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贤没走一会儿,就忍不住将女儿抱在怀中,几乎忘了,那边吕氏还怀着身孕呢。

    林墨徽抓周时,又是一件奇事,正是“脂粉不舍书墨香”,更使林伯贤心怀甚慰,只觉此女不逊男儿。

    冯姨娘更是高兴,眉毛挑得老高,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女儿是她生的。

    可没想到,这孩子竟未长成。

    流水英华,不过堪堪一梦,落花伤逝,空留女儿衣巾。

    向来天妒英才,过慧不寿。

    也或许......冯姨娘总是抱她出来,幼儿禁不起劳累,故而身体吃不消吧。

    春日三月,大姑娘林墨徽一病不起。

    换了几次药方,不但不见效,反而越病越重了。

    小小孩童躺在床上,只见呼吸越发微弱,脸色苍薄如纸,渐渐没了意识。

    冯姨娘哭晕在床前,似发疯一般,闹得满院不得安宁。

    她不顾一切,推到拦着自己的丫头,冲到吕氏门前,说吕氏害了她的孩子。

    吕氏站在屋门口,也是面带悲戚,可怜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冯姨娘头发散乱,就似疯妇一般。

    吕氏倚在门前,脸上都是为难神色,似是有口难辨。

    林伯贤让人将冯姨娘拉走,对吕氏说冯姨娘骤然失去孩子,悲痛不能自已,说的都是疯癫傻话,让吕氏不必在意。

    吕氏点头,看着林伯明进那边屋里去了。

    吕氏脸色不好,被丫头们扶着,在屋门口站了一会儿。

    花穗出来说屋里孩子哭闹,吕氏就转回屋去了,再也没出来。

    林伯贤两边安慰,吕氏这边还好,只说自己无事,让林伯贤不必忧心。

    林伯贤到冯姨娘那边去看,冯姨娘闹得厉害,哭天哭地,

    大姑娘四月多去的,冯姨娘一直闹到六月多。

    酷暑难耐,冯姨娘也不出来,就窝在屋子里,哭得昏天暗地,撕心裂肺。

    林伯贤每次来安慰她,她都是妆容不整,哭声凄惨,拉着林伯贤袖子,让林伯贤给她做主。

    后来,冯姨娘不知在哪弄了一块牌位,上面写了自己孩子的名字,将牌位抱在手里,整日整夜地哭,颇有狂颠之状。

    府里各院的奶奶听了,都惊诧不已,怀疑自己听错了消息。

    苏夫人问小丫头:“你亲耳听到的,冯姨娘抱着牌位哭?”

    小丫头点点头,觉得这事好笑。

    朱氏听了小丫头传来的话,不觉冷笑。

    安国侯府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还真是大家风范,侯爵门庭。

    又觉这冯姨娘......也不过是个平常人。

    凡事若想成就,就不易张扬,冯姨娘这般作为,真是愚不可及。

    六爷林伯理知道这件事后,紧紧皱眉,在厅堂里来回走。

    朱氏看着自家相公,问林伯理这是怎么了?

    林伯理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颇有独立侯府之外的意味。

    纵然他们现在在侯府居住,但林伯理从不过问府里的事,又因六房在府里最前面居住,林伯理又是清冷处事,所以朱氏觉得,自家相公几乎断绝了同府里各院的来往。

    朱氏曾与林伯理说笑:“若是府里东院西院出了事,恐怕半年后,你才会去问候吧。”

    林伯理笑,摇头不语。

    朱氏见自家相公今日这么焦虑,心里便忖度起来,以为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林伯理叹了口气,说林府现在是家不像家,规矩不成规矩。哪有人整日抱着牌位哭的?

    朱氏笑笑,原来竟是为了这事,同时也有些惊讶,自家相公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事来了?

    就是自己院里的事,他也是从不过问,落得两手清闲,一身轻松。

    朱氏同林伯理成亲那日,便将所有事,全托给朱氏了。

    成亲那夜,林伯理好容易应酬完宾,推门进房后,两人对着红烛羞坐。

    林伯理抬眼去看新娘子,又不禁低下头,最后勉强说出几句话,听得朱氏抿嘴一笑。

    林伯理动动喉咙,自顾自说:“以后,这院里的事,就是你管了,有劳......夫人了。”

    朱氏心道:“哪有人还未入洞房,就将全副身家全托给对方的呢?”

    林伯理说完后,没听见新娘子的声音,便转头打量新娘子。

    纤纤两只细手,端端一柄红扇。

    扇子后面,似是微微笑意,一下入了林伯理的心,烧暖暖令他红了耳根。

    朱氏有了林伯理这句话,接过六房的管事权,第一件事就是查账目。

    朱氏做好了万全准备,要与原来管账的丫头对账目。

    林伯理带她到库房,竟是没人等候。

    朱氏一问才知道,林伯理没有贴身伺候的丫头,自然也就没人记账。

    朱氏惊讶,安国侯府嫡公子、六少爷,竟然没有贴身伺候的丫头?

    林伯理笑笑,很不以为意地说:“我嫌那么多人麻烦,所以院里就几个洒扫的小丫头,还有几个嬷嬷,你看着安排吧。”

    朱氏再看账目,更是惊讶,不知该说林伯理真是一个大少爷,还是该说林伯理生性散漫。

    既没有记账人,也没有像样的账簿。

    只几本落灰的账本,随意摊在案上。

    翻开一看,花销收入记得十分潦草,一看就是敷衍了事。

    银钱既没有总数,也不记同僚之间的来往应酬,这年节可怎么送礼?平日也没有喜事丧礼来往?

    林伯理见朱氏皱眉,就对朱氏说:“年节来往,都是三哥替我办的,平日人情世故,都是三嫂做的,过几天我去问问三哥。”

    朱氏听了林伯理的话,点点头,心里不禁好笑,又问林伯理:“这样记账是......为了什么?记账是为了查账,你这样记账,能查得清楚吗?”

    在朱氏看来,林伯理这份账目,只不过是在浪费笔墨。

    林伯理便回答说:“这些只是为了,应付我哥哥年下来查账,没别的用处。”

    年下查账?

    朱氏疑惑:“年下查账?是大哥查吗?”

    林伯理摇摇头,面上露了无奈,同朱氏解释说:“我年纪最小,又有了功名,领朝廷俸禄,所以我三哥怕我去不该去的地方,花费银钱,胡乱行事,就让我记了一份账,到年末时他要查账,以防我学了下流事,走了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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