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凌渡口,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码头,却是方圆数十里内唯一能过眼前这条大河的摆渡点,也是前往天魔城的必经之路。

    我坐在渡口旁的一个小饭馆里,对面坐着二师姐和四师姐。这个小饭馆与其说是饭馆,不如说是个凉棚,四面透风。原来只是供来往的人群歇歇脚,后来有精明的商人在此做起了生意,提供一些便当、小吃、茶水,供人补充体力,赚些小钱。

    我们在这里闲坐已是第三天了,原因无他,正是要等待那个魔星寒风的出现。

    按照我一贯的作风,天魔门这种邪魔外道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避而远之尚且不及,又怎会主动去招惹魔星这种灾祸?

    只是,实在咽不下去一口气,想我堂堂一代掌门,稀里糊涂就被人暗算,差点被喂了怪物当口粮。这要传扬出去,我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此仇不报,枉世为人!

    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二师姐对于严酷的仇恨是深入到骨髓的,即使是追杀至地狱她也不会回头的了!因为在成堆的《江湖月报》中,我也找到了数年前一篇关于医神唐凡灭门惨案的报道,当时轰动武林。联想起芊儿以前曾经跟我说过的关于二师姐的故事,结合前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也大概把事情的原委推测了出来。

    确定了向魔医严酷复仇的战术目标后,就要研究具体的实施方案。就我们这几个人,直接冲去天魔城,要杀人放火,那显然同找死无异。

    不能力敌,就只能智取。于是我想到了魔星寒风,严酷既然要杀他,就是说他们之间肯定有过节,是敌对的。敌人的敌人,也许就是我们的朋友。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就能打倒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找到他,与他合作,打入天魔城内部,说不定就有杀死严酷的机会!

    二师姐没有反对,可能是她愧疚由于她的原因几乎导致我们全部被杀,再贸然报仇只会重蹈覆辙。四师姐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大流。实诚和尚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我打发他回石家庄了,按照严酷的说法,石家庄内肯定有天魔门的内奸潜伏,让他赶回去向大师姐报个信,提醒他们多加提防。

    商议好后,我们就来到了这枫凌渡口,等候魔星寒风的出现。但我们都没有见过魔星寒风,而他显然也不会在自己的额头上贴上“我是魔星”之类的标识,即使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又如何识得?

    还好我有办法,我在小饭馆外面的柱子上贴了一张大字报,上面写了几个大字:“魔星寒风,我要在这杀了你!魔医。”只要是真的魔星寒风看到这张大字报,神色必然有异,也就达到了找到他的目的。

    我们已经等了三天,来来往往不少人,几乎都驻足看一看那张大字报,但明显都是看热闹的,或者加快步伐免于招惹祸端的,我们依旧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四师姐已经嘲笑我这笨办法数十次了,难道真是我的方法无效?还是根本严酷提供的就是个错误的消息,魔星寒风根本不会在这路过?

    我很纠结,进退两难,再这样等下去,也没个头。二师姐也显然没什么耐心了,退不能退,进又不能直接冲进天魔城送死,该如何解开这个局呢?

    烦恼惆怅间,外面码头那边逐渐热闹了起来,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岸边不知道看些什么东西。

    闲着也是闲着,有热闹看就去掺一脚,我决定起身动动筋骨。二师姐没有反应,四师姐也早闲得发慌,跃跃欲试了。

    我努力地挤过人群,到了码头岸边,终于看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落水了!

    肯定是个从没碰过水的旱鸭子!我从他落水挣扎的姿势判断到。

    这里虽然是个内河的码头,但河水相当的深,河水拍打着河岸激荡起的浪花相当的汹涌,且河边堤岸做得非常的高,加上现在已是秋冬时节,河水相当的冷,如果贸然下去救人的话,可能自己也上不来了。

    更重要的是,那是个男的!要是个美女的话,可能还会冒险英雄救美一回,说不定那美女就以身相许了!至于男人嘛——没兴趣!我无聊地想着,看见几个男青年捋起了袖子冲过了,看清情况后又把袖子放了下去,估计也是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

    落水的男人又挣扎了几下,眼看着沉了下去,冒了几个泡。岸上看的人是越来越多,就是没有下水救人的。

    完了,没戏看了!——我拍拍屁股准备转身走人回去继续等魔星,心里想着:“现在这什么世道,人就这思想道德水平!咋都见死不救呢?”

    刚想走人,“哎呀!”我惨叫一声,紧接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我被迫掉入水中!丫丫的呸啊,真倒霉!此时此刻,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我努力向落水者游去。

    围观看热闹的人终于等到有人跳下水救人了,纷纷鼓掌加油喝彩,还有一条小船,也适合时宜的出现,向落水者和我的方向划来。

    我终于把落水的估计已经喝够了水昏过去的那倒霉蛋拖上了划来小船,四脚朝天躺在了船板上,船夫把小船划到了码头边,一群仗义的围观群众七手八脚把湿淋淋的两人抬上了岸。

    不知道当地政府能不能给我发个见义勇为好市民奖,再发点奖金什么的,我无聊的想着,躺在码头上,睁大了眼睛欣赏天空的美景。

    旁边落水的倒霉蛋吐够了水,在一个彪形大汉的人工呼吸下也转醒了过来,围观群众觉得这戏在往后就没什么看头了,便渐渐地都散去了。

    “嗨,兄弟,怎么样,没事吧?”我爬起身来坐着对落水的倒霉蛋说道。现在人都已经救了,怎么说也要想办法捞点好处。

    那倒霉蛋刚醒来显然还神智不清,好像根本没听到我的话,开口就叫道:“刀,我的刀呢?”

    “是这两把吧?”我举起身边刚才顺手捞起来的两把长刀,这不是中原传统的刀,而是那种数十年前从东洋流传进来窄身长刀,刀身只有一般剑的宽度,刀背较厚而刀刃及其锋利,不仅轻便更利于劈砍。我刚才也就随便看了一眼,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刀。可惜我对刀实在没什么兴趣,要不然也就不会现在把它们捞上来。

    想不到那倒霉蛋劈手抢过了两把刀,一点也不把我这救命恩人当回事,毫无修养可言。怔了半会,牙齿里才嘣出了两个字:“谢了!”

    这个人反应还真是迟钝!我心里暗想,“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我边说边拱拱手,谢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拿点实际行动表示一下。

    不过看那人显然是个榆木脑袋,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看来想要走人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有要表示的意思了。

    “你怎么会落到海里的?不会是因为刀掉到了水里,你就自己去捞吧?”我看他把那两把刀当宝贝命根似的,随口扯到。

    “不用你管!”绷着脸的倒霉蛋嘴里又嘣出了四个字。难道真被我猜中了?“真是好办法!”我拍地叫好,“现在肯救人的除了我也就没有别人了,更别说肯救刀的了!但老兄,你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可以举个钱袋高叫几声‘谁帮我捞刀我就给他钱!’,用不着这样舍身护刀引人去救——”

    那倒霉蛋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唉!——现在的人哪……”我衷心感叹人心不古,救人也没有好待遇,“被人救了还当自己是大爷,也不知道感恩一下!幸亏我把救人的辛苦费预先收了!”说着甩了甩也是刚才一不小心顺手摸过来的钱袋。

    把钱袋塞进了兜里——倒霉!全身都湿透了,衣服也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好端端的就糟蹋了,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内里藏银票的口袋密封隔水处理了!我打了个寒颤,瑟瑟发抖,怒由心生,猛然冲着小饭馆的方向咆哮道:“死灵韵给我出来,你个大逆不道,谋杀掌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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