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乌压压的人细看还是有所不同的,粗略估计是来了四方的人。脚步沉稳,身形轻盈,应当都是练家子。

    裴沽酒并不担心,这十二个护卫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若是连这些都解决不了,传出去都丢死人。

    更何况,就算解决不了,她自己也带了人。

    马车外的黑衣人逐渐逼近,护卫们也握紧了手中的刀,随着第一声挥刀划破空气的刺音,两方人马终于交战在一起。

    雁啼而过,广袤的长空下,裴沽酒一方的侍卫将两辆马车围在包围圈内,握着武器抵挡黑衣人的袭击。

    黑衣人一方显然武艺比不上这十二人,可胜在人多,黑衣蒙面的刺杀贼像春风吹后的野草,前赴后继,斩杀不完。

    裴沽酒听着外面冷兵器接触的声音绵延不绝,便掀开马车帘从窗外看过去。

    轿帘刚掀开,便看见一个黑衣人持刀猛地向马车劈来,刀锋闪烁着寒芒像野狼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裴沽酒掀起轿帘的手就要放下,却见先前还势如破竹的刀刃一下子往旁边飞出去,那柄刀把上还带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而那个带刀的侍卫正捂着手嚎叫,一把剑如切菜般轻而易举地斩掉了他的脑袋。

    鲜血四溅。

    裴沽酒见状便放下了帘子,外边的情况她基本上已经了解,过不了多久,她们便能继续上路了。

    裴沽酒不在意,另一边的江以嗪也不在意,甚至还觉得这群侍卫解决的速度太慢了。

    而同马车内的兰心,面色显然就不是那么好。

    裴沽酒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到了江月弦面上,见她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表情,便移开了目光。

    她看了看兰心,挑眉道:“害怕了?”

    兰心面色苍白却依旧倔强地摇头:“回殿下,不怕,只是觉得恶心。”

    裴沽酒看了看她苍白的面色和发抖的身体,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

    但她自己都表明了不害怕,裴沽酒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阖上眸子。

    刚闭眼,裴沽酒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安抚道:“兰姑娘不必害怕,外边的侍卫定能打得过的。”

    裴沽酒睁眼向身旁瞄去,便见陈明海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盒果脯,轻轻递到桌上,看了江月弦一眼,继而看向兰心道:“若是害怕,可以吃些王爷为二位准备的果脯。”

    江月弦看着放在桌上的果脯,又看看有些懵的裴沽酒,心里便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了。她摇了摇头拒绝,陈明海便将目光看向了兰心。

    兰心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衣裳,脑袋后是两个羊角辫,一双水灵圆润的大眼睛有些恹恹的,像一只食欲不振没精打采的小鹿。

    她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小姐并未反对,便接过那盒果脯对陈明海虚弱笑笑道了声谢,拿出一个塞进了嘴里。

    陈明海便笑了,余光瞥见自家殿下投来的视线,连忙道:“不必谢,要谢也是应该谢殿下。”

    兰心心中知晓这盒果脯不是裴沽酒准备的,可陈明海已经这么说了,她便向裴沽酒道了谢。

    裴沽酒摇摇手,瞥了一眼陈明海和往常相同的神色,终究没说什么,闭上了眼。

    外边的打斗声仍在继续,忽然,裴沽酒听见外边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她掀开轿帘,便见不知从哪又出来了两拨黑衣人。

    这两拨黑衣人与先前那些显然不一样,这两拨黑衣人加起来也就三十余人,可展露的身手却不是先前能那些比的。

    而且,这两拨黑衣人与那些人的目的显然不太一样,他们一来就直奔裴沽酒这边的轿子,出手狠辣,劈不到裴沽酒就要劈轿子。

    裴沽酒看了一会,而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先前那两伙人,那这么拼命也可以理解了。

    来了这么一群人,外边的侍卫显然不再像先前一样游刃有余。有时候,裴沽酒都能听见外边侍卫被刀刺到时发出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正要脑子里飞速运转怎么办时,外边的混乱声又起来了些,裴沽酒还没掀开轿帘查看,便听见江以嗪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两个人护送她们先走,剩下人跟我杀了他们。”

    裴沽酒掀开轿帘,看见的便是江以嗪冷肃着一张脸,将刀刺入黑衣人胸口的模样。裴沽酒莫名感到胸口一凉,没待她多想,马车便快速飞奔了起来。

    江以嗪的武艺她自然了解,留他在后面,裴沽酒也十分放心。

    只是她虽然放心……

    裴沽酒将目光转向了江月弦,见她垂着眸,便以为她是在担心江以嗪。

    “王妃不必担心,江兄武艺高强,很快便能赶来。”

    江月弦抬眸,看着裴沽酒煞有其事安慰的模样,目光不由得躲闪了一瞬,只一瞬便点头轻声道:“借殿下吉言。”

    裴沽酒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月弦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不再低垂,而是平移向了别处。

    裴沽酒只当她在担心江以嗪,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却是,在她这辆马车走后,先前那些黑衣人中有一些人却忽然反水,杀了同伙一个措手不及。

    江以嗪站在马车上,温绾被点晕睡在马车内。过了没多久,马车外黑衣人只剩下十余个,全数对着江以嗪下跪,喊了一声“小将军”。

    而那些侍卫,虽也有受伤的,却都只是皮外伤。如他所料,剩下的侍卫都是他的人,护送裴沽酒走的两个是皇帝的人。

    江以嗪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在原地吩咐了一些事后,才命人赶着马车,从另一个方向追了上去。

    另一边裴沽酒几人赶着马车没走多久,便听外边“嘭”地传来一声东西倒地的声音。马匹嘶鸣一声后逐渐停下。

    裴沽酒神经一紧,与陈明海对视一眼,后者便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陈明海的声音便从外边响起:“殿下,两个护卫晕倒了。”

    裴沽酒跳下马车,问一旁的陈明海:“还活着吗?”

    陈明海点头:“活着,只是呼吸有些微弱。”

    两个侍卫身上多少都见了血,若是那群黑衣人在刀刃上涂了毒,两个侍卫此番怕是性命堪忧。

    裴沽酒拧眉,这两个侍卫是皇帝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在父皇那边也不好交代。

    裴沽酒当下做了决定:“先将两人放在马车后面的箱内,你赶马车,尽快到达下一所县城。”

    马车又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只是这次速度快了许多。

    裴沽酒向两女道:“若是速度太快不舒服,我便让小海放慢点。”

    江月弦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兰心同样摇头。

    裴沽酒便放下心来,专心思考起那几波人的来路。

    林风穿过,轿帘被吹得时起时落。马车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林,各种山花开得正是烂漫。

    春暖花开的时节,万物复苏出来行动,窝藏在山林间的强盗土匪也开始出没。

    裴沽酒一行人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裴沽酒无意与他们缠斗,只掏出银子准备破财消灾。那为首的强盗头领看见裴沽酒从马车里伸出的手时,眼睛都直了,金子!这可是金子啊!

    裴沽酒从前有一段时间经常四处跑,这种深山老林的地方她也走过不少次,遇到的强盗土匪基本上都只是求财,钱到手,二话不说,直接放人。

    就在裴沽酒觉得事情已经解决时,那个强盗头领却猛地摇头,对从轿帘中露出一只手的裴沽酒怒目而视:“都给老子下车。”

    裴沽酒没了耐心,正要让陈明海出手,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什么。最后只默默看着江月弦,用眼神示意她别下车,而后自己下了车。

    那强盗头子看见只有她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冷笑道:“马车上没人了?”

    裴沽酒摇摇头,转移话题道:“你想要何物?只要你放我们过去,任何条件你都可以许。”

    那强盗头子显然不吃这一套,瞪她一眼,示意自己小弟掀开轿帘。

    陈明海要动手,被裴沽酒用眼神制止了。

    轿帘掀开,那小弟只看一眼,便看直了眼,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老,老大……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在里头!”

    那强盗头子一听,登时两眼放光,一把拉开小弟向轿帘中望去,登时也看直了眼,回过神才转头恶狠狠地看了裴沽酒一眼:“妈的个小白脸,不是跟老子说没人了吗?”

    瞪完裴沽酒,那强盗便转头直勾勾地看着江月弦,目光中满是□□贪婪。

    裴沽酒看着那强盗准备进去的动作,目光闪过一丝寒意,只是下一秒,她便笑着出声:“英雄若是想要美人,何不看看我呢?”

    此言一出,四周都静了一瞬,那强盗头子也是一愣,而后转头看向裴沽酒,此时,他才看清裴沽酒这个男人的脸竟是不输里面的女子。

    他眼神一动,裴沽酒便知晓他心动了,继续道:“我们只是一些过路的商人,家中长辈早逝,只剩我与妹妹两人,还望英雄若是要了我,还请放过我妹妹……”

    裴沽酒说着用袖子抹了抹眼,借着袖子,裴沽酒快速给陈明海递了一个眼色,陈明海心领神会。

    那强盗见状,正要说话,却见裴沽酒忽然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不过还请英雄告诉我,指使英雄的人是谁。”

    说一个强盗不图色她相信,可若连财也不图,那其中必有猫腻。更何况,她分明看见了那强盗看见她手中的金子时眼中闪过了贪婪,却没接过,只让她们下车。

    而让他们下车时,他用的词是“都”。

    这个强盗的背后,定有人指使。相比于先前的黑衣死侍,这种趋名逐利的强盗显然更容易调查出背后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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