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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一阵强烈的痛感唤醒的。
手部的疼痛像是被人击打致骨裂后，又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围着啃噬。痛极之时，偏偏还有什么潮湿的东西在额头上抹来抹去，那东西滴下的水珠甚至还滑入了我的耳朵。
“——！”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眼前是两个黑色圆润的球体。
……哇哦。
“啊，你醒了。”
我这才看清那湿透的玩意是块粉色的手帕，左边的托板上放着一盆水。水里沉沉浮浮的还泡着不少冰块，还有一条白色的手帕，也不知道是谁的。手部的余痛和大脑的昏沉使我的身体越发无力，我连靠自身的力量坐直身体都办不到。
好像很久都没有生过这么重的病了。
亚人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强，前提是要死过……呃。
动了动手指，我觉得自己柔弱得好像一只蛆虫。
谁都能摁死我的那种。
“抱歉，自乔鲁诺给你治疗之后，你就一直在发烧。”特里休托着我的头，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坐了起来，“飞机上没有药品箱，只能用这种办法给你降温了。”
我沉闷道：“为什么不直接干掉我？”
只要先让生命体征彻底消失，身体的不适也会跟着消失，哪怕是难以治愈的病菌，也会在亚人细胞的吞噬下消失得一干二净。我搞不懂特里休的用意，明明只用一刀就能够结束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力气来做这些事？
“杀掉我的话，比浪费精力治疗我要方便得多吧。”
特里休怔愣了一下，忽地拧起了眉。
“——你是笨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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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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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人的自觉啊！”特里休又急又气地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我的脑门，“自己的生命是这样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吗？好歹给我稍微珍惜一点吧！”微凉的指尖宛如啄木鸟一般戳着我的脑门，她每戳一下我就下意识往后挪，“还有啊，我们是同伴不是吗？怎么可能会对你下手啊！”
同……伴？
我？
这种回答让我觉得好笑。不过是听从了boss的命令，与你相处了几天罢了，连我的本性如何都没看清的你，又是怎么直白干脆地说出这番发言的？至于特里休口中的「我们」，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试问，哪个脑子正常的跳反的家伙会留一个原组织的人在身边？特别这人还是曾经上司的直属属下？就算是本质温柔的布加拉提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来，不拿我这条贱命去威胁boss都算好的了。
……虽然boss根本不会被这种蠢兮兮的东西威胁到。
我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我还是搞不懂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捂着被戳得发蒙的脑袋叹了口气，“我都说出那样的话了，居然还能把我当做同伴看待吗？”
“我们当然是同伴了！”
特里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在那家伙的手下保护了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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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中断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给予她正确的回应，机舱前面的呼喊声与碰撞声便接踵而来。
“喂！乔鲁诺，是你把这种东西带上来的吧？”米斯达靠在冰柜旁，发出了颤抖的声音，“这种时候就不要搞这种恶作剧了……”
“恶心死了啊，这些断指！”
——不会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反手握住了特里休的手，只觉浑身冰凉。
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我满怀希翼地看向米斯达：“我能问问……你们在上飞机前，有遇到谁吗？”
只要不是那位……什么都好说。
那种宛如、与我同为一类，却又完全超出认知的，像bug一样的存在——
“啊？遇到了个奇怪的家伙。”米斯达还是那副嫌恶的表情，看起来对冰柜里的东西很是接受不能，“我已经用语言制止过他了，结果那家伙就像是失去听觉一般继续往前走。所以我把他干掉了。”
干掉……了？
我露出了天要亡我的悲痛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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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些什么吗？阿米娅。”
见我脸色不对，布加拉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敢让那玩意在机舱内久待，我看见他身后出现了个蓝色和银色相间的人形，砰砰两下开了个洞，把整个冰柜都丢了下去。
虽然也很震惊这种时候飞机上居然出现了幽灵，但比起被丢下去的那个玩意，我更想死在幽灵手里。
我整个人在座位上缩成了一团：“我的建议是……我们现在全员自杀会比较好。”
曾经噩梦般的折磨回忆被揭开，那种骨肉被一寸一寸碾碎吞噬的感觉，仿佛现在还清晰地覆着身上的每寸肌肤。每分每秒都渴求着死亡，却又在那家伙漏下一丝组织后，加速生长，重新组建为人。
然后再被杀死。
窒息。
无力。
“什、”布加拉提神色凝重，“现在不适合开玩笑。”
玩笑？
我惨笑了一下。
我倒希望这是个玩笑。
“听好了，那个家伙跟我是一样、不，不对！他比我要恐怖个上百倍、呕——”强烈的恐惧让我无法完整地说完一句话，我的牙齿在打颤，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节都在颤抖。安静的胃部开始抽搐起来，涌上的胃酸使我的喉管泛苦。
胃液与消化物从嘴中涌出的一瞬，我看见乔鲁诺的手背上长出了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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