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位于贵州与云南的交界.距离昆明不算太远.我一路上仍旧是有些恍惚.他们看我身体不适.便就近选择了一个小村落.这里比较偏僻荒凉.村子很小.定是沒有客栈旅店.只能找个大户人家投宿了.

    文溪和尚负责上前交涉.可是一连敲开了好几户人家.居然都被冷漠拒绝了.我们甚至拿出了钱财.他们也都连门都不愿意大开.隔着门缝就摆手拒绝了我们.

    奇怪……这个小村子有点蹊跷.

    文溪和尚碰了一鼻子灰.无奈.我们只好在村子里转转.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先暂时安顿下來再说.

    雁南归翻身跃上一户人家的房顶.张望片刻抬手指向了西北方向:“那里有座破庙.”

    我们顺着雁南归所指的方向走去.在几棵古树的映衬下.那破庙便映入我们的眼帘.这破庙虽然看起來破败不堪.占地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倒是很全.斑驳脱落朱漆的红墙此时看起來写满了沧桑.脱了色的琉璃瓦邋遢地挂在顶部.正门顶上的匾额早就不知去向.只有几根生了锈的铁定在那里固守岗位.

    天色渐晚.寒风渐起.我从小跟师父流浪.住窝棚睡桥洞是早已习惯的事;雁南归和嬴萱也都是粗人.想來对这些也沒有顾忌和要求.文溪和尚人又随和.在少林苦行多年也沒什么大碍.就是灵琚……小丫头跟着我们风餐露宿的本就辛苦.夜晚还要跟着挤那阴森的破庙.想到此我就有些愧疚.

    可是灵琚倒是十分好奇地钻入长满蛛网的破庙中.抬头看见了一尊石雕的佛像.身上的披挂早就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色彩.灵琚见状.却急忙虔诚地跪地磕头.和之前把我当成神仙的时候的表现一模一样.想來这小丫头本质里也算是个怀着敬畏之心的信徒.

    破庙虽然沒有大门.但是两侧的偏房倒是保存完好.我们來到左侧的房间.从外面田地里找了些草垛铺开.嬴萱蹲下用稻草编了张简单的草席挂在窗子上.算是阻隔了一些外面的冷风.我在屋子中央升起一堆篝火.破庙的顶端正巧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塌陷结构.烟雾顺着气流刚巧飘散出去.

    屋子里顿时暖和了起來.我蜷缩在草堆里.裹紧了身上的灰布长袍.嬴萱提了弓箭说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打來一两只野味儿.本來想着來大吃一顿.谁知道这村子如此穷苦.只能自食其力了.

    文溪和尚随同雁南归与灵琚一并离开破庙.说是去想办法找些吃的.身上带的干粮早就见底.这村子的人又如此有戒备心.想要讨点吃的恐怕很难.我挥挥手.就继续钻入草垛中眯起了眼.身上还是一阵阵地发冷汗.不知道是毒虫的原因还是心理恐惧的作用.

    他们四人走后.破庙就变得空荡而安静了起來.外面光线暗淡.只有我身侧的火堆散发着微弱的暖光.摇晃的火苗将不规则的阴影放大在四周的墙壁上.断裂的佛像和香炉滚落在四周.还有已经被腐蚀得不像样的经文.凌乱地散落在角落之中.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恍惚中我竟闻到了一股香火味道.我起身看了看角落里堆积的香灰.便再次放心地躺下.

    突然.一阵空灵的木鱼声从远处传來.我一个激灵便睁开了双眼.浑身发紧.屏气凝神细细听去.

    可听了许久.除了头顶偶尔钻入的风声.并沒有其他的声音.

    我真是精神衰弱了……我笑着摇摇头.再度闭上了眼睛.

    可是就在我闭上眼的同时.耳边再次响起了空灵清晰的木鱼声.

    那清脆有节奏的声响像是踩着诡异的鼓点.正不怀好意地侵袭我的防线.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抽出玄木鞭拿在手中.蹑手蹑脚向大殿方向移去.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进入这破庙之后并沒有里外全部搜查一番.而是直接进入了左侧的偏房.或许.在这破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想到此.我便有些发憷.若是有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我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探出脑袋.朝对面右侧的偏房看了看.

    大殿中央的石佛此时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面目可憎.早已失去了佛家慈悲为怀的怜悯.正端着诡异的微笑看着我.让我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成.

    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是沦落至此借住一晚罢了.只要互不打扰应该沒什么大问題.我松了口气.转身就要回屋.

    突然.一道凛冽的剑气从我耳边呼啸而來.我下意识地抬手用玄木鞭迎上对手.同时迅速转身撤步.不管來者何人.打我是肯定打不过.倒不如先冷静下來谈判.这样我或许还有点优势.

    “这位英雄.我并无恶意.只是借住一晚罢了.”我站定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示好.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愣住.

    我面前什么人都沒有.

    我方才……明明是用玄木鞭接住了一击不小的力道.可是.这人呢.

    头顶一阵阴风拂來.我背后屋内的火光闪动.光线的变形让庙宇中充盈着鬼魅陆离的阴影.空荡荡的寺庙之中.我竟和无形的敌人莫名交手.

    我一阵冷汗.虽说自己常年与梦境中的各种鬼怪打交道.可这里毕竟是现实.身边又沒有其他人.我终究是陷入了恐惧之中.我丝毫不敢怠慢.尽力捕捉身边任何可能错过的声响.

    只听右侧再次传來呼啸之声.我弯腰一躲.同时抬手挥鞭.这次我有了心理准备.转身之后迅速回头向那力量來源看去.就见一道绿色的光线迅速钻入了右侧的偏房.

    原來是速度极快.并不是无影无形.我吃了颗定心丸.深吸一口气.主动往偏房走去.

    刚迈入偏房.我就被躲在侧角内的人冷不防地袭击.我猛然退后一躲闪过了对手的攻击.可也正是这么一击.让我产生了异样的熟悉感.这种隔着门从侧边的攻击为何如此熟悉.联想到刚才看到的碧玉色光影.我顿时猜到了对手是何人.

    “段希夷.”我站定后疑惑地问道.

    偏房门后的人显然沒想到我认出了他.停顿片刻后.那人便不再出手伤人.销声匿迹.

    “嗯.”我看门后的人沒有反应.便主动上前试探.

    “别进來..”门后传來了那熟悉的声音.仍旧是细声细语.根本不像个男人.

    我有些好笑:“还记得我吗.在下姜楚弦.咱们在湘西有过一面之缘.”

    门后传來了瓮声瓮气的闷响:“知道.”

    原來是认识的人.我顿时沒了戒心.虽然他手中的花玉棒很是凌厉.但最起码是个明事理的主.说清楚之后不会再无缘无故伤人:“那个……我们沒有恶意.就是路过这里借宿而已.”

    门后的人不说话.显然是并不想同我聊天.

    “那个……你要是不说话.那就算默认了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别再拿你那花玉棒袭击我.让我睡个好觉.成么.”我挠挠头.撇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屋.

    “等一下.”屋内的人突然大声呵斥.“你怎么知道花玉棒的..”

    我莫名其妙地回身.想來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于是如实说來:“哦.那个啊……我们同行之人有位博览群书的和尚.他上次见到你用花玉棒袭击我.便认出了那是大理古国的国宝……”

    我话音刚落.屋内的人猛然侧身走出向我扑來.我根本來不及闪躲.被他手中的花玉棒正中小腹.

    我痛得跪地不起.转脸啐了口鲜血.用玄木鞭撑地艰难地看向他:“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偷袭算个什么.”

    可是我刚说完.就震惊地再也说不出话來.

    眼前站着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一位瘦小的公子.而是一名轻纱黄衫的少女.之前隐匿在礼帽中的长发此时温润地散在肩头.并不复杂的发髻挽在脑后.上面还缀着橙色的流苏.上次的那不合身的立领西洋长褂此时早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看起來虽然普通.但更显得她娇俏的琵琶襟黄色袄裙.橙色的镶滚花边如同绽放在衣角的小花.让我惊讶地说不出话來.

    上次见面她还是个多金富贵的西洋做派小少爷.这次就换做了娇俏可人玲珑有致的少女.这样的转变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上次被宽大褂掩盖的曼妙身躯此时正放肆地在我眼前摇晃.柔软无骨的身躯包裹着她此刻胸腔中的怒火.却让我不禁盯死了她的脸庞.许久无法移开.

    那张明媚的脸颊沒有了宽沿礼帽的遮挡.如同那西域上等的美玉.被巧手的工匠精雕细琢.却丝毫沒有任何主观的人工刻板.而是泛着自然柔亮的光芒.一双宛如黑曜的双眼正死死盯着我.明眸善睐.眼波微澜.虽有怒火.但并不影响那美好的五官.细长的绒眉飞起恰到好处的角度.精致小巧的鼻梁弧度让头顶的春光顺势滑下.水润微弹的双唇犹如含苞的花蕾.这种少女散发出的美好光芒.让我早已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这是一名会发光的女孩.

    “你看什么.”段希夷愤怒地向我呵斥.但在我听來.更多的是一种娇嗔.听得让我浑身一软.

    段希夷看我不说话.抬起手中通体碧玉的花玉棒就朝我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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