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都是老总老板们聚在一起,抱怨的话不敢乱说,也就随便诉诉苦,偶尔透着点凡尔赛。

    钟离现在轻易不出面,连场面上的都不参与了。贺兰同学是将相之才,他没有钟离镇山王般的气魄,俞中正说到底也是给人打工,尤其是在新老板的面前他更要表现含蓄,所以东吴的气势比以前低了好多。

    但低调不代表没实力,虽然换了老板,但背后大家心知肚明。贺兰同学温润谦和,可举止极有分寸,说话能放能收,情绪轻易不上脸,叫人内心更加忌惮,似乎比钟离难搞的多。

    吃好饭快九点了,席间贺兰同学说开车不喝酒,也不会有人非要劝,出来让司机把老俞送回去,他打车回了公司。去到办公室,还真怕有人勤快帮他打扫了,这个小袁是真有眼力劲,怪不得人都说做人比做事难多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没再换衣服进实验室,这会儿里面有人,但就只有一两个留着值班,撞到不该看的,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他换了衣服坐回椅子上,拿出手机转了好几圈,这踟蹰的片刻也不算是在下决心。本来就有的想法,只是要付出行动时,难免心悸。

    电话打出,那边很快就接起了,只是背景嘈杂,钟毓喊了一声:“哥哥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视频发来了,贺兰同学接起,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古风红衣的冷艳美人,都叫他恍惚了一下才确定是钟毓。

    “你是谁?”贺兰同学问的正儿八经,不懂他的人还真以为他认不出来。

    美人挑了挑眉,轻佻的眨了一眼,然后用口语极缓慢的说:“你老公。”

    贺兰同学见他那边人声鼎沸灯光闪烁,但又不像是拍戏,问道:“你在忙什么?”

    “乐园搞的活动。”钟毓无奈的一笑说,“相当于高级一点的npc了。”

    “咦。”贺兰同学撇撇嘴,“不嫌掉价吗?”

    “就是为了挣钱呀,我快要饿死了。”再冷艳的妆容经他一笑就破防,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谁都习惯装可怜,但还是很叫人心疼的。

    贺兰同学却不跟他拉扯钱的话题,直接问:“几点结束?”

    “不知道,看情况,说的是到凌晨结束,阿丙他们也在,帮我拍点素材。”钟毓说,“我明天还要赶回剧组拍戏呢,时间紧任务重。”

    “那你……”贺兰同学盯着镜头,开门见山的问,“来吗?”

    钟毓顿了顿,笑回:“好啊。”

    贺兰同学说:“我地址发你,忙完了过来。”

    “你新家吗?”钟毓笑笑,“我去过的呀。”

    “很久之前了,你还能摸到地方吗?”贺兰同学又问,“想吃什么吗?”

    钟毓依旧笑着说:“哥哥都当老板了,请我吃点贵的吧。”

    贺兰同学也笑了笑,回道:“你本来也不廉价。”

    钟毓刚要回话,听见几个女生在喊:“那是小青吗?”

    “是小青!啊,真的是小青!”

    “哇,他本人好高啊,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那种伪娘。”

    “人家根本不受好吧,他是直的,有女朋友。”

    “……”

    贺兰同学先挂断了,拿上那瓶酒,开车离开。

    先到去过几次的居酒屋,问老板有什么新鲜货。也是巧了,晚上刚来的一条将近两百斤的蓝鳍金枪鱼,正处理着呢,牡丹虾和紫胆也有,贺兰同学叫老板给他打包一点,又给配了一份寿喜锅。

    他也不等了,趁这功夫去了一家商场,除了之前那瓶下单未成的精华水,对钟毓的那些护肤品也没什么印象,只能坚信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了。

    为了节省时间,一向精打细算的人都不挑了,几个专柜一转,就叫柜姐给他拿他们家卖的最好的经典款。

    小贺同学装逼大神,那气质往那一放一点都不像好忽悠的直男,人家还以为他是哪个高层下来考察的呢,态度好的不行,小样都送了许多。

    然后又去买了一堆,吹风机、牙刷、拖鞋、睡衣、毛巾、内裤等等,反正他能想到的都买了。想到那美人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都往贵的挑,还特意去了进口超市,一支牙膏就要998,专坑有钱人的人也被当成有钱人坑了一波。买完之后自己都要感慨了,感觉自己是要和他长久过日子似的。

    到家也十一点多了,他刚放下东西,隐约听见了电梯开门声,贺兰同学这是两户两梯,但隔壁还没有住人,自然猜到了来人会是谁。

    地址还是发给钟毓了,密码锁的号码也告诉他了,贺兰同学站在玄关处等着钟毓自己开门。

    磨蹭了好一会儿,终是听见按键的声音了。

    一开门就看见人跟这杵着,钟毓本来就忐忑,这会儿更七上八下了。

    “哥哥,我胆小!”钟毓自己吓人还差不多,大晚上的一身血色红衣,乍一看真的很像阿飘,但再一看就是个妖了。

    “衣服都不换?”贺兰同学站着不动,“你这样把人吓出个好歹是要负责的。”

    “急着见你,提前翘了。”钟毓说着伸手一张,“怎么样,换个情趣?”

    “哥哥是纯弯,对女的没兴趣,而且越漂亮我越抵触,尤其是你这样的。”

    贺兰同学只说了一半的真话,他是对女的没兴趣,可对男的也没兴趣啊!所以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对钟毓就有冲动了呢?这种冲动也奇妙的由被动变成了主动。

    从贺兰同学明白自己感情的时候他就有清晰的认知,他不是先天的,他是后天成长因素形成的。和他妈妈关系不好是一个,到爸爸的离世新家庭的成立,再到钟离的出现弥补他情感的一切需要。

    所以他对钟离十分的依赖,他躲在只有钟离的世界里不想出来。他一早就知道他们的感情不同向,他永远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可钟离对他的袒护和纵容却让他害怕和彷徨,似乎是一颗全是甜味的毒药,一边吃糖上瘾一边毒入骨髓。

    那么钟毓呢,仅仅是他对钟离的叛逆和报复?

    “那好遗憾啊!”钟毓笑了笑,将手上的团扇给贺兰同学,“送你个礼物吧,别不识货哦,这可是缂丝的,老贵了。你看,正反面是一样的,而且上面的两只仙鹤是公的,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朋友,也可以想象成他们是爱侣,送你很适合。”

    贺兰同学接过细细的打量了两眼,将信将疑的问:“你怎么确定他们雄雌?”

    “瞎说呗。”钟毓笑哈哈。

    “呸!”贺兰同学噘嘴翻了个大白眼,但他还是把团扇收起来了。

    钟毓还在笑,疯疯癫癫的拉过贺兰同学在他唇上啃了一口。

    “你先去洗澡吧,我买了好吃的,给你准备一下。”贺兰同学把他推开,自己用手背擦了一把唇,染上了一截红。这红瞬间摇曳了他的心旌,荡起了一抹非同寻常的腻味。

    “什么好吃的?”钟毓脱了鞋往里走,一看到桌子上还没归位的一堆东西,倒吸一口气转脸问,“请问是为我买的吗?”

    “对呀,就看你表现值不值了!”贺兰同学说。

    钟毓又对着桌子上的东西仔细的翻了翻,越翻越笑不起来了,咳了一声说道:“哥哥,弟弟有压力呀。”

    “有压力才有动力,实在不行周边服务跟上也可以。”贺兰同学将拖鞋拿给钟毓,“先换上吧。”

    然后找出他在专柜买的东西,“这个是卸妆水,这是洗脸巾,还有卸妆油,这个是洗面奶,这个也是,好像这个也是,还有这个叫什么精华露,这个是上次你用的那种,我买了一套。眼霜我买了四种,我的妈,贵出天际,金子做的吗?哦,我给你买的牙膏里就有金粉,但与这些比起来算是便宜的了。我之前用的洗脸皂貌似你也挺喜欢用的,我也买了,用它洗澡很奈斯。看,还有身体乳!”

    “哥哥,没必要花这些冤枉钱,我用不着这么金贵。”钟毓想笑但是笑不出来,笑了一个下午又加一个晚上,太累了。

    “为你这张脸啊,用得起。”贺兰同学笑笑,“我还去药店给你配了点药,除痱子的,晚上涂一点,这个倒是不贵,但人家说效果挺好的。”

    “谢谢哥哥。”钟毓认真的说。

    “都说了看你表现,我的付出都是要对等回报的。”贺兰同学催促钟毓,“快点去洗吧,我的金枪鱼都要不新鲜了。”

    “要不你要我吧,我可以的。”钟毓表情还是很认真,“哥哥试试?”

    贺兰同学已经收拾东西进厨房了,丢下一句:“你可以,但我不行。”

    懦的真是一点不要男人的尊严。

    钟毓洗好澡出来,贺兰同学也忙的差不多了,小餐桌果然放不下,吃的挪到了客厅。他没搬桌子,也没加椅子,摆在矮脚的圆形茶几上,地毯只压了一面。

    “快来。”贺兰同学献宝一样,“锵锵,怎么样,够贵吧?”

    钟毓失笑,哭丧着脸说:“哥,我真的有压力!”

    “哎呀,别扫兴!”贺兰同学推着钟毓坐下,自己也在他的右侧坐了,方便布菜。

    山葵也是他刚磨的,加了日本酱油,最肥美鲜嫩的大腹,第一筷子送到了钟毓的嘴边:“宝贝,张嘴,啊。”

    钟毓笑的不行,摆手求道:“我寄几来,行么?”

    “不行,你看你瘦的,多吃点。”贺兰同学朝着钟毓那边去了去,坚持要喂人吃,还语重心长道,“白幼瘦的审美是畸形的,你不能一味的迎合,也别跟别人比,你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

    钟毓张嘴,一面吃一面问:“怎么独一无二?”

    “我喜欢你啊,不算吗?”贺兰同学拿了一个海胆,上面加了醋冻和鱼子酱,他还是要喂人,“你外在的一切特质本来都不是我的所好,可我还是喜欢你了,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钟毓推开贺兰同学投喂的手,强硬中带着几分执着,“我还是你男朋友吗?”

    这大约就是钟毓的魅力,年纪轻轻却厚重又丰富,经历诸多不幸与不公却很少给人沉重感,一旦倔强,只叫人原形毕露无处遁逃。

    他时而是个清秀的美少年,漂亮,轻佻,还有那么点坏和痞,时而又是个硬朗的男子汉,刚强坚毅,温柔蓄力下后劲无穷,野性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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