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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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将军。”

    “少夫人,  许久不见。”

    “将军几时回的燕京?”

    “昨日。”

    往来几句后,丁淳推出个笑:“丁某这一趟,是回京复命的。”

    “还没贺过将军立功之喜。”司滢也笑道。

    外敌欲侵虎山关,  幸亏他用兵如神,才守住了关口。所以这趟是来复命,  也是来朝见新帝,  更是来受赏的。

    丁淳谢过她的贺,复提起件事道:“回燕京的时候,在南祁遇见袁小郎了。”

    司滢惊讶了下,旋即敞着嘴角笑说:“北坨也有回门的习俗,四表弟和泉书公主便向陛下求了恩典,  回北坨省亲,  没想能和丁将军遇到,也真是有缘了。”

    丁淳立得板正,目光在她面上流连着,  想问她一切可好,但又不得不顾及分寸言行。

    当时以为能成妻子的人,  眼下,  却顶多算一位故人。

    更何况,她盘着妇人发髻,而他自己,也踏着妻房亲手缝制的靴袜。

    于是肃立片晌,  不咸不淡再说了两句话,  便拱手告辞了。

    天冷,寒气直往脸上扑。幸好司滢还揣着袁逐玉给的手炉,  转身跺两下脚,  也便钻到马车里去了。

    等回到谢府,  钟管家迎上来,请示了几件事。

    有儿媳妇后,老太太早就当了甩手掌柜,府里一应杂务都推给她打理。

    谢府眼下正是风光,要应付的人情往来只多不少。帖子要回,礼要清,宴也要想着去是不去,被冗务这么困着,生生耽误了半个多时辰。

    等回到陶生居,便见谢枝山懒坐在摇椅上。

    摇椅从蕉月苑搬过来的,一般都是司滢在用。眼下他手里拿着本书,坐上面慢慢地晃着,面如玉,肩与腿折成一条流丽的线,简直催人生津。

    司滢挨过去,喊了声夫君。

    谢枝山余光拐过来瞥了一眼,接着把书抬高挡住脸,连句招呼都不打,和早晨的殷勤模样判若两人。

    “夫君怎么了?”司滢侧着坐到他腿上,不解地问。

    仿佛听到这男人轻轻哼了一声,驮着她往后一仰,直接把书盖到脸上,假寐起来。

    夫妻当这么久,司滢早也摸清他什么路数,知道八成是听了耳报,又在臭矫情。

    往常遇他犯病,司滢是很乐意哄上几句的,毕竟也算闺房之乐,但她今儿有些累了,兴致缺缺。

    是以在两唤不回之后,司滢脚尖点地,屁股一抬就起来了。

    谢枝山始料未及,一把扒掉脸上的书:“去哪里?”

    司滢没应,他急了,崴身捞她:“回来。”

    司滢不情不愿,趔趄着倒了回去,抿嘴看他:“夫君不是不理我么?”

    谢枝山揽住她,看来看去,最后郁塞地问:“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司滢故作惊讶:“因为我没答应把簪子给你,所以生气?”

    谢枝山动了动嘴角,再动了动嘴角,接着撇开脸:“没什么。”

    他手里抓着人不放,却又只给人看侧脸,透着一股伤感的美劲儿。

    司滢憋着些笑,总算是明白婆母那时候说的,所谓女人房里的乐子。

    浪口子是他,作天作地也是他,花样百出,倒真不落俗套了。满天下找去,怕也难找见这样的。

    她匀了口气,换个跨坐的方式,趴在他胸口:“是因为丁将军?”

    听她提起丁淳,谢枝山唇线先是打直,接着成了覆舟。

    司滢伸手捺了一下:“怕我跟他叙旧,叙起些什么来了?”

    “你还真跟他叙旧了?”谢枝山立马摆正脸,悻悻地问:“当时小来小往罢了,你们有什么旧可叙的?”

    “怎么没有?毕竟拜夫君搓和,我和丁将军那时候可差点……”话还没完,司滢的嘴被捂住。

    “别说了。”谢枝山惊惶不已。

    帮别的男人撬自己墙角,这种事简直蠢得升天,让他耻于提及。

    司滢扒下他的手:“为什么不说?你不就为这事生气的么?”

    “我错了,真的。”谢枝山这会儿识相得很,及时举手投降后酸也不捻了,转而说:“他该谢我。要不是我,他肯定被西宁侯推着挟着,卷到后宫朝堂那些破事上去,哪里还有立功的机会?”

    司滢听着好笑:“这么说来,西宁侯府也得谢你了?”

    “自然。好歹在朝中留了个苗子,不然回到老家,他们又哪来的好日子过?”谢枝山牵起唇角一晒。

    世道现实,一个丢了爵位的家族,不论往日有多风光,灰溜溜回到祖地时,要承受的,绝对不止冷眼。

    见他自得,司滢惊觉被带歪,冷着眼问:“不醋了?”

    “没醋过。”谢枝山登时摇头,不肯认。

    司滢扬眉吐气地盯过去:“不摆架子了?”

    “我哪里敢……娘子让我躺就躺,让我趴就趴,哪会跟你摆架子?”谢枝山曼笑着,唇角一点绮丽的弧度,指面暧昧地在她腰下揣捏。

    司滢去捧他的脸:“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枝山点头:“自然都听娘子的。”

    司滢哦一声:“那你怎么没换衣裳?”

    这话给谢枝山听得怔住,手下也老实了。

    他凝神,两相比较过后,表态说:“先前是我不对,我已想过了,簪子既是岳母遗物,我哪里好向娘子讨?”

    这就是不要的意思了,司滢往前坐了坐,捏住他的下巴:“可是,我想看夫君那模样。”

    说完凑得更近些,不必深入,与他唇峰碰着唇峰,蜻蜓点水般,掠出的澜圈和悸动渐达心壁。

    谢枝山唇腹酥得头皮都发麻,可他很为难,又极狐疑地伸手贴她额头:“娘子是不是病了?”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有这样无法无天的念头?

    司滢把他的手抓下来,五指挨个亲过去,还看着他笑,眉眼弯弯。

    谢枝山头皮一麻。

    这女人太有手段了,纵他一身清骨,也被她的风流碾碎。

    可他也很为难:“哪家妻子像你这样,想看夫婿扮女装?我一个大男人挽发带簪,你就不觉得反胃?”

    司滢在他嘴角舔了一下:“夫君仙容,自然不是其它男人能比的。你扮什么都好看,是男是女,或不男不女,我都喜欢。”

    这话谢枝山大体是受用的,但不男不女,是怎么个意思?

    他听着很不顺耳,但此时决定不深究,于是提起正事:“陆慈今日也休沐,方才着人邀我去他府上,可要一同去?”

    确实有一阵子没见齐湘,司滢略想想,也便答应了。

    马车备好,给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后,夫妻二人往陆府去。

    车厢里头,司滢把袁逐玉的事情给说了。

    末了叹气:“她熬心,我也挺难受的。”

    跟那么多人共一个丈夫也就算了,平日里,还要应付一堆妃嫔的心眼和算计。

    五姑娘虽娇纵,但不是有心计的人,似乎并不怎么适合待在深宫。于是越想,司滢越感觉是把袁逐玉扔进了火坑。

    见妻子怅惘,谢枝山将人进起怀里,把绒毯裹紧了些:“别想太窄,性子张扬有张扬的活法,再说了,倘真如娘娘所言,她并不在意陛下,那手里握着权势,稳坐中宫看人斗法,便是花钱也买不来的消遣。”

    又道:“再说所谓皇长子,不管哪个生的,都该养在皇后名下,再多的宠妃宠嫔,也不可能越得过她去。”

    司滢听得有些瞠目:“你怎么……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这要是个姑娘家,进宫做皇后,或是去哪家当主母,岂不是要把后宫后院闹得鸡犬不宁?

    “不过据理分析罢了,怎么叫唯恐天下不乱?”谢枝山顶着一张无辜的脸:“不过帝后之间到底有没有情,或说陛下对娘娘,对后宫是哪样想法,舅兄是伴着陛下的,兴许他会清楚些?”

    这倒是提醒了司滢,抽个空,该回娘家问问哥哥。

    她正算着日子,被谢枝山撼了下:“娘子。”

    “什么?”司滢茫茫地抬头,听他问一句:“你瞧我们现下,姿势像什么?”

    谢枝山绞着她的衣带,羞赧地提议:“今晚,试试吟猿抱树?”

    果然食色性也,再好看的郎君,也沉迷于下三路的快活。

    在这人旁边这么久,司滢已经接得下这种明刀明枪的挑逗,推开他,话里有话地答了句:“那要看夫君的诚意了。”

    男人精虫上脑,总有一份执着。为这份执着,可破万难。

    马车停下,是已经到了陆府。

    府门口,陆慈夫妻俩正迈腿出来,见那车帘掀开,谢枝山先下,再替司滢打着帘,另只手则扶着她的腰。

    两口子相视一笑,体体贴贴,恩恩爱爱。

    陆慈一个饥汉子,看得牙都酸倒了。

    再看旁边的妻,大抵还不知道他的苦处,也不懂为人妻该体现的温柔。见他巴巴地看过来,反而不耐烦地瞪起眼:“瞧我做什么?”

    陆慈叹气:“这会儿还想不想吐?”

    “你离我远点,我就不想吐。”话撂完,齐湘已经上去迎客人了。

    陆慈堂堂指挥使,从来只有他折磨别人,听别人哭求叫爷爷的份,哪像这时候伏低作小,跟人孙子似的。

    偏他还只能生受着,压根不敢回嘴。

    两边人碰上,司滢拿齐湘好一通打量:“大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你来,我肯定要接的。”齐湘挽着她:“刚好我爹昨儿派人送了些野参来,迟些你带些回去,这会子正好炖了温补。”

    二人掠过彼此的丈夫,在四道追随的视线里,径自往里走。

    司滢步子不敢迈大,托着齐湘的肘,等跨阶槛过了府门,这才笑着问了句:“胎坐得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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