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他啊。”陆茉桐毫无疑问的点头。

    她晃了晃脑袋,因此没有瞧见时韵眼中滑过的若有所思,反而低头去看在地上打滚自己玩耍的souvenir百无聊赖的又说道:“时教授的讲座我也听过,不过听不太懂。souvenir是七天前哥从长宁街那家喵心犬意宠物店抱回来的,但哥公司和家离那条街真的太远太远了。”

    时韵听着陆茉桐无意间像是在发牢骚说出的话,思绪逐渐飘远,目光有些发愣而悠远。

    “天都黑了,囡囡今晚留宿好不好?”

    陆母从厨房出来,一声问话让时韵回了神。

    时韵抱歉的对还在絮絮叨叨说些自己听不懂话题的陆茉桐颔首,哪知她十分知趣的比了个ok的手势几个大跨步就上了楼,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看着陆母热情又不舍的模样,时韵也不好直接拒绝,她轻轻叹了口气按灭了适时亮起的手机屏幕,点头同意。

    三楼朝南的主卧。

    时韵抱膝坐在飘窗上看向外面的夜色,玻璃窗上反射出她怅然的面容,将眉宇间没有隐藏的忧郁和愁思,眷念和依恋一一放大的呈现了出来。

    “梆梆……”

    房间门被人敲响。

    时韵听到这声音并没有看向门口也没有起身,她只懒懒的回了句:“门没锁,进来。”

    地毯淹没了一切的脚步声,时韵转头去看。

    来人是陆砚知。

    这个认知使得时韵蜷了蜷手指。

    “怀表既是给你的便是你的。你素来是喜欢这些古董物件的,也好仔细研究研究。”

    陆砚知将手提袋放在门边的立柜上,他看着时韵怔怔的望着自己半晌不说话的模样,转身握住了复古不失现代化得门把手,“很晚了,睡吧。”

    说完这句话的陆砚知将要关门时被时韵叫住,“等等。”

    陆砚知并没有放开门把手,他抬起头凝视着时韵,那双凤眼似乎能看透时韵的全部心思,却没有将其道破,只是出言安慰道:“不用觉得不自在,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喜欢的。”

    时韵对于陆砚知的话只是摇摇头,她从飘窗上起身缓步走向他,冷白的灯光在她的眼里凝出点点坚定宁和,“陆砚知,谢林霁你认得。”

    肯定的语气让陆砚知踏进了屋,但房门并没有在他身后关闭,只是轻轻合上,露出条缝,向外透着些许光亮。

    “嗯。”陆砚知颔首。

    他目光平视着时韵,像是说着众所周知,不以为意的事情,“谢家这一辈优秀却叛逆的小辈。”

    时韵对于陆砚知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平静,她轻轻浅浅的笑了,笑容却犹如水中花镜中月虚幻。

    “陆砚知,我只问你,我与谢林霁的事你可插手?或者可以这样说,谢林霁有没有向你们这样的豪门圈子说起过我?”

    陆砚知对于时韵突如其来的戒心和无情冷意感到惊心,他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是拿时韵无可奈何却无力。

    “时韵,不同事物纵然是有不同面,你也不该把所有人事物都划分在一处,任由自己随意标记,不给任何理由奋/力/抹/杀。”

    这一番话说的时韵脸色微白,她轻轻抿唇似在逃避陆砚知的视线,然而在下一秒听到陆砚知接下来的一句话使得她手足无措。

    “且不说这些事,就前几日的领证之事。时韵,你是怎么想的?”

    时韵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闪过无数个理由却偏偏都说不出口,让她面上有些茫然。

    “嗯?”

    陆砚知步步逼近时韵,时韵被他逼的步步后退。

    直到时韵差点摔坐在床尾,陆砚知一手撑在了时韵的腰后,而时韵在失重感传来的那一刻紧紧攀住陆砚知的胳膊。

    脚下趔趄稳住后,时韵敏/感的察觉到陆砚知并没有直接用手掌心,反而是用手背抵挡,她心中的彷徨忽然间无端的熄灭了些许,那个被她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这次被她从心底明晃晃的拿出来摆在台面上提及。

    时韵放开攀住陆砚知胳膊的手,陆砚知也顺势松开了手,他们都各自后退一步空出个安全距离来。

    “陆砚知,我和你的这件事我从未听说过,也没有在意过,可偏偏突如其来的告诉我,不得不做。我很挣扎,也很矛盾。你们这样的家庭我从小就没有实际接触过,更是没有几分幻想。我对于我日后人生道路的每一步都有过设想,可没有哪一段是关于婚姻,关于这种捆绑式关系的。人生于世间是该承担起自己的担当与责任,以及那些微末的义务承诺。那些大道理,我每一个都清楚明白,可是清楚明白,那也只是一个个不会动的字,抵不过现实的易说难做。至于领证那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我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也没有深思熟虑,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借用了你的名义去办了那件事。我如今很坦然的告诉你,那件事……的确不止是因为我想让我爸妈对我放心,让他们两都能宽心,不用处处操心我。更多的是……我想要用那纸婚约,让你对我愧疚。现在我都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了,我承认我的私心是不堪,可是陆砚知,你难道就没错吗?”

    时韵说到这里,眼圈发红的抬眼看向陆砚知,灯光落在她的眼里为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既然你也在江大,四年时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爸那么多的讲座,我时不时也会去蹭一下,你为什么不找我?还有谢林霁……”

    “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谢林霁。”

    陆砚知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有些疲惫的看着时韵,眼里是时韵看不懂复杂的情绪,“领证之事是我的错,我当天没能给你说清楚就一走了之,之后又不懂变通没能多方面与你仔细谈谈。至于结婚这件事,我若是告诉你,我也是一个星期前才知道的这件事。这样,可还解气?”

    这个消息使得时韵懵懵的眨了眨眼睛,她的表情颇是多姿多彩。

    目光漂移时,于不经意间看到陆砚知乏累到出现红血丝的双眼,时韵抠了抠手指,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忽然间,时韵隐约想起刚刚餐桌上陆父问起陆砚知可是凌晨早机加急回来的,陆砚知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

    想到这里的时韵心里突然软化,她心想,大概她和他都应该算作受害者。封建主义包办婚姻的受害者!想到这里,时韵也不在领证和被欺骗被放鸽子的问题上纠结,她咬了咬唇,最终决定也不在谢林霁身上往外绕圈子了,他们之间的事又何必牵扯旁人。或许那件事也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就是连陆砚知和他们自己都未必能未卜先知。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又不是那等胡搅蛮缠的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过……”

    时韵指了指紧闭的房门,“还是按我们先前说的做。毕竟我们到底还是不熟的,当然,三观也不同。所以,陆总,请。”

    陆砚知被时韵这番话同举动惊讶,转眼间眼中讶异滑过,只余无可奈何的温柔。

    “好。晚安。”

    看着陆砚知出了房门,时韵赶忙上前将房门反锁,她转身看着窗户沉沉叹了一口气后走向床,任由自己摔坐在柔软的被褥中。

    “真是……好没意思。干嘛要赌气啊,封建主义包办婚姻真是害人不浅啊……”

    门外的陆砚知听着一门之隔的感慨,垂头敛目的摇了摇头,转身向着走廊尽头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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