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特没进来坐坐,  临走前她要了个小长假想去度假游玩。

    魏枞应伤还没恢复,也不打比赛,没理由不批。

    门口的人走了,  杰夫也得以把眼珠子放回眼眶里了,  手拍了拍时筠的肩膀:“任重道远。”

    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一种花,  美也是多元化的。

    但时筠低了头,看了看,  人比人还是能气死人的。

    厂牌寄给魏枞应的东西无非商务宣传的东西,  他懒得拆,  随手丢在旁边。

    晚饭是时筠做的。

    炖了骨头汤,她喜欢在里面加上白萝卜,她不是顿顿都下厨,  但叫一个动了手术受伤的人吃西餐,实在是于心不忍。

    杰夫还在盯梢,一下午什么都没有看到,红茶倒是喝了好几杯。除了丽特一来一去,这四周愣是没有半个人影子再出现了。自从那天自己从姑姑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后打电话给他,  那通电话后道斯再没有出现过,也不再回他信息。

    他有点失落,额头抵着窗户玻璃,  也不管玻璃脏不脏。口鼻呼出来的热气在玻璃上起了小水雾,他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起了魏枞应来了这里住了多久,是否有看到过对面房子的异常。

    这些事情那天晚上魏枞应都已经告诉过时筠,他也不介意再说一遍给杰夫听。

    这些回答没有也没有办法给杰夫解开所有的疑惑。

    魏枞应被时筠安排了一个折菜的活,  四季豆被他弄得就像是小学生的橡皮。

    将火调小,  炖煮上。

    时筠从厨房出来,  拿过四季豆和魏枞应一起折。

    他停了折菜的动作,手搭在菜篮子上,看着杰夫,但用中文问时筠:“他就没有想过或许那个叫道斯的男人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也反感他这样盯梢。有时候自以为的殷勤反而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时筠用四季豆对折后出现的丝丢他:“你在内涵我?”

    魏枞应第一时间察觉到这话里带刺,嘴巴倒是诚实,还没来得及过脑子:“没,我……”

    “没”这字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再想找补已经来不及了。她那胜利的小表情丝毫不掩饰。

    自己正在为一无所获烦恼的时候,杰夫看见了满面春风折着菜的人:“你笑什么啊?”

    “你还管我笑不笑了?”时筠变了脸瞪他,“对了,我昨天去药房卖药的时候碰见道斯了,我们离开后没多久,他应该是挨打了或是和别人打架了,我看到他手背和颧骨上都有伤。”

    这算是一无所获的下午唯一得到的线索了。

    杰夫:“肯定是他老爸。”

    时筠想了想道斯和他继父:“但是道斯妈妈和道斯关系那么好,作为妈妈如果看见儿子被自己的丈夫殴打,应该也会提出离婚的吧。”

    魏枞应开动脑筋:“儿子打老子?”

    毕竟他以前和魏名诚也干过架,在被触底到了底线之后,什么尊老都顾不得了。

    虽然没有和道斯相处过,时筠不知道他这个人如何,可是看那天他们在他家,继父对他们下逐客令的时候,道斯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敢打他继父的人。

    “很多变态杀人犯都看上去其貌不扬。”魏枞应问杰夫,“你们两个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的脾气是什么样的?他对你语言或是行为上实施过暴力吗?”

    杰夫口径一致:“他很温柔,不会动粗。”

    语气肯定,可当肯定完,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突然摆出一起娇羞模样:“那种时候,他为了刺激我,会动口动手。”

    随口一问反倒是被自己耳朵和精神带来的攻击,时筠早就习惯他了,反观魏枞应没有时筠那么好的承受能力。

    虽然时筠早就习惯他了,也不代表听见他这样心如止水。

    时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麻烦你拿我们当外人,行不行?”

    杰夫从窗户边走过来了,那紫色的带花大毛衣刺痛人的眼睛:“你们是不是不想留我吃晚饭啊?”

    “你再说他要吃不下晚饭了。”时筠将最后一根四季豆处理好,拿着篮子进了厨房。

    -

    不是第一回  吃时筠做的饭菜了,看得出来这几年的海外留学挺“不务正业”的。

    魏枞应至少还对晚饭有所贡献,看着餐桌对面又添了一碗饭的人,靠在椅子上,小声问时筠:“他会不会就是单纯来蹭饭的?”

    “如果他要留宿,那说明不是。”时筠回他。

    魏枞应:“万一他是为了宵夜和明天早饭呢?”

    时筠有点被说服了:“关门放狗?”

    收走杰夫的饭碗之后,时筠好奇他盯梢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杰夫摇头,一下午了都没有看到有什么人进出。

    而且一直到现在这个时间点,道斯家都没有人下班。

    时筠默了几秒,扭头一脸严肃地看着魏枞应:“行,杖毙吧。他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外面夜色渐沉,今天正巧是满月。

    国内的中秋也要来了,刷朋友圈还能看见各式各样的月饼。

    望着还在那里盯梢的人,时筠想到了先前魏枞应说的话,确实有点道理。道斯想说就会说,这样盯梢没准也是别人的负担。

    时筠告诉他明天别来了,暗中调查和他的专业不对口:“而且你问过他了,他说出的话和你姑姑说的情况一直,没准这就是事实呢?”

    把人送出门,时筠让他回去路上小心。那紫色鲜艳毛衣就是站在夜色里都觉得刺痛人的眼睛:“下辈子再做一个侦探吧,赶紧走。”

    英雄主义的梦从小延续,时筠没有什么英雄主义,当然,她觉得很有可能是杰夫想太多。

    第二天是魏枞应回医院复查脚踝的时间。

    国内外看病的流程手续稍微有些不同,时筠将手续全部办理好,和魏枞应坐在休息椅上排队等待。

    各种检查做下来,一整天的时间就没有了。

    这里的医院都不提供药物,配药得去相关的药店。

    杰夫盯梢想找的人他没看见倒是被时筠在药店碰见了,这次道斯买的不是清创伤口的药物,时筠排在他身后,扫过店员拧开的那瓶药,看着店员清点好粒数之后重新打包贴上标签。

    道斯接过店员手里的药低头说了声谢谢。

    他将窗口的位置让给时筠,时筠把单子递给店员,但一把拉住了正要离开的道斯。

    还是那天的衣服,时筠见他因为自己的拉扯停下脚步便立刻松开了手,在道斯的疑惑中,时筠摇了摇头。

    时筠看见道斯微微颤动的嘴唇,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把话咽回去。

    车被时筠靠着街道临时停放了一下,魏枞应脚踝有伤不方便跟着她进到药店里面,等了有一会儿功夫时筠才出来。

    一只手提着药,另一只手空荡荡。

    打开车门,时筠将手里的药丢给魏枞应,另一只手还做着拿东西的手势。

    魏枞应正想打趣她拎空气,仔细一看,借着从前挡风玻璃照进来的阳光,金色的头发非常显眼。

    一场很长的金发。

    时筠捏着头发:“虽然尊重个人自由,但男人的头发应该极少数会留这么长吧。”

    魏枞应从她手里拿过金发:“店员掉进去的?”

    “我刚刚在里面碰到道斯了,这是他衣服上的。”时筠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算了,再让杰夫来蹭一顿饭吧。”

    魏枞应表情不太好,眉头拧起来:“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多女人都能发现男人出轨了,你们有的时候心思缜密起来,真的蛮恐怖的。”

    家里养条狗,有人来了比门铃还先知道。

    杰夫拿着那根头发在对着灯看了又看,表情不太好。

    时筠从厨房里端出三杯水,扯开魏枞应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看着杰夫手里的头发,将另一件事告诉了他:“他今天去药店买的药是女士吃的钙片。”

    杰夫将头发绕在手指上,脸上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道斯妈妈的头发确实是这个颜色。”

    那就说明他妈妈和他呆在一起。

    但镇上的人快三年没有见过道斯妈妈了,她是被囚禁了吗?是被谁?

    应该不会是道斯的继父,否则道斯一定会反抗。

    难道是道斯吗?

    可他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

    时筠见多了杰夫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突然看他现在的表情严肃略有些担心:“你准备怎么办?”

    “我……”杰夫欲言又止,他将双手的食指都绕上头发,手再用一点点力,头发就要断掉了,细细的发丝将手指勒疼,“我想去找道斯再聊一聊。”

    他不相信道斯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不是一直不理你吗?也躲着不见你。”

    “我有办法。”杰夫拿出手机,打字的声音响起,一长段小作文。

    信息发了出去之后,杰夫将手机放在桌上。

    时筠瞄着亮起的屏幕:“他的族谱?”

    “我的苦肉计!”杰夫瞪她,这可都是他满满的爱意,“他要是舍不得我,肯定上当。”

    “管用吗?”时筠怀疑,都分手这么多年了。

    “只要他还喜欢我,就管用。”

    确实,才说完道斯的回复就来了。杰夫和他约好明天见一面。

    时筠看他表情认真,知道他一定决定好了:“最好是趁道斯继父不在的时候。”

    杰夫也有这个打算,从时筠这里得到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他也制定好了下一步,也因为已经吃饱饭了,他准备离开。

    出于礼貌,时筠将他送出门。

    杰夫刚走下楼梯,他突然想到什么,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你到时候陪我一起去。”

    “不去。”时筠立马拒绝。

    “为什么啊?”杰夫皱着脸,就像是上一次他替特纳太太的店里送外卖给道斯时候一样。

    时筠吃一堑长一智,提前和他拉开距离,防止他撒泼打滚。

    抬手推开靠过来的人,她不是懒所以拒绝:“按照现在能推断出来的情况,道斯在我这里并不算是一个好人。你相信他,我不相信。我……”

    说道这里时筠一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杰夫称呼里面的人。

    “我老板还需要住在这里养病养伤,我不想和有可能是危险分子的邻居扯上关系。”

    杰夫能理解。

    他没有再耍性子:“那你可以帮我盯着门口吗?如果道斯继父回来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报个信。”

    “这个可以。”时筠答应了。

    目送着杰夫走进夜色里,时筠进屋前将屋外的灯关掉,一打开门,幺圈就跑了出来,以为是要去外面散步。

    时筠喊它回来:“不进来就睡外面吧。”

    百褶窗帘晃动,路灯将窗帘的影子印在墙上,影子随着帘子同频率地晃动。看见杰夫离开,斜对面的房子将院子里的灯也关掉之后,道斯才从窗帘后离开。

    -

    客厅里坐着的人和她送杰夫出去的时候差不多。屋子里开了不少的灯,甚至灯光强得有些晃眼了。

    他翘着二郎腿,为了防止脚放在地上弄疼脚踝。

    时筠走过去,拍了拍他翘着的腿,魏枞应不太配合,时筠也不惯着硬将交叠的腿放下去,搂着他的的脖子坐在他腿上:“时间不早了,我帮你去洗澡,晚上要不要我陪你睡啊?”

    魏枞应伤着脚踝的腿随意地伸直,她整个人坐在没受伤的那条腿上。魏枞应伸手,手搭在桌上,胳膊横在她腰后,就像是椅子靠背一样。

    “呵。”魏枞应抬了抬眉骨,视线锁在她脸上,“今天这么有礼貌?以前直接招呼都不打就在旁边躺下来了,占用我床铺面积这么久倒是今天才问啊。”

    “以前那是奖励我自己的。”时筠凑过去,他同一时间怄气似的后仰头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看着又拉远的距离,时筠又凑了过去:“今天和你睡一块儿是奖励你的。”

    后仰仰不下去了,他像是枕在了她胳膊上:“继续吹。”

    仰头动作喉结明显,时筠不做君子,他既然仰头不让自己亲嘴,便低头亲他喉结:“昨天踢被子这种幼稚的事情不就是想让我内疚,心疼你。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也知道苦肉计管用。我今天不得让你得偿所愿一下?”

    仰着头说话,魏枞应的声音稍微有些不一样了:“你已经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了?”

    时筠松口:“你难道现在已经比不过我以前问诊过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了?”

    魏枞应:“玩激将法的心都脏。”

    时筠起身,一条腿跪在椅子上,手撑在他肩膀上,凑过去亲了他两口:“对待嘴硬的人只能这样。”

    嘚瑟的人悬在他身上,鼻尖对着鼻尖,眼睛看着眼睛。然嘚瑟没几秒,时筠感觉到有一股第三方的力量传了过来。她人一晃,膝盖从魏枞应坐着的椅子上滑了下去,她整个人往地上摔下去,膝盖即将重重地磕在瓷砖时,一条胳膊圈住她。

    魏枞应反应很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幺圈,抬脚轻轻踢了一下害时筠摔下去的始作俑狗,大约是看他们凑得近还亲了嘴,以为是在吃东西所以凑过来了。

    他没松手,等时筠稳住了身形。

    “我感觉没你我可能三个月就能正常下地走路了,我以前动完手术没多久还去参加比赛,但是现在有你这个医学专业的人,反而没个半年好不了。”魏枞应手臂用力,将时筠从地上拉起来。

    时筠起身,拿下脚穿着的拖鞋,刚刚还以为有东西吃的幺圈看见拖鞋立马跑了。

    看它那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时筠将拖鞋重新穿上,听见旁边的人吐槽自己,刚穿上的拖鞋又脱了下来,打在他胳膊上:“就用了你几次而已,你真没有六十岁老头壮硕了?”

    “上楼,来。”说完,魏枞应蹙眉,还是上当了。

    -

    时筠从魏枞应的储藏室找到了一个望远镜,还是一个天文望远镜。清扫了上面的灰尘,时筠费力将它搬到了三楼的阳光房里。

    她不会调试,但这年头网上什么教程都有。

    她架好望远镜,顺道把阳光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魏枞应扶着楼梯扶手自己上到三楼的时候,时筠正在打扫阳光房的沙发。

    他被灰尘引得打了个喷嚏,正在打扫的人看见他了,转身去把窗户打开:“你怎么上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她怎么突然想到折腾望远镜了,顺道看看她在干什么。

    结果便是费力上楼,却看见她在打扫阳光房。

    魏枞应停在最后几阶台阶下:“我肯定比六十岁老头壮硕,但你也不能天天吧?”

    “去你的。”时筠将抱枕拿起来,抱枕对抱枕撞了两下,灰尘像是炸开的蒲公英,“我是今天答应了杰夫帮他看着点道斯的继父什么时候回来,给他报信。”

    魏枞应哦了一声,难怪把望远镜都翻出来了。他迈上最后一阶台阶后,抬手等时筠过来搀扶自己一把。

    时筠走过去前将一个抱枕放在沙发上,一个丢在地毯上给他放脚。

    她安置好魏枞应,继续摆弄着他的天文望远镜:“你怎么想到买这个了?”

    “有钱。”

    其实是冲动消费,某一天看见新闻说有流星会出现,他脑子一热就去买了一个天文望远镜,最后等流行雨都结束了他还没有调试好望远镜。

    时筠将望远镜对着东面:“你有钱,你付我8英镑。”

    杰夫在短信上说他和道斯约了一刻钟之后见面,时筠将望远镜调试好,不想继续看隔壁街区那个倚着电线杆抠鼻子的小孩,反正杰夫还没有和道斯见到面,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没继续揪着8英镑说事。

    倒是有点苦口婆心了:“你有钱也要省一点,留点钱看病养老。难不成六十岁了还开赛车赚钱吃饭?还是啃老?”

    “啃老?得了吧,我爸现在还没有我有钱。”魏枞应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带了些解气,“前两年他和别人合作,出了事情,大半辈子的钱都被套进去了。现在就一点养老的钱养着我爷爷奶奶他自己还有我那个便宜妹妹。”

    解气的样子里没有半点再对亲情的留恋。

    时筠没出声了。

    他永远都不会和家里人和解,他并不需要那些只会让他反感的亲情羁绊。他是一个心狠的人,一旦做出的决定,一旦表明的态度便永远没有回旋的余地。

    或许,她也永远不会再取得魏枞应的信任。

    看她垂着眸不说话的样子,魏枞应知道她在想什么,假装什么都没有猜出来:“别想了,有钱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她将情绪压了回去,脸上的表情立马回归最近插科打诨的模样:“懂,因为你喜欢我。你怕我有钱了就跑了,没事,尽管用8英镑套住我。在我还没练会游泳游回国之前,我就一直跟着你混吃混住。”

    一刻钟后,杰夫来了条信息,他已经站在了道斯家门口,朝着三楼观察他的人左扭右扭。

    魏枞应拉了嘴角,看着杰夫,但偏了偏头朝着旁边表情差不多的时筠吐槽:“他是真的觉得他那件紫色带大花的毛衣很好看吗?”

    时筠回答,因为不管真假,答案都让人心疼。

    目送着杰夫走进屋,时筠开始帮他盯梢。

    时筠看着东边,魏枞应被她使唤看着西边。

    工作日的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时筠看了一会儿就闲得想要玩手机了。

    “你觉得答案会是什么?”

    魏枞应望着西边:“不知道,但是你拒绝陪他去是正确的。不管危险大不大,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说着,魏枞应后背一重,她下巴抵着他后背:“我明明是为了你才拒绝的,你还要养伤,你也说了道斯继父是个能砸门口停车的人,我是怕他闹起来影响你养病。”

    “养病?”魏枞应扭头,瞥她,“你还知道我要养病啊?”

    后背上的力气消失了,她锤了他一拳头:“那你养,好好养。”

    拌完嘴,她继续看着没人的街道,正准备打个哈欠,魏枞应突然拍了拍她,以为是道斯的继父出现了,但却是杰夫犹如失了魂一样从道斯家里走出来。

    他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空,随后又抱头蹲下。那模样看得人觉得那紫色配大花的毛衣都黯淡了几分。

    时筠趴在三楼的楼梯口喊护工去帮杰夫开门,自己扶着魏枞应下楼,魏枞应摇头:“你先下去看看他。”

    等魏枞应自己磨叽下了楼,杰夫已经坐在了餐桌边,看他那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样子,魏枞应走过去,将时筠倒给他的水杯拿起了泼在他脸上。

    人一秒还魂。

    杰夫说他们猜对了一半。

    魏枞应:“哪一半?”

    杰夫再次失力了一般往后靠:“道斯的妈妈真的在家里,道斯身上的伤都是他继父打的。”

    “没猜对的呢?”时筠问。

    在看见道斯身上的那些伤口时,杰夫还能保持最后一点冷静,他劝说道斯离开这个家,可是道斯在他的震惊中缓缓打开了一扇紧闭的们,里面是一个躺在病床上行动不便的人。

    那是道斯的妈妈,她全身上下只有脖子和头还可以动,四肢就像是没有关节的无法转动的木偶四肢。

    因为妈妈还瘫痪在床上,他可以自己跑了,但他妈妈怎么办?

    “所以是因为还需要继父的钱才忍受暴力?”时筠看他脸颊上还在淌水,大发善心地把纸巾丢了过去。

    杰夫抽了两张擦了擦脸,擦完脸后一愣:“我眼泪有这么多吗?”

    泼水的魏枞应不心虚,语气反而有些嘲讽:“有,因为你比较善良。”

    杰夫吸了吸鼻子:“谢谢。”

    看着对面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人,幺圈将嘴里的骨头吐出来了,有些警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没几秒后门铃响了。

    来的人是道斯。

    他看见屋里的样子也猜到了杰夫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来是以为杰夫真的要走,刚才和杰夫坦白自己正经历的一切后他忘记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了。

    “……这是我昨天买的,你说你要离开了。希望你可以带着它,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一个电话。就像是你当时只是亲了我一下,现在也一样,只要你一个电话……”

    看着在门口相拥的两个人,时筠有眼力见地回避了,也拉住了幺圈,以防止这条没眼力见的笨狗又以为他们在抢东西吃。

    将幺圈控制在沙发上,时筠看见他拿着遥控器正在打开电视。松开抱着幺圈的手,挪到他旁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看看外面分手了这多年还能在这一刻和好的情侣,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有。”魏枞应拍了拍她的胳膊,“抱得太紧了,松开点。”

    “哼。”时筠有些怨气地松了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魏枞应的狗儿子过来。

    电视机里正在播报新闻,超大流星雨即将在月底出现在曼岛上空。魏枞应用余光看着那个开始给他狗儿子扎小辫子的人,视线飘过去,装作没在意:“附近有个很好看的森林公园,想不想去那里看流星雨?”

    说完,在发现时筠扭头看过来的瞬间将视线重新移到电视机上。

    时筠:“你求我啊。”

    魏枞应:“爱去不去。”

    时筠指着他对幺圈下令:“咬他。”

    这祖籍国外的狗可能听不懂,因为被时筠扎小辫子,它很配合地将时筠的腿当枕头,趴在那里眼睛半睁不闭,快要睡着了。

    父子两个都让人生气。

    时筠摸着幺圈的耳朵,小声嘀咕:“邀请人都不坚定。”

    电视机里流星雨的新闻已经结束了,魏枞应换了个体育频道,最近世锦赛已经开始了,解说正在介绍参赛运动员。时筠突然想到什么扭头朝着窗户外面张望,打了个哆嗦:“肺活量真好。”

    魏枞应没多想,手拿着遥控器将音量调小了一些:“这种奇怪的攀比心别有。”

    可说完,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旁边已经笑出了声。

    她拿掉了幺圈头上的草莓小发夹,夹在了魏枞应的头发上:“对对对,身体素质不一样。”

    原本头发上夹了草莓发夹脸色就变难看了,这会儿听她说这话,脸更黑了。

    正准备在取笑他,屋外传来争执声,原本都要趴在时筠腿上睡着的狗突然抬起了脑袋,做出护卫的姿势跑到门口吠了两声。

    时筠从沙发上去起来,朝着窗外看去,刚刚还甜蜜蜜的画面已经被破坏了。正在破口大骂的是道斯的继父,时筠正要走出去,魏枞应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拿起摆在沙发旁边的拐杖:“我去吧。”

    他出去之后没一会儿外面安静了。

    一群人不知道交流了什么,时筠看见道斯把他继父拉走了。幺圈等人走了也没继续吼叫,回到沙发边上,比魏枞应脚步灵活多了,轻松上沙发上躺着。

    杰夫跟在魏枞应身后,看着表情有些委屈难过:“他继父真不是个好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他也离不开他继父,也不能自己跑掉。”时筠看他那要掉眼泪的样子,丢了纸巾给他,伸手将魏枞应扶着坐下来。

    “他是因为钱所以才没有办法摆脱他继父的,只要有钱。”杰夫知道事情的难点,可把难点找出来也知道解决的办法之后,他却一点都不开,“可是我也没钱。”

    时筠:“你不是说他妈妈瘫痪在床上吗,你有去查看一下情况吗?”

    杰夫回忆起道斯妈妈的样子:“我看见摆在床头柜上的药,应该是脊椎损伤导致的。”

    “行吧,不过你和道斯这样被他继父发现再见面应该很难了吧。你回去和道斯再商量一下。现在我要去做完饭了,不准你蹭饭,快点回去。”时筠指着门口,赶他回去。

    魏枞应看着门一开一关,幺圈一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就激动,魏枞应喊住了从沙发上激动地跳下去的狗。

    他主动接到时筠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蔬菜,帮忙折菜。

    时筠照旧还是先处理了好了排骨,将焯过水的排骨丢了一块给幺圈吃。加入调料后关上在锅上炖煮起来后,看着一口一块肉,这会儿仰着头朝着她叫了一声还想吃的狗,时筠蹲下身抱起它:“叫什么?信不信我把你也炖了?”

    幺圈是个大型犬,时筠抱着费劲。狗被她抱得也不舒服,四只脚一落地就跑了。

    “你怎么想到养狗了?”时筠从厨房出来跟他一起弄蔬菜。

    一回生二回熟,今天蔬菜他弄得特别快。

    还有最后一点点魏枞应没让她上手,认真仔细地将青菜叶子挑好。

    不出意外,还是那两个字:“有钱。”

    她不出意外也是那句话:“有钱,你就付我8英镑。”

    “嗯。”他生怕气不死她,嗯了一声,“8英镑。”

    蔬菜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好了,魏枞应将折菜时产生的垃圾都用一个袋子装起来。时筠没帮忙,蔬菜做起来快,不着急这么早下锅。

    “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少管。”

    像是叮嘱。

    时筠纳闷:“为什么?”

    魏枞应将袋子打结:“我之前还夸你心思缜密呢。”

    时筠:“女人的侦探基因在抓自己喜欢的人出轨变心这件事上才会翻倍,我要对道斯这样你应该紧张了。”

    他没卖关子:“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生病瘫痪在床上却要和生活圈子里的人隐瞒这件事吗?”

    确实。

    时筠表情有点凝重,思考着魏枞应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有些细思极恐:“没有办法和别人解释为什么会瘫痪,要么是造成瘫痪的原因,要么就是造成她瘫痪的人。否则如果真的像是道斯说的那样,是为了钱。那么他可以搬家带着妈妈去薪资更高的地方赚钱,何必委顿在这里呢。况且,他继父已经失业了,也拿不出钱了。”

    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时筠在一瞬间感觉到整个人有些发怵,难怪那时候道斯继父在外面闹的时候他出门了,而没让自己去。难怪他阴阳怪气地说是杰夫太善良,脸上水多都是眼泪。

    那哪是眼泪,分明就是脑子里的水。

    “现在怎么办?”时筠望向他。

    魏枞应摇头:“要么把刚才的话告诉杰夫,要么随他们去。”

    “但是现在杰夫应该还沉浸在复合的甜蜜里吧。”时筠叹了口气,看见篮子里没有达标的一棵菜,拿出来重新挑拣。

    看她为难的样子,魏枞应了然:“突然也有点能理解为什么当时楚粤和蒋栩扬要帮你一起骗我了。”

    “骗这个字太难听了。”时筠想了想,“改隐瞒。”

    “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当时楚粤和蒋栩扬要帮你隐瞒你骗了我这件事。”

    让步了,但步子让得有点小。

    时筠拿着菜篮子起身:“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

    半夜,院子里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窗户也在晃动。时筠后悔了,她不应该贪嘴看排骨汤还剩一小碗,不想留它过夜,自己吃饱了还把最后一碗汤喝掉了。

    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实在是有些难受。

    再要入睡,她被夜里的风吵得有点睡不着,窗户留了条缝,此刻还在往屋子里灌风。

    不堪其扰,时筠起了床。

    胃里涨涨的很不舒服,将窗帘掀开一些,看着没关严实多出来的那一条窗户缝,她才睡醒手上绵软无力。睡眼婆娑地盯着外面漆黑的街道,一道人影晃动,时筠有些后知后觉,直到那个拿着铁铲的人站在院子里仰头和二楼的她对视,目光交汇她猛然后退了一步。

    窗户离床没多少距离,她后退两步腿弯撞到了床,一屁股跌坐在床上,魂好似这一刻突然归体,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动静有点大,魏枞应也醒了。

    他仰起头,看着手忙脚乱爬上床的人。被子里的热气给她抖了大半走,她弓着身贴了过来。

    魏枞应还有点懵,困得很,声音也轻显得没有什么火气:“怎么了?大半夜一惊一乍的?”

    时筠把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告诉了魏枞应:“完蛋了,我不会是撞见了他的埋尸现场吧?”

    魏枞应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胳膊都是发抖的。他撑起身想起床,但人被时筠牢牢钳制住:“你松开,我去看看。”

    “别看,他万一也发现你怎么办?”

    “万一真是你想得那样,他要对你下手,我还能活着?他肯定怀疑你告诉过我了。”魏枞应见她还不肯松手,手摸了她的脖子,竟然全是冷汗。

    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喊了幺圈。

    没一会儿,幺圈扒门的声音响起,他难得让幺圈来卧室里睡觉。

    魏枞应拍了拍时筠身后的空位置,白天时筠让它咬魏枞应它听不懂,这会儿它老爸让它睡哪里它倒是智商上线了。

    他重新躺下,侧过身搂住她:“全屋战斗力最强的都帮你喊过来了,不怕了吧。”

    “那万一道斯入室灭口,我真舍不得丢下你跑了,但是不丢下你跑我就死了。”时筠脸颊贴着他的睡衣,还能闻见她那瓶身体乳的味道。

    “这话就说到舍不得丢下我就可以把嘴巴闭上了。”说着,他抬手蒙住时筠眼睛,“睡觉。”

    “你真不怕?”时筠被他蒙住眼睛,温热的手掌就像是安眠效果特别好的眼罩,她眨着眼睛故意用眼睫毛蹭着他的手掌心,“你可不可以在我没准会被人灭口之前对我说你爱我?并且原谅我之前骗了你?我们复合吧,虽然可能我们只能够再以恋人关系渡过非常短暂的时间。”

    “时筠。”

    她的视觉被剥夺了,听觉被放大。正准备再次入睡的人声音变得倦怠有磁性。

    时筠:“我在。”

    魏枞应:“这个年代还敢半夜把尸体直接埋在花园里的凶手多半智力有点问题。你要不提复合的事情,我差点就信了。”

    捂眼睛的手变成了一个毛栗子。

    时筠吃痛:“好吧,他丢了个小袋子进去,但我没看清是什么。”

    魏枞应又说了一遍睡觉:“放心吧,明天就会知道了。”

    -

    时筠觉得他当赛车手浪费了。

    料事如神。

    第二天道斯真的找了过来,时筠不敢去开门。

    魏枞应拄着拐杖过去了,时筠很警觉地提醒他就开了一条门缝。但是他没听,将门打开,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斯有什么事情。

    道斯解释自己昨天晚上是将继父一把小手|枪埋在了院子里。他和杰夫决定带着妈妈一起趁着继父不注意逃走。怕被昨天半夜看见的人误会,所以才来解释的。

    魏枞应:“我不知道,我昨天一觉睡到天亮。有可能是我女朋友,她有时候会梦游,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晚上看见你埋东西了。那我和她说一声,谢谢。”

    关上门,魏枞应看向躲在门口的人,她朝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夸赞:“可以啊魏枞应,你现在比我还会骗人了。你心眼挺多啊。”

    “你的功劳。”

    吃一堑长一智,因为之前被她骗的太惨所以魏枞应现在心眼这么多。

    道斯没有撒谎,下午时筠就收到了杰夫的短信,他准备帮道斯和道斯妈妈离开这里。

    这条短信她没回复,而是把手机递给了魏枞应:“怎么办?我倒底要不要告诉他?万一道斯可能只是笨,他没有想到可以带着妈妈去别的地方打工赚钱呢?”

    魏枞应正在给社区的流浪狗装新的狗窝,最近马恩岛即将迎来台风和暴雨,当地的动物保护组织在网上发起了拯救流浪动物的活动。

    他暂时不会多养一条宠物,能做的也只是捐献一点物资。

    手里拿着榔头洋钉,借着时筠的手粗略地看了一下杰夫发给她的信息。

    “你觉得道斯为什么会突然去埋枪?”看见时筠摇头,他继续敲着钉子,“因为万一逃跑被发现,失败后他肯定又要遭到更危险的恐吓殴打,埋枪是因为防止到时候恼怒冲动的继父会没有理智,可能出现开枪而威胁到自己生命,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你觉得他会笨吗?”

    将狗窝的屋顶做好,他开始组装狗窝的房体:“当然,我并不鼓励你去坦白,我们都不了解道斯这个人,万一因为你的坦白他逃跑的计划破产,对你进行报复。自己淋雨所以要为别人打伞是没错,但涉及到自身生命安全了,你还是要自私一点。至于对杰夫隐瞒这件事,没有人的人生问题都可以有幸得到别人的解答。得跌了一跤才能避免下次再犯。”

    拿着锤子的手还没落下,后背就贴上一句柔软的身体,下一秒幺圈有样学样,也凑过来。

    碍事的一人一狗压根没有把他当成一个脚踝有伤的病人:“怎么?有异议?”

    “没有,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时筠将脸贴着他肩胛骨上,胳膊环着他有些精瘦的腰。

    时筠准备好了装傻充愣,可架不住自从知道了杰夫和道斯逃跑的计划之后两个人总是把他们这里当做约会的秘密基地。

    虽然鲜少被道斯的继父再抓到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但道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道斯说他继父是一个很传统古板的人,不能接受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甚至扬言如果他真的和杰夫在一起,他就会把道斯杀掉。

    这样的想法,时筠并不奇怪。她在伦敦的另一个室友叫做布哈里,那是一个巴基斯坦的留学生,她就曾经告诉过时筠,她有一个表姐就曾经被表姐自己的丈夫和父亲进行了名誉谋杀。

    但是道斯的妈妈不同,他想妈妈坦白自己是同性恋,但是妈妈却亲昵地告诉他:“不,你是道斯。”

    看着道斯在聊到他妈妈的时候那悲伤的样子,时筠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鳄鱼的眼泪。

    他们定在了后天离开,后天正巧是台风到来的前一晚,道斯继父那天需要去加固堤坝,社区会给他一笔钱作为犒劳。

    天不遂人愿,台风不预计的时间更早到来。看着已经被风压弯的树,时筠站在窗户前莫名有些为杰夫和道斯的逃跑机会赶到担心。乌云遮天,魏枞应倒是淡定地用小零食喂着幺圈。

    将今日份的零食吃完,它趴到自己的窝里去睡觉,这种天气也没有办法遛它。

    道斯的继父和计划里一样穿着雨衣开着皮卡车离开了,大约是去加固堤坝了。

    没一会儿,另一辆车停在了道斯家门口,时筠认得那辆车,那是凯蒂奶奶的甲壳虫。

    大风里,杰夫提着道斯的行李从房子里出来,道斯则背着一个女人跟在杰夫身后。两个人手脚麻溜地驾车离开了,这一步已经很计划不同了,这样的天气渡轮和飞机应该都无法离岛,时筠也不知道他们可以去哪里。

    正要把窗帘拉上,她听见狗痛苦的声音。

    幺圈被东西卡住了喉咙,那要吐却吐不出来的样子仿佛快要窒息了。

    魏枞应第一时间掰开它的嘴。

    时筠立马跑过去:“我来。”

    她还是第一次对狗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有能够将东西弄出来。

    看样子不能再耽误了,时筠抱起幺圈拿过车钥匙往外跑:“我送它去医院,你脚踝有伤在家里等。”

    他情急之下想跟上去,受伤的脚踝轻轻用力都觉得钻心的疼。

    “宠物医院就在你经常去买菜的那个超市对面。”魏枞应怕她不知道地址,难得换他叮嘱时筠,“路上小心。”

    索性台风天路上车不多,开到半路豆大的雨珠就落了下来,时筠没顾是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抱起幺圈跑进了雨里。

    宠物医院正准备关门,医生看见时筠抱着的狗,立马迎了上去。

    时筠将幺圈交给护士,用最简洁的语言讲述幺圈的情况:“喉咙有异物,卡住了。”

    这一段路不长,但是时筠身上都湿透了。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体有些难受,雨势越来越大,就像是从天上倾倒而下。

    虽然伦敦也多雨天,可也没有下这么大的雨过。

    医生很快就把幺圈喉咙的异物取出来了,是那天给它扎头发的草莓小发卡,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它吃下去。

    拍片检查后,确认了肚子里除了屎没有别的了,喉咙也没有受伤。

    时筠含泪付了大半个月的8英镑,索性幺圈没素质地就地上厕所没有让她多付钱。

    这下肚子里连屎也没有了,正巧她口袋里也没钱了,一人一狗都空空地回了家。

    她回去前给魏枞应报了个平安,告诉他幺圈没有什么事情。电话挂了还不解气,骗得它听话地伸出前爪之后,打了好几下它的狗爪子,时筠才消气。

    她将车里的暖气打开,回去的时候没有像来时那么生死时速了,这大雨让能见度变低,雨刮器不停运作也没有用。

    平时买菜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变成了半个小时。

    车外漆黑,原本就没有什么人的街道,这会儿连商铺都不营业了。

    两束车灯照进前方的昏暗里,雨珠在车光里无所遁形。

    时筠隐隐看见马路上有一个穿着雨衣徘徊的人,雨衣有点眼熟。

    安静的车厢里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魏枞应的电话。

    分心接通了电话,她将原本就慢的车速又放慢了。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现在别回来。”

    别回来?

    正狐疑的时候,她这才看清前挡风玻璃外的人,和那人手里的猎|枪,他像是发疯了一样,朝着四周大吼大叫。

    作者有话说:

    明后天应该可以正文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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