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景在屋内挥毫泼墨,写了许多张大字。一张张叠得整齐的大字高高堆于案上,满满摊了一桌子,浓浓墨香味飘了一室。萧远景皱眉俯身站在案上,执笔凝神。

    笔尖墨汁滴下,点点晕在宣纸上,一大片墨迹似荷似湖,乌乌一片,散而又聚,终是凝结不开。

    敲门声渐起,一声一声从门隙透过,惊得笔尖颤颤,落下一滴滴墨。敲门声渐重,一下一下将门拍得摇晃起来,似有颓落之势。阜通攥着拳头压着手劲,高高举起又收了一半力,心急如烧,终是一拳沉沉落下,叹声吞在咽喉里。

    从晌午萧萧风起瑟瑟寒霜、至傍晚夕阳渐沉暖意糅沉,屋内仍无动静,亦无什么声响。阜通手拍得发麻,红了一片,他看着吱呀摇晃的雕花木门,心道:“难道主子睡着了?这么大声响也不醒来?”

    阜通无奈,正要推门而入,忽而门开了,直对上萧远景清削脸颊。

    萧远景暗红着一双眼睛,身姿摇晃,似是飘叶一般,若是不扶住门框,仿佛就要跌落下去,没于泥土。

    半日未见,阜通恍然觉得王爷竟消瘦了一圈,从未见过王爷这般模样,伤得肝痛肠通,就如被抽离了魂魄一般,毫无人气了。

    阜通心里震惊,不知自家主子发生了何事,受此重创,便试探着开口问:“王爷......您?”

    萧远景摆手止住阜通,开口声音也暗哑了,将今日务必要办妥的急迫之事一一吩咐阜通:“第一,你在府内侍卫中挑几个人,连夜赶去各地,先护住各位大人性命,若是判了流放便一路护送,以保各位大人一路性命无虞,若是判了斩刑,无论想什么办法,买通狱卒也好,乔装混进牢房也罢,不能让各位大人在行刑前失了性命。第二,我连夜上折子,请父皇彻查此事,希望能暂缓行刑,然而此事本就涉及到兄长与六弟,我身为皇室中人,本该避嫌不应插手,此时上了折子,难免惹人怀疑,所以后果是什么,我也难以预料,或是父皇纳谏,准我所求,或是一顿训斥,亦或是封府禁足,彻查王府上下,所以你今晚收拾收拾,带上一些衣物和足够的银票,暂离王府,等事情平息后再回来。”

    萧远景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又从怀中掏出一叠大份额的银票,解下腰间荷包拿出细碎银两,一同摁在阜通掌心里,又嘱托道:“同我出京未能回来的人,我虽安抚了他们家人,可还有人在栈修养,若实在危急,你可去寻阜曲,他在通州,李朔回不来了......我......此事若真牵连起来,恐怕王府亦难逃脱,那时你不必多想隐姓埋名过日子去吧。”

    阜通一听抬腿一撤,屈了一条腿实实跪在冰冷石地上,行了死士礼节,目中坚定:“我办完殿下吩咐的事后,便回来与殿下一同死守王府,绝不苟且偷生。”

    萧远景摆手:“还没到那时候,我也不过是猜测,做了最坏打算罢了,便是真走不脱,找不到证据,我也罪不至死,不过是削爵流放,你若是不活着,谁日后能接济本王?”

    阜通知道萧远景故意将事情说得轻了,更是摇头含泪,跪地不起,绝不答应离开王府,高举着手中银两,轻萧远景收回去。

    萧远景无奈道:“你先出去躲一阵,藏在暗中,否则我被困王府,外面无人支应,才是叫天不应,入地无门。你若不在外面,我若有什么事情要办,又托付何人?”

    阜通这才犹豫起来,低头思索一阵,皱眉不得解法,想王爷说得有理,可不能与王爷同守王府,又实在放心不下,便问:“属下若出去了,谁保护王爷?万一有人趁封府之际使暗刀,伤了王爷怎么办?”

    萧远景笑:“堂堂王府,怎么会防不住一个刺,你手下的人你还不放心?王府侍卫个个都是你手下过出来的,训练有素,绝无问题,我这里你不必担心。”

    阜通这才犹豫着听从了萧远景的命令,缓缓将银两放进怀中,突然想起来王府还有救星,眼中一亮问萧远景可要通知太子殿下,或许能解救一二,太子府谋士无数,定能想出解救之法。

    “不必!”萧远眸光一凛,立刻摆手否决,而后又缓了语气道,“不要惊动兄长,此刻不宜妄动,此事若有损伤,也应是舍我保兄长,绝不能让兄长和太子府有闪失。”

    阜通点点头,明白了萧远景的意思,不禁眼中含泪,重重地叩了一个头,狠心转身离去,心中不舍化作两道利劲,在掌心抠出了两道深痕,血黏在手心里,顺着手指缝划了下来。

    阜通走了一段路,察觉到掌心冒了血,急忙掏出匕首斩了一块衣袖下来,几下将手掌包扎好,他反复确认身后没什么痕迹后,急忙回房收拾包裹,而后趁夜越过高墙,飘离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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