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染转身进了屋里,飘然衣袖流转,留下一身雪华,仿若轻飘冰花落在林墨宪脸上,令林墨宪一瞬便凝了心神。

    林墨宪讷讷地也要跟着进去,忽而想起来知恩回去取茶叶去了,便立在屋门前等,果然见知恩一路小跑进了院子。

    知恩和院门口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而后忙走到林墨宪身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碎纹陶瓷茶罐。

    林墨宪点点头说:“雪夜寒冷,你在外间坐吧。”

    知恩仰头咧嘴笑了,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还未来得及回林墨宪的话,便被碧知拉到外间坐下了。

    林墨宪也就拿着这一小罐茶叶,掀衣进了内间。

    这屋子显然重新布置过了,原本放在卧房里的屏风被抬了过来置于厅内,将厅堂隔成了两间。

    墨染就坐在屏风内,特意让人将厨房里的小炉子搬了过来,红热炉火上煮着一壶山涧泉水,滋啦作响,隐隐有滚沸之势。林墨宪也不待墨染招呼,便掀衣坐了下来,顺手将茶叶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笑问墨染是要煮茶?还是要烫酒?

    墨染摇头,轻笑道:“煮茶品酒,叙谈叙谈。”

    林墨宪心中一抽,避开林墨染的眼神,点头连声道是,喃喃着:

    “叙谈叙谈,叙谈叙谈。”

    林墨染心中觉得好笑,嘴角也略略扬了起来。果然这个弟弟和审儿那个狼崽子不一样,审儿眉眼带笑且从不躲避目光,假的也能说成真的,说出的话从来都是真假参半,眼神却偏偏诚恳真挚。即便事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再听了林墨审的话后都要对自己产生怀疑,好像林墨审口中说出的假话才是事情的真相;而林墨宪则是诚实多了,这躲躲闪闪的样子,都不用套话,只消稍稍一吓唬,便什么都说了。

    炉火虚虚却正是最旺的时候,恰壶内水沸,壶嘴处滋滋响了两声,冒出几个白沫泡泡,而后咕噜咕噜地要往外顶。林墨宪忙小心地抬手将水壶拿下来,几滴水溅在炉壁上,哗一声霎时隐而不见了,只余壶嘴处白烟升腾。沸水洗茶,香味儿忽而溢了出来。

    姐弟两人举杯同饮,一小碗茶倒是品出了悠长的意思。茶水本是微抿而止、细细品味的东西,可两人放下茶碗时却都是空杯,竟是都一饮而尽了。

    林墨宪看看手里的空杯,叹了一声,不知从何说起。

    林墨染道:“今夜没有人来,碧鹤在小厨房那里守着,以备应对,知恩和碧知就在外面,你不用顾虑。”

    林墨宪急忙解释:“小弟不是顾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三姐姐想知道些什么。我看三姐姐平日甚是淡漠,不涉己事不关心,事涉自身也只是自保而已,唯上次为了审儿受了冤枉,委屈三姐姐在丛然馆内不得出去,我很是愧疚,万分愧疚。”

    他说得恳切,脸都憋红了,惹得墨染险些绷不住笑出来,墨染急忙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堪堪忍住笑意。

    “我那日见的人,到底是谁?什么身份?现今......可还活着?”

    林墨宪并不知道四王爷出京的事,只以为那是王府死士,稍稍一想答道:“应是还活着,他不是太子府的人,当时六王爷盯得紧,太子府的人根本出不去,应该是四王爷府上的人。”

    “应该?”

    墨染只想到那满身的血色和被刀划得破烂的衣衫,眼里不禁有些失神,继而自言自语道:“也是他的命,愿......神佛庇佑。”

    林墨宪也似有所叹:“听说他们都是孤儿,或是有什么把柄在主子手上,总之这辈子注定要替人卖命,恐不得好死。”

    墨染一下抓紧了手中帕子,缓了一口气接着问:“那蒲家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林墨宪摇头:“时势所迫,陛下不得不暂缓处置,太子府暂且无事,可四王爷怕此次怕是难脱干系,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除非......”

    “除非什么?”墨染对于皇家之事并无兴趣,只是二姐姐身在其中,便不得不留心,而这位四王爷与太子关系微妙,不知是敌是友,或是已从友化敌了呢?

    林墨宪指点江山一般慢慢评点道:“除非太子殿下肯拉他一把,借平乱将四王爷带走,疆场立功凯旋而归,那么天大的事都会有转机,只是十几天前四王府进了刺,不知四王爷是否能随军而行。”

    墨染惊讶,声音都扬了起来:“进了刺?”堂堂王府怎会进刺?什么刺有这么大的胆子?震惊之余忽地冷静下来,心想皇位之争,自然是少一个兄弟,便多一分把握;又或许是绛台所说那般,太子心中存有疑虑,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敲打四王爷,又或许是六王爷下的手,总之这事深究下去必是千层激浪,缠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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