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一愣，随即眯眼吸了一口烟：“五爷往其他地方去的！”
“嗯，这次要多谢你了。那夜叉，你给钱了？”
“给了，当着那两小警察的面给的，不怕她不认账！”
见宋慈音没吭声，他解释：“能用钱摆平的事，就不叫事，这种人，你给了钱，再连敲带打一顿，便也就老实了！宋小姐觉得不解恨？”
“算是吧，我觉得我给了钱特别窝囊！”
“好办，等你们离开这里，找两个地痞流氓，上门吓唬一顿，保管叫他们拿了多少钱就吐出多少钱，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是他与齐啸他们常用的手段。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陆先生给了他们多少钱，回头我好如数还给你！”
“这点钱”
本来想说没多少钱，不用还了，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回头，您跟五爷细算吧！”
宋慈音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沉默了片刻，她又问：“你几时回去？回上海？”
陆城反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以薇姨现在的身体状况，起码得三天之后，我怕太着急，让她病情加重！好歹吃两天药，缓缓！”
“我留下来，同你们一起！反正我事情办完了，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的！”
怕她多心，陆城赶忙又道：“主要是，我怕那夜叉真的不要脸，找你们麻烦！”
这正是宋慈音当下愁着的。
要想不被那一家人缠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快离开此地，离得越远越好，但是考虑到徐薇的病情，她又犹豫了。
“如果确实不耽误你的事情，我倒是希望能跟你同行！”
“不耽误，早就办完了！”
陆城挠了挠头，微有些局促，好半天，才又出声。
“宋小姐，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嗯，你问？”
“就是，就是，五爷一般都送些什么礼物给你呀？”
话一问出口，陆城立马尴尬地东张西望。
“礼物？哦，这个！”
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宋慈音还是诚实地伸出右手：“这是一对，我试戴了一只，就脱不下来了，他送我的！陆先生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镯子啊？”
陆城皱了皱眉，继续问：“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
她认真想了想，其他的礼物，好像还真没送过：“没有了，就这个！”
操，这问题让他问的多尴尬。
宋慈音没在意陆城的坐立不安，道：“陆先生是要送人礼物？女的？”
“嗯。您帮我想想，我一个大老爷们，真不懂！”
宋慈音却揶揄：“我不信，就你们经常出入狐狸塔，那陈飞儒左拥右抱的哄得那些女郎好不开心，你会不懂女人的心思？”
陆城忙摆手解释：“那是九少爷，不是我！再说，那都是逢场作戏，不一样的，那些个女人，只要你买贵的，她们就都开心，但是这个得用心！”
“为什么？”她多问了一句。
陆城沉吟片刻，才道：“她，她脸上受了点伤，人很敏感自卑，我怕，送错了，徒增她苦恼！”
“脸上受伤了？治不好了吗？”
“会留疤，其实并不是很糟糕，但是，可能女孩子都比较在意容貌吧！她就格外，格外在意这件事！”
“你喜欢她？”
陆城想了想却摇头：“喜欢谈不上，就是觉得她好可怜！我想帮帮她！”
“我听说，这萧山清河坊有家孔记香粉店，其做的香粉在前朝曾是宫里的贡品，用来遮脸上的一些斑斑点点很有效，如果她不介意用的话，你可以试着买点送她！”
“孔记香粉？有点耳熟！”
“这在北平也有寄卖，我觉得比那些舶来品香粉好用多了！前些年章台巷还有好多倌儿们用呢！我觉得上海也有，回头打听一下！”
陆城点点头。
宋慈音见他这样，心下犹豫了片刻又道：“其实，最重要的是要让她解开心结，这道坎过不去，送什么礼物都白搭！”
闻言，陆城几乎脱口而出想要请宋慈音去帮忙解开心结，但又猛地想到在火车上，她曾强烈表示不想见宋小姐。
于是，他又把话头压下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宋慈音活动下筋骨，拎着小板凳回去了，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回头对着陆城的背影认真道：“陆先生，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女孩子，请把握好分寸，不要对她那么好，好到让她有了错觉，这才是最不好受的！烂好人，做不得！”
她没管陆城能不能听得进去，反正如果换做她自己，她当然不希望别人给了她希望，然后又说不喜欢。
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总是想同卢南琛问个明白，对她这个人，他到底想以什么身份来对待她！她宁可要清醒的痛，也不要糊涂的虚妄。
第二日一早，她在一片蝉鸣里被痛醒。
肩颈酸痛难忍，头皮还隐隐发涨，她觉得应该是昨晚打架带来的后果，结果洗漱的时候还发现额头青了一块。
所幸不是什么重伤，她活动了下，身上的酸痛感便也没那么明显了，她开门出去想到徐薇那里瞧瞧，不想刚关门，便见陆城从不远处房里也出了来。
蹑手蹑脚地关门，轻声细语地同她打招呼，仿佛怕惊醒了什么人似的。
“你怎么了？这么小心干嘛？”
她往他那头走了几步，被他带得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嘘！下楼说。”
她点头。
不料隔着门，屋里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沉沉的带着厚重的鼻音：“是音音吗？你进来！”
宋慈音闻言，指了指陆城，又指了指屋，有些结巴：“你，你们……他……”
他们居然住一间屋子？
“对对对，五爷，是五爷，夜里回来的，没惊动任何人！”
“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
“我，我给留的记号！”
宋慈音更加不能理解：“不是说他不在宜兴吗？”
“这……”
他的房门开了，卢南琛睡眼惺忪，靠在门框上眯眼看他二人。
陆城舔了舔嘴唇道：“这，这原本就要路过宜兴，对，就是要路过宜兴！”
“过来，听说你昨晚跟人打了一架，受伤了吗？”
卢南琛对着她招了招手。
“没事，没事！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你睡好了再说，我等着下去煎药呢！”
她胡扯了个理由，在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上遇上他，很难保自己不会乱想什么。
是专门来找自己，还是有要事在身？
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未动分毫，卢南琛只好自己过去，一边扫了一眼陆城：“没听见吗？等着下去煎药呢！”
陆城一激灵，反应过来，是自己多余了。
“诶”
“让他去。我看看你额头。”
宋慈音觉得让陆城下去会拆穿自己的谎言，但是卢南琛偏偏扯住了她，胳膊上的酸痛让她不自觉“哎哟”一声。
卢南琛被她的“哎哟”惊得眉眼一跳：“哪里受伤了？”
见他面带焦灼，紧张自己，宋慈音微微低了头，耳尖泛红，紧随着意识到这在走廊里，离薇姨的房间距离过近，她还是小小挣扎了一下。
“没受伤，就是好久没打架了，胳膊酸疼而已，你快些放手，薇姨在里面！”
“你怕别人看见？”
“不是，就是”
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身后的门便开了。宋慈音慌忙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右手还一直被攥在卢南琛手里。
她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如常：“薇姨，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吃了一副药，好很多了，你怎么站在这里，这位先生是？”
她猛地一使劲，抽出自己的手，笑意盈盈地往徐薇那边去：“哦，他，他是我一位朋友，走生意路过宜兴，就碰到了！”
卢南琛立在原地，没说话，脸上挂着笑，但宋慈音总觉得那笑脸下面掩着几分狡猾。
“晚辈卢南琛，见过薇姨！”
他选择跟着宋慈音一样的叫法，这让宋慈音心里微微又起了波澜，一边暗嗔他太大胆，一边又怕徐薇瞧出些什么。
独徐薇自一开始便一直悄悄打量着卢南琛，见他又自报家门姓卢，她心里“咯噔”一下。
再看这年轻人的眉眼，越瞧越觉得熟悉。
“音儿用早了吗？赶紧下去喝点粥，吃点菜饼子，别饿着了！”
一边推着宋慈音往下，自己则站在原地没动：“吃完上来，薇姨有些话想跟你说。”
宋慈音不疑有他，点点头，转身下去。
卢南琛自是回身往屋里走，还未进门，便听徐薇轻轻唤他。
“卢先生，请留步！”
仿佛是早就料到一般，卢南琛推门的手停了下来，转身道：“您有什么事？”
“嗯，这次要多谢你了。那夜叉，你给钱了？”
“给了，当着那两小警察的面给的，不怕她不认账！”
见宋慈音没吭声，他解释：“能用钱摆平的事，就不叫事，这种人，你给了钱，再连敲带打一顿，便也就老实了！宋小姐觉得不解恨？”
“算是吧，我觉得我给了钱特别窝囊！”
“好办，等你们离开这里，找两个地痞流氓，上门吓唬一顿，保管叫他们拿了多少钱就吐出多少钱，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是他与齐啸他们常用的手段。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陆先生给了他们多少钱，回头我好如数还给你！”
“这点钱”
本来想说没多少钱，不用还了，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回头，您跟五爷细算吧！”
宋慈音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沉默了片刻，她又问：“你几时回去？回上海？”
陆城反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以薇姨现在的身体状况，起码得三天之后，我怕太着急，让她病情加重！好歹吃两天药，缓缓！”
“我留下来，同你们一起！反正我事情办完了，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的！”
怕她多心，陆城赶忙又道：“主要是，我怕那夜叉真的不要脸，找你们麻烦！”
这正是宋慈音当下愁着的。
要想不被那一家人缠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快离开此地，离得越远越好，但是考虑到徐薇的病情，她又犹豫了。
“如果确实不耽误你的事情，我倒是希望能跟你同行！”
“不耽误，早就办完了！”
陆城挠了挠头，微有些局促，好半天，才又出声。
“宋小姐，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嗯，你问？”
“就是，就是，五爷一般都送些什么礼物给你呀？”
话一问出口，陆城立马尴尬地东张西望。
“礼物？哦，这个！”
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宋慈音还是诚实地伸出右手：“这是一对，我试戴了一只，就脱不下来了，他送我的！陆先生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镯子啊？”
陆城皱了皱眉，继续问：“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
她认真想了想，其他的礼物，好像还真没送过：“没有了，就这个！”
操，这问题让他问的多尴尬。
宋慈音没在意陆城的坐立不安，道：“陆先生是要送人礼物？女的？”
“嗯。您帮我想想，我一个大老爷们，真不懂！”
宋慈音却揶揄：“我不信，就你们经常出入狐狸塔，那陈飞儒左拥右抱的哄得那些女郎好不开心，你会不懂女人的心思？”
陆城忙摆手解释：“那是九少爷，不是我！再说，那都是逢场作戏，不一样的，那些个女人，只要你买贵的，她们就都开心，但是这个得用心！”
“为什么？”她多问了一句。
陆城沉吟片刻，才道：“她，她脸上受了点伤，人很敏感自卑，我怕，送错了，徒增她苦恼！”
“脸上受伤了？治不好了吗？”
“会留疤，其实并不是很糟糕，但是，可能女孩子都比较在意容貌吧！她就格外，格外在意这件事！”
“你喜欢她？”
陆城想了想却摇头：“喜欢谈不上，就是觉得她好可怜！我想帮帮她！”
“我听说，这萧山清河坊有家孔记香粉店，其做的香粉在前朝曾是宫里的贡品，用来遮脸上的一些斑斑点点很有效，如果她不介意用的话，你可以试着买点送她！”
“孔记香粉？有点耳熟！”
“这在北平也有寄卖，我觉得比那些舶来品香粉好用多了！前些年章台巷还有好多倌儿们用呢！我觉得上海也有，回头打听一下！”
陆城点点头。
宋慈音见他这样，心下犹豫了片刻又道：“其实，最重要的是要让她解开心结，这道坎过不去，送什么礼物都白搭！”
闻言，陆城几乎脱口而出想要请宋慈音去帮忙解开心结，但又猛地想到在火车上，她曾强烈表示不想见宋小姐。
于是，他又把话头压下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宋慈音活动下筋骨，拎着小板凳回去了，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回头对着陆城的背影认真道：“陆先生，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女孩子，请把握好分寸，不要对她那么好，好到让她有了错觉，这才是最不好受的！烂好人，做不得！”
她没管陆城能不能听得进去，反正如果换做她自己，她当然不希望别人给了她希望，然后又说不喜欢。
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总是想同卢南琛问个明白，对她这个人，他到底想以什么身份来对待她！她宁可要清醒的痛，也不要糊涂的虚妄。
第二日一早，她在一片蝉鸣里被痛醒。
肩颈酸痛难忍，头皮还隐隐发涨，她觉得应该是昨晚打架带来的后果，结果洗漱的时候还发现额头青了一块。
所幸不是什么重伤，她活动了下，身上的酸痛感便也没那么明显了，她开门出去想到徐薇那里瞧瞧，不想刚关门，便见陆城从不远处房里也出了来。
蹑手蹑脚地关门，轻声细语地同她打招呼，仿佛怕惊醒了什么人似的。
“你怎么了？这么小心干嘛？”
她往他那头走了几步，被他带得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嘘！下楼说。”
她点头。
不料隔着门，屋里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沉沉的带着厚重的鼻音：“是音音吗？你进来！”
宋慈音闻言，指了指陆城，又指了指屋，有些结巴：“你，你们……他……”
他们居然住一间屋子？
“对对对，五爷，是五爷，夜里回来的，没惊动任何人！”
“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
“我，我给留的记号！”
宋慈音更加不能理解：“不是说他不在宜兴吗？”
“这……”
他的房门开了，卢南琛睡眼惺忪，靠在门框上眯眼看他二人。
陆城舔了舔嘴唇道：“这，这原本就要路过宜兴，对，就是要路过宜兴！”
“过来，听说你昨晚跟人打了一架，受伤了吗？”
卢南琛对着她招了招手。
“没事，没事！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你睡好了再说，我等着下去煎药呢！”
她胡扯了个理由，在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上遇上他，很难保自己不会乱想什么。
是专门来找自己，还是有要事在身？
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未动分毫，卢南琛只好自己过去，一边扫了一眼陆城：“没听见吗？等着下去煎药呢！”
陆城一激灵，反应过来，是自己多余了。
“诶”
“让他去。我看看你额头。”
宋慈音觉得让陆城下去会拆穿自己的谎言，但是卢南琛偏偏扯住了她，胳膊上的酸痛让她不自觉“哎哟”一声。
卢南琛被她的“哎哟”惊得眉眼一跳：“哪里受伤了？”
见他面带焦灼，紧张自己，宋慈音微微低了头，耳尖泛红，紧随着意识到这在走廊里，离薇姨的房间距离过近，她还是小小挣扎了一下。
“没受伤，就是好久没打架了，胳膊酸疼而已，你快些放手，薇姨在里面！”
“你怕别人看见？”
“不是，就是”
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身后的门便开了。宋慈音慌忙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右手还一直被攥在卢南琛手里。
她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如常：“薇姨，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吃了一副药，好很多了，你怎么站在这里，这位先生是？”
她猛地一使劲，抽出自己的手，笑意盈盈地往徐薇那边去：“哦，他，他是我一位朋友，走生意路过宜兴，就碰到了！”
卢南琛立在原地，没说话，脸上挂着笑，但宋慈音总觉得那笑脸下面掩着几分狡猾。
“晚辈卢南琛，见过薇姨！”
他选择跟着宋慈音一样的叫法，这让宋慈音心里微微又起了波澜，一边暗嗔他太大胆，一边又怕徐薇瞧出些什么。
独徐薇自一开始便一直悄悄打量着卢南琛，见他又自报家门姓卢，她心里“咯噔”一下。
再看这年轻人的眉眼，越瞧越觉得熟悉。
“音儿用早了吗？赶紧下去喝点粥，吃点菜饼子，别饿着了！”
一边推着宋慈音往下，自己则站在原地没动：“吃完上来，薇姨有些话想跟你说。”
宋慈音不疑有他，点点头，转身下去。
卢南琛自是回身往屋里走，还未进门，便听徐薇轻轻唤他。
“卢先生，请留步！”
仿佛是早就料到一般，卢南琛推门的手停了下来，转身道：“您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