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饮料矿泉水,火腿泡面花生豆……”一个肥胖的女人,穿一件沾满油污的厨师服,边撅着蛮横的大屁股,边推着餐车挤进人群。

    eon!getoutoftheway!”高调的嗓门,以威吓的语气喊着,示意前面拥挤的船客,提前闪身或挪开沉重的行李。餐车依旧保持最有利于展销的速度,没有丝毫的改变。

    “噢,上帝啊!太拥挤了,难道让我们悬浮起来不成?”“对啊,里面还有老人和孩子,动一下多麻烦。这是劣等舱,我们穷人出门,带足了食物和水,就算你硬挤到头,也没人会买。”

    拥挤的乘客中,扬起两个男人忿忿地抱怨,那叽里咕噜的英语,饱含着非洲土语的抑扬顿挫。“人多更要相互忍让,老娘的小餐车挤不死人!伺候你们这些穷人真麻烦。”

    杜莫刚要起身眺望,瞧瞧中间人群的热闹,我及时拉住他胳膊,将他制止。因为,我们此刻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注意或招惹上麻烦。

    “我们高价买了劣等舱票,不证明我们的权利劣等,你推的这个餐车,正从我们承租的空间钻来钻去,你以为这是贩奴船吗?”一个抱孩子的黑人女人,非常不满地说到。

    “对,对。你明明在要求我们给你让步,却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互相忍让,那好,我们给你让开,你把餐车再前进二十米就退回去,这才叫互相忍让。”第一个提意见的男人,又不甘被愚弄地反驳到。

    肥胖的白女人,虚眯了一下眼,抬起她趴伏在小推车上满是脂肪的胸脯,撅着的屁股也随之收敛些。“如果舱室尽头有人需要买东西怎么办?我在为提供大家服务,你要搞破坏吗?要破坏这里每位乘客享受服务的权利吗?”

    “shit!”抱小孩的黑人女子,很难忍受白种胖女人的诡辩及煽动,她不耐烦地骂到。“假如你出售的食品,和我家乡种植园提供的初级农产品性质一样,不含剥削和趁火打劫,我会非常感激你这样的服务。现在,收起你的暴利,滚到上等舱去,伺候那些官商老爷们吧!”

    白皮肤的胖女人,听完黑人女人的责骂,顿时哑然失色。但她不甘心给穷人“愚弄”,没推着小车悻悻返回,而是拿起肩头的对讲机,叽里呱啦讲起另一种语言。

    船上没几个人能听懂,不到十分钟,三等舱下来一个歪戴警帽的乘务员,帽檐下露出长长的金发,此人人高马大,周身胖肉很瓷实,肤色也与胖女人一样白。

    “takeoff!takeoff!”客轮乘警一边喊着,一边用毛茸茸的大胳膊推搡挡住他前进的乘客。

    这家伙的胳肢窝里夹一根警棍,仿佛英雄救美一般,朝那个无法将餐车挤进人群的胖女人奔去。退餐车的女人,见后盾赶来,萎靡的底气霎时回升,把她胸前肥厚的**,灌得像欲裂的气球。

    又一阵叽里呱啦地对话,乘警面带微笑,一边听胖女人撒娇似的激愤之词,一边频频点头,他仿佛不需要内容,只需表演一个过程,一个接下来把反抗者带走的铺垫。

    “你行李里面是什么?为何害怕挪动?为保证大家安全,请你提着行李给我去一下接待室。”说完,他笑眯眯地盯着两男一女。

    “这个乘警笑面虎啊,肯定骗去接待室一顿狠揍!”杜莫一边说着,一边抹一把额头的热汗,舱室的容量有现,这么多人拥挤在狭小空间,就跟包子蒸在笼屉一样。

    杜莫是一名海盗,长期呆在小潜艇上,从几百米深的海下钻游,生活确实乏味枯燥。但现在环境改了,眼前的景物不再是山、是水、是树木。我俩像鱼一样,从一个鱼缸被捞进另一个鱼缸,没一点缓冲便沉了进来。

    我俩进入了一个阶层,它特有着空虚的吵闹,特有着自欺的坚韧,他们的语言远比他们的行动前卫,他们的胆子远比他们的口气怯懦。

    或许,他们到濒临死亡那一天,也不会明白生命,这就注定了,这些人去哪都不再重要。愤怒因怯懦而生,又因怯懦而灭,这个群体是最好的旁证。

    与杜莫不同,我曾经是一个杀戮工具,给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像马桶按钮似的恣意戳弄,当我挣脱出蒙昧,不再把迷信那些卑劣人性的小丑当成出路,任其凌驾于自我的人格;不再向逼迫我与垃圾为伍的现实低头,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强大。

    现在,我是一个真正杀手,被上帝授予正义勋章的真正杀手,以此换取到上帝之爱,并守护着自己的自由。

    杜莫意识不到,他突然进入一个阶层而引发的兴奋,就像一个巨人,一下掉进小人国,你可以随手倒毁它们的房屋,随手抢夺它们的财富和女人,而它们的愤怒和反抗,徒增笑尔罢了。

    幸好,杜莫在我的暗示下,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心态也调整过来。窒息的憋闷和潮热,越来越浓烈,小孩的哭声搅得人头皮发麻,任女人柔软甘甜的**,也堵不住他们的啼声。

    许多忍受不了闷热的男人,率性脱掉了鞋袜,阵阵恶臭弥撒开来。他们滴溜着眼神,斜瞟女人喂奶时露出来的**,闷热与乏味仿佛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理由,不单单可以脱鞋,瞳孔猥亵也顺理成章了。

    在我闭目养神时,手心突然给人塞进了小颗粒,突然张开的眼睛,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撅着屁股往人堆里钻,同时引起一群成年男子的喝骂。

    杜莫黑亮的额头布满汗珠,他仰靠着舱壁,半张嘴巴呼呼睡着,仿佛进入梦境去寻求广阔的空间与清新空气。四周的乘客,都像害了病的家禽,个个耷拉着脑袋,眼皮似合似闭。

    我把拇指塞进手心,慢慢展开小颗粒,正欲低头细看时,忽然抬头扫视四周,以此捕捉有无偷窥我的眼睛。但四周依旧沉闷,围得水泄不通。

    我这才展开小颗粒,一条牙签大的字条,摊在我内扣的手掌下,定睛一瞧上面的文字,心口悍然一惊。

    没等多想,我便将纸条辗碎,搓成无数小球,朝不同方向,假装无聊一般,弹进周围密密麻麻的腿脚里。

    悬鸦也在这群乘客之中,因为小条上赫然写到:“恋囚童已到,和你在一条船上。”除了他,别人不会如此说话。

    看来,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先发的第一名杀手是我,而二发杀手果真八大名将之一。杜莫还在呼呼睡觉,而此刻,我额头上的汗珠早已超过他。

    看到“恋囚童”这三个字,就像在死亡名单上读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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