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兮月公主和张良情绪稳定以后,白泽才厚着脸皮进来,他无视先前的尴尬气氛,硬是要拉着张良切磋棋艺,张良知道白泽此人棋瘾大得很,特别是输给别人一定要下赢了才罢休。

    白泽:“张子房你可要小心咯,我昨天那时故意输给你的,今天小爷我就要一雪前耻了!”

    张良:“请赐教。”

    白泽:“先让你高冷一会儿,哼哼!”

    兮月公主作壁上观,她肯定是相信张良不会输的,小时候看张良下棋就没输给过别人。

    白泽:“哎呀,我看你的棋艺是退步了吧?”

    张良:“……”

    白泽:“咋么啦,不敢口出狂言了?”

    张良:“你输了。”

    “什么!?”白泽一脸不可置信,明明才一炷香的功夫,明明他是胜券在握的,怎么会输了,他不甘心的看着棋盘,竟看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小心下错了,给张良钻了空子。

    兮月公主伸出手指轻轻指着棋盘:“从开始你就错了,张良他一直诱导你走看起来会赢的路,你觉得你会赢,所以忘记了看棋盘上的变数,最后溃不成军。”

    白泽:“这是个什么道理?”

    兮月公主:“兵法,出其不意。”

    白泽一拍脑袋:“子房啊,你这厮也太老奸巨猾了吧!”

    张良但笑不语。

    白泽把话茬抛给兮月公主:“兮月姑娘想不到你还懂兵法?不如你和我下一盘,我让你几子,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人。”

    兮月公主:“不用了,你尽全力就好。”

    白泽也不多说,二人凝神开始下棋,刚开始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便宜,渐渐的白泽有些吃力起来,他脑子飞速的运转,他可不想一下子输给两个人,还是个女孩子。

    兮月公主的棋艺比不过张良,倒是和白泽不相上下,渐渐地白泽觉得再这么下下去要输,他不禁看了张良一眼,发现张良根本没看棋盘,只见他一直看着兮月公主,那认真的神情比看什么都要专注,兮月公主全神贯注的在下棋,自然没看到张良那深情的或者…炽热的眼神。

    白泽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修鱼子岑平时不在他不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他迫切希望修鱼子岑赶快回来,他一个人快顶不住了。

    最后白泽略胜一筹,兮月公主反而很开心,这样惬意的和人下棋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张良拈着棋子说:“兮月没关系,你下的很好。”

    兮月公主鬼使神差的说:“很好?是有多好?”

    张良宠溺的说:“无人能及。”

    白泽看着两人甜腻腻的样子,堪称落荒而逃的跑了出去,美名其曰:“去看看子岑回家了没。”

    张良:“我们也出去走走吧,现在风不大,你披着披风应该没问题,总是在房间里也会憋坏。”

    兮月公主若有所思,原来她自己出去不得,跟着张良才出去得。张良先站起来,不假思索的拉着兮月公主的手把她扶起来,等二人意识到对方手心里的温度的时候,匆匆的收回了手。张良先走了出去为兮月公主开门,兮月公主把手藏进袖子里,似乎有些贪恋那温度。

    在王宫里待久了,兮月公主出来看到的每个风景她都觉得是神的恩赐,她的性格本该是活泼的,是热爱绚烂的,可是阴暗久了,她感觉心里的那把火把一切美好都烧没了,湮灭在禁锢中。

    张良其实早就发现兮月公主的不对劲,不知为什么,这个兮月公主和记忆中的兮月公主重合不起来了。

    这段日子他一直安慰自己兮月只是不太习惯这种生活,或者是因为离的时间长了,有些生疏了,他总觉得她过分安静,安静的仿佛随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他想做点什么,改变这个陌生的兮月。

    二人各怀心思的漫步在田野里,张良:“兮月,现在的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兮月公主:“很惬意,很轻松,想一直这样下去。”她感觉的到张良有心事,就好像天生如此一样,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她在意,明显的,张良不开心。

    兮月公主脱下斗篷递给张良,张良错愕的看着她说:“兮月,穿上吧,你病还没好!”

    兮月公主:“没关系,我路上知道了一些,你其实身体也不是很好,不要生病了。”

    张良感动的看着兮月公主说:“没事的,我这病很多年了,也没那么虚弱。”

    兮月公主说:“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张良点点头。

    晚饭后,兮月公主早早洗漱休息了,修鱼子岑在烛光下挑拣草药,张良和白泽喝茶。

    白泽:“子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刺杀失败了,嬴政一定会提高警惕,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张良:“现在我们只能积蓄力量,零星几个人的力量没什么用,我们要走一条众志成城的路。”

    白泽:“何谓众志成城的路?”

    张良:“现在因为嬴政的□□导致民怨沸腾,暴秦迟早要衰落,现在五国的其他势力也在慢慢聚拢,到时候我们集结在一起共同推翻秦国。”

    白泽:“好办法!”

    张良:“只是韩国力量薄弱,各种势力散落在其他地方,韩成又年幼,唯一有号召力的贵族便是兮月,现在她跟我一起游历,能认识更多的人,为以后做铺垫。”

    白泽:“可是,如果兮月的公主身份有一天摆到台面上来,那你们就绝无可能了,到那时,她是君,你是臣,你们这辈子只能是主从关系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现在是乱世,没人认识你们,何不如就用这个身份名正言顺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

    张良:“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放弃复国,秦国的血海深仇怎能放弃?是国恨,是家仇!我的族人惨死,兮月沦为秦国奴仆!我要推翻暴秦,重建韩国,我知道的,兮月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不辞辛苦的跟我出来,我能感觉到现在的她和幼时不一样了,怪我没保护好她,所以我必须要重建韩国,让她成为最尊贵的公主,这是为了她好。”

    白泽:“你认为是为了她好?她同意吗?子房啊,我发现你一遇到兮月的事就手足无措,不如我替你问问她今后的打算。”

    张良扶额:还是别问了,我隐隐有预感,我之所以说她和幼时不一样,是因为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不像小时候了,而我只能尊重她,拥护她。”

    白泽:“唉,我替你问,省的你唯唯诺诺。”

    后来白泽旁敲侧击问了兮月公主这件事,兮月公主低头沉思,柔姬、穗子、若眠哥哥,哪一个不是被秦国人残忍杀害,她的国家、子民都被摧毁、奴役、压迫,嬴政为了找替身残忍的把自己囚禁在身边,让她如何不恨。

    兮月公主眼神坚毅的说:“暴秦无道,灭我国家,杀我国人,我恨不能报仇。”

    白泽:“那如果以后要用你公主的身份召集韩国旧部你可愿意?”

    兮月公主:“有何不可。”

    白泽:“那即使是你只能和子房……”

    张良捂住白泽的嘴低声说:“别问了,别问……”

    兮月公主疑惑:“怎么了?”

    张良赔笑:“没事,兮月你出去玩耍吧。”

    兮月公主点点头,走了出去。

    白泽:“你怎么就不问了!差一点就可以知道她的想法了。”

    张良捂脸:“这种一厢情愿的问题,我是怎么都不可能问出口的,兴复韩国,让兮月成为最尊贵的公主,过上锦衣玉食,万人敬仰的生活,是我的愿望。”

    白泽叹气:“我看你是魔怔了,暗搓搓喜欢兮月,也不表明,她怎么知道。”

    张良:“为她做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倘若让她知道了,给她造成负担,那不如不让她知道。”

    白泽:“好吧,其实她成了公主也没事,只要她也喜欢你,管你们下嫁还是高攀呢。”

    张良:“嗯,谢谢你,这事只能慢慢来。”

    白泽:“好吧。”

    几天后,修鱼子岑看着快要见底的米缸,决心不再养闲人,吃饭的时候她冷着脸说:“幽兰谷不养闲人。”

    张良显然习以为常了:“那神医需要我做什么?”

    修鱼子岑:“你和白泽去药田除草,若是拔错了你们就滚吧。”

    兮月公主:“那我呢?”

    修鱼子岑:“你什么也不用做。”

    兮月公主:“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也该做点什么吧。”

    修鱼子岑也不多话,给了兮月公主一个篓子让她跟着自己去采药。

    山路崎岖,修鱼子岑天天爬山自然不觉得累,可是兮月公主常年待在宫里没走过山路,不一会就体力不支了,山间蚊虫又多,不一会她身上就起了红疹。

    修鱼子岑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摇摇头,随手摘了一株草给她。

    修鱼子岑:“这里虽然没有豺狼虎豹,但是虫子很多,这是驱虫的草,你好好拿着。”

    兮月公主点点头:“惭愧了,我没爬过山……。”

    修鱼子岑:“没事,我看你气血两亏,必定是长身体缺乏营养,又整天情绪不稳定造成的。你的身世我大概知道了些,回去我给你方子抓药,可以调养回来的。”

    兮月公主:“谢谢了,你对我这么好,那我能叫你子岑姐姐吗?”

    修鱼子岑:“嗯,我以为我冷冰冰的性格你跟我处不惯。”

    兮月公主:“我不觉得你冷冰冰啊,你只是外冷内热而已。”

    修鱼子岑:“我从小生活飘摇不定,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如何和人相处。”

    兮月公主:“没关系,我也没有朋友,那子岑姐姐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修鱼子岑:“嗯,我们快采药吧,天黑了山里终归是不安全的。”

    兮月公主点点头的跟在修鱼子岑后面,虽然爬山很累,但是也没有蚊虫叮咬她了。

    兜兜转转修鱼子岑的篓子已经装满了,而兮月公主的还空空如也,不禁有些惭愧的看着修鱼子岑,

    修鱼子岑:“我常年采药,自然熟悉各种药草,你不必在意。而且这些药草已经够了,我们回去吧。”

    兮月公主臊的脸红,在别人的家里白吃白喝,而自己连忙都帮不上,这么多年宫廷生活,她除了勾心斗角什么也没学会。

    下山的时候兮月公主才想起来关于张良的病,在下邳的时候她也问过张良,可是张良只说是小时候就落下的病根来搪塞过去,兮月公主没办法多问,可是在她年幼的记忆里张良和自己一样活蹦乱跳的,也没见到他喝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装作不经意的问修鱼子岑:“你是神医,你应该知道张良的病是怎么回事吧?”

    修鱼子岑:“子房没告诉你吗?”

    兮月公主:“没有。”

    修鱼子岑:“那你要问他才是。”

    兮月公主:“我问过,可是他说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可我小时候的确和他住在一起一段时间,可是我没看到他有什么生病的迹象。”

    修鱼子岑叹口气:“他的病的确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了,因为特殊情况,丞相夫人是在冰天雪地里生下他的,导致他体弱多病罢了。”

    兮月公主手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驱虫草,心里不是滋味。

    修鱼子岑:“不过不用担心,我师傅以前说过子房的身体可以通过来药物调养的,再加上他幼年习武,现在也只是偶尔生病。”

    兮月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些年张良怎么过的,她一点也不知道。”

    十二年的空白,像巨大的沟壑,无论兮月公主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填满,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和张良的距离更远了。

    兮月公主:“那调养的方子呢?我想试试。”

    修鱼子岑:“回去我给你吧,我想要是你的话应该是可以劝他的。”

    兮月公主:“嗯?此话怎讲?”

    修鱼子岑:“这些年子房为了国家的事四处奔波,根本没时间去调理身体,所以病慢慢多了。”

    兮月公主:“他根本就是个傻瓜。”

    修鱼子岑:“的确,不过这次带你来这里以后,我觉得他更傻了?”

    兮月公主:“嗯?什么?”修鱼子岑但笑不语,兮月公主这才发现修鱼子岑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亲近感油然而生,之后两人便更加熟稔起来,有说有笑的下山去了。

    路过一处溪水时,兮月公主看到了一大片花,这些花颜色各异,美丽极了。

    修鱼子岑:“你喜欢这花?”

    兮月公主:“没有,只是觉得这么一大片花开的让人眼花缭乱罢了。”

    修鱼子岑:“这是一种无名花,它不仅漂亮还有止咳镇痛的功效,我这里有种子,我给你一些吧,带着有好处。”

    兮月公主点点头。

    回去以后修鱼子岑给了兮月公主一只香囊,里边装着无名花的种子,还教会了兮月公主识别许多草药的样子和功效。

    接下来的几天兮月公主和修鱼子岑经常一起去采药,一起下厨房,虽然都是兮月公主站在旁边看,也不妨碍她们感情变好,张良感到很欣慰,他还担心兮月公主会不适应,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而白泽是喜忧掺半,喜的是修鱼子岑终于交到了朋友,也不再拿他扎针了,忧的是修鱼子岑冷落了他,他觉得有些惆怅。

    兮月公主和张良在幽兰谷住了半个月后,张良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于是找修鱼子岑辞行,修鱼子岑知道他是个大忙人,也不留他,只是在他们离开之前送他们很多调养的药。

    白泽:“你放心吧,等冬天子岑收了药草,我就带她出谷。”

    张良:“嗯,你好好照顾她。”白泽:“放心,她可是我的宝贝呢,对了,你可要小心点,外边都在通缉你,虽然那群猪脑子不知道是你,但是你也要小心。”

    张良:“多谢了。”

    白泽:“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呀,还有把你的心上人看紧点,我看她对你没那个意思,小心被人捷足先登。”

    张良无奈的摇摇头:“兮月是公主,我只是臣子,现在她平平安安的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白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有时候你聪明的要死,遇到感情的事就死守着规矩,真是无药可救。”

    张良也对自己的这个情况无可奈何,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张义欢欢喜喜的把东西搬上马车,显然习以为常,也不问他们怎么半个月才回来。

    张义自然是开心的,主子不在时候他该吃吃,该喝喝,这半个月又长胖了些,他日子舒服了连喂马都有动力了,只见那马都壮了许多。

    张义欢快的赶着马车问:“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呀?”

    张良:“去莫瞿城。”

    张义登时一哆嗦,有些害怕的说:“主子,怎么要去那里…要不,别去了吧!”

    张良:“那回梅庄?”张义扭曲着一张脸,这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呀!最后还是乖乖赶车前往莫瞿城。

    莫瞿城是个小城,远离战乱是非,又因为城主能力超群又爱招纳天下英豪,莫瞿城也渐渐成了名望之城,凡是有才能的的人都喜欢往这个城跑,莫瞿城成了人才最多的地方,此行张良一为躲避通缉,二为招揽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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