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曾经辉煌的韩国王宫已是一片废墟,自从韩赵魏三家分晋以来的几百年后,这里终究还是灭亡了。

    百年后,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个韩国王宫,也不会再记得一位公主和丞相之子的情谊绵长。

    张良和那些幸存下来的王公贵族们带着小王子逃过了秦兵的追杀,逃到了韩国边境上的张丞相的私舍-张庄。

    俗话说狡兔三窟,张丞相也是如此,虽然张家辅佐了五代君王,但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张丞相还是明白的。不过正因为张丞相的未雨绸缪,才有了现在的避难所。

    张良觉得若是他就这样死了该多好,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逃出了危险,但是他却没有去救兮月,竟将她留在了危险的韩国王宫!

    张良大吼道:“停车!”车夫被吓得停下了马车。

    张良便不顾一切的跳下去了,而车上的小王子被这一吼,放声大哭起来。

    车上的死士急忙跟着张良下去,见张良又要回王宫,只得将他硬生生拉住。张良挣开他们的手,他愤怒的向死士拳打脚踢,死士们不敢还手,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可是张良却越打越狠,仿佛要将他们撕碎一般,他们通通跪到张良脚边,拉住他的脚说:“公子三思,我们职责所在,不死不休,请节哀……”

    张良停下了手,一把揪住那个说话的人的衣领,将他猛的推到车的外壁上,因为用力过猛而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

    张良赤红着眼睛说:“节哀?节谁的哀?你们怎么敢将我打晕!”

    那个死士艰难的说:“公子,当时情势所迫,你……若是不离开……那么……那么,韩国就真的没有办法兴复了……”

    张良一拳砸到死士脸上说:“兴复韩国?若是我连自己想要保护的女孩都保护不了,那么还有资格说兴复韩国!”

    死士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现在的张良,双目赤红,眼神暴虐,仿佛要将他揉碎一般,即使张良比他矮上一大截,但张良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却让他感到胆寒。

    四周的人都纷纷劝他说:“张公子你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但是张良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抡起拳头继续打。

    这时一个更小的身影紧紧拉住他的胳膊说:“三哥……不要打了,他会死的!”

    张良这才如梦初醒,他松开了死士,紧紧攥住了拳头,张良对拉住他胳膊的人说:“张秀,你……没事吧……”

    张秀哭着说:“爹死了!大哥大嫂和我们走散了,而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你了,你要是再走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张良看着自小就被家人护在手心的四弟,他终于冷静下来说:“兮月,她也是一个人,她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她若是没有我,那么她会怎么样?”

    张良不敢往下想,因为他会看到兮月公主那张小脸上痛苦的表情,那样的无助……

    张良说:“我必须要回去找兮月,我说过要保护她,我绝对不能食言!”

    张秀说:“三哥!现在已经两天了!韩国王宫早就被毁了,要是她在里面也……也早就死了!”

    张良说:“住嘴!你给我住嘴!”

    张秀说:“三哥,你忘了吗?爹对你的嘱咐,你的任务是兴复韩国,而不是纠缠儿女情长!”

    张良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整日只会给别人惹麻烦,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兴复韩国?”

    张秀说:“我是没有资格,我只知道,你是未来韩国的丞相大人,你难道不会为国家想想吗?你就只会想你的那个公主,像她那种祸水,死了最好了!”

    张良一拳将张秀打倒在地上,他说:“有种你再说一遍!”张秀说:“我说那种祸水,死了最好!”

    张良怒气冲冲的准备再给他几拳,旁边的人见大事不妙都来按住发狂的张良。

    张秀痛苦的说:“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向着那个公主,二姐也是,三哥也是,连娘都说她好,好到三哥你都愿为她去死。”

    这时一个年长的老者说:“子房,柔夫人已经去救兮月公主了,你大可放心。如果是生,她们一定在秦国,若是死,那么她们可以做个伴,而你现在是继承生者的希望,继承死者的遗愿。韩国的希望就在你手上了,你不能辜负那些为韩国而死的人啊!”

    张良听了这些才慢慢冷静下来,看着那一双双被战争吓得流露出恐惧的眼神,这些所谓的王公贵族,自诩名流,姬无夜的拥护者们,正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张良冷静下来,他知道老者的话不无道理,他相信兮月公主不会死,他也不愿她死,他要再次实现保护她的诺言,他要为兮月公主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美好的韩国。

    长路漫漫,兮月公主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了多久,马车内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混着从外面传来的死尸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作呕。

    但是兮月公主的神经早已麻木了,她感觉不到一丝希望,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脾气暴躁的士兵端过一碗稀到只有水的粥来到她面前,像喂狗一样的丢给她说:“还不快吃,你这个猪猡!”

    兮月公主没有反应,只是张着空洞的眼神看着车厢。那个士兵恼了,一把揪住兮月公主的头发,将她按到粥碗里,兮月公主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她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人宰割。

    那个士兵见她不喝,于是掴了兮月公主一耳光说:“猪猡!要不是将军要用你回去交差,你早就死了几千次了!”

    说完拿起粥碗“咕嘟咕嘟”的将粥喝完,气愤的走下了马车。

    内史腾对送粥的士兵说:“怎么样,还是不肯喝?”那个士兵说:“是的,将军。”

    史内腾说:“哼,去把那些俘虏拖过来,再把那个公主带来。”

    士兵接到命令后就退下了。兮月公主像提小狗一样提了出来,因为几天没有吃饭的原因,一把她放下,她就瘫软在地。

    史内腾说:“今日我们就来玩个游戏,我们的这位小公主总是不肯乖乖吃饭。那么,我现在要惩罚她,她若是再不吃,那么你们这些韩国俘虏就去死吧!”

    说完,史内腾看着兮月公主问:“请公主吃饭。”然后几个人就把几碗粥放到她面前,但是兮月公主没有一点反应。

    史内腾也不恼,他轻轻一抬手,站在第一的韩国老百姓就被被箭射杀了。周围的人都慌乱起来,恐惧的看着兮月公主,但是她还是那个样子。

    史内腾又问了一遍,又射杀了一个。就这样一个两个,三个……

    那些韩国人全部都跪了下来大叫:“公主,快吃吧,求你了……求你了……”

    没人知道她是哪位公主,也没人关心她是什么人,他们只想活下去罢了。

    随着被射杀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大骂道:“你快吃啊!你们这些贵族让韩国灭亡了,现在又要害死我们吗?废物!”“贱种!”“去死吧!”

    辱骂之声不绝于耳,内史腾好笑的说:“怎么?不为你的臣子们做点什么?呵呵…不过你真可怜,我可以帮你杀掉他们…”

    兮月公主还是无动于衷,这时人群中有个声音说:“兮月公主,要好好活着,张良还在等着你!”

    声音虽然被盖过,但是她清楚的听到了,兮月公主抬头在人群中搜索,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熟人。

    她抬起了粥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像不顾性命一样将几碗粥狼吞虎咽的喝了下去。

    史内腾说:“小公主你想通了?很好,不过你也别妄图去死,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可不会重复第二遍。”说完又整顿了士兵继续赶路。

    兮月公主被丢回了那辆阴暗简陋的马车里,她还是在发呆,但是清楚的听到有人知道张良的行踪,那就证明张良还活着。

    不过,有一件事却让她再次坠入绝望的深渊,那就是兮月公主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她,可爱的嗓音被无情的扼杀了。

    原先内史腾以为兮月公主只是被吓傻了不敢说话,叫了军医检查才知道兮月公主根本不会说话,他失望的摆摆手,还以为能从她嘴里撬出话来。

    “什么?韩王安死了?”嬴政轻轻把竹简一阖,赵高重复道:“是的大王,当日内史腾攻入韩王宫,那喝醉的韩王安受了惊吓,从帝落台上摔了下来。

    嬴政摊开竹简:“也算死得其所了,你退下吧。”

    赵高:诺,不过腾内史还带回来一个人,据说是月姬与韩王安的女儿,韩非公子的亲妹妹,大王要如何处置?”

    嬴政随意道:“韩国的劣种,就丢在马厩里吧。”

    赵高一顿,继而作揖退下。

    内史腾大获全胜,进宫封赏,嬴政觉得宴会无聊,屏退左右,一人在秦国王宫走走,这样曲曲折折,他来到了马厩前。兮月公主安静的躺在马草料堆里,蜷缩成一团,嬴政走进臭烘烘的马圈,看着熟睡的孩子,眉眼有三分同韩非相像,他不经思考:一个亡国的幼童如何在敌国王宫中生存下去,不如带在身边。

    转念一想,韩非同他说过:为帝王者必须掩藏好自己的好恶,否则便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倘若他今天帮了这个孩子,就是害了她。

    想想作罢,嬴政转身回了咸阳宫,赵高殷勤迎接,嬴政:“今日我见了那个孩子。”

    赵高思索:“大王说的是……?”

    嬴政:“韩王安之女不过如此,传我口谕,将此女送去宗庙扫洒,眼不见为净。

    赵高:“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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