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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好看吗？”
“你喜欢就行。”
我坐在招待椅上专心吃我的冰激凌，对举到面前来的衣物视而不见，事实上我连一点注意都不想分给面前的东西。没有什么会比享受美食更重要。
甜丝丝的牛奶香气在舌尖化开，像两个身体柔软的姑娘，执手在上面踮脚旋转，不停地跳着美妙芭蕾。并不过于冰凉的食物很好的驱散了这份令人难耐的暑气，我敢保证，冰激凌是在我灰暗的夏天中唯一的一点亮光。
“阿米娅，”多比欧把那条粉色的斑点裙包起来，“这是买给你的，你不能一直让我来。”
“可我看你选得挺高兴的？”就像是给自己买那样兴奋。
或许他会喜欢穿女装？真应该给他最亲爱的boss瞧瞧。
我满怀恶意地想着。
“好吧，好吧。”
他放弃了给我挑衣服，继而拿起一双平底的女鞋让我瞧。那是一双有着柔软鞋垫，看起来非常平庸的小礼鞋，鞋扣上缀着一颗圆形水钻。
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我想穿靴子。”
“阿米娅……”
又来了。
我明知道这幅样子根本穿不了过脚踝的鞋子，我甚至连正常的袜子都没法穿。
多比欧总是很擅长用自身的优势来让我放弃我的一些想法，好比他现在正用着那张长着小雀斑的，可爱的小脸蛋用哀求的眼神瞧我。
人们总是会对美好的事物过分宽容的。
没有人能抵抗一个好看的家伙对你露出这种表情。
真该死。
我讨厌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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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多比欧还是买下了那双黑色的小礼鞋，店家还送了一双白色的小短袜，穿上之后只到镣铐下面的一点点。它对我来说有点儿太紧了，皮筋边缘磨蹭着我才长出来的新肉，痒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很想蹲下身子去抠，可我知道我一旦停下脚步或是做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来，这两个该死的玩意就会被别人看见。我仍保持着难得的羞耻心，或许这玩意又名仅剩无几的可怜自尊，要是被人瞧见了，总觉得会得到几分令人不快的怜悯。
它平常不是这样的，我是指我身上这件斗篷，我出门了才发现斗篷的下摆被撕裂了好大一片。
多比欧说是我的瑞比做的。
我当时就狠狠啐了他一口。
谁家的兔子能把布料咬成这样？是外星来的变异兔子吗？
他就是在说谎。
“boss说今天过后就能给你拆下这个了。”多比欧拍了拍我裹着斗篷的脑袋，“我们可以明天再来买靴子。”
他一直都在说谎。
“我不想穿靴子了，我想要一条项链。”我咧开嘴朝他笑。
“……阿米娅。”多比欧看起来非常为难，我知道他不是在装模作样。虽说我来的比他要早，比他要早接触boss，比他要早知道boss是热情首领，可在他心里，boss永远是第一。
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可怜鬼。
“要摘就连这个东西一起摘掉，”我扯着脖子上那条皮制狗牌，金属铁片上刻着「patala」，“不摘，就别把我当人看。”
7
多比欧什么也没说。
他从boss那儿拿到了钥匙，替我拆掉了陪伴了我五年的镣铐。两个重铁环落地的一瞬，我感觉自己仿佛轻了十斤，常年被冰冷金属所覆盖的位置终于感受到了正常的温度。
托boss的福，我身体其他部位的肤色并未与脚踝的部分相差太远，但还是留下了两个环状的可怖印记，和一些互相交错的、细小的伤疤——那上面有我曾经抓挠过的痕迹。
多比欧为我买来了靴子和丝巾。
说实话，他的品味很不错，虽然他自己穿着奇怪的开胸毛衣。
靴子是棕色的，正好到我的小腿肚。
感谢上帝，这玩意儿遮住了我双腿的所有伤口。
那条丝巾是红色的，我把它叠成了三角巾的形状，随意围了脖子上，重点挡住了那条皮制项圈。金属紧贴脖颈的感觉并不好，如果我有像boss一样的力气，我相信我会把这玩意儿扯断，然后狠狠地扔进垃圾箱里再连同这玩意踩上几脚。
boss让我换上那条崭新的牛仔连衣裙，打理好我的头发，然后自己坐轮船去那不勒斯旅游。他还给了我三张银行卡和一些现金，说是让我随便刷。
“当然，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他大概是坐在了门后面，我看见门缝的光线被遮得严严实实，“多比欧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鉴于他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我选择按他的想法来，他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但，这只限于在他的面前。
“记得回家，我亲爱的阿米娅。”
8
闭眼离开这片地方是boss定下的规矩。
这房子被一片人造森林所包围，每处地方基本都长得一模一样，嗯……这是我猜的。
起初被带到这里时我被迫蒙上了眼睛，只被允许用脚辨别方向，久而久之辨认道路就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睁开眼睛我反而会忘记到底该怎么走。这回穿上了靴子，脚下的触感被隔绝了大半，我不得不脱下它们赤脚离开。
我买了去往佛罗伦萨的软卧，是三点的票。
这趟列车的人并不多，这让我感到安心。这意味着我不用与列车员以外的家伙们打交道，噢，如果可以，我连列车员的脸都不想看见。
“a座3号，您请。有事可以用这个叫我。”
“……”
9
窒息感。
沉溺感。
刺痛感。
疼痛。
疼痛。
疼痛。
10
我死了。
尸体被扔到了火车外。
红色的丝巾因为巨大的外力，有部分都陷进了脖子里，我不得不用力把它扯出来。
牛仔裙十分幸运的只是磨破了少许，看起来有点脏。我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也许他人看了我这幅模样不会被吓到昏过去。
让我值得庆幸的是，我身上的财物都没有被夺去，银行卡、现金、手机，全都好好的待在包里。唯一令人不满的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佛罗伦萨还有二十公里。而这附近荒无人烟，别说车了，连人也没有一个。
无他，我只能根据列车的铁轨辨别方向，然后开始我的徒步旅行。
等我抵达佛罗伦萨站时，我的脚掌被磨得殷出了血。也许有几枚指甲脱落了，但这无所谓，我的脖子和双脚都很痛，我已经不知道哪个更痛一些了。
出来旅行一趟还得体会一次小美人鱼的感受，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值。
“嗨，女……”
“不需要。”
“嘿，别这么说，您会需要的。”男人拍了拍身后的出租车，“对一位美丽的女士冷眼相待，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
“我知道附近有一座医院，您想去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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