自知现在兵民之比太高若是不依靠台北的商业贸易来养兵便只有从下调兵士待遇来着手。早便有人对兵士们月俸五两着实不满需知明末时江南普通一户农家一年的收益不过是三五十两银子而台北这些兵士一人拿的银两便足以养活全家在加上当时台北初创鸡鸭鱼肉等肉食大多要从内地买进再加上火药铁丸、军服军被种种杂使一个月也需四五两银有时甚至有出者而百姓一月至多二三两银便足敷使费了。相形之下镇远军自然要受人嫉恨再加上除了平定一场内乱平日里也只是操练罢了不少当年随张伟何斌一同来台能说上几句话的亲信之类便没事常在背后嘀咕几句。

    唯有张何等人清楚手头无兵受人欺凌的道理因没有炮舰不敢与荷兰人翻脸每年除了上交数万的银子还需运去大量的白糖故而不论下头人如何议论这军队却始终有增无减。到现在又加了一倍军士上去虽说这铁、火药、棉布、吃食等都是台北自产加了这么许多人除了饷银加了一倍使费到是没有增加多少即便如此军费开支现下仍是台北最大宗的开销而种种开销总归要落到何斌手中支出现下一听说军议与他有关到先吓的惶恐起来唯恐张伟又有什么新主张需要他何斌掏出钱来。

    “廷斌兄过一阵子咱们从福建大规模募人来台北这粮食矿物衣甲自会有更多人负担你也不必着急。”

    何斌现下却也大约明白张伟会何要准备在这一年大规模至福建募人平日里募人来台纵然对方是贫无立锥之地但一听说出海种地便将手摇的如同蒲扇一般总须要多费口舌再加上掏出现银包买农具、耕牛方才扭捏前来。这半年来因张伟治台甚严不少人在内地听说都不敢前来多费了无数口舌才一共来了五六万人。不过近来得到内地消息那福建全省自开春以来一粒雨水也无现下已是盛夏众百姓前一阵子都等雨落稻现下已大多绝望若过上一月还不下雨便只能是逃荒一途可行。于其漫无目地逃荒生死未卜到不如出海讨一条活路。这一月多来何斌已令人购买了无数耕牛农具房料衣被只待难民潮一起便派人去整船的运将回来。便是那地方官员也怕灾民聚集闹事现下有人运走了事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稍一估算按现下的财力最少能容纳三十万人来台何斌只是奇怪张伟怎地知道今年福建必有大旱逼问几次张伟只是不说问的急了便扯到《烧饼歌》一类何斌知他胡扯也只是一笑便罢了。

    当下听张伟如此说何斌将头略点一点却又道:“志华那今日说此兵民之比却又是为何?”

    “我只是说这台北兵士日多不过除了巡捕营的兵士大多是从本地招募家眷大多在台北其余镇远军士因都是从内地募集的武勇之士家属大半不在此地。我的意思是还是要鼓动他们趁着此次机会把家人都接了来较为妥当。不然有甚战事却心悬父母妻儿那还打的甚仗?”

    “此话有理那便令他们接来便是了。”

    “廷斌兄这正是我适才所说。这些军士虽说在台北厚饷美食不过家人却仍是劳碌不堪人家不把家人接来想必也是咱们此地虽五年免赋却也不值那搬家跨海之辛劳。依我之见咱们把台北之民按家产分为三等一等人家有兵者减税十分之一其余家人免役。二等人家有兵者减税一半其余家人免役。三等人家有兵者终身不征其税家人也免役廷斌兄你看如何?”

    何斌疑道:“咱们台北一共就这么些户人家这两万兵士便是两万户且大多是贫苦人家日后一税不征咱们的收入可减的太多啦。”

    张伟笑道:“廷斌兄放心我敢担保三年内全台户数必过二十万这么此须优待不过是要长兵士之气宽武人之心。”

    施琅插嘴道:“我总觉得兵士能不能打仗终归要靠将领纵然用金子打战甲也不过如此。”

    张伟怒道:“这话说的太无道理!一将功成万骨寒没有强兵哪来的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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