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施惠晚上过来的时候,  汪家桌上的团圆饭吃到一半。

    三十晚上这一顿,汪敏行基本上头几天一些大件的肉菜已经开始准备了。下午时候,陈茵要盐盐给施惠打电话,  问他晚上过不过来一起吃,过来就等他。

    汪盐一口回绝了,今天谁不在家吃团圆饭啊。而且他们家本家又不少。

    陈茵也就作罢。等孙施惠上门的时候,  倒弄得有点不像样,  陈茵直问他吃了没。汪盐听着有脚步声过来,  孙施惠答师母的话,“吃了一半。”

    陈茵嗔怪他,“这叫什么话,  麻小子。”

    孙施惠再道,孙家年年三十晚上祭祖,  各房头一起吃饭那种,  闹哄哄地,  他吃一半就溜出来了。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餐桌边。汪盐见他手里提着个蛋糕盒。

    孙施惠交给师母,  说是纽约芝士款的,得搁冰箱。

    今天汪盐生日。

    陈茵拿在手里,再望望汪盐,  要汪盐去放,  “顺便给施惠拿副碗筷来。”

    汪盐在吃冷盘的盐水鸭,抬眼看孙施惠,“你还吃吗,  不吃,就不拿了。”

    孙施惠当着老师、师母的面,应她,  “我吃啊,我来就是吃饭的啊。”

    不等陈茵开口,汪敏行先发话了,催盐盐去,说他们两个人,斗嘴也挑个日子。哪个人家三十晚上还吵架的呀!

    在汪敏行眼里,施惠盐盐就是对活冤家。从前他是担忧又担忧,结果,盐盐和盛吉安来往了起来。

    那几年汪敏行并不太平,女儿一意孤行,妻子又百般不中意盛家。门楣高的时候,担心盐盐受苦,盛父出了事,甚至牵连挂落到盛吉安,陈茵更是眼中钉般地偏见。

    汪敏行那时候就算到了,长不了。这感情的事,说是两个人的又偏偏不是私有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块短板,都是命中该你不得。

    老父亲看来,盛吉安丝毫不差,温柔体恤。可是,争上游的那一口气里,断舍离撒手了盐盐也是不争的事实。

    饶是汪敏行不认同妻子那些偏见,但是男人看男人更准头些,今日能为一个深造的机会而撂开手,保不齐婚姻里就能始乱终弃。

    这二三年里,盐盐和施惠的来往,平淡,无波无澜。可是陡然间,他们闹出什么阵仗来,汪敏行却是丝毫不意外的。

    那天孙开祥的一番话,算是疏导了他。

    毕竟谁的人生里,二十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过来人的经验,男女之情,有时像隔着万重山,有时又只像一层窗户纸。

    露水打湿就能破。

    汪敏行这几天都没睡好,孙家再急火火地送礼上门,过明路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下午贴春联那阵,他是有点不痛快。可是看到盐盐一五一十过目那礼单的时候,老汪问女儿,“你自己的事自己要想好呀?”

    盐盐把那红纸礼单折了又折,最后交到爸爸手里,“当然。”

    汪盐把蛋糕放到冰箱里,再拿干净碗筷过来。桌上,陈茵在和施惠唠叨那些礼,怪他和爷爷实在备得太多了。

    孙施惠想去洗手的,汪盐把桌上的消毒纸巾丢给他。

    二人沉默互动,悉数落在父母眼里。

    “都是爷爷安排的。您还不知道他,少什么不能少礼数。”正经的定亲上门礼,孙开祥请老派稳固的本家开了个单子。孙施惠又解释其中一项,“照爷爷他们的规矩,应该是99个苹果,一式两份。但时间紧急,我调了几个仓储,年关头上,想找到匀个儿且一致颜色的红富士还真不容易,就这一项,我给减少了。”99x2的数,换成了66x2。

    陈茵说就66个都吃不掉。

    施惠宽慰师母,“吃不掉就分给楼上楼下的小朋友们吧。”

    汪敏行自己喝酒有点没趣,正好来了个酒搭子,他问施惠,“你喝点?”

    “好。陪您。”

    孙施惠解散袖口,上来就是三杯酒,一杯敬老师,一杯敬师母,最后一杯,他偏头朝汪盐,“敬你,寿星佬。”

    汪盐没喝酒,拿手里的北冰洋跟他意思意思地碰了下。

    他说吃了一半过来的,明显,酒也是喝了一半。

    这连续三杯的节奏,汪盐全看在眼里。

    汪敏行有了酒搭子就来兴致了,还要再开一瓶的时候,汪盐提醒爸爸,“三十晚上哪个人家也不作兴喝醉的!”

    陈茵领会盐盐的意思,打老汪一膀子,“点到为止啊。喝酒吃菜喝酒吃菜,你们倒好,光和酒干上了。”

    为了给他们解酒,陈茵拿老母鸡的汤作底子,烧了锅鱼圆冬笋木耳汤端出来。

    平常,他们习惯叫杂烩汤。

    今天,家里也算作添新人了。讨个好彩头,汪老师说,就叫它团圆荟萃汤吧。

    孙施惠说荟萃不荟萃他是知不道,不过鱼圆确实好吃。不是市面上那种丸子,而是真正的工夫菜,把鱼肉去皮剔骨,斩成蓉,再汆成汤圆大小。

    他连喝两碗。陈茵难得见他这么给面子,可是一砂锅里也就放了十个不到。他们碗里的,施惠又不会要。

    “还有呢,我再去煮一碗来。”

    汪盐喊住妈妈,她汤碗里的还没动,干脆连碗都推给孙施惠了。

    岂料某人,汤匙过来,说他不喝汤了,肚子里搁不下,“鱼圆可以吃一个。”

    汤碗里就两个,他舀走一个,还有一个留给汪盐。一边吃,一边催她,“嗯,都有点凉了,快吃。”

    汪盐不动,他就偏头看着她,直看得她难堪,在桌下拿脚踢他。

    孙施惠干脆一脚踩在她拖鞋上。

    汪盐没辙,喝完碗里的汤,桌下那只脚才把拖鞋还给了她。

    饭后,汪盐帮着妈妈收拾桌子,再准备瓜果茶水到客厅茶几上。

    四个人拿春晚当背景音,给汪盐切了生日蛋糕。

    她做茶歇品牌的,跟这些甜点饮品打交道很多。但自己吃很有限,太容易胖了。

    汪盐生日特殊,这一天,鲜少和朋友同事聚的。

    父母给她过生日,也是实在上前,一桌菜可比蛋糕上算多了。

    孙施惠给她买蛋糕是头一回。以前,他心情好起来,直接甩个大红包给她:恭喜你,又老一岁。

    今天的蛋糕蜡烛却是难得人品爆发的18。

    当着父母的面,汪盐没想搞许愿那套,孙施惠不乐意,逼着她许。

    汪盐说:“那就世界和平,父母健康。”

    “还有呢?”某人问。

    “早日实现财富自由。”汪盐瞪他一眼,也许拿到你那笔遣散费,我的愿望也就达成了。

    孙施惠浮浮嘴角,“还挺贪心。”

    纽约芝士款的蛋糕,父母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冒,配着茶也能吃一口。但汪盐钟情这款,喜欢无盐黄油消化饼干碎围的边和底子。

    她每次吃这款蛋糕,都把饼干碎留到最后吃。

    孙施惠从前就笑话过她,小市民行径,好吃的省到最后吃。

    眼下,汪盐干脆先实现饼干碎自由了,狠狠掰开围边的一大块,吃了个爽。反正他们也不吃了。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喝茶,陈茵在和孙施惠商量明后两天的计划,那给舅舅家的礼是肯定要送去的。

    又说春节档口,其他几个姨妈也会回去拜年。

    孙施惠闻弦知雅意,喝茶的空档,就问师母,那是不是也要给几个姨母带礼物。

    陈茵也思量呢,汪盐吃着蛋糕上的饼干碎,抿一口茶,打断他们,“和舅舅交,带一式样的上门礼就算了。姨妈几个也要?他们家结婚,我没见哪个送什么礼给你啊。”

    汪盐又抱怨,这些俗礼太麻烦了,真真没个家底都结不起婚了都。

    陈茵横一眼盐盐,说真是平时惯坏了她,三十晚上什么作兴什么不作兴,一点都不顾是吧!“处处都嫌麻烦,我生你还嫌麻烦呢,就不该生你!”

    汪敏行赶紧圆场,“好啦,我看你女儿这掐架的本事就是跟你学的。说正经事。”

    一旁的孙施惠听得想笑,垂眸看一眼坐在小凳上吃饼干碎的汪盐,她也瞥见他,二人相视无话。

    陈茵最后拿定主意,姨妈几个自然不能也备一样的礼。舅舅那头,有一层媒人的缘故。但知会施惠,新姑爷登门,免不得一些口头礼。叫他得多备些压岁红包就是了。家里小辈多,当真介绍起来,喊个什么姑姑姑父的,新兴头上,他们也不好不表示。

    再说到婚礼喜酒的事,汪盐始终“一言堂”。她不想办,她说她自己结婚,如果这点事都不让她自己做主,那么,结婚也毫无意义了。

    陈茵跟着急了,说哪个人家不办酒的啊。你不办酒,哪个知道你们结婚了。

    汪盐理所当然:“双方父母知道啊,当事人自己知道啊,民政局知道啊。”

    陈茵的急脾气,就是有人今天过生日,也手快地要打人了。

    孙施惠作势地要拦师母,正巧他手机响了,起身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再回厅里,当着老师、师母的面,喊汪盐,“我手机没电了,帮我充会儿电,顺便,我有话跟你说。”

    陈茵也识趣,干脆要老汪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把冰箱里的酒酿圆子拿出来,待会煮。一时又想起什么,问老汪,阳台上供得斗香你拿出来了吗……

    汪老师平时在学校里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哪个想得到在家里净干这些琐碎事了,然而还是没脾气地埋怨妻子,一样一样来好吧,我就一双手,跟不上你的一张口……

    汪盐回房给孙施惠找充电器,她刚把床头柜插座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拔的一根拔下来,扭头,就见孙施惠没事人地进房,把房门关上了。

    “你干嘛?”她想说,你说话就说话,关什么门!

    “有话跟你说。”孙施惠迎面走过来,汪盐把充电器递给他,然后示意他,靠门口那就有插头面板。

    孙施惠把那根充电器扔得远远的。他把手机亮屏举给她看,明明满格的电。

    汪盐气鼓鼓地盯着他不说话。

    孙施惠由她盯,当着她的面,发短信,没一会儿,汪盐手机微信上进来两条讯息。

    就是孙施惠发的,两个名片推送。

    不等她问,孙施惠告诉她,是两个珠宝品牌的店长。

    “你加他们,看中哪个或者款式,我们再去量指围。”

    汪盐愣了一秒,再开口,“施惠少爷送别人礼物的方式都这么别致吗?”别人起码都选中了,拿到你眼前,这也才是礼物的意义。

    “这两家高定对戒就是得客人到场。其他首饰,也得你自己挑,我选中,你不喜欢或者不如意,那也是没意义。”

    汪盐才拉不下面子来和他辩,你不选,怎么知道我不如意?

    显得她好在意这份礼是的!

    孙施惠一向如此,自幼养出来的孤僻臭脾气,倒把身边人作践坏了。偶尔说几句中听的,一群人都很受用。因为什么,因为难得。

    他剑走偏锋的性情,凡事,银货两讫的嘴脸。在他眼里,你情比我愿更重要。

    汪盐适时的沉默,却被孙施惠看出点蹊跷来,他笑着问她,“你是怪我没送你生日礼物?”

    “不稀罕。”

    “汪小姐仙女下凡,哪里看得上我们凡夫俗子送的什么礼。你连婚礼喜酒都嫌俗的人,会稀罕我送你生日礼物?”

    “对啊,我就不喜欢这些俗套的礼啊。施惠少爷要是嫌我矫情,现在可以反悔,另外找一个陪你婚姻搭。”

    “我们家养病的老爷子都出动了,现在阖家上下都知道我要结婚了,定亲礼也送了,我反悔?”孙施惠咬牙切齿的样子,嘲讽技能点满,“汪盐,我可不想成为开年第一笑话。”

    “你怕笑话,我不怕。”

    “你不怕笑话,那满心满意拒绝一场婚宴酒做什么?”

    汪盐听他一直在跟她绕这个,有点烦,“我就不喜欢啊,劳民伤财的,很没意义。而且我社恐不行嘛,我就不想去应付形形色色的人。”

    她明明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惜孙施惠不以为然,他站在她面前,高她一头不止,忽然伸手过来,一只手扶住汪盐的脸,目光严肃且冷冽,“汪盐,今天是盛吉安,你也这样说吗?和他结婚,也不办喜酒?”

    汪盐听清他的话,下意识要拍开他的手,孙施惠比她意识还要快一点,另一只手也来稳住她。两手牢牢捧住她的脸。

    汪盐气不过,想抬腿踢他,又被他躲掉了。挣扎未果,她干脆噎回去,“是,我和盛吉安结婚,我也这么说。而且,我敢保证,他会顺从我,所有人都不认同我,他也会……”

    汪盐话没说完,双脚就被离了地。

    孙施惠戾气地拦腰抱起她,房间就那么大,他随便一转身,就把汪盐搁到了靠墙的书桌上,一站一坐的高度,很契合的平视。他俯首,气息才贴上来,汪盐就狠狠咬了他一下。

    孙施惠冷嘶地后仰了仰脖子,再说话的时候,下唇上真的见血了。他拿指腹揩掉,声音不无示弱甚至丧气,“真咬啊。”

    “孙施惠你给我滚。”

    “你爸说的,三十晚上没人家吵架的。”

    “我爸说的是人家,狗不在范畴内。”汪盐说着,要从书桌上下来,她才往前挪了一下,孙施惠干脆坐实她的话,扶着她的一只腿,再往前一步,“猫也不在。”

    汪盐被他无端地贴近,本能地红了脸。

    再去本能地推开他。

    外头,妈妈声音高调地喊盐盐,要他们出来吃酒酿圆子。

    汪盐心更乱,才要开口骂眼前人什么,四目以对里,孙施惠忽而地乖顺起来,“不办就不办了。我是说喜酒。”

    汪盐才不领情,反而笑话他,“孙施惠你想好了,我是答应你的婚姻搭子,配合你拿到那份遗产。可是我自己的事,我始终要有话语权。”

    对面人不怒反笑,“我现在知道你妈那会儿为什么能被你气得天天炮仗一般了。”

    固执,清醒地固执。

    外头催了一遍,看他们不响应,汪敏行干脆来敲门,要他们别磨蹭,酒酿圆子要凉了啊。

    汪盐被孙施惠捏着指骨,她推脱不得,直接没好气,“你松开呀!”

    有人恶趣味得很,她越急,他越开心。“那么,你求我。”

    求你个头。汪盐干脆膝盖一拱,防卫般地伤害,孙施惠这才狼狈躬着身地让开了。

    书桌上的人没事人地出去吃酒酿圆子了。

    餐桌这里,老两口看盐盐自个儿出来了,忙问,“施惠呢?”

    “肚子疼。”

    父母也是从这过来的,太了解年轻人的把戏了,索性过明路了,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施惠过来吃圆子的时候,外头已经十一点多了,守岁也差不多了,陈茵他们意思一下吃点团圆彩头,就打算睡了,“施惠,你要么今晚就住这吧,这喝了酒又不好叫车子的……”

    不等本尊开口,汪盐喝一口酒酿的甜汤。“他刚说要走了,初一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忙的。”

    孙施惠一脸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成心地,“我明天起早回去其实也赶得及的。”

    汪盐看他一眼,随即冷幽幽地提醒妈妈,“你让他留下来,到时候,上上下下的邻居以为你招女婿了呢。孙爷爷那里也不会开心的……”

    这话倒是。陈茵随即作罢,“那你给施惠叫车子呢,或者你送他。”老母亲又不放心起来,吃了酒酿能不能开车哦。

    某人听到汪盐口里女婿二字,勉强满意。也不为难她了,更宽慰师母,“不要紧,我叫车子来接。”

    这个点,家家团聚过年呢。孙施惠自然不能麻烦司机,只给家里本家兄弟打了电话,等车子到的时候,外面已经零点了。

    施惠临走前,跟老师、师母拜年也是告辞。说他忙完家里上半天,下午再过来。

    玄关门口,他拿回自己的外套,穿好皮鞋,光明坦荡地邀汪盐,“你不送送我?”

    汪盐不知道父母是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可孙施惠说这话时,她本能地猜到他想说什么。最后,也没忸怩,当着父母的面,穿好羽绒服,随孙施惠一齐下楼了,美其言,顺便溜溜食。

    二人从二楼下来,门洞前头的空地上,有几个七八岁孩子的嬉闹声。新年新气象,大概守岁的孩子玩疯过头了,或者掐着点在楼下放烟花棒。

    s城全面严禁烟花爆竹,也只有这种持在手上的小烟花棒,呼哧眨眼就火光完的把戏,物业才听不到动静也顾不到。

    孙施惠和汪盐才从门洞里出来,就被这几个小孩拦住了路。七八岁年纪的孩子们,有男有女,玩在一块,毫无芥蒂与妨碍,真真应了那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其中一个男孩子手里的打火机坏了,他们的烟花棒还没放完,看到盐盐姐姐,便问他们有没有火机借他们。

    孙施惠摸着那个男孩的头,没好气地说教,“谁叫你点这种引子用火机的啊!不知道危险?”

    汪盐认识小男孩,告诉孙施惠,孩子父母常年在外地,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皮实也野。

    孙施惠可有无可地哦了声,然后掏出他的火机,却不是借给小男孩,而是再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

    烟衔在唇上,手抖开防风火机,利索地点燃。

    然后一时兴起,帮孩子们点那剩下的烟花棒,拿燃燃隐忍的烟。

    没一会儿,烟花棒上的爱心、五角星就逐一引成相应形状的火花,光明但微弱,在黑暗里游龙般地乱蹿。

    眨眼的工夫,灿烂之后只剩下寂寥的火药味。

    小男孩手里还剩最后一根,再跑来孙施惠跟前,后者没答应他,反把最后一根抢了来,“好了,快回去了,这根就给我了。”孙施惠从钱夹里掏出一百块给男孩。

    小男孩冲他眨巴眨巴几眼,却没有要钱,只说那就给你了,谢谢叔叔。

    孩童的欢笑作鸟兽散,就像关掉收音机般地戛然、空落。

    汪盐甚至一时还没从鼓噪的唧咋里回过神,有人把那烟花棒塞到她手里,然后吸一口快灭的烟,来助燃它。

    花火在他们中间。

    孙施惠朝汪盐,“春节快乐。”

    “嗯。”

    “就嗯?”

    “春节快乐。”

    “还有呢?”

    “……生日快乐。”

    有人得逞的笑意,赶在花火熄灭前也收敛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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