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前面就是世卫组织的营地了吗?”
我快疯了。
“妹妹,你在国内的时候也那么容易上当吗?”
“你骗我?”
此话一出口,我立刻就后悔了。我有什么资本跟人家发脾气?
狐狸倒也没恼,“骗你干什么,上个月来这儿的时候,他们营地还在这儿。”
这个月不在也是有可能的。
我没再说话,算是接受了这解释。
本来也是,人家执行任务,带着我这累赘做什么,也没什么好骗的。
天明亮起来,驱散了夜间的冷气,也慢慢地热了起来。
沉默了几个小时,狐狸把他的水瓶丢到了我的怀里。
已经喝了一半了,瓶身沾了点尘土。
“不渴吗?两天没喝水了。”
我看着这水瓶,舔了舔嘴唇。
“不不用了,你喝吧。”我把水递给他。
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带着怀疑。
“你们的水也定量的吧,我还能再忍忍。”
他又笑了。怀疑也散了。
一天到晚不知道笑什么,让人窝火,我看起来,很好笑?
水瓶又丢了回来,“喝吧,我们快到补给站了,还会有新的水。”
这一次我没忍住,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在求生欲面前,什么洁癖都是假的。
如果让一个饿得快要死了的人去吃吃了会感染埃博拉的食物,他也会吃的。
“为什么当博士?”
问得好。
“脑子进水,上辈子杀人,这辈子写论文。上辈子放火,这辈子科研没成果。”
要了亲命了。
“我还以为,科学家都很快乐呢。”
“科学家当然快乐,我是科研民工。”
我感觉狐狸快笑死了。
我真的不能嘴贫再说话了。
讲道理我其实有点猜到他们是哪拨人,多人种,训练有素,军队。要么是美军,要么是英法。
英美不讲法语。
而法国,有外籍兵团。
也就是说,狐狸就是中国人。当然,这并不能排除他们可能是集团雇佣兵。
然而这一切,跟我并没有关系。
我不在乎他为什么在这里,我只在乎他会不会弄死我,能不能看在我是中国人的份儿上送我到安全区。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总不是为了梦想吧?”
长舌妇吗?我忍不住腹诽。
“还人情。”
“回去以后打算做什么?”
“结婚生孩子。”
“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
开车是不是太无聊了?好像确实,我开车从北京到天津上高速的时候,也是困得不行。
“随便结婚容易不幸福的啊妹妹。”
“没关系,我可以接受包办。”反正比丢了命强。
“还是先谈个恋爱吧。”
“你好像居委会大妈。”我忍不了了。
狐狸终于闭上了他那张叭叭儿的嘴。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单身了。”并没有闭上。
“饶了我吧这位哥哥。”
搞科研的就唯物主义吗?并不,搞科研的才最迷信。
我无比坚信观音菩萨,所以每次开课题前,都要去上柱香,捐点香火钱,保佑我顺顺利利。
正如我对墨菲定律坚信不疑。
狐狸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再叫一次。”
闷骚狐狸。
我把身体转向另一边,不再搭理他。
芒果弟弟向我露出了两排牙。
狐狸说的是对的,装听不懂真的非常正确。
“就快到补给站了,补给站二十公里外,是塞鲁纳机场,到时候送你去。”
“这次是真的?”
我感觉我快臭了,有机场的话,就有水了!
“再叫一次哥哥来听听。”
“……”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流氓?”
“你有没有良心,我要是流氓你还能衣冠整齐地坐在这儿?”
“谢谢哥哥!”
呵呵,又是看人下菜碟的一天。
狐狸又开心了。
狐主任一年都没他这两天笑得多。
到了补给站。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补给站其实是一大块空地,来送补给的,是一架双螺旋桨飞机。
芒果弟弟用法语跟我道了别,然后又说了那句经典中文。
狐狸开着车送我去机场。
“你又欺负老实人了。”
“老实人?谁?”
我没说话,这话头明显下一句就要说我了。
“清醒点吧,这儿老实人只有你一个。”
fine。
“我叫顾徕,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送我到这儿来。”
“别了吧,通了姓名,就要做朋友了。”他把这话又还给了我。
我知道他在揶揄我,不过看在能回去了的份儿上,随便了。
机场到了。
是我当初下飞机的那个机场,一落地,我就开始骂骂咧咧的地方。
我的这个人好像向来如此,越是害怕,心里就骂得越凶。
只不过胆子不够,也只能在心里逼逼叨叨。
“救命之恩,没齿不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祝你,平平安安,睡个好觉吧。”
狐狸靠在车上看着我,显然并不打算放过我,等我的下文。
我想了想,从手腕上摘下一串穿了红绳的水晶手链,给他,“这是我从庙里求的平安符,开过光的,特别灵,送给你了。”
并不是,这是在南京鸡鸣寺求的符,忘了是姻缘还是学业了,说是开过光,天晓得真的假的。
不过好看是真好看,就是死贵。
刚戴了不过两个月,还新着呢。
“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白期待了。”
“……”
不愧是你啊狐狸哥,都这样了还要聊骚。
狐狸最终还是收了我的手链,用他的话来说,“不要白不要。”
我终于在机场人员的帮助下联系到了导师和小师妹,当天就派了车把我接了过去。
小师妹一见到我就开始抱着我哭。
裴哥说我丢了几天,小师妹就被骂了几天,她们差点以为我没了。
“师姐,你好臭。”
“……”
我当然知道!
恐袭那天,小师妹被我塞进了防空洞,我把电话留给了她,高强信号让救援的人第一时间找到了她。
拍了ct,脑袋没什么问题,轻微脑震荡,外加惊吓,昏了过去。
也是那天,大家都知道我被掳走了。
恐袭的人是分散着撤离的,救援的人一直都没追上我。
多险,要是没有狐狸他们,我都想象不出来我死相会有多难看。
经过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国。
“老师,从硕士的时候我就跟着您了,您也知道我运气一向不是很好,这套算法我会做成软件,留给您,以后,您还是线上联系我吧。”
八字不够硬,还是别来啃这块脆骨了。
回国,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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