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汇医馆内,南宫雨鹭正为冷玉儿换药,她的情况好了一些,苏沐在一直在旁边陪伴着。南宫雨鹭将白衣书生白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之后,她决定留在医馆做事,以报答救命之恩,南宫晓看她为人和善,在加上医馆人手不够,便答应了下来。而冷玉儿来此只是为了打探雅挚的消息,在这场大战之后雅挚便失去了消息,她的心中有所担心。

    屋内房门微开,吴枭站在门口默默看着屋内的三人,他手里紧紧拿着南宫晓记录的曲谱,前些日医馆送来了真正的温世远,在楼上的雅间内,闲人无法上去。吴枭得知了此事,心有疑惑却不敢上去见见。他心中一团乱麻,这件事情的冲击,让他无心在改曲子上。南宫雨鹭感受到了门外吴枭的目光,不由得显得有些害羞,她不知道吴枭与冷玉儿的关系,以为吴枭一直在偷看自己。

    雅挚失魂落魄地进了医馆,悄悄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内,见没有其他人便从一个书架柜中取出一个只有大拇指长的黑色漆艺小瓶,迅速揣进兜里。他走在院内,发现了矗立在房门口的吴枭。

    雅挚走了过去,从那门缝中看到南宫雨鹭,吴枭见到雅挚出现在面前,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雅挚一只手指放在唇边,接着直接在房门敲了四下,两长两短的频率引起了南宫雨鹭的注意。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因为里面为女子房间,他在不便的时候就会使用这种手法敲门。南宫雨鹭见冷玉儿已经处理完了,便立刻起身。

    她一推门便看到了雅挚苍白的脸,立刻拉着手走到一旁,完全没有注意边上的吴枭,吴枭还依旧注视着屋内的人。她无意间看到吴枭目光没有移动,原来他看的人不是自己。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你这是怎么了。”南宫雨鹭紧张的将手移到了他的手腕处,忽然间表情凝固了:“你……我现在就去找爷爷来……爷爷就在楼上……”

    雅挚赶忙拉住南宫雨鹭,轻声说:“你不要着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可是你都这幅样子了,在等下去就神仙难救了。”南宫雨鹭十分着急,雅挚病情可不是一时间能说的清楚的。

    雅挚反而很淡定:“你听我说,那种皮肤下发红有很多血点的情况是怎么弄成的你知道吗?那个是伤口吗?还是蚊虫叮咬?”

    南宫雨鹭听了他的描述,思索一会,才道:“这种……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是蚊虫类也不会出现在王府内吧。”

    “那是吻痕。”他们身后的吴枭说出了这句惊人的话。雅挚回头疑惑看着他,南宫雨鹭被惊的愣在原地。吴枭靠在房门柱上,抬起拿着拿书的手,拉起了袖子一口咬在手臂上,随后呈现给雅挚看,道:“你说的是这个吧?”

    雅挚看到吴枭手上的痕迹与纳兰芷水的如出一辙,他的心瞬间凝固了。

    “我在琼羽阁长大,这种事情看的太多了,所以我知道,你们不知道是很正常。”吴枭摊了摊手。

    雅挚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南宫雨鹭惊恐万分,雅挚因上次救援温世远之后便在梁王府堂了三天,吴枭不知道雅挚与梁王府内的人关系,这么直接说出来戳在雅挚心脏之上。吴枭见面前两人面色凝重,才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他瞄了一眼南宫雨鹭,有点不知所措。

    南宫雨鹭立刻转移话题:“你…你还记得上次吴枭弹的那一曲吗?爷爷记录了下来,任然有问题,并让他七日完成。不然不让他离开医馆,这会不会妨碍到你们办案?”

    雅挚见吴枭手上拿着薄册,吴枭向他伸手,雅挚接过后看了一看:“你竟然有南宫家的曲风,看来你娘与南宫家很有渊源,不然老爷子也不会教你作曲。”

    雅挚话一出,反而把吴枭给惊到了。

    “我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老爷子教人弹琴,你可要好好珍惜。我看过你的曲子,略有感受我们去院内,我弹一曲给你听,让你做个参考。”雅挚说完便走。

    南宫雨鹭想说什么,结果被出房门的苏沐叫住。雅挚对她说道:“你放心,我待会结束了会去找老爷子。”

    南宫雨鹭见他这么说,也只好不再说话,跟着苏沐进屋了。

    心愈亭内,雅挚轻轻坐在琴前面,那一支被吴枭弹断了琴弦早已经被修好,他从怀里掏出了吴玥用波斯语写的书信,递给了吴枭:“你心里疑惑的事情,真相都在这里。”

    吴枭见到这熟悉的字体,不禁眼眶有泪水打转。

    雅挚抬头见他,不知道为何笑了一笑:“你可挺好,这曲我可能会弹一遍。”吴枭答应他,今日的雅挚好生奇怪,首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其次是平日里他都是温和的模样,而今天虽说关心人的话却感觉有一种距离感和冷漠感。

    雅挚抚琴开始弹奏着吴枭的这首曲子,前面大致与原版相似,从中期开始雅挚加快了手中弹指速度,右手指尖弹动与左手来回按弦。那一声声琴弦与手弹到了琴声上爆发出来的声音,让吴枭吃惊不已。

    这琴声吸引屋内冷玉儿,她不禁好奇这是谁在弹琴,曲终透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难受,她轻推窗户,寻着音看去,雅挚清瘦的身影进入了她的桃花眼中,她心中一颤,原来他除了会吹笛子之外,还会弹古琴。

    要说雅挚弹曲与吴枭不同的是,吴枭的琴声是无尽的悲伤,雅挚的琴声在这个无尽的悲伤上有着压抑的情绪,那种可念而不可求的感觉,在时间的长河中自我明灭,随时随刻都可以爆发。此时雅挚的琴声正处于这种爆发状态,忽然间他转弹一段清脆的泛音。这声音好像是一丝希望,但是虽然后戛然而止,从希望到绝望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呢?雅挚一手按着所有琴弦,用欲哭无泪的眼神看了身旁的吴枭一眼。

    吴枭见他这个眼神,曾经在他娘的眼中见过,他一时间忽然间愣住。雅挚收回目光,他看着这琴,突然间鼻子湿润。吴枭见他流鼻血,心中一个紧张,说道:“你没事吧?”

    雅挚不紧不慢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擦去,他说道:“我儿时也有两个青梅竹马,一个是鹭鹭,你认识。另一个是我纳兰家的妹妹,她叫芷水。纳兰家的女孩不外嫁,家族中会在外选择合适的男童入赘纳兰家,作为配偶。这在你们中原叫‘上门女婿’对吧,只要能和芷水在一起,多难听的话我都能接受。可惜的是她喜欢别人,违背家规离家出走闹得就是为了嫁给他。你看现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吗?”

    吴枭一时之间言辞尽失,他知道雅挚这人正在用亲身经历安慰他。吴枭看着雅挚的沾血的帕子,看到上面的这出血量,让他坐立难安。

    “我们去找南宫前辈看看你的病吧。”吴枭关心的说着。

    雅挚本来想拒绝,可是在吴枭炙热的眼神下,不得不移步。吴枭不敢走太快,他刚才想起南宫雨鹭方才的表情,脸上的担忧之色加剧了。雅挚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子,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雅挚抬脚踏上楼梯之时,只觉得心口疼,他扶着栏缓缓坐在了楼梯之上。他身上开始冒出细汗,全身血液开始加速,体内除了心脏其余脏器开始产生联动疼痛感,疼的他大口喘气。雅挚的不舒适的反应引起了吴枭重视,吴枭让他坐在这里等自己一会,转身便向上去。可雅挚偏偏不听他的,挣扎的站起了身之后,他的眼前黑色一片,失去了意识像前倾倒。吴枭见状,瞬间扯下头上遮住眼睛的绷带腾空一甩缠上了雅挚的腰间,可是他没那么大力气稳住脚,于是他脚下一腾,抱着雅挚护住他的头,两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南宫雨鹭被这大动静吸引,她和苏沐正欲将冷玉儿送出医馆,没想到他们二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吴枭护着雅挚,在楼梯上磕磕碰碰,最终他摔在了地上,疼的嗷嗷叫。所幸的是雅挚压在他身上好似没有大碍。

    雅挚睁眼,好像若无其事,他好似不知道自己刚才失去了意识一般。他看到面前吴枭,却脱口而出“韫悉”两字。他吃力的挣扎起身,对着吴枭温和一笑。吴枭坐起身来看着雅挚怪异的行为,心里估摸着他这是出现了幻觉吗,才轻声说:“我不是谢韫悉,我是吴枭啊,你到底怎么了?”

    雅挚笑着摇摇头,用吴枭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谢韫悉,如果下辈子我还认识你,我也要抢走你喜欢的人。”说完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在柜中取出的黑色漆艺小药瓶放在唇边,他仰头一饮,泪从他的眼角划下来,留下了来不及反应的吴枭。

    远处南宫雨鹭看见了雅挚手中的药瓶,冲吴枭大喊:“吴枭!你快阻止他,那个是毒药!”

    忽然间,一凉风带起,吴枭视线中一闪而过一个人,他只看清楚那人一头白发。这人身手极快,反手一巴掌打在雅挚脸上。这一巴掌过去,雅挚向后退去数步,药瓶摔在了地上。还没等雅挚稳住步伐,他一手抓住雅挚肩膀将他拉过来,另一只手一掌打在雅挚腹部,接着连按他腹部、胸部数个穴位,接着他单手拦着雅挚的腰,靠在自己肩膀上。雅挚难受的一偏头将刚才喝的毒药一口气吐了出来,期间夹杂着大量血迹,看着这人,轻声喊出一句:“爹……”

    吴枭这才看清楚来者是个什么人,来者是纳兰家家主纳兰荣阙。他一身白衣,仔细看上面绣着花草暗纹,做工及其讲究,并非普通白色布衣那种简陋。他面容清秀,樱木剑眉,眉间有朱砂一撇,眼角下泛着浅浅红色,不知是天生还是画有胭脂色。他一席白色微卷的长发有着到股间的长度,两鬓各有不同形式的编发盘在头上,而头上只是简单束冠,同一方向插了两支檀木长发簪。他腰间挂着一块汉白玉玉佩,插有一笛一萧便没有其他的装饰。他比雅挚高一个头,身形也比他大一些,他脸上一副不食烟火的表情,如同神仙一般气质。

    吴枭听到雅挚叫他“爹”,这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左右,不由得在心中嘀咕这爹好年轻,看着他心中一愣。

    纳兰荣阙心疼的看着雅挚,另一只手把了他的脉门。他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便转为了担忧,这打破了他平时一贯淡定至若的态度。南宫雨鹭立刻跑了过来,叫了他一声:“姑爷,还好你来了,雅挚这病怎么办啊。”

    “他在极限状态下用了‘笛声魑魅’,被反噬之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你先查看面前这个少年,方才我看到他们从楼梯上滚下来,雅挚就交给我。”纳兰荣阙对南宫雨鹭说道。

    南宫雨鹭答应,纳兰荣阙将雅挚抱走,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雅挚。

    “爹……对不起……我刚才……”

    “别说了,休息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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