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能活一千多年吗?”我问五条悟。

    “可以吧,但是天元要不断更换□□。”

    “不断地更换□□,那还能算是人类吗?”我问他。

    普通的人类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吧?

    “算,只要没发生进化。”

    “可是天元的寿命那么长,三观应该和普通人类不一样了吧?”

    “可是他只是棵树啊,三观什么的对他来说又不重要。”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

    树?人怎么会是树呢?

    我滞住了。

    可是等进入高专的最底层,我真的看到那棵直插入天空的参天大树,才意识到:人活久了或许真的会变成树呢。

    说这棵树长在建筑里,倒更像是建筑绕着这棵树建造。

    老实说我更愿意承认那棵树是守护高专的天元,而不是那个长了四只眼睛,还没有脖子的怪人。

    “坐吧。”天元对我们和蔼地说。我只好紧挨着五条悟坐下。

    “我不和你废话,今天来就是让你把她身上那个诅咒给解除掉的。”

    “好啊。”天元立马笑眯眯地答应了。

    ?

    五条悟讶异地看了天元一眼。

    过,过分顺利?

    “孩子,伸出手来。”天元说。

    我听他的话伸出手,他却摇摇头。

    “左手。”

    我于是听他的话伸出左手,手心向上,与他的手重叠。

    他开始念叨起古怪的咒语,随着咒语,我感到太阳穴传来一阵轻轻的疼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眼前是各种五彩斑斓的物体,像漂浮在空中的棉絮,也像是水母漂浮在水中的彩色拖尾,更像是宇宙中远处的星系。

    只有我是不对劲的。我被不同颜色的丝线紧紧地束缚着,整个人被迫跪在地上,手也被迫向后被绑起来。

    “真美,是不是?”天元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得猛一扭头。

    “为什么要绑住我?”我问他。

    “不是我干的。”天元笑道。

    “最起码作案人不止我一个。”他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就在我的身后从一堆缠住我的丝线中挑挑拣拣。

    “我的诅咒在哪里呢?”他这样说着,拉扯着那堆丝线。丝线最多的是白色的,像茧一样,还有黑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紫色的······天元不留情地拉扯着这些丝线。

    “请轻一些。”我忍不住说。

    丝线从身后一直绕到我的身前,绕我脖子一圈,又勒过胸前,连腿也被绑住,拉扯起来很痛。

    “抱歉,我会尽量轻一些。”天元笑了一下,把手上的动作放轻。

    “啊!我找到了。”天元把那缕线挑出来。

    “忍一下吧。”天元走到前面对我笑了一下。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不良的预感。

    天元走回我的身后,两只手抓住那缕丝线,用力地拉扯。

    痛感立马传遍全身。

    ?

    不是说会轻一些的吗?我在心中痛苦地哀嚎。

    五秒,十秒······“啪”的一声,那缕线终于断了,我也再次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我一抬眼看到毛茸茸的五条悟,突然发现自己目前是一个有点糟糕的姿势。

    我好像,好像膝枕了悟?

    不得不说膝枕真的很舒服。

    我与五条悟四目相对,然后无意识地蹭了他一下,就感觉到一小块布料湿湿的。

    我脸上也湿湿的。

    疼哭了······

    我委委屈屈地又蹭了他一下。

    悟没赶我起来,我也就没动弹,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他大腿上,装作自己不存在。

    天元也醒过来了,依旧是笑着:“如你所愿,诅咒解除了。不过先不要急着走,我们聊两句吧。”

    “想说什么就快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悟好像很讨厌天元?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爽快地解开诅咒吗?”

    “谁管你。”

    “因为这不仅是诅咒,也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即使我解除诅咒,她恢复记忆后也会完成约定。”

    “那也要等她恢复之后再说,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吧?”五条悟说。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恢复记忆吗?”我问他。

    “是的,我肯定。”天元说。

    “不,我是说,你是不是知道别的情报?连悟也不知道的那种?”

    天元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对悟说:“其实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她现在对我动手,那她必死无疑,可是你有想过将来吗?等她走到你们这一步,甚至是超越你们的时候再动手,她是不会有危险的。你不想多一个能够与你并肩的伙伴吗?三个人,不好吗?”

    悟冷哼一声:“你骗谁呢?她根本就不想当咒术师好不好?估计到我们这种程度后立马就会来把你杀掉,然后被整个咒术界追杀。”

    天元想了一下:“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要看她怎么选了。”

    “谁要跟你打哑谜啊。”五条悟嫌弃地看他一眼,把我捞起来:“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我们。

    天元拉过我的左手,给我带上一枚戒指,他在戒指上摁了一下,一枚小小的刀片就转了出来,然后他又在侧面按了一下,刀片收了回去。

    “它能带你斩断一切。”他认真地说,眼神里尽是深意。

    “好。”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乖乖点头。

    斩断什么?

    “还有一件事。”

    “什么?”我问他。

    “永远都不要停止思考。”

    “你要思考你与物品的不同,你要思考你与咒灵的不同,你要思考你与咒术师的不同,你要思考你与别的人类的不同。你要思考你到底是什么,你要思考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思考你爱什么,恨什么,你要思考你想做什么,你要思考你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你要思考你想生活在怎样的一个世界。”

    “世界是你的。”他握住我的手,亲昵地摩挲着我手上的戒指。

    天元说着,脸上带着我无法理解的虔诚,不像是在看人类,倒像是在看神明。

    “什么意思?”我恐慌地问他。

    结界在消散,周围泛起白光。

    “你,别走,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说完,白光就骤然一闪,下一秒,我们出现在结界外。

    天元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人······真讨厌。”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好久,对悟说。

    “啊,确实是。不过是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木头而已,不用管他就行了。”

    “······”我皱起眉头。

    天元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现在我明明什么也不记得,也不可能做什么啊。

    “悟,天元手里肯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我说。

    虽然天元没有直接回答我,可他的行为明显不对劲。

    没有直接否认,那不就是默认?

    “有情报也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天元已经一千多年不出门了,他的使者也只是负责日常起居,根本不可能获得多余的情报。要真的有情报,那就是你亲口告诉他的,也只有以前的你知道。除去天元这个中立因素,我方掌握的情报是大于敌方的。”他漫不经心地说。

    “谁是敌方?”我好奇地问道。

    “······”他没有说话。

    “那就算,就算他的情报是以前的我告诉的,你又怎么能保证我没有告诉别人?”

    “昨天晚上杰把盘星教集中起来,用了一些手段,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结果最核心的咒术师也觉得你是个心怀天下的救世主,盘星教外与你有联系的杀手等等灰色地带的人我也有接触过,都没有。”

    “万一我真的是呢?我觉得我还是很博爱的。”我知道这句话有点好笑,可是偏偏我觉得他的说法过于自信了,想要找点理由打破它。

    果不其然,他像我想的一样笑出了声。

    “那也是现在的你,以前的你是很自我的人。”

    “自我?”

    “是啊,不仅自我,脾气还挺烂的。”悟笑着说。

    “?”

    当着本人的面背刺不太好吧?

    嘛,反正也不是现在的我。

    “如果以前的我听到这句话会生气吗?会和悟吵架吗?”我有些好奇。

    五条悟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大概······不会?她也没有那么愿意吵架,只是很固执又倔强,还经常让人猜不透。”

    可是我不固执,不倔强,很容易让人猜透。

    我们好像不太一样。

    我好像一个突然睡醒的人,意识到我们不是同一个个体。

    我不是她,不用承担那么多那么多——仅仅是看着就让我感到难过的——责任。

    我不是她,所以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夜蛾正道,他们的关爱都不是给我的,而是给她的。

    他们都觉得我就是她,所以想要帮助我,拯救我,关爱我。

    可是记忆是可以塑造一个人的。

    我大概不是她。

    真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因此感到快乐。

    “是这样啊。”

    我轻飘飘地点点头。

    “我还有任务······”

    “我不想去看了。”我飞快地打断他,快的让人心慌,然后任由他带我回五条本家。

    “三楼有书房,还有一些别的房间,觉得无聊就去玩一会儿,想要什么就和他们说。”

    “可以让她进来吗?”我指了指五条唯。

    他点了一下头:“除了我的房间。”

    我冲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没什么,我走了。”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迈出了步子。

    “嗯,一路平安。”我挥挥手。

    他已经走远。

    我牵住唯的手,她低着头,像是过电一样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呼吸也一下子紊乱。

    “唯,你陪陪我吧。”我轻轻地祈求她。

    我强行拉着唯的手把三楼都探索了一遍。

    真的和悟说的一样什么样的房间都有。

    悟的这栋房子是很独立的建筑。

    但我还是牵着唯走进书房。

    在上午的时间里,我坐着看书,一只胳膊挽着唯,另一只手用来翻书。

    我的头也枕在唯的肩膀上,我的个子比唯高,倚得很舒服。

    读书读的累了,我就拉着唯一起吃水果。

    我试着用小刀把圣女果雕成花朵,再喂进唯的嘴里。

    唯教我把圣女果雕成了小兔子。

    中午的时候我心血来潮地拉着唯做菜,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勉勉强强吃上一顿冷饭。

    要睡午觉的时候我强迫唯也脱掉外衫,和我一起躺进软软的大床,我们盖同一床毯子,我们面对面地躺在一起,我给她讲故事。

    唯到底还是初中生的年纪,再怎么嘴硬着说要照顾我,不能睡觉,可是还是在我之前睡着了。

    睡醒了觉,我们两个人的头发都乱糟糟的,我迷迷糊糊地挂在她身上,倚着床的靠背哼歌。

    昨晚熬了夜,白天就格外的缠绵,我挂在她身上整整一个下午都不清醒。

    直到天都要黑了,我才醒过来,发现唯的一半肩膀都被我枕麻了。

    于是我不顾她的强烈反对给她按摩了一遍,她很怕痒,第一次被我逗笑了。

    悟发过消息,晚上会回来。

    所以我拉着唯去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等悟。

    电视上正在播着晚间新闻。

    上面说今年的气象灾害格外的多,哪里有灾荒,哪里有几级的地震,哪里有山火,哪里有海啸,换一个台,上面则在播放当下时兴的超长泡沫剧。

    我拉着唯吐槽里面神奇的逻辑问题,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说,她静静地听。

    唯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等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电视剧也从这一家大儿子与女主的初遇演到了二儿子与被大儿子抛弃的女主上床。

    那个画面有些糟糕,我和唯一边捂着眼睛,从缝隙里偷窥两具白花花的□□重合,一遍脸红地听着声音,一边夸张地吐槽着画面。

    悟回来的时候故意没有出声,踮着脚走到我身后猛拍了我一把,吓得我惊叫一声。

    唯直接吓得蹦了起来,飞快地小声请安,然后一路小跑地像只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悟则看着我的反应哈哈大笑,然后递给我一些出任务的伴手礼,又和我一起看完了那集电视剧才拉我去吃饭。

    吃完饭后又是和昨晚一样的步骤,只不过这次来的人都是咒术师,我坐了一会,觉得没趣,就去了三楼玩。

    老实说比起与世俗产业接触的普通人,咒术师之间的利害关系更为简单,但我却并不想多说什么,多看什么,多听什么。

    很多咒术师并没有特别的才能,只是凭着资历,还有,咒术。

    在咒术界咒术几乎就是一切。

    所以即使我可以依仗着悟去说话,我也不想那么做。

    悟是最强的,可以无视规则,可以发号施令,但我只是个靠悟保护才能生存的家伙。自己无法保护自己,在咒术界这种地方就没有底气,所以我干脆减少这种无意义的接触。

    彼时我再想要拉着唯一起胡闹,唯就死活也不动了,像块生了根的木头一样站在外面。

    不过想想也是,里面那么多咒术师,再加上悟这尊大佛,唯觉得不自在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也就没有再熬夜,看电视看倦了,就去书房随便顺了本故事书,和悟道过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间。

    洗过澡,换上睡衣钻进被窝,我才发现那本书不是故事书。

    《百年孤独》。

    读了几十页,我下楼看了一眼,还是一群人乌压压的。

    于是我又跑回卧室。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悟一直是极度忙碌的状态,不在的时候是在出任务,在的时候也是在和家族的人纠缠。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接管五条家呢?

    当时我一阵心悸,生怕他说是为了我。

    还好他笑着说,是和杰那家伙打了赌,比比谁先将一堆烂摊子处理好,输了的人可是要听凭赢了的人处置的。

    我才知道夏油也杰开始加夜班了,白天处理盘星教,下午或晚上再去出几个任务——和五条悟相反。

    而我也和唯闹腾了整一个月。

    像探险,又像度假,整日无所事事地胡闹。

    而悟好像从来不知道疲惫,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

    不过之后在他半夜两点钟还试图拉着我打游戏的时候,我还是严肃地拒绝了他,并且推着他去睡觉,还把他所有的游戏卡没收了——没收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可是他竟然没有多说什么。

    我渐渐地发现悟真的是很厉害的人。

    比如,悟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样子,其实看过很多书。

    我看小说,漫画这类带剧情的东西的时候,他有的时候心情好,就会故意的在我面前剧透,然后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管我怎么捂着耳朵,从一楼跑到三楼,都没有用,那个时候他聒噪得像一只大鸟。有的时候我看一些专业性的名著,遇到看不懂的地方过去找他,他也能随手掏出纸笔来给我解释明白。

    比如,悟有着一般人无法企及的艺术素养。有一天晚上我没有睡觉,坐在楼梯上照着悟画速写,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还来给我做美术指导,臭美地说我这里这里画的不好,没有画出他无敌美貌的万分之一。

    我随口哼着钢琴曲的调子,他说:“你能不能换一首,这首我耳朵都要听出茧了?”

    我问他,你听过吗?

    他说,当然了,不过是小的时候被迫听的。

    悟自己整日忙忙碌碌,闲下来也没有这样的习惯。所以我猜,这其中的大部分,大概都是家族强迫的。

    令人惊奇,我竟然在短时间内从他身上找到了大量的共鸣。他的小习惯,他处理工作的方式,他读过的书,听过的音乐,他的才能。

    书上说21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一个月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在他出门的时候说:“一路平安。”习惯了在他回来的时候说:“欢迎回来。”

    就这样,我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中存在着。

    只有我,唯,悟。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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