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银色鱼尾从冰晶中穿过,  激起阵阵的晶莹水花。仔细一看,并不是水花,而是成千上万的鲛人泪焕发出夺目光晕。

    又有银色的长发垂到简云台的脸颊上,  稍纵即逝温温柔柔地抚摸过去。

    “……”

    简云台只僵硬了三秒钟左右,  他甚至连这只鲛人的脸都没看清楚,  就立即起身疯狂往窗台的方向游去。

    哪知道方才还温温柔柔的涌流摇身一变,突然凶猛了起来。

    铺天盖地将他向后推去。

    什么鬼?

    这只银尾鲛人能够操控海水?!

    之前在海底碰见的那些鲛人,  他们明明没有这个技能呀!

    鱼尾最下端被人用力攥在了手中,那里是人鱼尾巴最细软处。简云台心中登时一震,面上的表情也随之冷厉了下来。

    正准备回身攻击。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天籁一般的悦耳声音,用得明明是人类的语言,说出来的却是简云台听不懂的话。

    “你回来了。”银尾鲛人轻声呢喃着。

    意外的是。

    前一秒钟简云台还浑身上下都是攻击性,  一听见这矜贵又温柔的语调,  他像是突然被安抚了一般,咬着牙缓缓回眸看。

    随着他的转眸。

    直播间镜头也终于清晰起来。

    “好漂亮!!!”镜头刚一稳定,  不少直播间观众都下意识叫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个神颜npc啊!怎么简大胆总是能遇见神颜npc,  我t羡慕啊555555555”

    “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呲溜(吞口水)”

    “不是npc吧,这次老婆遇到的可能是一个神颜原住民,我记得上次看鲛人泪副本直播的时候,主线任务里没有这个鲛人。”

    “草……现在副本颜值已经内卷成这个模样了吗?神颜npc就算了,  现在连神颜原住民都出来了,也不怪林福雪会爱上蔷薇女王了,再这样下去我也会爱上帅哥qaq”

    “雾草,这个体型差绝了啊!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站这对cp了!”

    “姐妹不要哇!慎重站cp,明显这个漂亮的鲛人把简大胆认成别人了啊。你的眼睛在透过我看别人,  莞莞类卿达咩!达咩!”

    “可是这个体型差太戳xp了qaq”

    如果简云台能够看见弹幕的话,他一定会给说这只鲛人‘漂亮’的弹幕点个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福雪会觉得遇鲛是一场梦——漂亮两个字已经不足以涵盖眼前这位鲛人的貌美了,惊艳二字更为准确。

    眼前的这位鲛人面容矜贵清冷,直视而来的眸子中一片浅淡。他行事作风似乎秉承着鲛人族特有的天性,高傲。

    缓慢地松开了手掌。

    他的一切行动都十分克制,这克制中又仿佛带着似不易觉察的压抑感。

    有时候对视也是一种势均力敌的交锋,简云台只是看他一眼。

    心中得出两个猜测。

    一,主殿内有很多能够致幻的珊瑚丛。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要么就是他之前无意中碰到了珊瑚,自己都没有发觉。也就是说眼前的银尾鲛人仅仅只是他在听完林福雪的描述后,得出的一个瑰丽幻想。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简云台自身没有中幻觉,银尾鲛人也必定中了幻觉。

    脑中陡然浮现鲛人那句‘你回来了’,再看一眼方才鲛人栖息的宫殿角落。

    简云台心中更加笃定了。

    那角落中全是致幻珊瑚。

    银尾鲛人必定是认错了人。

    简云台根本不认识他。

    二,这位鲛人似乎还没有分化。

    分化后的鲛人能够变化出人类的双腿,只有碰到水才会回归鱼尾。

    但他们的样貌会发生极大的转变。

    就拿之前在王国大街上见到的沧笙来举例,沧笙在遇见蔷薇以前,外貌雌雄莫辨。然而分化后五官却陡然凌厉了许多,五官线条转变成为更偏男性的锐利感。

    银尾鲛人也是如此。

    即便他的体型比简云台要大许多,但他的五官还是偏柔和清冷。

    有这两个前提,简云台心中顿时轻松许多,不就是巧言令色地糊弄嘛。

    这业务他最熟了。

    脑中刚浮现这个念头,鲛人轻声呢喃说:“也只有这满殿的珊瑚,才能让我再一次见到你。”他似乎认定简云台是他的幻觉。

    这就更好糊弄了。

    无论这个鲛人说什么,简云台只准备回答‘是’、‘好’、‘你说得对’……诸如此类糊弄学回话,必定能够糊弄过去!

    鲛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浅色的瞳孔十分温柔。开口时语气十分复杂:“你离开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你这次……是为了什么而回来?”

    简云台:“…………”

    是、好,你说得对。

    无论回答哪个都很奇怪啊!

    简云台只能沉默。

    “果然不是为了我。”鲛人淡淡笑了一声,偏过头看向墙面时,腰后的白发也在随着海波微漾。

    “我早就应该猜到,你放心不下它。”

    简云台:“……?”

    啥???这是支线任务吗?

    为什么副本电子音没有提醒。

    随着鲛人的牵引,简云台沉默不言向宫殿深处游去。

    耳畔,鲛人的声音很低。

    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像是一个疯子的自顾自呓语般。

    “我已经供奉海神珠多年……守护鲛人族……使命……”

    简云台什么都听不清,满心焦躁时又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后方的窗台。

    他必须得找个机会溜走。

    定下身。

    简云台刚准备掉调头就跑,谁知道鲛人就像是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同样定下身,回眸说:“你看见了吗?”

    “……”

    简云台展眉向前看去。

    很好,漆黑一片。

    他镇定点头,胡扯道:“看见了。”

    鲛人便弯唇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却稍稍流露出苦涩之意。

    “海神珠已经出现了裂纹。抱歉,我连守护它都做不到,谈何守护鲛人族。”他的眸中有水光闪过,呢喃说:“在你离开以后,我就是鲛人族的罪人,罪无可恕。”

    简云台满心迷茫地看着他。

    直播间观众却像炸了一样,弹幕刷新地速度史无前例的快:

    “草?草!海神珠?!”

    “我他妈人都懵了啊,海神珠居然这么早就出来了?上次主播团灭的那次直播,海神珠到很后面才出现啊!”

    “好奇怪啊,主线任务后半段出来的供奉海神珠的鲛人,不是眼前这个呀。虽然大美人银鲛我也爱看啦,但还是有点奇怪。”

    “原来出现的那个不是专门供奉海神珠的,那个鲛人是鲛人王。当时主线任务说得很明白,鲛人王代为出海赐福。”

    在众人惊异地热烈讨论时,还有不明状况的观众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课代表来总结一下吧,现在大家这么惊讶的原因不过就是一点——海神珠提前出场了好多,直接从副本中段蹦到副本开始了。”

    “在之前的副本进程当中,蔷薇女王订婚当日,鲛人族会全体上岸,进行百年一次的赐福活动。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哈,就只是单纯的日期碰巧撞上了。海面涨潮淹没王国,鲛人王会带着海神珠,以及鲛人族在无数民众眼前供奉这颗圣物。”

    如此一总结,众人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简大胆属实有点儿牛逼啊!别人还在找鲛人泪,他直接误打误撞找到海神珠。”

    “我看他现在也很懵hhhhhh”

    “呜呜呜呜要珍惜现在的时间啊,这位银鲛后面不会出场的。好不容易来个戳我审美的大美人,结果毫无戏份,心碎jpg”

    既然这不是支线任务,那简云台丝毫不想多耗时间。

    他皱眉偏头,又看了一眼窗台。

    窗台的缝隙还在那里,得找个机会溜出去。脑中刚浮现这个念头,腰上突然覆上一只手臂,重重将他向下一按。

    “!!!”

    简云台完全反应不过来,而且这力道好大,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之时,他被人按在了满地的鲛人泪之上。

    紧接着颈窝处有阵阵暖意。

    鲛人将他压在地上,下颚抵在他的颈窝处。似乎是有些乏了,他的声音中满是疲惫感:“等我醒来的时候,你还会在吗?”

    珊瑚致幻。

    过了一段时间后幻觉就会消失。

    鲛人应当是这个意思,简云台便耐下心哄骗说:“放心,我肯定会陪着你。”

    ——等你睡着我就跑!

    “我很开心。”银尾鲛人弯唇笑了笑,语气柔和说:“谢谢你可以多陪陪我。”

    简云台:“……”突然有点心虚。

    身下是硌人的鲛人泪,身上的鲛人又力道很大,牢牢将简云台困在怀中,那如同皎白月光的鱼尾压在他的鱼尾上,将他困得动弹不得,很快就难以呼吸。

    简云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耳垂。

    不好!浅鳞要撑不住了。

    直觉告诉简云台,不能离银鲛太近,他这个假冒伪劣的鲛人碰上真正的鲛人,被血脉压制得死死,根本翻不了身。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眼下权宜之计只能哄了。

    于是简云台硬着头皮抬起手,手掌轻抚着银尾鲛人裸露在外的白皙背脊。

    唱歌哄睡觉?

    算了吧,他搞不来。

    最后简云台只能僵硬催促:“快睡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带着巨大的魔力,让银尾鲛人如释重负。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心防一般,他禁不住拿尾巴圈起简云台。

    缓慢地瞌眼。

    他应当还没有睡着,呼吸时依旧满是惴惴不安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转。

    咔擦——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碎裂声,而后贴着的浅鳞还是抵不住这过大的威压,悄无声息地碎裂了。

    这声音明明很小,简云台的小心脏却狠狠地突了一下。

    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后,简云台垂眼看了眼自己的腿,又小心翼翼打量鲛人。

    还好……鲛人似乎没有觉察异样。

    没有了浅鳞,简云台只能纯靠憋气。

    之前在人工智能副本中他就试过憋气了,他的极限是十分钟多一点儿。

    十分钟。

    只有十分钟。

    简云台焦虑又不敢乱动,只能尝试着轻轻挪移着自己的身体。

    他尝试着用力,试图从银紫色鱼尾中抽出自己可怜的腿。然而这是白费功夫,只是刚刚提起腿,他就被缠得更紧。

    这一次轮不到他不敢乱动了,鲛人将他缠得动弹不得。

    “……”

    太紧张了。

    简云台险些呛了一口水。

    ——这个鲛人怎么这么粘人啊!

    他在心中又气急败坏骂了一声。

    简云台不死心地开始乱动。

    他丝毫不知现在的画面看上去有多涩。

    直播间观众跟打满了鸡血一般:

    “草,默默捂住我喷出来的鼻血。这他妈——这个画面也太有性张力了吧!”

    “体型差永远的神!!!硕大的漂亮鱼尾紧紧裹住人类少年。大美人甚至还没有穿衣服,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与少年身上的衣物摩擦,跪求哪位老师能画出来!!!”

    “老婆好诱啊,之前天天看他和胖子在一起,他高出胖子一个头,搞得我总是觉得他好高大。结果和鲛人一族的体型比起来简直了,破天荒有种肤白貌美的感觉ww”

    “已经在画了,大家微博见嘿嘿嘿~”

    “截图,疯狂截图。糟了,我感觉我刚磕上cp就预见到未来的心碎画面了——为什么我又一脚踏入了be怪圈!这次还是个冷门圈!之后这个副本就看不到这个大美人了,呜呜呜呜呜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一点儿戏份都没有,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啊5555555555”

    哐哐!

    窗台那边突然传来两声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人靠近了窗台,往里看。

    简云台偏头看过去。

    就看见呆立在窗台前的林福雪,双手抬着窗台,蔷薇花只能堪堪叼在嘴巴里。

    简云台:“……”

    林福雪:“……”

    对视三秒钟后,林福雪愣愣张开嘴,蔷薇花顺着涌流掉到了地上。

    即便林福雪一句话都没有说,简云台仿佛也能从他的脸上看见无数个问号。

    林福雪:“……???”

    简云台:“……”

    愣着干嘛,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林福雪呆立了片刻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蔷薇花,伸手捞了一把鲛人泪。

    随即又默默合上了窗台。

    “不打扰你们了。”他口型说的是这个。

    在简云台疯狂震动的眼神中,林福雪转头离开了窗台边。

    “…………”喂!你至少扔个浅鳞进来啊!

    十分钟后,简云台才得以从这只银尾鲛人身下逃脱。

    漂亮是漂亮,就是太粘人了点。

    他近乎连滚带爬地翻出了窗台,又死死捂住嘴巴疯狂往宫殿外面游。刚游出几米,就看见珊瑚丛边坐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正呆呆地望着手掌心中的蔷薇。

    简云台直接狂奔过去,一把拽下林福雪耳朵上的浅鳞,飞速给自己黏上。

    呼——

    总算可以呼吸了。

    简云台仰躺在地上,足足一分钟才缓过来,肺部不再和刀搅一般痉挛。

    他爬起身来,就看见林福雪端坐在一旁,鼓着脸颊看着他笑。

    世界畸变以后人类进化,所有人的体格都多多少少有些提升。但林福雪是个鬼祟,憋气的时间估计不会很长。

    简云台索性拽着他,一路飞速游回空穴。来时有多慢,走得时候就有多快。

    进入空穴以后,林福雪才得以能够呼吸,笑着道:“早就和你说宫殿里有银鲛了。偏偏你不肯相信,这下子总能相信了吧。”

    简云台心有余悸看了一眼宫殿。

    又看了一眼林福雪。

    他发现林福雪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春风化雨一般的温柔男二,实际上腹黑又蔫坏,脸上明摆着写着‘看热闹’三个大字了。

    不过简云台还是道谢,“刚刚要不是你在外面等我,说不定我撑不到回空穴。”

    “你救过查华凤。救过她,就等同于救过我。”林福雪似乎不想承这个人情,摆了摆手后掏出一把鲛人泪。

    细细一数。

    足足有五颗。

    林福雪只取了两颗,说:“我给徐晴晴留一颗。你有几个队友?”

    简云台也只取了两颗,说:“我有个朋友叫陈三现,我得帮他拿一颗。”

    还剩一颗。

    林福雪将其塞到简云台的怀里,温温柔柔笑着,却说着扎心的话:“我觉得,那只漂亮的银鲛可能更想它在你的身上。”

    简云台:“我谢谢你。”

    收起鲛人泪以后,简云台迟疑片刻,问:“你知道海神珠吗?”

    林福雪:“进副本之前你没提前准备?”

    简云台:“准备了。”

    但准备还不够。

    他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上次进入这个副本的却足足有五十九名主播,每个人都直播了十几天,他不可能全都看完。

    只能挑几名走了主线的主播看。

    但那些主播也菜得很,明明是在走主线,却走得乱七八糟。剧情走得稀巴烂就不提了,更可怕的是每每重要剧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总是在重重人群之外。

    根本看不见npc。

    最有参考价值的只有查华凤的直播回放,以及林福雪三年前的那场直播。

    然而林福雪的直播回放已经被封了。查华凤虽然是在走主线,但总是心不在焉,主要精气神全部都放在蔷薇女王的身上。

    这就导致简云台准备了个寂寞。

    林福雪听完这些后,点了点头说:“蔷薇订婚那天,鲛人族会上岸供奉海神珠。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供奉。”

    “我只知道一点。”

    “鲛人王是替这位深海王宫中的银鲛上街赐福,后者的地位似乎比前者要高。”

    而且还高很多,很多。

    简云台纳闷说:“居然有比鲛人王都高的身份,那银鲛会是什么身份?”

    林福雪摇头:“不知道。其实你不用过于在意他,他不是npc,至少我走了这三年的副本,从来没有在主线中见到他。”

    “……”他看起来很在意那个银鲛吗?

    算了,既然不会出现在主线中,那他想再多也没有用。

    反正以后不会碰见了。

    而且没准是个幻觉呢。

    简云台眼神微闪,又问:“你刚刚说蔷薇女王订婚,她和谁订婚?”

    这个问题一出来,林福雪顿时陷入长久的缄默,面上的神情也跟着复杂起来。许久之后他站起身,穿戴好潜水用具,声音被闷在防护面罩中,显得有些无端的冷冽。

    “反正不是沧笙。”

    重新入海,踏上回程的翻浪。临走之前,简云台遥遥看了一眼海底宫殿。

    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朦胧的梦境一般,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回忆起来十分不真切。也许他和林福雪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珊瑚丛,才有了如此瑰丽的所见所闻。

    简云台摇了摇头。

    心道自己可能真像胖子所说的那样,该谈个恋爱了。要不然连中了幻觉都是梦见貌美银鲛,甚至和他都不是一个物种!

    ……

    ……

    深海宫殿中,在简云台离开以后,这满地的鲛人泪仿佛突然之间就褪去了所有的光华,不再璀璨晶莹。

    又不知多长时间过去后。

    沉睡的银尾鲛人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依然是千年如一日的寂寞。

    冷清,空廖。

    如瀑般的华美白发沿着台阶徐徐垂下,坐在高高的台阶,那条如月光般漂亮的鱼尾也同样蜷缩在台阶之上。

    他静默垂眼,许久都未动。

    只有水草与珊瑚在波光粼粼中摇曳,才彰显这此时此刻的一切,并不是一幅静止的精美绝伦油画卷,他是有生命的。

    只不过这生命正在悄无声息地凋零。

    鲛人族不敢靠近这座宫殿,更不敢打扰时常沉睡的他。唯有历任的鲛人王会小心翼翼地来到这座王国,取走海神珠进行百年一次的赐福活动。

    没有人会来这座宫殿。

    没有人。

    “果然是幻觉。”大殿中传来模糊不清的呢喃声,银鲛缓缓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微颤着,随即又深深地瞌上眼。

    他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为什么这一次的幻觉会这样的真切。

    真切到他险些误以为真?

    真切到让他抱有不现实的奢望。

    哗哗——

    哗哗——

    水波涤荡之间,一条足以让世人为之惊艳的鱼尾从殿中掠过,游向宫殿最深处。

    伴随着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殿中又多了几颗璀璨的鲛人泪。徐徐落到地面上,与这满地的‘遗产’融为一体。

    面容清冷矜贵的鲛人伸出手掌,指尖高高悬停在猩红的珊瑚丛之上。

    而后一点一点地探出手。

    最终触碰到致幻珊瑚。

    “如果这是一场梦……”鲛人轻轻依偎在珊瑚边,闭眸时唇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

    如果这是一场梦。

    那就让这个美梦做的更久一些罢。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小情侣缠缠绵绵之后,竟都丧心病狂以为自己做了场春梦!

    ps之前不知道看见哪位有才的读者说,人鱼有两个那个……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这种知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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