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后，周芜想清楚了，没必要那么在意他人的眼光，她管不了别人说什么。
何况，那些话，又不是不堪入目的类型。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隔日正常上课，一整天下来，都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陈原修中午一下课人就不见了，应该是去吃饭了。
下课时间很少在教室，基本是在走廊上看风景，还和邓文斌他们谈笑风生。
周芜从后门进来，偶尔还能看到他戴着耳机看视频，不看的时候基本就是在听歌。
聊天对话框上，已经三天没消息了。
明明以前晚上入睡前，还会不时道晚安的。
抽屉里吃完的糖第二天又被塞满，可尝起来，没有以前那种松软可口的感觉。
自个儿有物理问题，他依旧会帮忙解题，语气也温和，就是没怎么看她了，问了两回后，她不再问了。
夜里，周芜辗转难眠。
忍不住在想，他这是在闹别扭吗？
这回换作他生气了。
应该是吧，换作自己，好心想帮忙，对方却不领情。
任谁心理都不好受吧。
周芜反思，自己那天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了，好像是有点。
凌晨一点半，她没睡着，打开了好几次对话框后，终究还是打字。
向日葵：【对不起啊，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生气，就是有点烦闷，现在好多了】
向日葵：【但是你好像不太好】
周芜还在敲字，屏幕上方已经出现‘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眼，她停下来，想先看他说什么。
但等了好一阵儿，陈原修也没发过来。
她的眸光暗淡下去，心里也有失落。
所以，当看到语音通话邀请时，她怔愣住，心境随即又被欣喜取代。
尽管如此，按下接通键后，她还是没有先出声。
陈原修也没说话。
大概过了五秒左右，周芜正想问他在干嘛，陈原修开腔了，少年温润的嗓音传来，“这几天确实不太好，但是现在好多了。”
好多了，是因为她主动道歉吗？
果然，有事情还是要沟通说清楚。
停顿了一下。
该轮到她说话了，周芜发现，她也会词穷，想了半天，也没啥新意，“那你在干嘛？那么晚还不睡觉。”
“你不也是吗？”
陈原修没停：“左右睡不着，在做英语试卷，刚做到填空题。”
这几天凌晨，其实都在做题，他怕说出来周芜会被吓到。
本来确实不想给人姑娘造成负担，可这种东西貌似无可避免。
因为干扰因素很多。
昨天才从许衡那里得知，周芜最近看了不少流言蜚语，心态就已经受到影响了，他不敢主动跟周芜说话，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刺激到她，想着先保持点距离也好。
可周芜主动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芜已经词穷到底了，“难吗？”
陈原修：“不难，这是最简单的科目，努努力，140没问题。”
周芜：“那还是先睡觉吧，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
“那就打瞌睡。”语气生硬了一点点。
像是在赌气。
周芜忽然就笑了，“可是我没有口香糖，不能让你提神，要不我明天帮你买咖啡吧，这个作用效果也可以。不过，学霸睡一节课老师应该不会说什么。”
没听到对方回话，似乎已经没有笔尖划动的声音。
周芜：“我明天要吃烧卖，你想吃吗？我给你带一份。”
她不知道的是，少年在那头，脸上已经带笑。
“好啊，”陈原修突然变得贪心，“如果能连续送一周就好了。”
周芜：“没问题。”
毕竟他也送了好多回糖呢，她都没怎么礼尚往来。
这个点了，也该睡觉了，周芜和他道晚安后就熄屏手机，后半夜，没在辗转难眠。
隔天早上，陈原修桌面上，确实多了一份早餐。
不过他人还没到教室，早餐就先到了，不用猜，肯定是暗恋者送的。
大伙儿闲着的时候，都爱看论坛八卦，也都知道陈原修和周芜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其实不用看网上，班里就能瞧得出来，基本都默认，俩人是一对了，虽然没有实际交往，虽然没有亲密的举动。
也是稀奇，还是头一回看到班里的女神有暧昧对象。
说不定，高考结束就谈了。
那有人送早餐给男主角，总得看看女主角是什么反应吧。
周围的同学前看后看，眼睛都亮了，正主本人亲自实锤啊！
好家伙，周芜正吃着的烧卖和豆浆，不正跟陈原修桌上的一模一样吗！
那显然就是女主角送的了。
同学摊手，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发现新大陆的稀奇感了，还是乖乖看书吧。
要是每个人都这么识时务就好了。
走廊上，男生嬉笑的声音很豪放。
好几人从后门走进来。
邓文斌搁前头开路，他坐第五组，要经过第三组，很快就发现他兄弟桌上的东西。
都惊呆了，“原修，你什么时候买的早餐？不对，这是哪个姑娘给你送的？”
他嗓门大，全班都听到了，更不要说周芜了，她离得那么近。
周芜正喝着豆浆，一口差点没吞下去。
大意了，果然是没经验，她偷偷放在抽屉里也好啊。
“追求者吗？不对啊，那小周……”
剩下那几个字，邓文斌愣是给刹住车了。
因为陈原修捏了捏他的肩膀，说实话，还挺重，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陈原修已经注意到女孩发红的耳垂。
顺带警告一声，“闭嘴！”
邓文斌眼珠子转啊转，终于明白过来，哪里还顾得计较被人捏，连忙做了个封口的表情，还嘘了一声。
他这话说到一半，之前没发现的人顿时就觉得挺扫兴的，可这后面要说的话，叫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于是，周芜顺利收到十几道注视的目光。
她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买一样的早餐了。
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了。
一群男生很快散开，大家各回各位。
周芜脸上温度持续不减，勉强把早餐吃完，这会儿已经快早读，但她还是偷偷拿出手机。
陈原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向日葵：【我这周，可不可以不给你送早餐了啊，要不然我给你转钱，你自己买】
附带一张可怜兮兮乞求的表情包。
商量的语气。
sea：【不可以，昨天是谁答应得那么干脆？】
向日葵：【……】
sea：【谁叫你那么笨，就放我桌上】
陈原修个头高，明显看到前头的女孩僵住，应该正琢磨着怎么回复，他忽然就想逗逗她。
sea：【以前没给男生送过早餐？】
这情景，肯定是头一回。
不用问也知道。
向日葵：【有】
陈原修：“？”
向日葵：【我帮梁随衍带过，不是送】
陈原修吃着烧卖，味道不错，无关紧要的人，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
不过，还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终究是没忍住。
sea：【不管是送还是带，以后只能给我带】
周芜：“……”
好莫名其妙啊，还很霸道。
也怕惹他生气，周芜回了个“哦”。
早读铃声响起，周芜不再玩手机。
经过这一茬，俩人的关系正常回来，还变得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周芜明显感觉到陈原修的眼神有变化了。
深邃是有的，还更加撩人了。
下午第八节是体育课，今天的阳光和煦，风不大，很适合打球。
周芜和赵梦书拿着球拍到羽毛球场上，刚打了两个球，陈原修和许衡也过来了，手上也拿着球拍。
看这架势，像是来组队的。
果然，许衡：“双打怎么样？”
赵梦书说：“不怎么样！你不去打篮球，还跑来跟我们抢地盘！”
许衡一噎，又道：“单打多累啊，帮你分担火力。”
周芜站在对面没吭声，反正都可以。
赵梦书：“那你得问她们同不同意，好几个人轮着呢。”
场地有限，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女生，都是要打球的。
裴与时大姨妈来了，这节体育课不上。
陈原修望过去，那几人已经在摆手了，“我们不打也行，就在旁边观战。”
还有人说：“我回去写作业啦，你们玩就好了。”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阻拦的。
许衡贱兮兮地跑到赵梦书旁边，赵梦书直接翻了个白眼。
周芜在对面看着，轻轻莞尔，她忽然能明白，赵梦书老是调侃她的原因了，陈原修也走了过来，他站在另一个半场，目光没直视前方，却是看着她。
周芜心有感应，扭头，眼神疑惑。
陈原修眉梢有笑意，“看傻眼了？”
周芜睁大眼睛，“……不许笑！”
陈原修这才有所收敛，“好，不笑。”
赵梦书在对面喊，“你俩还打不打了？腻腻歪歪的！”
真是闪瞎她的一双眼。
陈原修：“……”
周芜：“……”
正式开打。
打了有二十来分钟，周芜发现，陈原修羽毛球也打得不错，角度刁钻的球能接，击球点挺准，能扣球，球速也挺快，打得对方猝不及防。
俩人接的球一半一半，知道她要去接，他就会闪到一旁，很有分寸感，整场下来，周芜没累到，不用跑去接后场的球，运动量也达标了。
赵梦书就没那么好受了，被喂了狗粮不说，还老是输球，许衡更不用说了，被扣了好几个球，赵梦书兴致缺缺，不想打了，连带着把许衡也拉下场。
“就你那技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还朝周芜挥手，很是热情，“周周，你跟陈原修单打吧，我俩不玩了，太累了。”
许衡心说他可不累，但胳膊上被掐了几把，再傻也不至于出声。
他也喊：“兄弟，快过来，千万别放水啊！”
赵梦书也想看热闹，“周周，加油啊，把陈原修摁在地上打！”
周芜略感无语，她怎么可能打得过，这压力也太大了吧。
陈原修人还没过去，“累不累？”
周芜摇头，“不累，来吧。”
又开始了。
旁边围了好几个吃瓜群众。
都忍不住猜测剧情走向，无非就是两种，让或者不让。
让也很正常，男生该有绅士风度，何况，女孩子长那么漂亮，还是仙女，换谁也不忍心痛下杀手啊。
不让其实也行，就正常打球，公平竞技，技不如人，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真要这样的话，还想不想要对象啦？
然后，在大家期待下，是按照第一种剧情发展。
陈原修总体打球风格都得温和了许多，球不扣了，还打了不少高球，总之，周芜很好接。
纵观全场的围观群众：果然在撒狗粮！
周芜自认为球技处于中等水平，在捡了一个球后，忍不住正色道：“不许放水！”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陈原修笑笑。
后面的十分钟，周芜打了个酣畅淋漓，偶尔输球，也很正常。
这节体育课，玩得挺痛快。
晚上自习时，肖正峰背手走到讲台前，基本是老生常谈，说时间紧迫，让大家好好学习。
星期天要开家长会，时间定在第四第五节，上回已经通知过一回了，这回又再叮嘱一遍，家长能来的尽量都来。
除了分析学生成绩情况，也要和家长沟通，如何为孩子做好后勤保障。
很快就到周天。
这天要开家长会，学校允许私家车进出，九点多的时候，陆续有车辆进来，等第三节下课，家长基本都上教室了。
周轻鸿作为班主任，肯定没空以家长身份来参加女儿的家长会，蒋黎周末休息，就来学校走一趟。
她到的时间有点晚，反正周芜往走廊外看去时，没发现母亲的身影，倒是到看到了陈原修的母亲。
对方应该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还朝她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很和善。
周芜则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这会儿，已经有家长到自家孩子座位上去了。
沈因也进来。
陈原修站起来，把位置留给母亲，“我待会儿去打球，您开完会后，就打电话给我。”
原本还想问周芜等下去哪，这会儿人多，只好按压住冲动。
他出教室了。
沈因在四处打量教室，看看儿子的书桌，又翻翻课本，最后，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前面的女孩身上。
没想到座位靠得那么近。
周芜正好扭头看后门，冷不防视线交汇上，她斟酌一下，也开口：“阿姨，我们班主任马上就到了，您不用着急。”
沈因面色温柔，“我不急，就是有点无聊。”
周芜：“我这里有课外书，您要看吗？”
她把那本《三国演义》拿出来。
沈因接过，对女孩的好感又多了些。
看课外书这种事，周芜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平时很少看，明年就快高考了，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
沈因点点头，“就当是偶尔的放松。”
“是这样的。”
蒋黎已经到了，谈话暂告一段落。
肖正峰也到了，正在捣鼓电脑准备放ppt。
家长开会，没学生什么事，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两个小时后，该说的基本说完了，该叮嘱的也叮嘱完了。
一一
后续的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转眼间，一周又过去了。
这期间，高三开了一次年级大会，邀请了知名演说家，说白了还是打鸡血，喂鸡汤。
大部分学生在听完励志故事后，还默默流眼泪，也暗自许下自己理想的大学。
反正，刚开完那两天，学生的学习状态异常投入，高三就是这样，时不时要有人在背后激励一下。
后续学不学，就看个人感悟了。
冬至一过，白昼时间越来越短，傍晚五点多，夜幕降临。
平安夜也快到了。
两天前，学校的超市小卖部就开始出售苹果，包装精致，还带蝴蝶结，当然，价格也贵。
往年，周芜就收到不少平安果，她也会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回去。
大家都是送苹果，她觉得太寻常了，就准备零食糖果。
还专门去精品店买了小礼盒包装，然后写上祝福。
平安夜当天，才准备好。
晚上上教室，周芜刚坐下没多久，就有同学过来给她送礼。
周芜一一道谢，也给人家送。
没多会儿，抽屉塞满了，书箱也放了好几个。
她弯腰时，瞥见后面的书箱，也是一样的满满当当呢。
这人，也很受欢迎。
周芜猜测，肯定也有女生给他送，只是自己没看到罢了。
也就是趁着她弯腰这会儿，陈原修把她抽屉看了个大概，里头有一个礼盒，还挺特别。
等人坐正回来，他伸手，去拍人姑娘的肩膀，问：“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周芜只是侧着头，余光能看得见他，“你不给我准备吗？”
好吧，这么一问，陈原修彻底败下阵来，连忙把抽屉里的公仔拿出来。
是一只小雪人，毛茸茸的，头上戴着圣诞帽，脖子上有围巾，很可爱。
周芜接过，爱不释手，但她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轻轻笑了下，没让自己表情太过放肆。
他还说：“就准备了一份。”
说完，其实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他向来对节日不敏感，要不是今天看到一堆人买苹果，都不知道今晚就是平安夜。
时间紧迫，只好去实体店买礼物，周芜这反应，看来他的眼光也不差。
总之，当时就觉得，她肯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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